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维进去没几秒,王夫人从厨房出来,问道,“浩骞,你喝红酒还是其他的,我们这里还有米酒。”
温浩骞一听米酒,来了兴趣,整天喝那种高档酒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问,“自酿的?”
王夫人说:“老王亲娘酿的,手艺那是没得说。”
温浩骞爽快道,“那就自酿米酒。”
王夫人去取了米酒出来,果然原汁原味,雪碧瓶装,乍一看还以为是雪碧呢,仔细一看,无色透明液体内漂浮着几粒糯米。
“晗光喝酒吗?”王夫人扬扬手里的雪碧瓶,诱惑道。
池晗光正要说,“她不喝酒。”温浩骞替她说了。
池晗光看了眼温浩骞,没说什么,对王夫人礼貌笑笑,摇摇头,“我不喝,谢谢阿姨。”
王夫人替温浩骞先斟上,又在王正维和自己的杯子里倒上。
“快叫池老师。”
听到王正维的声音,这里几人转头过去。
王正维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完全不是晗光心中萌哒哒的小公主,倒不是说冉冉小盆友长的不可爱。要说可爱,那实在是太可爱了,尤其她的一双大眼睛和一对长睫毛,好像黑长的乌羽下面镶嵌一颗通透澄明的黑宝石,只不过,为什么打扮的这么像一个男孩子!
短头发不说,光从衣服根本区别不出性别!
“池老师。”
当那软软绵绵的声音叫着她,一双大眼睛羞答答地看着她时,就像嘴里含进一颗棉花糖的感觉。
“冉冉。”池晗光朝小女孩招手,“快过来,到这里来坐。”
王正维把女儿牵到池晗光旁边的位置,“跟池老师一块儿坐。”
王冉冉小盆友听爸爸的话,乖乖地坐到池晗光旁边,仰着小脑袋看池晗光,甜甜叫一声,“池老师。”
“冉冉要吃什么,我帮你夹。”
冉冉乌溜溜的眼睛在桌上看了一圈,“谢谢池老师,我自己夹,我夹不到的地方你再帮我好不好?”
“好。”
一餐饭的时间足够培养感情的,尤其和小孩子的相处,往往比成人来的更容易些,你对他们好一些,他们便会无条件地信任你,甜甜地缠着你,把最好最宝贝的东西拿出来和你分享。
温浩骞在旁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的互动,觉得有趣极了,池晗光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却要教另一个更小的孩子。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和他往日见到的池晗光又有些不同了。
他发现她是多面的,不时让他惊喜、惊讶,好像万花筒,表面看似平淡无奇的,望进去才发现她的多变和不寻常。
冉冉对池晗光彻底信任,而池晗光也花了一点时间询问到了冉冉的兴趣爱好。
这个女孩的理想是做一个像爸爸一样了不起的人民警察,最喜欢枪,能说出很多枪名,家里有很多很多各种类型的玩具枪,不喜欢看动画片,喜欢热血机械探案冒险类的电视电影,数学比语文好,不喜欢看书,喜欢运动,长跑、短跑、登山、游泳、乒乓球、羽毛球等等。
听完这些,池晗光深深吃惊。
简直不像一个小女生。
她很喜欢温浩骞送的拼图,是一幅军绿色的坦克。她把包装盒打开,要池晗光和她一起拼。
池晗光第一次和小孩子拼拼图,十分考验眼力和耐心,但是她觉得十分有趣,这是她平常一个人不会花时间去做的事情。
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拼好,冉冉可开心了,跑去拿给妈妈看,要把拼图挂在墙上。冉冉私底下偷偷告诉晗光说,“平常爸爸妈妈都特别忙,没时间陪她做这些,她今天感到特别开心。”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些话,池晗光无故想到了自己。
父母走的那年,她也才比冉冉大不了多少的年纪,不过一年,爷爷也去世了,至此以后都由姑妈照顾养育她,姑妈很忙很忙,少则半个月,多则几个月甚至半年,在两个城市来回奔波,这几年,她更像一个孤儿,一切吃穿住行都靠自己,渐渐学会了独立,学会了煎熬和忍耐,学会了像一个成人一样去思考和解决问题。
她不怨姑妈,甚至更多是心疼和理解,姑妈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然一个女人何必沦落为非得自己独当一面的女强人呢。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她很早就懂的道理,现实就是现实,哪有那么多罗曼蒂克。
