顿了顿,苏轼马上又说:“炎师也去,我让泽民(毛滂)发一封海捕文书,炎师去富阳投递,以免引起误会。”
苏轼、高俅、赵兴三个人都在,几乎可以决定杭州城80%的事情,三个人凑在一起,不一会儿,把该补办的文件补齐,赵兴随即派人去厢军那里挑选人手,至于自己城堡里的人,则早已准备齐全。
周邦式早已经等候在码头上,他显得欲言又止,赵兴叹了口气:“章老子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你来找我,找错了。”
周邦式苦笑了一下,答:“我也知道必然如此,只是事情发生,我有点六神无主,依离人看,还会有什么后续?”
周邦式与赵兴交谈的内容就是赵兴刚才在邸报上看到地关于章地一件事。那份邸报上同时记录了朝廷对章与蔡确的惩罚。章是由于在乡里强行低价购买二十一户乡民地土地,然后对乡民实施了一点暴力拆迁的手段,乡民们告到县里,县里官员却不敢接状子,只是使用拖延战术。
原本乡民们还要告到州里,但那些乡民中途改了主意,他们直接上京城“越级信访”去了。
宋代没有打击“越级进京信访”的先例,这几个乡民居然告倒了前国防部长。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听到章这位前国防部长回乡仗势欺辱草根百姓,强制购买庶民的房子搞暴力拆迁,整个朝廷沸腾了,所有御史无论党派一致要求严惩章…但高太后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判罚退还百姓田产,对章罚铜十斤。
由于这判罚太轻,所以朝堂上叫嚷“重处章”的呼声一直不绝,而章那方依旧气焰嚣张,他按照朝廷的要求退还了农民的土地,爽快的缴纳了罚铜,却对那些乡民出口威胁,使得乡民惶惶不安。
就是这种情况,章依然觉得别人都辜负了他,这世界唯一正确的就是他自己。于是,他派周邦式来找赵兴,是因为赵兴的打手泰森实在太有名了,章希望赵兴依靠自己的交友广阔,雇几个类似泰森的人来,替他教育一下那些乡民。
周邦式心中毕竟还有道德在,他自己都觉得这要求过分了,所以不好意思开口,听到赵兴的拒绝,他也没有继续要求,只是皱着眉头提醒赵兴:“离人,章老子那里…你知道,这个人,唉,我怎么对你说?你有力气跨境剿匪,却没有人手帮帮章老子,我怕你今后会被他嫉恨的。”
哼哼,经过这次事件,章的气焰已彻底被打下去,他在乡间还有什么作为…更何况,赵兴一直怀疑“潜入事件”不那么简单,他怀疑此事件背后有章的影子,可惜他没证据。当然,即使有证据,赵兴也只能装不知道。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离章越远越好,那人不是一个可交往的人,因为他把别人的付出视作天经地义,把偶尔的拒绝当作侮辱。这样的人…赵兴摊开手,叹了口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事你也知道,我家遭了袭击,还有匪徒漏网,我总不能放下这件事吧,何况这事还惊动了法曹、厢军,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职责所在,我怎能不先对付这群匪徒呢?”
赵兴说完,单手一搀周邦式,搀着他向跳板上走,边走边说:“更何况,章老子那里三千佃户,他要找人,哪里找到数百个人手,还用我出手吗?”
