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往事,两人皆沉默。
其实,从过去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对邵石袒露心声,谈及蒋可玉。
邵石说,“朋友之间,不必言谢,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不必耿耿于怀,可玉她……”说到这里,邵石顿了一下,似乎在平定情绪般的,时间过去再久,她都是他放在心底不可触碰的伤口。
“可玉不会怪你的,我也不怪你,”邵石迅速地看了眼池芸,“严舸说你一直都心存愧疚,完全没有必要,你值得她那么做,事到如今,我也觉得她没有做错,虽然、虽然的确有些遗憾,而且这件事,责任全在我……”
邵石哽咽住,说不下去,手放在眼睛上掩饰情绪。
池芸理解他的感情,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她把抽纸巾递给他,邵石抽了两张擤鼻涕,这才抬眼看她,眼眶一圈是红的。
“见笑了。”邵石苦笑了一下。
池芸摇摇头。
“你不需要谢我什么,”邵石再次说话的时候显得异常平静,他这样的人很难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感情,他刚才的失常正好说明了对池芸完全放心,和外面的勾心斗角不同,她和严舸对他而言是世外桃源般的心灵寄托。
“如果当初不是他求生意志强烈,即便我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他半条命回来。”
池芸怔愣,完全不懂邵石在说些什么。
邵石却似沉浸在回忆里般,自顾自说道,“后来我问他,是靠什么撑下来的,你猜他怎么回答我的?”
邵石失笑,“他跟我说,如果你看了<肖申克的救赎>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肖申克的救赎>,你看过吗?”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怯懦囚禁人的灵魂,
希望令你感受自由。
去实现自己的心愿。
去追求自由和希望。
希望是件好事。
也许是件最好的事。
心怀希望就会有希望。
强者自救, 圣者渡人。
池芸向书房看去。
此时门背后。
对话进入尾声。
……
金良琴背靠书桌,双手自然垂落身侧。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过多掺和, 既然芸芸选择了你,我理应尊重, 但是, ”金良琴话锋一转, “作为母亲, 她是我最疼爱宝贝的女儿, ”说到这里,顿了顿,双眼注视着严舸,自上到下重新审视着他,“我们家的情况芸芸大概没有瞒过你, 是的,我有过一次不顺的婚姻, 芸芸在这样子的环境成长起来,我知道她很累, 但是为了不让我失望一直努力着, 在我眼里,我很庆幸、很感谢、很珍惜拥有像她这样优秀完美的女儿, 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一样的珍惜。”
严舸目光坚定,“我会的。”
金良琴走动起来,到书桌后面的皮椅前, 手扶着高高的椅背,并不坐,隔着桌子看向严舸,“是不是要我帮忙?说说吧。”
……
开门声打断了客厅里的说话声。
池芸没动,坐在不远处沙发上望着严舸,他在阴影里,池芸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她视线倔在那团黑影上。
那团黑影慢慢靠近,进到光下,在她面前,终于看清。
“我妈呢?”池芸看了看后面,没人,仰起头看着他。
她的眼睛,黑汪汪的,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严舸觉得喉咙发紧,别开眼睛。
池芸感觉到一丝不安,突然起身,勾住他的手往外走。
严舸被拉到卫生间,门关上,池芸贴门而站,面向他。
“你们聊了什么?”
声音压的很低,在略显安静空旷的空间,藏着一丝隐秘的性感。
严舸低头看着她。
黑深的目光让池芸喘不过气。
她顺了顺呼吸,“我不关心你们的谈话内容,只想确认一点——”
“你是不是答应了……”
目光紧紧地绞着严舸,艰难地说道,“……不要我了……”
严舸捧住她的脸,俯身下来,嘴堵上了她要说的话。
他的吻热烈缠绵,呼吸滚烫炽热,根本不给思考的时间,池芸缠住他的脖子,垫起脚,脑袋晕乎乎迷蒙蒙,她感觉很热,像一股电流,从脚心蔓延到头顶,心里有异样的快乐。
情到浓时,忘记自己身处何地何时。
不知过去多久,严舸依恋不舍地从她唇上挪开。
他俯着身,手握住池芸的后脑,宽阔的额头贴紧她的额头,沉顿喘息,平视着她,目光沉沉,“我们说好的不是么,要好好走下去。”
话出口的一瞬间,池芸眼眶润湿,双唇克制不住的颤抖。
他还记得,一直都记得。
池芸看着他,一秒、两秒,忽然,猛地抱住他。
“终于长大了,是不是?”