一边现实着,一边又怀抱着希望和温暖,一路前行。这就是人生。
看着眼前的冉冉,就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心疼,却又有诸多的无奈。
池晗光轻轻抚着小女孩柔软细腻的头发,“以后就由我来陪冉冉吧。”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赶在十一点前发掉啦hhhhhhhh
来来来,随便讲几句鼓励一下你们的英俊哥哥,他觉得他自己现在就是一只废柴23333333
☆、第二十八章(补完)
第二十八章
转眼到五月底,离高考没剩下多少时间。
雨从早上一直下到了傍晚, 教室里八盏日光灯齐齐开着, 课桌上堆叠的厚厚的课本试卷,生物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有氧呼吸和无氧呼吸的区别和比较,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几串反应式:二氧化碳、酒精、乳酸、能量……细胞质基质、线粒体……不断被重复强调的知识点, 窗外灰败的天气染进来,头顶的日光灯也扫除不了的笼罩在他们周围的沉闷和昏昏欲睡。
池晗光手托下巴,眼睛看着黑板,看上去很认真听课, 实则心思早不在课堂上了。
半个月前她前往上海参加的自主招生考试的结果出来, 毫无悬念, 被心心念念的那所高校录取,本是一件好事,池晗光却高兴不起来。
分明事事顺利, 心却好似塞住了一样, 顺不起来,甚至, 呼吸不畅。
池晗光扭头看了窗外阴郁的天色,忽而想起,爷爷忌辰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一切好像都是从那天开始变的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呢?
大概是因为,温浩骞回来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池晗光发现她和温浩骞又回到过去的感觉,加上很久以前便存在的默契,很多方面都回归自然,甚至越来越合拍。虽然高考压力大,只要有他在身边,即使这条路漫长崎岖、荆棘遍野,走一遭又何妨呢。
如果最后终是抵不过分离这场结局,那就延续时间,让分离来的越晚越好,这一次,她想努力一把,若连努力都无法争取回来让她舒心的结果,那只有认命。但至少现在,在还没有做任何事情之前的当下,她不能认命。
池晗光想,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还在乎一张脸吗?
已经不重要了,正如此刻她所想的,或许万城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打定主意,一刻也待不下,池晗光以上厕所为借口,握着手机从教室里跑出来,躲进女厕所给温浩骞打电话。
第一个没通,隔了一分钟,又打一个,还是没通,这回池晗光泄气了,垂手按下挂断,将手机塞进裤袋,发了一会怔,才回去教室继续上课。
这两通电话像给她火热的脑袋浇下一碰冷水,池晗光暂时冷静清醒,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真的要去万城,也不该她自己主动说。
意识到这一点,她决定这事暂时放置一边,冷两天再处理。
晚上温浩骞似乎才想起她的这两通电话,打回问她有什么事,池晗光只说没什么,是不小心按错了,随便扯的慌,傻子都能分辨是假话,温浩骞却什么话也没说,像是知道,又像是不知道。隔着电话看不到他的表情,池晗光无从辨别,只心里感到羞耻万分。
最近这段时间池晗光突然变得很忙,除了白天上课,晚上还得翘掉两节晚自修去王正维家为冉冉补习功课。
临近高考,大势已定,学校对毕业生的管理宽松很多,只要他们不闹出幺蛾子出来,不要做得太过分,诸如翘课这种事,班主任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池晗光和门卫大叔混的超熟,翘课就像一日三餐那样寻常。
池晗光为了省路费,特地从傅珍家里弄了一辆自行车过来。车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从学校骑出去的,于是便将车子停在校门外一条巷弄里,从小门溜出,步行一百米取车。