不知不觉中,周邦式随着赵兴走到船上,等到赵兴大喊开船的时候,他才如梦方醒,惊叫:“离人这就出海吗,快放下跳板,我家中还有事,不能随离人去了。”
“小事!”赵兴眯着眼睛观察着午后的太阳,回答:“剿匪只是件小事,我们今晚到达富阳,明天早晨解决战斗。”
赵兴的人手乘坐了五艘大海鳅船,海鳅船的轮曳在水中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眨眼间便脱离了码头向着上游飞驰,周邦式看到这情景,腿有点哆嗦,可看到舱里出来的高俅,他腿不抖了。
小史出生的高俅在一身官袍外披着一件日本甲,倭女们将他打扮的又威风又英俊,他拄着唐刀,站在甲板上,冲周邦式撇着嘴,周邦式看到这情景,顿时来了勇气,要求:“给我也披身甲,我瞅着这盔甲煞是漂亮,让我也来一身。书生骨子里都有一种挥斥挥斥方遒的渴望,他们以为战争就是出个主意,所以战斗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旅游。周邦式被高俅的装扮激起了乐趣,马上忘了自己来赵兴这做什么。等他披上甲,也找了一根木棍,意气昂扬的站在赵兴身边,慷慨激昂的说:“我早有心游览一下湖山,可惜群盗盘踞…啊,我记起来了,离人昨天说要烧山,我可得盯着你,剿匪可以,山上的一草一木可不要随意毁坏了。”
海鳅船走的很快,傍晚时分抵达富阳,高俅去城里县衙投递了文书,回到船上歇下,第二天天一蒙蒙亮,赵兴便派人去富阳城里大肆征集车马。可惜富阳城内车马并不多,等到赵兴从茉莉园里运来战马,天已经黑了,大家不得不继续在船上待一天。
周邦式有点不解,他在中午时分便质疑赵兴的做法:“赵兄,兵法云:兵贵神速,你怎么宣扬的尽人皆知,却又迟迟不进军。”
第二部 优雅的贪官生涯
第2154章 赵老虎的礼物
高俅也在旁边劝解:“离人,根据审讯结果,富阳附近有好几伙人参与了袭击,你如此大张旗鼓,岂不闹得尽人皆知。此地民风凶悍,你看,连县令都躲起来不见人,我怕…”
赵兴笑而不答。
第二天天一亮,赵兴动了,他行动的很迅速,战马套上一种很奇怪的两轮车,带上两名士兵,驮上部分军械,快速的杀向湖山,身后还拖着长长的大队,那是他从富阳城中雇来的五百名民夫。
五十名厢军,加上五十名庄丁,在正午时分赶到了湖山下,此时,湖山一片静悄悄的,看来山上早已做好了准备。
周邦式与高俅都在跟着赵兴行动,两人见到这寂静的山林,有点胆怯了,周邦式跺着脚说:“看来他们早有准备,离人兄,不如在这里扎下营来,四处派人侦探一下。”
周邦式还能说话,高俅已经抖成了一团,因为他知道赵兴的脾气,知道赵兴会毫不犹豫的挥军进山,他望着身边这单薄的一百名士兵,只剩下哆嗦了。
赵兴依旧神态轻松:“南伯兄,无妨,比这更险恶的战斗我都见过,这战斗的事情交给我吧,你只管看风景,好好多做几首诗。”
不等周邦式回答,赵兴招手叫过厢军都头,吩数道黑色的火药线。
赵兴一见他们,劈头就问:“怎么样?”
十名庄丁一起点头:“按大郎地吩咐,我们分做十队,遇袭的时候尽量把车推在一起。农夫都散了。正在四处跑路。”
赵兴不容拖延,立刻下令:“点火。”
几个火把立刻凑到庄丁留下的火药线上。火药哧哧地快速向远处燃烧过去。只一眨眼功夫,溃散的厢军也跑来了,张都头跑地面色苍白,跑到赵兴身边才止住脚步,他一边歪着头看那条向远处延伸过去的火药线,一边问:“签判大人,我们被抄了后路,怎么办?”
随着张都头立住脚,那些厢军知道后路被堵,他们也不跑了,纷纷立住脚,焦灼的望向赵兴,赵兴看着十道火线奔向小路尽头。在稍远处,巨大的喧闹一直响个不停,这种战斗方式被称为“鼓噪”。打了胜仗的士兵用呐喊嘲笑敌人,以此降低敌方的势气,希望能把敌人惊走。
小路的尽头被重重林木所遮盖,赵兴这里望不见匪徒的人影,但听一片巨大的“鼓噪”声。这说明那伙匪徒离他们并不远,大约也就是五六百米地距离。此时,战马都已经被拴在树上,庄丁们还在手忙脚乱的塞马耳朵,对于张都头的提问,赵兴的回答是:“堵住耳朵,张开嘴!蹲下身子!”
赵兴这样说,马上自己也这样做了。张都头不知所以然,犹豫地学着照做着,一些厢军犹犹豫豫,不知道是否该学庄丁们地模样。但就在他们犹豫当中,他们跑来的地方陡然发出了巨大地爆炸。爆炸声之大,不亚于一次山崩海啸。紧接着,地动山摇,无数个木桶被炸到半空中。那些木桶在空中接着爆炸,飞舞的木片将周围的树木打的噼啪作响,躲在树下的赵兴他们没受伤害,一些依旧站在道路中间的厢丁们可惨了,他们被爆炸波晃得站不住脚,来不及闪避,受碎片波及,顿时,现场一片惨叫…
许久,大地的摇晃平息,惨叫声尚未平息,大路上尽是横七竖八躺着地厢丁,受伤者达到二十三人,几乎接近半数伤亡了。
赵兴下令给厢军简单包扎伤口,然后,他头也没回,指着前方下令:“前进,继续前进。今日地伤者以重伤抚恤,我额外加赏十贯,不,五十贯。厢军们,裹伤前进,前方就是他们的老巢,而他们地主力已被我们干掉了!快速前进!”
