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晗光暗暗思忖。
池云湘城江路有一套别墅空着,可必究那是她为了方便与钟锦程幽会特地购的,池晗光并不讨喜钟锦程,心里膈应,那地儿她想也不想。
池宅呢,是爷爷的住处,也是可以回去的,但是,上百年的建筑,冷清空落的厉害,她一个人住,也怪寒碜人的。
有家回不得,何等凄惨。
池晗光抱着手臂,抿着唇,过会儿,换了个姿势,手肘抵在窗框上,侧身托着下巴,一双狐狸眼眨巴眨巴看着温浩骞:“我想出一个好主意。”
温浩骞用余光斜她,没说话,池晗光却分明看到他脸上的微表情“就你还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池晗光刚想说出她那个主意来,陡然间心念一转,问他:“这几天你没住爷爷家?”
“嗯。”
“那你住哪儿?”
不会是被哪个男人or女人包-养了吧,池晗光被自己脑内的限制级动作片冷出一身汗。
“你在联想什么?”温浩骞侧头过来,看着她。
池晗光坦然又淡定的笑笑:“是你自己不纯洁吧,看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温浩骞:“你在我问话的同时脸上表情滞留了一秒钟之长,而且前后表情不对称,说明你……”
池晗光打断:“是我不纯洁行了吧,快开你的车啊大哥。”
温浩骞看看她,没再说什么。注意力放在前面路况。
池晗光坐在车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车子已经开出城区一片,宽阔的马路上路灯照的通亮,哪里有酒店和房屋的影子看见。
她也不问,悠闲自在地摁着手机和傅珍聊天。
聊着聊着,聊到孙零生日请客的事情,傅珍说:“没你在场,虽然今天饭桌上阿蛋哥还和以前似的笑闹,但总觉得少了劲道。”
池晗光这才想起忘了这茬,虽说她让傅珍传过话了,但是总归还是没有亲口说来的诚意。她看了看时间,快到十点了,也不知孙零睡没睡,想了想,还是发个短信比较妥当。
短信发出后不久,收到孙零的回复:这点小事你跟我啰嗦屁,回来请客。
池晗光盯着这排字看了会儿,确定孙零没有生气。
看来是傅珍夸张了。
不过难怪傅珍她们会误会,她和孙零的从初中开始的前后桌,再加上高中三年同窗,两人知根知底,关系铁是必然。
她回了一个字,好。
那边便没有回应了。
池晗光把手机放一边,看窗外。不过一会儿,手机滴滴响了两声。她拿起一看,是孙零:还没睡?
她随手发过去:在车上。
然后又没了反应。
车子还在开着。
池晗光随口问了句:“还没到?”
“快了。”温浩骞说完,侧头轻瞥她一眼,“困了?”
池晗光摇摇头,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就是等的有点烦。”
这时,手机亮了一下,池晗光伸手去拿。
孙零的回复:又去哪儿鬼混了?
池晗光轻扯了扯唇角,顺手回:钓凯子。
手机亮光中,她低着头,长发全部拨到一边,露出一段光、裸修长的脖颈,手上运指如飞,嘴角含笑。
温浩骞收回目光。
池晗光从手机上抬眸看他:“看什么?”
温浩骞看看她,下巴点点他这侧挡风玻璃:“你看,就是这里。”
池晗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拐弯处围墙后面一座白墙黑瓦马头墙立在那儿,她又侧头往房子对面看去,一丛竹林坐落在暗影里,竹林后面波光零星的河水绵延伸展。
车子停在老宅门口的抱鼓石前。
温浩骞介绍:“这是你王叔买来养老的。”
王叔,那个池云湘生意上的伙伴,温浩骞的狐朋狗友之一,做房地产生意,爱好收集各种古董,典型满脑肥肠的生意人王姜铭。
池晗光跟着温浩骞走进院里。院子很小,池宅的三分之一也没有,却是小家碧玉的风范,飞檐雕花阁楼小窗盆栽天井一应俱全。
西边角上放着个养鱼的碗型陶瓷大缸,两尾金色锦鲤鱼停在水中央静静休憩,池晗光走过去看了会儿,又四处看了看,点点头:“这里挺好。”
手机又响,池晗光从衣袋里取出看,孙零的回复,她匆匆看了眼,塞进衣袋,走了几步,拿出来回道:“我睡了。”发送。想想又觉不对,补了一句过去:“你也早点睡。”发完以后,塞回衣袋。
这种老房子,房间很多,都空的,一间套一间,像走不尽的胡同,深的很,长年人气弱,又是依河而建,阴的很。池晗光越往里头走越觉得寒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实在不明白温浩骞怎么就偏爱这种鬼地方。
她拉了拉温浩骞的衣服:“你睡哪儿,要不今晚我和你凑一房间得了。”
温浩骞静看她会儿,含笑:“肥胆呢?被狗吃了?”
