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道:“在本公子面前还摆架子?我肯过来捧场是你们红袖阁的造化!”
红袖阁的鸨母陪着笑道:“公子说的是只是今天姑娘有些不方便,不如教其他的姑娘陪您。”
接着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就是嘛,难道公子嫌弃奴家曲不佳,舞不美。”
那公子冷笑一声:“我今天非要见到‘红袖双姝’不可。”然后向楼上闯上来。
卫云娘转过头:“这个人最为难缠,要想打发他恐怕要费些功夫。”
红豆也向外张望,看到外面人时脸色一变,怎么会是这个草包?自己万不能被他撞上,来到卫云娘身边:“姐姐,小妹与外面那人有些过节,不能与他碰面,你帮妹妹寻个地方避一避。”
外面的人已到牡丹厅门口。
卫云娘四处望了望,急道:“现在不能下楼,可这厅里面也没什么地方好藏身?”
红豆看到诺大的圆形酒桌眼睛一亮,将罩在酒桌上的红绒桌帘掀起,下面的空档足够藏身,转头笑道:“看样只能委屈在这下面藏一会了,两位姐姐要早些将他打发走才好。”于是,弯腰钻入酒桌底下。
卫云娘正奇怪红豆和外面的钱七公子有什么过节,那蛮横公子已经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家丁,还有几个舞姬:“名气大了,架子也大了,连我钱七也敢搪塞。”
卫云娘露出惯有的笑容:“云娘哪敢在钱公子面前摆架子,只是今天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才谢绝见客。”
钱七冷笑道:“身子不适?摆这么一大桌的酒席为了哪桩?”一拳头砸在酒桌上,顿时桌子上的碗儿碟儿叮当乱响。
旁的人没觉得怎样,可把躲在桌子底下的红豆恨坏了,她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在心中暗骂:这个草包一点也没长进。
一名舞姬忌恨卫云娘与杜秋娘平日里出尽风头,故意添油加醋地道:“想必云娘和秋娘要招待什么贵客吧?”
钱七脸色更加难看:“贵客?我钱七就不是贵客?惹火了我哼,一把火烧了你这红袖阁。”他这句话把一旁的鸨母吓坏了,连忙冲着卫云娘和杜秋娘使眼色。
卫云娘叹口气,正要说些软话,门口有人清冷地说道:“只怕你还没有这个本事。”
卫云娘见了此人又惊又喜:“六爷。”
桌子下的红豆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又听卫云娘称呼那人为六爷,心里暗自思忖:莫非是他。
红豆心中猜想的不错,来人正是六王爷玄夜。
玄夜看也没看钱七一眼,径直地走到卫云娘的身边,刚要开口说话,钱七就几步来到他的面前:“你敢小瞧我,得罪我就是活着不耐烦,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桌子底下的红豆摇头笑了笑,这草包要吃亏。
[正文:41荟萃红袖阁(三)]
玄夜的脸上笼了一层霜,狭长的凤目中的寒意越来越盛,刚想发作却听到有人窃笑:“有的人死到临头还不知道。”
众人吃了一惊,转过头向后看,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立四个男子,前面两个的相貌极为出众。
众舞姬看了看玄夜,又看了看门口这两位,暗暗惊叹,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会一同出现这么三个各具特色的俊美男子。
两个舞姬按捺不住心中爱慕之意,迎了上去,娇声笑道:“公子看着眼生的很,是第一次光顾红袖阁吧?”
其中一个男子目光冷冽如刀锋,冷着脸:“让开。”
那舞姬立即骇住,怯怯的不敢靠前。
这两个人的声音红豆是再熟悉不过了,立时头痛起来,这两位爷也跑到这来了?