空中爆炸的小木桶炸出的都是些小木片,黑火药的爆炸力有限,隔着这么远,即使受伤也都是一些轻伤者。这些轻伤者每人都分到了一壶白酒,用来清洗伤口,他们大多数人没舍得把酒都倒在伤口上,而是直接灌入肚里,随后,这些伤兵带着酒意,伤也不裹了,反比那些完好的士兵更勇猛的冲向队伍前方。
湖山石堡下,吊桥已经预先悬起。这座自五代时期为躲避战乱修建的石堡经历了无数战火,但谁能想到当初躲避战乱的人,随着时过境迁,自己反而成为匪徒。
城堡里的人昨天接到了赵兴来报复的消息,当日参与袭击的匪徒亲属已经聚集起来,老弱们撤入堡内,一些青壮则被埋伏在山脚下。准备开始沿途袭扰…这种袭扰战术曾经使无数剿匪的官军无可奈何,只是他们没想到,赵兴竟然采用了一种他们闻所未闻地战法,那支队伍居然毫不耽搁地冲到城堡下。
陆堡主在城堡墙上分明看到,经过了山脚下的战斗,这支队伍并不算完好,有四分之一的人手裹着伤。但那些伤病却最为活跃,他们指着自己的伤口大骂城堡里的人,好像这些伤都是城堡里的匪徒造成的,他们发誓攻破城堡后。要让城堡里鸡犬不留…
陆堡主纳闷:这伙人明明是经过惨烈战斗才到城堡下地,怎么外面的队伍一点没动静,刚才那些连续的爆炸声,陆堡主也听到了,作为一个玩过火药的人,陆堡主知道袭扰地人一定遭到剧烈的抵抗,因为刚才那爆炸声,绝不是来随着赵兴一挥手,火枪响了,巨大地铁丸打的城头碎石飞舞,城堡墙上的庄丁低头躲避,恰在此时,在火枪的压制,掷弹兵跳步上前,投出了手中冒烟的掌心雷。
巨大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三名庄丁背着一个大包裹,手里举着长木杆冲近吊桥,这时,掷弹兵动作稍稍停顿,那三个人将木杆搭在吊桥上,其中一个人顺着木杆向吊桥另一端爬上去。这时,掷弹兵地投掷又开始了,这次,他们把手雷尽量扔进城堡里,让爆炸延伸至城堡里头。
城头上地人发现了这三人的举动,他们声嘶力竭地催促同伴向下投掷石块,霹雳火球,在城堡内的竭力反击下,三名庄丁倒下了两个,终于有一人接近了城门,他点着了背上的包裹,并将包裹扔出,而后自己连滚带爬的躲到壕沟边,翻身跳入壕内。
巨大的爆炸接着响起,这爆炸似乎点燃了一个大礼花弹,石堡墙头冒出了朵朵礼花,在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中、火焰飞舞中,石堡大门轰然倒下…
没等赵兴发出命令,那伙厢军发一声喊,挥舞着手里的刀剑向城堡冲去。
这场战斗对赵兴来说已经结束了。赵兴的庄丁们上了城墙,开始警戒,厢丁则在城堡里大肆劫掠。这场杀戮盛宴直到日落时分,张都头才满意的找见端坐城头的赵兴,他讪笑的命令随从递上几个包裹:“签判,这是你的那份。”
高俅显然早就跟赵兴商量过了,他阴着脸,拿出一份供状说:“这上面有几个人的名单,我们需要拘捕归案,张都头,让你的人四处找找,把他们找来。”
“明白明白”,张都头扔下包裹,兴冲冲地带人而去。
傍晚时分。湖山石堡里点起了无数的火炬,赵兴命令将城堡外围的房子全部点着,当作火把照明,唯独留下堡中心的祠堂,就在祠堂前的广场,审判工作紧张的进行着,场中一个单调的声音不断重读着:“下一个。”
伴随着这个声音。是一片哀求声,但紧接着是一声惨叫。于是,那单调地嗓音继续喊:“下一个!”
