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这一问,玄凤惊得说不出话来,早就得知红豆是一名孤女那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在哪里?老师他在哪里?”
红豆愣愣地看着他:“王爷说的老师难道指的是我的父亲?”
玄凤点头道:“你的父亲从未提到我?”红豆摇了摇头。
玄凤不可置信地自言道:“这怎么可能?老师他怎会忘记他的学生?”
红豆想了想,歪着头道:“父亲倒是提过他有三个学生,小四、小六、小九。”忽然间,她有所悟地瞪大双眼,这小九难道就是面前的九王爷?
玄凤从红豆口中听到当年老师对他的称谓,不禁百感交集。
红豆望着玄凤,喃喃地道:“父亲真的是你的老师么?你就是他所说的小九?”
玄凤点头道:“难道他从未和你提过他是当年的文武状元太子太傅,四哥和我的老师?”
红豆摇了摇头道:“父亲他从未和我说过这些,今天我才知道,他常提起来的小九原来就是你九王爷。”她顿了顿,缓缓地道:“父亲也许有他的原因,就连我有个堂叔在京里面做官,也是在他最后的时刻才告诉我的。”
玄凤闻言神情悲怆:“老师他真的去了吗?”
红豆的小脸渐渐地黯淡下来,眼睛里慢慢蒙上一层水雾,仰起头遥望天际,神色凄楚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泪来,“父亲、母亲他们都已经走了好长好长的时间。”
恩师的噩耗本就使玄凤心情格外沉痛,而此时面前恩师唯一的血脉红豆无依无助的悲伤表情更加使他心痛,想起往日的种种,强烈难以抑制的悸动和如潮般的怜惜瞬间充斥心房,这丫头这几年孤苦伶仃的日子是怎样过的?情不自禁地展臂将红豆娇小的身躯纳入怀中。
半晌,红豆喃喃地道:“从我记事以来母亲的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小的时候一直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让美丽善良的母亲病痛缠身,她总有一段时间病的很辛苦,可母亲总是微笑着对我和父亲说没什么,不是很痛,母亲的身子稍稍好一些的时候是我们一家三口最幸福的日子那时我们隐居在九江云萝山的锦绣谷,‘春如梦,夏如滴,秋如醉,冬如玉。’奇洞怪石飞泉瀑布,好美的地方,每天的日子快乐得赛似神仙。日间伴着无边无际漫天飘逸的云烟,母亲轻抚瑶琴为我和父亲弹奏世间最美丽动听的曲子,夜晚我们坐在山之巅,欣赏着绚丽多彩似梦似幻的迤逦烟霞,父亲总是在这个时候讲世间最有趣的故事给我听,那时我是人间最幸福的女孩也许太美好了上天都要嫉妒,母亲的身体还是一天一天坏下去,尽管父亲想尽一切办法还是没能挽救她的生命,在我六岁那年母亲就离开了我们。”
玄凤心里面十分的难受,看样当年大公主的杀手的确给师娘的身体带来重创,以至于她早早就离开了人世,所以这几年恩师他一直音信杳无,甚至从未和红豆提及他的前尘往事,以及他和皇家、皇子之间的种种渊源,他是因为师娘的缘故而如此吧!或许还是有一点点迁怒皇家,若不是大公主,师娘又怎会那么早的离开他,离开红豆。
红豆又道:“母亲刚去世的那一年,父亲好似变了一个人,没有往日和煦如朝阳的微笑,每天里沉默少言郁郁寡欢,坐在母亲的墓边一坐就是一天,我试了一切办法让他展颜,可是都不能如愿,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被山中的毒蛇咬伤,父亲才有所改变,当我脱离危险之后,他抱住我道‘红豆,是父亲不好,父亲怎可以一蹶不振,父亲怎可以忽视你让你受到伤害,你是你娘最牵挂放心不下的心爱女儿,也是父亲现在身边惟一的珍宝啊!’从此之后,父亲重新地振作起来,将伤痛埋于内心深处。以后几年,父亲带着我走遍大江两岸,我们的足迹遍布五湖四海,从高原到大漠,从市景繁华的大都到鸟兽无迹的天山,父亲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说他要让我成为最见多识广的女孩子。我十岁那年,父亲和我来到九江下游的一个小山村,那山村好似世外桃源,风景秀丽宜人,民风淳朴善良,在那里父亲还结交到一位好朋友黑沙云叔叔。”
玄凤听到这人的名字,心中一动,低声问道:“是那个最善制黑火药的黑沙云?”红豆抬起头:“王爷也知道这个人?”