头顶深深长长的叹息,双手紧紧回抱她。
“是的。”
长大以后就不必再分离。
严舸低头,看见池芸如白玉瓷般修长的脖颈,柔和的灯光铺开,白的散光,一团乌蒙的黑发散在上面,像一串黑珍珠跌落白雪上,挑开,发垂去一侧,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咬住,吸吮,留下印痕,回应他的是她缠绕在他背上的手越发攥紧衣料的力道。
邵石在门外敲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严舸?”
里面如胶似漆的两人分开,窸窸窣窣地动起来,不过一会儿门打开,严舸先走出来,神色如常,“怎么了?”
邵石指了指手腕上的表,“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他往后探了眼,池芸走出来,面上未褪尽的潮红。
池芸朝邵石笑笑,“准备走了?”
邵石点头,“明天还有正事要办。”
池芸看眼严舸,“明天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严舸说是的。
池芸没多问,“办完事就回去?”
“嗯。”
“好,我等你。”
池芸把他们送到门口,要再送出去,两人叫她止步。
严舸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放进她手里。
“等我。”他说。
池芸点头。
“走了。”
“嗯。”
严舸走几步,又停下脚步转身过来看她。
难舍难分的样子。
池芸朝他挥挥手。
那一片灰色的风衣滑进电梯口,池芸打开握紧的手。
是一个木雕的人形吊坠,男孩子。表面已经磨的很光滑,男孩子的面容模糊,长年带在身边的痕迹。
这是一对的,很久很久以前,冷饮店情侣套餐的赠品,她身上放的另一个。和他的一样,很旧了,甄蓁好几次看见都忍不住吐槽,这么旧的玩意儿你怎么还好意思放在身上。,还不赶快扔了买个新的。
那关于回忆和过去的东西,她总舍不下心来扔掉。
即使那时候她的确痛下狠心要连同他一起扔掉,扔出去不到两秒就后悔了,又把东西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打了一个洞挂在钥匙扣上,再也没有拿下来。
她回到房间,把木雕从钥匙扣上取下,女孩和男孩并排躺着,观摩抚摸。
在台灯下才看清,严舸的吊坠上有一块深色的污迹,两面都沾染了。
她拿了块毛巾仔细擦,擦不掉。
用指甲搓了搓,那深褐色的污迹像是洇进层层纹理,和木头融为一体。
房门传来两声敲门,池芸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开门。
母亲抱着被褥和床单进来,池芸连忙从她怀里接过,脸贴上去,香香的,很松软,似乎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
和母亲一起铺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明天打算走了?”金良琴语气里有些失落和不舍。
池芸走过去抱抱母亲,“等我有空就回来看你。”
金良琴握着她的手,“蒙蒙今年春节要回来。”
张泽跟池芸提过,她没有显得太惊讶,只当是稀松平常,淡淡说,“回来就好。”
金良琴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池芸却牵开了话题,“妈,您不反对我和严舸在一起吧?”
“难道我反对,你就不和他一块了?”
池芸不说话。
金良琴弯身把被角抚平,“我今天都把话和他说清了,你们的事我不作评定,我想清楚了,只要他对你好,你幸福就好了。”
直起腰的瞬刻,被池芸紧紧抱住,下巴搁在肩头,蹭了蹭,“妈,你真好。”
金良琴叹息一声,“不然呢,我已经让你失去了父爱,难道连爱情也给你剥夺掉吗?”