晚饭后,赵兴需要甄别的人员已经全部挑选出来。广场上的刽子手趟着满地血泊过来报告:根据审讯结果。这伙人袭击各地草市的行为,已经成功进行了许多年,今年气候不好,在这个饥荒时代,杭州城是附近唯一尚有余粮的县城,于是匪徒们便将目标盯上了杭州。
在杭州上千个草市当中,赵兴府邸旁边的茉莉园最为富足,那里交易量很大,常常有一些藩外传来的新鲜玩意。这些东西即使在草市上用市价购买,再拿到其他地方,一倒手也能赚上个数倍价钱。
唯一感觉到不方便地是:赵兴立在草市边的城堡给人太多的压迫感,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连续派出数拨人手,潜入城堡。想侦查城堡的实力。
陆家石堡有两百年做盗贼地习惯,长久以来养成的谨慎作风,使他们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正是源于他们一贯的谨慎。别的盗匪在行动前打探工作马马虎虎,陆家石堡却用了足足一年的功夫。
最终,在他们获悉赵兴城堡完工。工人们完全撤出了堡外。于是认为:这个时间段,恰好是城堡罕见的虚弱时刻。他们迫不及待的动手了。但没有想到,陆家堡计划周密地突击行动却踢到了一块铁板上。
此前,出于谨慎,陆堡主在行动前曾经广邀同伙。在他看来,近六十人的盗贼团伙已经够大的了,这伙盗贼行进的时候,足以让路过地州县关门闭户,不敢干涉他们的行动。所以在码头上,窃贼曾有狂妄地冲击石堡的举动…没想到,一切都源于他们没想到,赵兴的反击会如此强硬。
袭击失败后,参与行动的匪徒毫无消息,只有望风的匪徒幸存下来,他们将消息传回了石堡,紧接着,赵兴大张旗鼓的来到富阳。
陆堡主也曾经想聚集所有人手,拼死顽抗。听望风的人回来讲述战斗地场景,陆堡主知道药发傀儡居然也能如此使用,他对这场胜利充满信心——药发傀儡地事,我这里太多了,看我也还击你一个“守城之战”,为我在城堡口丧生的陆家子弟报仇。
不过,事情最终地结果依然是“没想到”。
陆堡主没想到赵兴如此狠毒,用几车炸药将他派去袭扰的人包了饺子,而“守城之战”也受到了赵兴火枪的压制,没等他点燃自己的药发傀儡,赵兴的掷弹兵已经上来了,引发了他墙头火药的爆炸…
陆堡主见到赵兴时,一脸的沮丧,他还想与赵兴交谈几句,说句软话,讨个饶,但他依旧没想到,没想到赵兴看完证供,压根不与他交谈,只转脸询问高俅:“附近最近的巡检司在哪里?”
陆堡主一喜。看赵兴的意思是想把他交给官府。如此一来他就有了活路。陆堡主相信,自己豁尽家财上下打点一番后,定能减轻罪责。当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条老命算是保不住了,然而孩子们或有几个逃脱。
只要陆族还在,总有翻身的那一天。
高俅答:“我在富阳县已经询问过了,原本山之西南有东梓巡检司,如今已经废弃,这里变成毫无管制。”大屠杀开始的时候,周邦式并没有露面,他现在出来了,拱手说:“恭喜赵兄,百年匪巢一举拔除…”
“不对劲”,赵兴在那里摇着头回答:“这场战斗跟我想象的不一样,虽然我用的武器稍稍超出他们的想象,但这场战斗也超出我的想象——超出我想象的轻松!”
赵兴没有明说的是,虽然抢匪也有踩盘子,摸情况的惯例,但匪徒几次执拗的潜入,显得过于专业,专业的不像是为了抢劫,而是为了刺探情报。
赵兴城堡里有什么?虽然城堡里穿梭的官员从不知道,但赵兴清楚,他城堡里隐藏着一个铸币场、一座火药调配实验场,一座火器研究所。
有谁会知道城堡里隐藏着重要秘密,非得如此执拗的探查?拥有这么专业的潜入技术,以至于屡次突破了他的严密防守?
而这样一座百年积匪隐藏的基地,会如此轻松被他攻破?
第二部 优雅的贪官生涯
第2155章 大宋朝的同行
赵兴摸着下巴,脸上看不出表情的说:“炎师,你是说这伙人都没有登记入籍,也没有向官府纳税。也就是说从官府哪里查不到他们的数量与姓名,那么城堡里有没有名册?”