玄凤点头道:“前几年我和皇上一直寻找这个人,希望他能帮助朝廷研制火器,可是却如何也寻不到这人的踪迹。”
红豆道:“说来也奇怪,黑沙云叔叔答应我,每年都会到堂叔家来看我,可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却始终不见他来,他是最为重承诺的人,我经常想莫不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要不然他怎会不来看我?”
玄凤问道:“是他把你带到你堂叔家的么?”
红豆点头道:“父亲去的时候,幸亏我身边还有黑沙云叔叔,要不然那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玄凤将怀中的她拥得更紧一些,低声问道:“老师他怎会也去的那般的早?”提到父亲,红豆低下头,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玄凤心中一痛,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泪,双臂越发的缩紧。
[正文:46前尘与旧事(四)]
红豆好似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夜晚,虽然事隔多年,但每个情景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那天晚上,父亲和黑叔叔正研讨如何提高黑火药的威力,而我准备上床睡觉,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吵杂的惊呼求救声。父亲和黑沙云叔叔都很奇怪,这个小山村一向是与世无争安静的很,难道有打劫的匪寇?他们走到屋外查看,我也披了一件外衣跟着走了出去。村子里面不知从哪里来了好多的人,每个都是三十左右的壮年汉子,身着黑衣手举火把,从他们的气势来看却不像寻常的匪人,那些村民哪见过这样的阵势,面对着火把钢刀早已吓得惊慌失措,有的甚至痛哭失声。在那些人的前方站立一个青袍男子,头戴斗笠,斗笠上罩着一层薄纱,他看到父亲的时候,笑了笑问道,‘阁下就是御南星?’父亲见那人识得他,不禁有些诧异,‘我正是御南星,请问有何指教?’那人长笑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找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这次误打误着找到了你。’父亲眉头微锁,问道,‘阁下找我意欲何为?’那人沉默了一会,悠悠说道,‘在下找人费尽心思研制了一壶酒,提取了九种毒物的津液精练而成,名曰:‘九日断肠’,不知是否名副其实,所以想请阁下品尝品尝,以验其详。’说着他手一挥,身后便有一人手捧托盘上前一步,盘上有一酒壶,有一酒杯。”
玄凤脸色剧变。
红豆神色凄楚,说道:“父亲上下打量来人道,‘如果我不愿品尝你的酒呢?’那人笑了笑,‘那么阁下恐怕要连累他人,我身后的这一千死士就会大开杀戒,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这里的村民将无一活口。’父亲皱眉问道,‘我与你旧日可有冤仇?’那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我之间并无冤仇,只是这个世间有我就不该有你,所以你非死不可。’父亲见他说话如此无理,冷笑一声,缓缓地向他走去,那人退后一步,淡然道,‘我自然相信你有本事在二十招之内取我的性命,我也相信你绝对有本事带着你的女儿杀出一条血路冲出重围,但这里的村民却万难逃出去,请问阁下,可忍心让这么多的人为你送命。’那人环顾四周,又道,‘我的目的就是你死,所以即便你抓住我,我手下的人也不会听命于你,他们唯一会做的就是杀死所有的人,你虽然武功了得英雄盖世,但你又怎能在同一时间兼顾这里所有的人?所以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你死还是他们死?’父亲冷笑道,‘我就不信你的手下不顾及你的生死?’父亲快若闪电地掠到那人的面前,那人也不躲闪,轻易的被父亲擒在手中。父亲不禁有些动容,那人丝毫不惊慌的缓声道,‘有你的存在,我生不如死,所以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向身后的黑衣人厉声道,‘此人拿住我以我的性命为胁,你们怎么做?’他身后一千名黑衣人齐声喝道,‘血洗山村,追随主人于地下。’”