池晗光把车子停在隐蔽的地方,浓密的树荫将光遮盖,很少有偷车贼会注意到这里。
弄堂里车辆很少,两道路灯安静铺洒,绿荫繁茂,空气里都是夏日草木芬芳,池晗光打开车锁,摆正车头,坐上车凳,一脚点地,另一脚轻轻一蹬,车轱辘在不宽敞的路面上转起来。
晚上七八点钟,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开始,马路上来往车辆如流,池晗光车技生涩,一段不算长的路程硬是骑了半个小时。
王正维工作忙,整日不着家,王夫人在医院上夜班要等到后半夜才回,两夫妻为了方便池晗光出入,把家里的钥匙多配了一把给她。
到小区,停好车,池晗光出了一身汗,在路灯下走几步,突然感到胃部一阵绞痛,痛的实在受不了,蹲下身抱住肚子一动不动大半时,疼痛方才减缓一些。
池晗光不知这痛起源,只以为是晚饭吃得少,胃又开始作怪。好一些起来,忍痛往前走。
小区里很安静,景观灯照在翠绿的树叶上,微风吹拂,河心波澜,一圈一圈涟漪的影子漾在大铁门上,池晗光把钥匙□□锁眼,门打开,关上,又进了第二道门。
进屋,池晗光四处望了望,没看见冉冉,走进里间冉冉的房间,小姑娘果然独自坐在台灯前拼一个机器人。
听到门声,冉冉转头看过来。
“池老师,你终于来了!”冉冉放开手里整捣鼓的模型,欣喜地跑过来,一边抓着晗光的衣服将她往桌边引,“这个机器人我老拼不好,池老师最聪明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池晗光把书包放下,四下打量房间。
房间和初来时一样,一张小床,粉色的床单和枕头,床中央放着一只海绵宝宝,已经很旧,但很整洁,这是冉冉出生那年爸爸送的第一件礼物,是她最喜欢的布偶,走到哪里都要带上它,冉冉说,它是她的好朋友。
池晗光问她,“那么池老师呢,算不算你的朋友?”
冉冉想也没想的回答:“算!但是池老师你只能排第二,第一是小冉。”
小冉是她给海绵宝宝取的名字。
床的斜对面是一口白色的小书柜,爸爸妈妈时不时带回来几本书填充空间,但是冉冉不喜欢看书,她都把它用来放最喜欢的模型和玩具枪。
书柜下面便是冉冉的小书桌,桌子也是白色的,书桌上面放着一张全家福,爸爸、妈妈还有冉冉,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池晗光仔细瞧过这章照片,那种满溢的幸福和甜蜜感不需要言语,眼神和笑容便能说明一切。
池晗光看了很久才放下。她家里也有一张这样的全家福,爷爷、爸爸、妈妈、姑妈、二叔还有当时尚且年幼的她。
那年池新沅八十大寿,除夕夜,全家人拍了这仅唯一的一张全家福。拍完这张照片没两个月,她家里便发生了那场意外,以后的事情池晗光不愿再去回想。没想到仅仅六年时间,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曾经的绝望、痛楚又再一次体验,只不过这一次,她已然不是当年少不更事的女孩儿,坦然接受、不抱怨、不抗争,将所有的苦默默咽下,努力走好脚下的每一步。
池晗光从书包里掏出笔和纸,对冉冉说:“冉冉,池老师先帮你补习,机器人等补习好以后我们再拼。”
“真的吗,你真的会帮我拼机器人?”冉冉期待地看着她。
“当然,我是大人,大人说话算话。”
冉冉摇头,眼中的光黯淡下去,声音也随之低下去不少,“才不是,爸爸妈妈说话都不算话,爸爸说等抓到坏蛋以后就回来陪我过生日,可是我生日都快到了,妈妈说他又出差去了,还有妈妈,她每天都很忙很忙,她昨天答应我今天早点回家,可是今天只有池老师来陪我。”
池晗光时常觉得,见到冉冉,就像见到过去的自己。面对这个纯净如同白雪的孩子,忍不住的心软,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可是现在,看到她失望的神色,她知道对她再好,也终抵不过父母片刻守候的温暖。
她不说什么,在心底叹声气,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发,“把书拿出来,我们开始吧。”
今天她感到力不从心,才没讲两道题目,阵痛又开始了,其实早从第一次发作开始便没有停歇,她一直强忍着,这回却着实忍不住了,变本加厉的疼痛,从胃部移到腹部,她咬着牙,停下来,豆大的汗从额头躺下,疼的蜷缩起脚趾。
冉冉紧张急了,“池老师你流了好多汗,你怎么了?”