玄夜初见玄凤和玄麟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但那一点点惊讶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风的微笑:“没想到在这遇见九弟、十二弟。”
卫云娘和杜秋娘是知道玄夜身份的,见玄夜对玄凤、玄麟的称呼各吃了一惊。
玄夜来到酒桌旁,指着座椅道:“九弟、十二弟请。”
玄凤、玄麟笑着走了过去,坐到玄夜的对面。
钱七见凭空多了四个人又与玄夜称兄道弟的,便在心中嘀咕起来,这人多了好几个帮手,自己今天却没带那么多的人,所以已然没有刚才的嚣张气势,站在那,揣么怎样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玄凤看到杜秋娘发髻上的碧玉簪,目光微凝,果然看着有些眼熟,不过他平日里又何曾留意女人的首饰,所以他不确定是不是三夫人的那一个,于是看向身边左翼。
左翼立即明白他的心意。
杜秋娘见玄凤一直注视着自己,脸不由红了红,就在这时身前人影一闪,有人说了一声:“得罪了。”杜秋娘只觉得头上一轻,抬头一看,自己的簪子已落入左翼的手中,顿时愕然。
左翼仔细看了看道:“主子这支正是三夫人的碧玉簪,与锦兰、翠香描绘的一模一样,上面雕刻着百鸟朝凤的图案。”
玄凤见玄夜不解地看着他,便道:“想必六哥也听说九弟的三夫人惨死府中的事情,三夫人的一些珠宝首饰也一起离奇丢失,手下的人查出三夫人的碧玉簪落到这位姑娘的手中,所以过来一趟问问缘由,”将目光转向杜秋娘,缓缓问道:“不知杜姑娘如何得来的这支簪子。”
杜秋娘的脸有些泛白:“自然自然是买来的就在前面街口的名为‘恒家老店’的玉器行。”
玄凤点点头,示意左翼一眼。左翼将手中的玉簪交还给杜秋娘。
杜秋娘怯生生地看着玄凤。
玄凤缓声道:“姑娘花银子买了它,那么它自然归姑娘所有。”
知道这簪子的来历,杜秋娘是怎样也不会再将它插入发间,一脸无措地站在那。
香风阵阵,一群舞姬嘻嘻哈哈地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女子娇声笑道:“云娘、秋娘你们这里好热闹,”看到玄夜,迎了上去,“六爷又来捧云娘的场来了,什么时候也惦记惦记奴家。”
其他的女子看见玄凤、玄麟也一窝蜂地围了上来:“两位公子生的好俊俏,从那里来?姓甚名谁呀?”
因为桌布尚未及地,所以桌子底下与外面的空气是流通的,浓烈香粉气味让桌子底下的红豆呼吸一窒,皱着眉头暗暗叫苦:外面的姐姐们到底涂了多少脂粉?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但即使这样还是觉得刺鼻的香味越来越浓,自己的呼吸越来越不畅,鼻头越来越痒。
酒桌边的玄麟对突来的这些莺莺燕燕还算客气,面带微笑没有明显的推拒,玄凤的脸上早已露出厌烦之色,一张俊脸冷若冰山,偏偏这群女子不懂得察言观色,还是不停地往他的身边靠,玄凤隐忍不住正要喝斥,却听到桌子底下有人‘啊欠’一声打了个喷嚏。
这声音不大不小,玄凤、玄麟、玄夜等人听得真真切切,立时愣住。
卫云娘、杜秋娘这才想起桌子底下还藏着个妹妹。
红豆用手捂着嘴,哭丧着脸暗暗叫苦,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在心里面不住地祈求着,自己这个喷嚏切莫让人听见,然而她的美梦很快的就破灭了。
玄凤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红豆心里明白无论怎样也是躲不过,万般无奈下,慢吞吞的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正文:42荟萃红袖阁(四)]
如果说能在玄凤、玄麟、玄夜等人的眼皮子底下藏个大活人,而他们三个却都不知晓,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大意外的话,那么当他们发现红豆的小脸儿从桌子底下露出来的时候,对这三人而言就是个天大的意外。
红豆咧着嘴,朝玄凤、玄麟干笑了两声,又朝另一边的玄夜尴尬地笑了笑:“几位主子好!”玄凤等人谁也没说话,因为他们太意外。
玄麟吃惊之后,露出新奇好玩的表情,玄夜吃惊之后,愣了一会就恢复如常,玄凤吃惊之后就慢慢衍变成满脸的愠怒。
厅内除了卫云娘和杜秋娘以外的舞姬同时噤声,看着红豆,心里面一同纳闷,桌子底下为何冒出个大姑娘?
站在一角的钱七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张大嘴巴愣了好一会才有了反应,他气急败坏的向红豆走了过来:“原来你这臭丫头躲到这来了,这回看你往哪里跑?还不乖乖的和我回去!”一只手向红豆的手臂抓来。
钱七的手快碰到红豆的衣襟的时候,一个不防备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扔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
红豆吃惊地看着玄凤,这家伙的脸阴沉的好可怕。
看了一眼屋角那边‘哼哼呀呀’的钱七,红豆心有余悸地退后一步,看来玄凤这回可是真生气了,他会不会也把自己象那个样子扔出去?