玄凤心中大为震惊,这个人好卑鄙,而且心思诡秘,他分明看准了老师的为人方才会这么做。
[正文:47前尘与旧事(五)]
红豆低声道:“父亲看了看他身后的一千个黑衣人,又看了看那三百余口的村民,不声不响地放开了手,沉吟片刻道,‘只要我喝了这‘九日断肠’你就会不伤及无辜,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那人道,‘这些人的性命对我来说轻若蝼蚁,只要你死,他们自会平安。’父亲道,‘我怎知你不会背信弃义?’那人笑道,‘我虽不是君子,但今日的话是作数的,如有任何差池,天诛地灭永不超生。’我从父亲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心意,连忙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哭道,‘父亲不要。’黑沙云叔叔也走过来,‘南星万万不可昨傻事,他们分明是卑鄙小人,你又怎知他们说话算话?’父亲向他摆了摆手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我怎可连累这些无辜的人?’他蹲下身紧紧抱住我,‘父亲唯一对不住的就是你,豆儿,你可害怕?’父亲对我来说就是一切,我擦干脸上的泪道,‘父是英雄儿好汉,女儿又岂会贪生怕死?’那人看了我一眼,忽道,‘难得这样的女娃,御南星你喝下此酒,我保你女儿平安。’我气愤地大声道,‘我不用你保什么平安,我生死都要和我父亲在一起!’父亲用手捂住我的嘴,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对那人道,‘记住刚才你说的话,你若食言我便为厉鬼也不饶你。’他走上前,拿起酒杯一饮而下,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人愣愣地看着父亲好半天道,‘好气魄,好胸怀,难怪她可是当你成了一堆白骨,你就什么都不是了。’父亲紧紧地盯着那人,眼神在瞬间发生了千般变化,他缓缓地坐在地上,嘴角不住地渗着血,他似明了的看了那人一眼,紧握着我的手道,‘豆儿答应父亲一件事,就是永远都不要探听此人的来历,我希望我的女儿心中没有仇恨,父亲希望你永远快乐。’我紧抿着唇瞪着那个逼迫父亲饮毒酒的人,默不作声。那人冷笑道,‘我杀了你,你的女儿又岂会不恨我?’父亲担忧地望着我。我抱住父亲看着那人道,‘你若有本事杀我父亲,又怎会用无辜人的性命来要挟他?你只不过是个可怜卑鄙小人!’那人听了我的话便向我走了过来,黑沙云叔叔忙护住我,‘你要反悔吗?’父亲冷冷地注视他,那人站了一会,忽地一笑,‘我此行已达到目的,又岂会和一个女娃子过不去?’说罢,和他的手下顷刻间退出了村子。”
玄凤心中大恸,想老师是何等的人物,却无奈之下让那人奸计得逞。
[正文:48前尘与旧事(六)]
红豆的泪珠一个跟着一个:“父亲见那些人都已离开这才放下心来,他对我道,‘九日断肠’,也许只有九日,豆儿,父亲有好多话和你说。’将要失去父亲的恐惧让我哭个不停,然后父亲又对黑叔叔说,‘黑兄拜托你将我和豆儿先送回九江的云萝山,我想和豆儿的娘葬在一块。”说到这里,红豆已泣不成声。
哭了一会,红豆哽咽着道:“永安村离云萝山并不很远,在黑叔叔的帮助下,第七天我们就回到锦绣谷,在九天的时候父亲把我叫到身边,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我一看原来是我从小就贴身佩戴的九龙玉佩,父亲道‘豆儿,父亲在这块玉中藏了两块丝绢,上首龙一块,下首龙一块,每个丝绢各藏在它们的口中,上面这块丝绢是给你的,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天大的难事就取出上面的丝绢,按父亲所指示,找到丝绢上面所写的人,那人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保你周全,下面这块丝绢是给那人的,但你一定记住,若非到了万不得以的情况,你就不要取出那丝绢。”
玄凤问道:“什么样的玉佩,我能不能看一看?”