她就知道他又要嘲笑她,又听他说:“在池宅不是住的很惯么?怎么反到这里就怕了?”
她知道他的意思,这里确比池宅小的多,也不如池宅来的深。
池晗光撇撇嘴:“哪里一样,那毕竟是我自己的家,这种老房子,阴气重,背景复杂,谁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呢,就你这种非人类才喜欢……”
话还没说完,忽见温浩骞神情凝重,一脸惊惧地盯着她背后:“后面……”
这声音破碎又毛骨悚然,池晗光感觉背后发麻,脊背僵硬地不能动弹,想也不想地大叫一声“妈呀!”刷地一下,整个人挂在了温浩骞身上。
温浩骞原只想逗逗她,岂料她整个人扑上来,抱住他脖子,两腿紧夹住他的腰,严丝合缝地贴在他身上。
稍一低头,那一段□□在外的脖颈,漾在光里,雪似的白,紧致细腻,散发着少女清新体香。
穿堂风呜呜响,吹得窗户哐当响,老鼠在木板阁楼里爬来爬去,静谧的夜里声音无限放大。
池晗光被吓的大气不敢喘一下,缩了脑袋窝在温浩骞怀里。
她这样紧紧抱着他,温浩骞的体温穿透衣料传递过来,她的小腿肚畏寒,这温度让她舒服,不由地更紧贴他一点。
环着她的手松了几分,温浩骞声音低沉,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声线迷人,“骗你的,快下来。”
池晗光没动。抓的他更紧。
温浩骞暗暗吸了口气,把头往后仰了点,看到她侧脸:“还不下来?”
池晗光把头埋在他脖子处,发丝贴面拂过,洗发水的清香伴在鼻息,她的声音又闷又软:“温浩骞,我被吓坏了。”
那一刻,空气里都是她的味道。
温浩骞咬了咬后槽牙。
他抱着她,声音暗含警告:“别玩过火,到时哭鼻子。”
池晗光心下一怔,被他看出来了。
她撇撇嘴,不好玩了。从他身上跳下。仰着头望他:“什么意思?”
温浩骞不理,用手轻掸了下衣服,抬脚走路。
老房子环境简陋,没有现代浴室,池晗光倒是惯了的。
温浩骞烧了热水提进来,一桶桶倒进大木桶里,试了试水温,回头对站在身后的池晗光说:“过来,试试水温。”
池晗光走过去,手往水里一浸,暖意流遍全身。感觉舒服极了。
她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脱了大衣扔在椅背上。
大衣一脱,整个人就小了一圈,雪似的肌肤在光里透着细密光泽。
温浩骞看她会儿,走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池晗光洗完澡,裹了根浴巾,套了那件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头发还滴着水珠,也没管,去敲温浩骞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明天不更哦~~~
☆、第十四章
第十三章
门没锁,池晗光开门进去,看见温浩骞坐在窗前,手上的笔在动。
他画画的时候很专注,她进来也没理。
池晗光走过去,桌上零散地摊着几张画,池晗光拿起其中的一张,不由愣了愣。
是一双手,手上黑色纹身,Maria.
“你怎么画这个?”她冷不丁问。
她又瞥了眼他手里正画的,是一张地图。
废厂区那块。
池晗光抿了抿唇,紧盯着那张地图,看了会儿,伸出手指去,指着一个地方,“这里还有一个出口,有两个出口,这里是入口,”她把食指放在唇上,皱紧眉头,“厂区下面还有一条地道。”
温浩骞抬起头,眼里有惊讶:“你怎么这么清楚?”