玄凤拧着眉,脸色铁青的向红豆走过去:“不是说你身子不适早些回房歇着去了吗?怎会歇到这来了?”
红豆向后退着:“这件事说起来有一点复杂。”
玄凤一步一步的逐渐逼近,冷笑道:“学会说起谎来了,你一个小丫头到这里来做什么?这是该你来的地方吗?”
红豆继续向后退着,脸上努力地挤出个笑容:“那个说谎是有原因的我自然是有事才来这的这里既然几位主子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玄凤的脸色更加的难看:“真长本事,学会强词夺理了!”闪电般的伸手擒住红豆的手臂。
红豆讶异地看着玄凤,自己的右臂与此同时的落入另一人的掌中,转眸一看,原来是玄夜。
玄夜盯着玄凤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区区一件小事,九弟何必如此大动肝火?”红豆见玄夜替自己说话,不由连连点头。
玄凤紧盯着玄夜的手,目光越发的深沉,“栖凤居的侍女跑到这个卖笑的声色场所,在九弟看来却不是件小事。”不知不觉中手上施力将红豆往自己的身边拉。
玄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九弟何苦和个小丫头过不去?”说着也用了几许力气。
玄凤眉头拧得更紧:“这个丫头生性顽劣,现在若不严加管教,日后就会无法无天。”他们之间暗中无形的较量,他们自己不觉得却害苦了红豆。
红豆只觉得自己要被两股力量撕成两半,想开口呼痛,张了几次嘴却发不出半点的声音,不多时她的小脸就惨白得毫无血色。
玄麟坐在那一直看着好戏,渐渐地觉得有些不对。
玄凤与玄夜虽然都不讲话,但静谧之中的暗潮汹涌针锋相对却越来越明显,紧接着玄麟就发现红豆的不对劲,娇小的身子如同风中的树叶一般颤抖不停,他立即从椅子上站起,几步来到三人的面前,皱着眉:“你们干什么还不放手,红豆怎经受得住你们这般的用力?”
听了玄麟的话,玄凤与玄夜各吃了一惊,低头一看,只见红豆脸色苍白满是冷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已经现了泪花,他们二人心中各自一凛,立刻撤了力道松了手。
红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亏玄麟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在怀中。
玄麟关切地问:“红豆你感觉怎样?”
红豆颤声道:“他们快把我的胳膊拧断了!”
钱七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玄凤的面前,恶声道:“你是什么人?敢对大爷无礼?”说着,一掌已到玄凤的胸前。
玄凤一脸地不耐,随手一挡将他推开,钱七站立不稳向玄夜撞去。
玄夜眼睛没眨一下,伸手在钱七的右臂上一拂,轻描淡写之间,竟将钱七的手臂硬生生的折断。
钱七如杀猪般号叫起来,他带过来的两名家丁连忙将他扶住,其中的一个壮着胆子道:“我家公子的姨丈是右兵部侍郎御大人,你们几个可闯下大祸了!”
玄凤眼睛中精光一闪,沉吟片刻,对左翼、右翼道:“把他送回去,如果他的姨丈真的是御大人,就麻烦御大人到宣远王府来一趟。”
红豆暗叫不好,就在这时,玄凤长臂一伸将她从玄麟的怀中拉了出来,“六哥,九弟先告辞了。”说罢,如同拎小鸡一般将红豆拎出了红袖阁。
[正文:43前尘于旧事(一)]
这是京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卖货的,杂耍的,说书的,唱曲的,闲逛的,热闹非凡。
红豆当然没有机会凑这个热闹,玄凤的一只大手如同铁箍一般圈在她的手臂上,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玄凤迈出一步,她就必须跟上三步,一开始没有觉得怎样,但到后来就吃不消了。此时此刻,她早已浑身是汗,上气不接下气的了。
红豆用力地挣扎了几下,试图挣脱玄凤的钳制,可是她那一点力气如牛毛入海,一点作用也没有,最后她只好作罢。
红豆斜睨着玄凤那棱角分明如刀削般的侧脸,小心翼翼地低声央求:“王爷别走的这么快好不好?”