红豆含泪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那块玉,放到玄凤的手中。
玄凤见了身子一颤,那不就是他当年送的那块九龙玉吗,难道老师让红豆找的人是自己,可是老师为什么非要红豆遇到天大的困难时才来找自己?他将那块玉紧紧地握在手中,胸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很久没有放纵自己哭泣的缘故,红豆这一番落泪一发不可收拾,当她哭的感觉到自己有些乏倦的时候,这才惊觉玄凤的胸口已让她的泪水弄得一片狼藉,猛然坐起身,不知所措地望向玄凤。
玄凤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
红豆红了脸,低下头道:“我答应父亲一定会坚强,却没想到还会哭成这个样子。”
玄凤心中又是一抹痛,看来这丫头一直将伤痛埋藏于心底。
半晌,红豆伤感地道:“其实在云罗山上的龙首崖有一种草,名为‘七叶黄连’是解毒的圣品,只是这种草药只生于春夏时节,父亲中毒的时候偏偏是严冬时分,那时候龙首崖上一片白雪皑皑,不见半点新绿,我只能无可奈何地站在那,望着皑皑白雪,一点办法也没有。”
玄凤问道:“那‘七叶黄连’能解老师的毒么?”
红豆叹口气道:“虽然不能治其根本,但也许会有一线生机,如果那时有一株‘七叶黄连’,或许父亲他能逃过那一劫,只可惜老天连这一点机会也不给。”
两个人沉默片刻,玄凤低声问道:“后来你就随着黑沙云来到你的叔父家?”
红豆点头道:“我将父母合葬在一起就带着父亲给叔父的信,和黑叔叔来到京城。”玄凤脸色一变:“那御风行对你不好么?”
红豆抬起头,发现玄凤的眼中隐藏着冲天的怒气,避开玄凤的眼睛轻声道:“不是。”
玄凤却不容她闪躲:“他若是对你很好,你又岂会来到宣远王府?”
红豆见他一再追问,只好道,“这其中有点缘故。”
玄凤见她欲言又止,眉峰微挑,略略舒缓语气,轻声道:“什么缘故,不能跟我说吗?”
红豆见他的眼中满是关切之意,心中一暖,然后声音小的不能再小:“婶娘她想我嫁给她的侄儿而叔父他也赞成这件事。”
玄凤皱眉道:“她的侄儿,就是今天在红袖阁遇到的钱七?”红豆点了点头。
玄凤眉头皱得更紧:“你不原意,所以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红豆点头道:“那草包不知为什么非要娶我为妻,而婶娘又说什么亲上加亲,叔父公务繁忙我总是找不到他,后来找到他,他却说是件好事,我怎样说都说不通。”
玄凤脸上笼了一层薄霜,御风行也是明白人,不会看不出那钱七是何等样人,他怎可以将红豆的终身托付给那种人?
[正文:49前尘与旧事(七)]
红豆想起旧事,脸忽地涨得通红,愤愤地道:“有一天那草包突然跑到我的房中胡言乱语,还我一怒之下跑到婶娘那让她评理,可婶娘只是责骂了他几句,我想见叔父又见不到,想来想去始终觉得不对,当天我就从家里偷偷地跑了出来。那时刚巧宣远王府里面招人,而我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又太过匆忙,身上没有银两只有那块九龙玉佩,所以我只好进王府应急。”
玄凤怒不可遏,那钱七之所以肆无忌惮还是说明有人纵容。
红豆又道:“本来我想在王府里面躲一段时间,等到明年我就可以回到九江的云萝山,可是今天偏偏在红袖阁被那草包撞见,而王爷你又叫我叔父到王府来,这样我是怎样也躲不过去了,我想在叔父来之前离开这里,我是绝对不会回去嫁给那草包的。”
玄凤挑眉道:“你老老实实的呆在王府,哪里也不许去!”
红豆见他的话说的极为霸道,不由愣了愣。
玄凤又道:“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任何你不原意的事情,更何况是你的终身大事,还轮不到他们做主!”
红豆想了想,眨了眨眼睛问道:“王爷让我在王府哪里都不许去是什么意思?”
玄凤注视着她道:“我会代老师好好的照顾你,只要有我在,万事你尽可安心,我决不会让你一人流落在外。”
红豆又愣了愣,忽然想到个问题,陪着小心,慢吞吞地问道:“王爷,那个你刚才说没有人可以让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这包不包括王爷你在内?”