池晗光垂眸看着那地图,也不知目光落在哪儿,或许根本没带什么焦距,复而轻道:“我爸妈就死在这,”她轻点纸面上离厂区不远一处悬崖,声音听不出情绪,淡淡的:“开车从这儿掉下去,那时候我才十三岁。”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淡淡的样子。
温浩骞张了张嘴:“晗光......”
“别说对不起,”她拿起那张画着手的纸,“我说过我原谅你了。”
她看着他,表情认真诚挚。
“温浩骞,你没有对不起我。”
这十年里,我们都在看不见的地方努力奋斗,认真地生活,所以,不要说对不起。
她把手里的画纸铺平放在桌上,看着他,“时间还早,和我讲讲这画里的故事吧。”
光在她眼底流动,刚洗过澡的乌眸湿漉沉静,她凑的近了些,滑腻如脂的肌肤似有若无地贴着他,清新的沐浴芬芳占据鼻息。
他挪开椅子,站起身,一边说道:“这是上次在肯德基偷你钱包的人。”
池晗光仰着头看他,没说话,等他说下去。
“他偷走了钱包,把钱包剪坏了,钱没动。”他看着她,“这说明什么?”
“他的目的不是钱……”池晗光忽然顿住,看住他,“不是钱……又是什么呢?”
温浩骞继续引导:“还记不记得钱包里有一个夹层,刀口很工整?”
池晗光瞪大眼睛:“他们在找东西!”
温浩骞点点头。注意到她用“他们”,冷不丁笑了一下。
“为什么要毁我钱包?”说起钱包,池晗光忍不住心疼,“里面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那裂开的夹层,看住他:“你在里面藏了什么?”
这三个问题抛过来,一个比一个快,问到最后一个时,温浩骞心知是瞒不住她的,也没打算再瞒,说:“你爷爷的绝笔。”
池晗光再次瞪大眼睛。
她静了静,心说,外面的小道消息还真有点可信,爷爷的绝笔果然只有温浩骞知道下落,岂料东西竟藏在她身上。
“你怎么不早说?”
温浩骞:“不知道反而更安全。”
池晗光默了,她知这事一定是爷爷亲托了他的,父母死的早,姑妈又是商人,爷爷身边靠的住的,怕也只有他了。
这男人,什么事情都爱往自己身上揽。
池晗光忽而笑了下:“现在倒是肯说。”
温浩骞也笑了一下:“瞒不住了。”
两人对视着,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池晗光问:“我现在不安全?”
温浩骞点头。
“保镖呢?也靠不住?”
“……”
“所以你不送我回池宅,也是怕危险?”
现在她住的地方,哪里都可能存在隐患,池宅更不用说,那是池新沅的地儿,屋大,隐秘,最能藏东西。
温浩骞点头:“那里最危险。”
“他们会杀人么?”
温浩骞看着她,不明白她忽然问这个问题,“暂时还不确定。”
池晗光想起那天在肯德基里他说他以前见过。
陡然感觉背后阴风一阵阵,竟比撞上鬼还怕人。
“钱包里除了钱和证件,没有其他的,爷爷的绝笔被他们拿走了?”
温浩骞摸着下巴,“应该还没有。”
“你怎么这么确定?”
温浩骞笑笑,没说话。
椅子拉开,池晗光一屁股坐下,翘个二郎腿,托着下巴,目光笔直看着温浩骞,“反正我对池老人家的什么绝笔不绝笔没什么兴趣。”
她其实想说,我对你更有兴趣一点,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她穿的少,好在大衣够长,盖住了膝盖,只露出白花花的小腿,就这么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她的腿算不上长,腿型却是温浩骞见过那么多美腿里排的上好看的,不粗却也绝不骨瘦如柴,让男人驾驭的欲望。
“我还有个问题。”池晗光舔了舔嘴唇。
“什么?”