玄凤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着。
红豆见玄凤不搭理她,咬了咬嘴唇,脸上堆满笑容,又道:“王爷那个可不可以先放开您的手这拉拉扯扯的在大街上是不是有些不好看?”
玄凤听到‘拉拉扯扯’四个字眉毛立即挑了起来,停下脚步,缓缓地松开手,冷笑道:“从红袖阁的桌子底下爬出来就好看么?”
红豆干笑两声:“那个是迫不得已。”
玄凤皱起浓眉:“有人胁迫你进红袖阁?”
红豆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跟过来的玄麟轻轻笑道:“这可了不得,如果真有人敢胁迫你,那么这红袖阁可真的留不得了。”
红豆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是我自己去的我去看一位刚认识的朋友。”
玄凤冷笑道:“刚认识的朋友?了不得,结交朋友结交到了红袖阁?”
红豆眨了眨眼睛:“红袖阁怎么啦?主子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子的人,虽然我只见过云娘姐姐两次面,但她真的是个有才有貌的好女子。”
玄凤听了这话更加生气:“你有没有脑子?你那小脑袋里面装的都是草?只见两次面的人就称为朋友?”
红豆的声音不大,但却很坚定:“有的人虽然只是偶然遇到,但只要感觉对了就可以成为一生的知己。”
玄凤摇了摇头露出嘲讽的笑容:“你到现在没被人卖掉还真不容易,你知不知道红袖阁是什么地方?那里的女人都是什么样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风尘女子?还说什么一生的知己?”
红豆见他言语里满是讥讽,早已是一脸的不忿,翻了翻眼珠儿,慢声细语地道:“有的女子虽然出身不好,但她们多才多艺洁身自好,主子不认为她们好,那是主子不懂得欣赏,在红豆的眼里心中,云娘与秋娘姐姐可比王爷的有些夫人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玄凤脸霎时沉了下来,“你说什么?”玄麟在一旁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
话一出口,红豆知道自己闯了祸,一眼看到玄凤脸色铁青的向她走过来,吓得掉头就跑。玄凤见她还敢逃,眉毛立即立了起来,随后跟了上去。
红豆跑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自己怎么一脚轻一脚重的?这时,听到玄麟的笑声:“你的鞋子跑掉了不知道么?”
红豆低头一看,果然有一只脚是赤着的。转过头,见自己的那只鞋遗落在不远的地方。红豆正要回头去捡,迎面看到玄凤那张如同凶神恶煞般的脸,她哪还顾得上鞋,一刻不敢迟疑的深一脚浅一脚向远处跑去。
玄凤弯腰拾起红豆的鞋,神情极为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丫头一双腿儿不怎么长,跑的却挺快。只是有可能有只脚没穿鞋,碰到了路上的石子,这丫头一边吃痛,一边又不敢停,一瘸一拐的样子说不出的好笑,看了看手中那只绣工精致的鞋子,胸中的怒气没有缘由的化为虚无。
玄麟用手指着红豆笑道:“这丫头跑到别处还能躲个一时片刻,看这方向是回宣远王府去的,她也不想一想,回到宣远王府,她还能躲到哪里去?”
玄凤没有特意追赶红豆,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正文:44前尘与旧事(二)]
回到宣远王府,红豆往自己的房间跑,刚刚进屋,连大气都没敢喘,马上将门栓挂好。她将一个耳朵紧紧的贴在门上,好半天,外面半点动静也没有,红豆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玄凤能不能就此善罢甘休?不过这种可能性好像是微乎其微,果不其然玄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开门。”
红豆用手捂住嘴,没有回声,心里面想着堂堂的九王爷总不能破门而入吧?不管怎样,自己是能躲一时便躲一时!
玄凤淡淡地道:“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红豆叹了一口气,做最后的试探:“天色不早了奴婢已经脱衣睡下了王爷有什么话可不可以明天再说。”
玄凤不轻不重地道:“你是想让我进去了?”
红豆用手揉了揉头,满脸的苦恼,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不知道玄凤会不会旧账新帐一起算,自己今天晚上会不会不得善终?