池晗光疼的说不出话来,忍了忍才艰难说道,“冉冉,今天池老师可能教不了你了……”
话未说完,胃里一阵翻搅,一股酸味涌上来,她掩住嘴巴,站起身,踉跄两步,忽而眼前一黑,脚骨软下去。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池晗光睁开眼睛,白日的光刺得一阵晕眩, 重又闭了眼, 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睡的却也不踏实,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 池云易夫妇车祸现场,跌入山脚的车子被人找到,车身残骸与尸身凌乱不堪散在地上,淋漓的斑驳血渍印入泥里……
池新沅跺着拐杖, 指着她的鼻子一声声地骂:“都是你, 你这个扫帚星害死你爹妈的!都是你!”她怔愣地站在黄色警戒线外, 看着里面忙碌的大人们,听着池新沅歇斯底里的怒骂声,脑袋里空白一片, 连恐惧和悲伤都忘了。
场景快速转化, 漆黑的夜里,她被吵嚷声惊醒, 下楼看到池湘云捂着脸哭,池新沅扶着锄头大口喘气,指着不远处她二叔池云望怒道,“你敢走试试?我不打断你的狗腿?”他们三人的目光一齐望向晗光,刚才相互对峙的气氛一下齐齐对准了她,指着她的鼻尖恶狠狠,“都是你,是你害的我们池家家破人亡!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还我儿子!”
“还我大哥!”
……
池新沅和池云望忽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池湘云鲜血淋淋的身体,向她摊开手来,“你还我们命来!”
“……姑妈,”池云湘一步步走近,她一步接一步后退,内疚恐惧和害怕吞噬了理智,“姑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错了,求你们原谅……求你们……”
她汗水涔涔,在床上抱着头痛苦地直打滚,泪水糊了一脸,不住地求饶,“求求你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意识混沌中,听到有人一声声焦急反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晗光,晗光,你醒醒,晗光……”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拂开她额前的刘海,摸了摸她滚烫的前额。
她胡乱挥舞的手被那只温暖的手掌抓进手心,温浩骞擦净她的眼泪和汗水,“晗光,别怕,叔叔在这里……”
池晗光艰难地从梦魇中挣出来,掀了掀眼皮,看到一个身影,莫名觉得熟悉,张了张嘴,发现喉口干涩的很,根本发不了半点声音。
温浩骞俯身半抱起她,喂她喝水。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就着他的手,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一股清冽,滚入喉口。
温浩骞放下水杯,小心扶着晗光躺下。
她却忽地生出力气,揪住他的袖口衣料,将他带表的手拉到眼前,眼前却是模糊一片无法聚焦。
她盯着那表面几秒,最终颓然地叹了口气,松了抓着他袖口的的手。
“想看时间?还想着回去上课呢?”
晗光点点头。
“行,爬起来走两步,走的出这个房门,我就送你回学校考试。”
晗光望着他眼里认真的神色,“当真?”
“嗯。”他凝着她纸色的面庞,点头。以她这般孱弱病怏的身体,别说走出这房门,恐怕连路都不定能走稳。
晗光没有一丝玩笑意味,抵着手肘,艰难地从床上撑起来,爬下床,脑袋仍昏沉的厉害,没走两步,腿便不听使唤,她强自撑着身体,咬着牙,手指触着墙壁,慢慢往房门挪去。
温浩骞到底有些怕了,长腿一跨,从后方打横抱起她,盯着怀里那双乌目,心里泼也泼不灭的无名燥火,低吼道“你不要命了!”
身体陡然腾空,下一刻整个人撞进了他清冽的气息之中,晗光仰头望进那双怒火中烧的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生了那么大的怒气,伸手紧紧抓住他衬衫的前襟,“温叔叔,你说话不算话吗?”