温浩骞一边问着,一边脱下风衣外套,盖在池晗光膝盖上,垂下的衣摆拖曳在地上,刚好遮住她的小腿。
老房子阴冷,洗完澡后的余热已全数散尽,池晗光刚一直紧绷神经,大脑飞速运转,思维跟着温浩骞,早忘了冷这回事,这会儿他一件衣服盖过来,风衣上面余留着这个男人的体温,顷刻,暖意透过肌肤渗进四肢百骸,舒服安宁,冷热这么一交错,她忽然感到冷了,裹在身上那块大浴巾石头一样又冷又硬,里面暖不出来,外面那件大衣再大也起不了保暖的作用。
她缩了缩身子,放平两腿,把风衣往上稍拉一拉,双腿连同两只手全拢进这温暖里。
温浩骞看池晗光跟只小猫似的缩在椅子里,走去床上拿了块薄毯来给她。
他脱了外套,上身只余件丹宁衬衫,从床那边一径走过来,伸手把毯子递给池晗光,光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指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拿着画笔的模样。
“你以前认识陈数吗?”池晗光把自己裹严实了一点。
温浩骞画着画,听她问,拿画笔的手一僵,抬睫看了她一眼,复又转回去继续手上的画,淡淡的,“不认识。”
“少骗人了,”池晗光把椅子往他那挪去,挨近一点,“孔叔叔都告诉我了,他还有同伙没有抓住。我就是不明白,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闲着没事,帮你孔叔叔查一下案子。”
池晗光撇了撇嘴,轻道,“少骗人,我又不傻。”她看温浩骞会儿,低头把他的衣服往上一提,搭在椅子扶手上,说道:“好了,我回去睡觉了。”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又折回,“我来是想跟你讲一句,可以去洗澡了。还有这个,给。”
温浩骞低头看她手里的薄毯,接过。温热的。
“明天艰巨的任务等着你,早点休息。”
温浩骞不明所以:“艰巨的任务?”
“嗯,曹爷爷办画展的事啊,我什么都不懂,帮不了你,就安安静静做个花瓶咯。”
温浩骞无言地笑了笑。
他默默叠好毯子,折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一边走回床边放好。
池晗光看他这一系列的动作,轻声说了句:“强迫症。”
“嗯?”那里听见,转头过来,眼神危险。
池晗光呵呵笑一下:“没什么,说你帅。”
温浩骞显然是不信的,却也没再说什么,回转身收拾洗澡衣服。
池晗光打了个呵欠,“困死我了,走了。”
刚迈步,听到他说了句什么,他背对着她微微低着身,音量不高,传到她耳朵里便没个确切,她停住脚步,转回身。
“你说什么?”
那里停下动作,复而转身面朝她。
“没什么。”
“真没什么?”
“嗯。”
池晗光望着他。
男人的眸光漆黑深亮,真挚无比。
她忽然莞尔一笑,跨前一步,踮起脚伸手够他的头,她太矮,没够着,手被半途截下。
他握着她的手臂,感觉到它无比的脆弱,稍一使力便能轻易折断。他看着她的眼睛:“干什么?”
“摸你的头。”
“……”
“乖。”
“神经。”
“你现在和一个神经病说话是怎么回事?”
“……”
老房子睡不安稳,天微亮,光就侧漏进来。
温浩骞从前庭穿廊过来,见池晗光蹲在石阶口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牙,睡眼惺忪的迷瞪样,身体几欲前倾,被温浩骞一把抓住后衣领拉回,池晗光瞌睡虫跑了大半,手顺势往后一拍,他的指骨坚硬硌人。
嘴巴里含着牙刷,池晗光声音含糊不清,“放手。”
温浩骞放手。
池晗光一屁股摔地上去了。
温浩骞转身去房里拿了把电热水壶烧热水。
池晗光刷完牙,热水还没滚开,温浩骞没管那么多,取了只脸盆放在水枧边,凑了点冷水,一壶下去,他试了试水温,勉强一盆温水。
池晗光没想到早上还能洗把温水脸,别提多满足,拧了毛巾就往脸上抹开。
温浩骞蹲在她面前看她洗脸,鹅蛋脸上没有化妆的痕迹,清丽素白,额角未匀开的水珠沿着紧致弹性的肌肤滚落至眉骨,在细长的眉上凝成晶莹,像朝露。
他食指落在她的眉上,轻轻一带,拭去水珠。
“咦,”池晗光用毛巾抹了一下眉毛,把张脸仰给他看,“还有么?”