红豆从门缝向外张望,见一高大身影站立在门前,她又看了看,不见玄麟,这一下又苦恼了几分,如果玄麟在的话,她还不至于被教训修理的太惨,可如今最后红豆双手合十,低声不停地念叨着:“阿米佗佛,佛主保佑。”然后定了定神,长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将门打开。
红豆低着脑袋,结结巴巴、可怜兮兮地说着自己刚才想好的话:“王爷恕罪奴婢错了奴婢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奴婢千不该万不该拿王爷的夫人作比较奴婢也不敢求饶要打要骂全部都由着王爷王爷自己别气坏了才是。”
看着抵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瓜,玄凤又好气又好笑,他用一根手指支起红豆的下颌:“装可怜?”
红豆努力地挤出自认最诚恳的笑容:“奴婢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
玄凤嘴角勾出一抹笑:“要打要骂都随我?”
红豆信誓旦旦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堂堂的九王爷也许会骂两句,但要动手打一个小丫头却不大可能。
玄凤见她的黑眼珠儿转来转去,心里面忽然间起了一丝兴趣,他轻轻地将手掌高高扬起,红豆见了脸上立刻变了颜色,难道自己估计错误?当她看见玄凤的手掌落下时,心里一紧张,紧紧地闭上双眼。
玄凤的手在红豆的脸颊前停了下来,静静地打量着她,这丫头有着一张极为精致的五官,此时她小脸儿微扬,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红豆没有感到预料的疼痛,不由睁开双眼,见玄凤怔怔地看着自己,一点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心里面不禁有些得意,果然‘压对宝’了。
玄凤见红豆的那一双秋水般的灵眸,顾盼流转之间藏着几许不易察觉的狡黠笑意,不由微微一笑,两个手指微曲,极快地弹向红豆的额头,突如其来地赏了她一个‘爆栗’。
红豆没有防备‘哎哟’一声,用手捂住自己的头。玄凤见她抱着脑袋,眼神忿怒却不敢说什么样子‘哈’地一声朗朗地笑出来。
红豆从未见玄凤开怀大笑过,一时间忘记额头上的疼痛,愣住了。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么的好看,还以为他这个人只会冷笑、皮笑肉不笑,原来也会笑的如此爽朗灿烂。
玄凤见红豆痴痴地看着自己,小巧的嘴巴向上翘着,露出一种憨憨的笑意,心中一动,低下头问道:“脑瓜儿被弹了一下人就变傻了么?”
红豆先是一笑,噘起嘴:“本来就不聪明,被王爷这么一敲就更笨了!”
一句话又引得玄凤大笑起来,“有自知之明,看样还没笨到家。”
红豆看玄凤笑得开心,心里也莫名地喜悦起来,她轻轻地坐在白玉石阶前,低着头抿嘴浅笑:“其实刚才细一想王爷先前说的那些话也是为红豆好,虽然王爷表面上凶巴巴的可是话里面的心意红豆是明白的。”
玄凤闻言心中又是一动,他倾下身也坐了下来,微侧着脸默默地看着她。
红豆见他不说话,忙道:“我这回说的可是真心话。”
玄凤似笑非笑的,“这回说的是真心话?刚才就不是了?”红豆小脸不由得一红。
片刻后,玄凤微笑着轻声道:“当你这小丫头每次自称‘红豆’,把‘奴婢’彻彻底底抛到一边、忘到脑后的时候,说的多半都是真心话,而刚才一口一个‘奴婢’,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可就恰恰相反了。”
红豆被他一语道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玄凤见红豆此时仍赤着一只足,便将红豆遗落的那只绣鞋从身上取了出来,轻声道:“穿上吧!。”
红豆的脸又红了红,接过鞋:“谢王爷。”
[正文:45前尘与旧事(三)]
两个人默默地坐在皎洁的月光下,过了一会,玄凤问起心里想问的话:“那个钱七怎会认识你?”
红豆知道在红袖阁发生的事情,玄凤一定会问个清楚明白,沉吟片刻道:“他是我婶娘的侄子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
玄凤神色一变:“你那御风行是你什么人?”
红豆停顿了一会,道:“他是我的堂叔。”
玄凤心中大为震动,猛地抓住红豆的手:“那你的父亲是谁?”
红豆看着玄凤,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的激动?
玄凤想到心中的猜测,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的父亲可是御南星?”
红豆见玄凤一口叫出父亲的名字也是一脸的惊讶:“王爷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