玄凤错愕了一会,望着红豆,忽然明白她的心思,微微一笑,缓缓地道:“我除外。”
看着红豆又呆又愣的表情,玄凤轻轻叹口气:“你的事情我自会细细斟酌,总之,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的委屈,凡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我都会安排,你只要听我的就好。”
红豆傻傻地看着他,全部都听他的,那哪还有半点自由?
玄凤不知红豆在想些什么,他低下头,望了望手中的九龙玉佩道:“这么些年你就没有想过取出里面的丝绢么?”
红豆摇头道:“父亲说只有遇到天大的困难,才可以取出丝绢,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这样的难事,更何况,我总是觉得如果我能够平平安安的话,父亲他似乎又不希望我取出那丝绢。”
玄凤抬起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红豆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
玄凤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玉,一时无语。
红豆又道:“其实我曾经想取出那丝绢但不是因为遇到难事,想找那丝绢上所指示的人求助。”
红豆见玄凤不解,顿了顿说道:“那天我从叔父家出来的时候,一心想即刻回到九江的云萝山,我曾经想过取出那两块丝绢,然后将这块玉佩当掉,换取足够的银两,那样我就有盘缠回家了,那时的我真的好想尽快地回到云萝山。”
玄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手中的九龙玉佩玉,脸色有些难看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要当掉这块玉?”
红豆虽然觉得玄凤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也没放在心上,点头道:“可是那当铺的老板太贪婪,明明这是块上等的美玉,他偏偏说是赝品,如果当了的话也不过值五十两纹银。”
玄凤脸色越发的难看,红豆却丝毫没有发觉,继续说道:“这块玉我自小就戴在身边,我岂会不知道它的价值?那老板分明欺我年幼又等着钱用,所以我一气之下就从当铺里面跑了出来,而没有把它当掉,说也巧,不多时我就看到宣远王府的招人告示,然后我就到这了。”
[正文:50前尘与旧事(八)]
玄凤尽量使自己心平气和:“你知不知道这块玉佩是谁送给你的?”
红豆眨了眨眼睛:“我自小就有,当然是我父母送给我的。”她好似想到什么,又道:“其实要将它当掉,我心里面好舍不得,只是那个时候,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不过,幸好,幸好,它还在我身边。”
玄凤感觉略微舒服一些,他轻声道:“也许这块玉是别的什么人送给你的也说不定?”
红豆歪着头,想了想道:“不会的,要不然我怎会不记得?”
玄凤暗自苦笑,你若记得那你可是天下间第一神童了。他用手指轻抚玉佩,若无其事地道:“那家当铺的名字你可还记得?”
红豆想了想道:“什么青源当铺,就是城门口的那一家”看了看玄凤,问道:“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玄凤云淡风轻地说道:“分明就是一家黑店,等有时间叫人封了它,免得以后再坑害别人。”
红豆听了有些不忍心:“那家老板虽然有些黑心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如果王爷因为红豆的事情就封了他的店,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而且事情已经过去很长的时间,红豆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玄凤眉峰微耸,慢慢地道:“你不放在心上,我却不能不放在心上,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这块玉佩是赝品。”
红豆还是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难道因为这个就把人家的店给封了?
玄凤的目光又回到手中的玉,心中一动,既然自己已经知道玉佩里面藏有丝绢,或许他可以看一看老师到底写了什么?但转念一想,摇了摇头,如果自己这么做了,似乎又对老师有所不恭,于是叹口气,这其中的秘密还是让这丫头自己揭晓吧,现在自己知不知道丝绢上的内容已经没什么区别,她如今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了。玄凤抬眼望着红豆,不禁笑了笑,让这丫头认为自己有天大的困难的时候,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他拉过红豆的手,打开她的手掌,轻轻地将那九龙玉佩放到她的手中,柔声道:“以后要好好的保存这块玉知道么?”
迷惑于玄凤难得一见的温柔,红豆痴痴地点了点头。
玄凤满意的微微颔首,然后加重语气:“不可以把它当掉。”红豆乖巧的又点了点头。
此时月色正好,两个人注视着对方谁也不再讲话,这样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红豆忍不住向玄凤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