她生着病,嗓音沙哑,平时语气里的那一把冷意,放到现在却有一丝撒娇的味道,温浩骞听的心里顿时软下来,看着她,推出一口气,一副拿她没辙的模样,“你就可劲折腾吧。”走几步放她在床上。
他拖过床旁的椅子,坐下,“你王叔叔打电话联系我说你急性阑尾炎,烧到三十九度,”他淡淡瞥了眼晗光,那眼神里饱含的意味奇怪又复杂,“高考重要,赚钱重要,但也不至于把身体也搭进去。”
“高考只有一次。”被温浩骞这么训着,她仍不忘她的考试。
温浩骞看着她,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一句话硬生生咽进肚子里。
池晗光看出温浩骞的担心和关心,心里一暖。
“温叔叔,谢谢你。”
温浩骞幽深地望了她一眼,“好好休息。”
晗光这才注意到温浩骞下眼皮上那淡淡的一圈青色,头发和衣服都有些乱,全没有平日的从容光彩,料想他大概连夜赶来,一宿未休息好。轻咬了一下嘴唇,答应道,“嗯。”
“我下楼买份粥上来。“温浩骞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温叔叔,”她叫住他,俏皮地望着他,“我想吃肉。”
温浩骞停驻,侧头看她,“好。”
经过刚那一折腾,晗光生出疲累感,闭着眼睛静静休息。
护士小姐走进来,来到她床边,“池小姐?”
晗光睁开眼来,虚弱地朝护士小姐笑一笑。
护士笑道,“感觉好点吗?”一边把床慢慢摇起来。
“嗯。”池晗光点了一下头。
“来,量一下、体温。”护士把电子体温计放进晗光的耳朵,随着“滴”一声,护士看了眼体温计上的温度,“三十八度半,问题不大了,等会儿再让医生给配两瓶点滴,明天上午动手术。”
“动手术?”池晗光吃了一惊。
护士记录病历,语气颇平淡,“小手术,不用怕。”
池晗光点了下头,安心下来,想到什么,又问,“手术做完什么时候能出院?”
“要不了一个星期,线拆掉就可以走了。”
“哦。”
正说话间,余光瞥到温浩骞进来。
“温度退了么?”温浩骞问护士。
护士把跟晗光说的话重复一遍,温浩骞道了声谢,护士走出去。
温浩骞在床上支起餐桌,把一次性纸袋打开,晗光饿得慌,看到温浩骞手里的饭盒,眼睛都发直了,迫不及待伸手去拆包装盒,“你买了什么肉?”
温浩骞笑,“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
晗光带着欣喜的心情,盒盖一揭,“青菜皮蛋瘦肉粥?”心情立刻悠悠转转地跌到谷底。
“我的肉呢?”
温浩骞拿起塑料勺子,在粥里轻轻一兜,兜出几块细丝般的瘦肉来,“在这儿。”
“……”
晗光一直没有吃肉的习惯,此次说要吃肉也的确是许久没有碰荤食了,生了这么场病,忽地想尝点油渣味,她大病还未愈,本就该吃清淡些,温浩骞管着她,该忌口的一概不许她吃,她心里骂他一点没同理心,可也只能乖乖就范。
晗光把垫在饭盒下的那只抽出来,用勺子拨了半碗出来,连着袋子里的那双筷子一起移到温浩骞面前,“我吃不完的,分你一点。”
温浩骞抽出筷子,掰开,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晗光吃的不多,两勺下去,就怎么也动不了勺子了,温浩骞看住她,“怎么?不合胃口?”
晗光摇摇头,却是岔开了话题,“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
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她想冷静地直视而对,可是却并不成功,她别开眼望向外面碧空如洗,“刚才我听护士说,隔壁病房有个女人因为车祸,被锯掉了双腿,可是不管怎么样,她总还活着,至少活着,她还有希望。”
“你想说什么?”温浩骞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的侧脸在一片柔光里显得肃静忧郁。那种骨子里的忧伤,让人悲凉,却又无能为力。
“我想说的是,”她平静的声音如深涧里流淌的溪流,“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活着有几分意思,你说我是你的希望,事实上,我很清楚,你只是在安慰我,我不会成为你的希望。温浩骞,不值得,我一点都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所以,不要再对我好了。”
话音刚落,就被温浩骞一勺子粥堵住了嘴,“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他望着她,眼里从未有过的冷峻,“我对你的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不图你回报什么,你说这些话才是真正地让人冷心!”
作者有话要说:大姑娘造访,疼晕,今天就写这么点吧(本来打算双更的嘤嘤嘤)明天好一点的话有更。么么哒我先去休息啦,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