高俅一声轻笑:“这伙人,他们不惹事官府已求之不得了,哪敢向他们征税,至于陆家堡里都是有些蹊跷,衙役们发现几座铸私钱的炉子,猜测这里可能是铸私钱的场子,但…”
高俅两手一摊,指指这片火场:“你瞧瞧,这里还能剩下什么?嘿嘿,你在队尾搞了那样一个大爆炸,多少人都叫你炸碎了,怎么清点…便是能轻点,我们又敢清点吗?离人,可不是谁人都能铸私钱的,这时牵扯实在太广,我看,我们就如此算了吧,把手脚打扫干净,尽快撤走。”
明白了!全明白了。
宋朝有四大钱监,离湖山最近的是四大钱监之一的池州钱监。宋朝的私钱铸造,其实都是钱监、铜场官吏内外勾结,联手做出来的。赵兴的城堡私钱出货量极大,瞒过了别人瞒不过同行,持续而执拗的潜入是想寻找证据,寻找赵兴的铸钱炉,只是他们没想到赵兴铸私钱是无需生炉子熔化铜钱的…
一座私钱铸造场至少需要千余人,那么,湖山里的私钱铸造工人都去了哪里?
继续审问?不对。不能审下去,审下去,掀开地内幕不是赵兴所能控制的。弄不好要把自己栽进去。
赵兴把目光转向石堡内,此时张都头微笑着走进来,向赵兴报告:“签判大人,陆家堡搜出了许多赃物,目前已经发现登记在案的失物一百一十三件,还有一些财宝,签判大人看如何处置?”
张都头这是在胡扯。这时代也没有计算机。怎么能如此快确定失物数量。但赵兴现在也不是官场菜鸟了,他明白张都头地意思,顺嘴回答:“这一百一十三件物品登记报官,另外再选出大约同等数量的物品,送于富阳县,让富阳县入山清点,另外,明日一早你先带人去码头。通知我的船派人来搬运。
这样记录吧:陆家石堡有丁口十七户,在与我方打斗过程中。青壮尽亡,妇孺点着房屋自焚,是不是?”
陆堡主一下慌了,他哆嗦着说:“大人,饶命啊,小的,小的…”
赵兴像是自言自语:“你这句话自己听过没有?曾经有多少人向你说这句恳求的话?你可曾饶过他们?…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你现在。也必须承担你自己地恶果。我饶了你,那是对别人地不公正!”
张都头也在打哆嗦。宋朝人还没有杀良冒功的意识,宋军即使攻入敌人的国度,也对西夏人、青唐人很仁慈,而赵兴现在说的是斩尽杀绝。
周邦式还能说话,他连忙劝解:“离人,杀俘不详,杀妇孺…”
“妇孺我不会杀的,不过她们已经没有资格居住在这片土地,我会把她们送上船,流放海外。这里的青壮则不同,凡是手上沾血的人,他们也必须流血——”赵兴狠狠地说。
陆堡主抓住了,反而成了一块烫手物事,带他回去审讯,要暴露赵兴越界追捕的事情。而湖山处于外县,审讯他地权力不在赵兴,在富阳县。如果富阳县动手脚释放、或者令陆堡主潜逃,那么,以后的隐患更大,没下地仇恨更深。所以,唯有杀人立威了!
人死了,许多庇护者才能袖手,而后真相才会逐渐浮出水面。
陆家堡有铸钱铜炉,说明当地雇了不止一千人,赵兴这里只遭遇了一点点抵抗,或许大多数人都流窜在外,为了今后家园的安静,赵兴唯有举起刀…
他转向张都头,继续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这里的战利品六成由团练取走,剩下的归我。三天后,你在当地雇农夫搬运石堡里的一切,务必把这座石堡的每一个桌椅板凳、砖瓦石块全搬走,搬不走的,给我一把火烧了,寸草不留——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冒犯我地下场!”
张都头乐了:参战以来他啥事不干,站着看戏也能得到六成收获,这种巨大收益使张都头忘了对屠杀表示反对,他生恐赵兴反悔,答应一声,立刻跑地没影。
深夜时分,陆家堡幸存的袭扰人员三三两两开始返回,他们有地还想冲击石堡,有的则干脆来到堡门,向赵兴投降。然而,他们无一例外遭到“正法”。天亮时分,团练们开始埋藏尸体。然而,哪怕所有的尸体都已经掩埋,整个城堡还是漂浮着浓浓的血腥味。
富阳县知县是在第三天才赶到陆家堡的,赵兴第一船货物发运回去的时候,富阳县还在半信半疑,因为第一船都是俘虏的家眷。等到码头上开始搬运陆家堡的家具时,富阳县这才醒悟过来,匆匆点齐人手,赶往陆家堡。
双方一会面,赵兴劈头就给他一张单子,这张单子上面列了约三百件物品,另有一万贯左右的浮财。而后赵兴带着厚道的笑容,指着单子解释:“这是城堡里搜到的,我县都头说其中很有些是赃物,请富阳县点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