晨曦在她微仰的小脸上汩汩流动,几缕发丝打湿沾在颊边,整个人好似罩下了一层淡金色的光。
半秒,温浩骞拍拍衣服站起来:“去吃饭。”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吃完早饭,曹欣下机时间又从下午改到了上午九点半。温浩骞打去酒店把预订的包厢提前到了中午。
“这老头可真能折磨人的。”池晗光望望天。
“……”温浩骞真不明白,她倒蛮好意思说别人折磨人,“花瓶哪来那么多意见。”
“花瓶就没有人权了?”
“还真没有。”
池晗光翻翻白眼,调头走,不理他。
曹欣由他的儿子和女儿陪护而来,加上三个保镖,总共六个人。
几人介绍完毕,驱车池宅祭拜池新沅的灵位。
池晗光对曹欣的印象仍停留在六岁那年,她在门口松树下挖蚂蚁洞,曹欣蹲在她面前,遮住了光,满面慈容的长辈,他问她,“孩子,你爷爷在家吗?”
那时候,老人的头发似乎还茂密着,白发和皱纹也没这么多。
去机场前,温浩骞去了趟孔严家里,把他那辆八座的本田商务开了来,自己那辆则放在孔严车库里。满满当当的八个人坐了一车。
车子从东边的机场出发,去往西边的池宅,把珠城整个城市绕了大半圈。
温浩骞开车,导游落在花瓶头上。
温浩骞只有当偶尔后座几个提问,才说几句,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他们在后面闲聊,听池晗光每到一个地方便能准确讲出地名以及周边美食小吃历史名人故事,他有些惊讶,不仅在她广泛的视野、得体的谈吐,更在于她的热情和有礼。
更多的时候,印象里,在他所认识的池晗光,在陌生人面前的池晗光,倨傲冷漠的像一只孔雀的池晗光,绝非此刻这般,礼貌大方热情,俨然一副主人招待客人该有的态度和架势。
温浩骞忽然意识到,她长大了,再不是十年前他认识那个小丫头。
他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她,微微弯了一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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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完池新沅,又带了曹家人转了一圈池宅和附近的风光景色,一溜逛下,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几人坐上车去预订好的酒店解决中饭。
饭桌上,自然而然谈到画展的事。
曹欣年岁大了点,身子骨却是硬朗,耳不聋眼不花,头脑还清楚的很,全程都是他和温浩骞在谈,他的儿子女儿怕他累着,几次想帮他传话,都被他拒绝。
男人谈话,做花瓶的池晗光也没闲着,曹爷爷、曹叔叔、曹阿姨时不时非常给面子的抛给她一两个话题。
酒过三巡,曹欣的话不免多起来。
“骞儿啊,我去年看过你在香港举办的画展,画风很成熟,很沉稳,非常有潜力,不愧师兄对你赞不绝口。”
温浩骞礼貌笑道,“老师谬赞。”
“诶,你不要谦虚,你现在在圈里小有名气的,是努力所得,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不过不要骄傲,要学习,不断钻研。我们老了,画艺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学习传播发扬。我师兄生前最看好你,说你有他的风骨,能钻研会吃苦,”曹欣朗声笑着,指指温浩骞,眼睛却是看向池晗光,“小伙子不错。”
池晗光闻言,余光瞥眼温浩骞,他嘴角挂着礼节性的淡笑,并没有多余表情。
“唉,老了,很久没这么和年轻人聊天了,今天尽兴,”曹欣举起杯子向池晗光,“我们大老爷们的干来干去,把个小姑娘晾在旁边,孩子,来,爷爷敬你一杯。”
池晗光忙站起来,微微弯身,酒杯碰了碰曹欣的酒杯壁沿,“我一口干,爷爷请随意。”
曹欣指指池晗光,哈哈笑道:“你个小不点,人小鬼大。”
温浩骞看了眼池晗光,她果真把杯里的酒喝的一滴不剩。
他站起来也干了一轮,大家杯里的酒都尽了。
服务生却迟迟不来斟酒,温浩骞虚抬了下手,服务生这才拿了酒瓶给在座的几位斟酒,到了池晗光这里,温浩骞看了眼服务生手上的红酒酒瓶,微皱了皱眉心,语调却是柔和,“麻烦换成饮料。”
年轻的服务生红了一张俏脸,转身去后面柜子里拿了瓶新的饮料来。
这时,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曹女士问温浩骞道:“我们比较关心画展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