还没等到她弄清那块污迹是什么,一个晚上很快过去了。
第二天下午两点的高铁,这一整天严舸都在忙,池芸没打扰他,金良琴一早出门忙去了,实在无聊的很,吃完早饭,整理好东西约起孟婷吃饭逛街。
和严舸的和好的事没有瞒着孟婷。
孟婷听完咯咯诡笑,“我就说你们两个‘剪不断理还乱’,情愁的最好方式就是互道衷肠,化干戈于玉帛。”
池芸有点走累了,两人找家店坐下。
孟婷喝着茶,慢悠悠道,“我感情稳定,不出意外明年就有可能结婚,你可是要给我当伴娘的人,别赶去我前头了。”
池芸倒没考虑去那么远,她才二十五岁,很长很长的路,很长很长的时间,慢慢走,慢慢享受,她不急,严舸大概也不急,
孟婷像看穿了她的心事,“你别说不急,你不想想,他前两年为什么不找你,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男人啊都一样,他肯定是急了,我跟你说啊,女人的结婚黄金期就是我们这个年纪,包括孕育期,你想啊……”
池芸打住她,“别想了,再想下去我头都炸了。”
孟婷摇摇头,“你说你多幸福啊现在,功成名就,男朋友海龟回来,有钱有貌,和你一比,我都down到谷底了。”
酸不溜丢,没一句营养,池芸不想理她,低头喝水。
为了池芸赶车,孟婷提前在绿茶订了位,趁人不多的时候赶过去。
时间荒废起来特别快。
吃完结账毕,临近一点。
她们收拾好东西,下楼出门,去停车位取车。
车上池芸看到严舸发的短信。
上一条她问他在哪里。
他回:在槐乡。
就是这条。
池芸看着屏幕上这三个字。
联想到保险金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心惊肉跳起来。
她有点明白他留下来办的正事是什么了,虽然没有问,但隐隐有所察觉。
车子依旧开着。
前方是火车站。
孟婷把她送至检票口才回去。
上车前,池芸给严舸发短信:我上车了,新泽见。
不过两秒,他回复:新泽见。
池芸收起手机,嘴角噙笑,通过乘务员检票,迈步进车厢。
他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她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就像孟婷说的,她现在很幸福。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但是一想到他回来,可以真实的触摸,她便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有很好很好的未来在等她。
她始终坚信。
而现在,愿望比预期更完满。
火车开始启动了,新的生活上路了。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四月的天气, 忽冷忽热特别不定, 池芸受了凉,起先没当紧, 吃了感冒药以为能压住,没想到势头猛烈, 竟发起烧来。
这几日她确没有过多关注身体, 白天上班, 晚上修稿, 以及琐碎杂事处理, 疲累不堪却也只能硬扛着。
甄蓁还没回来,偌大的屋里空空荡荡。
病来如山倒,身体好的时候没觉得怎样,人一旦生病,脆弱不堪一击, 万千情绪都趁这个时候找你麻烦,于是孤独寂寞空虚, 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无助的可怜虫。
这几年她独自在外打拼生存,最艰难的时候都挺过去了, 偏挨不住病痛侵袭。
晚上发起热来, 身边没有旁人,一切只能自己动手, 晕乎乎轻飘飘,脑袋疼筋骨痛身体热,喝了一大杯滚烫的热水, 钻进棉被里,裹紧,排出一身虚汗。
第二天早起池芸给单位请了假,上医院看病。
换季感冒的人多,医院跟菜市场一样,到处都是长龙似的队伍,挂号叫号缴费配药输液一系列忙活,时间接近中午。
池芸坐在输液大厅的椅子上,看人家左一个陪右一个牵,别提多热闹,再瞧她,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头顶上那只插着输液管的盐水瓶不辞辛苦地工作着,算得上一种慰藉了吧。
池芸看着看着,眼眶泛酸,她真的觉得累,仰靠着闭上眼睛,眼前晃动的人影也不及去看,脑袋发沉,只想睡一觉。
正半梦半醒间,身侧包里震起来,将她从昏沉中拖拉出来。
池芸艰难地睁开眼睛,一只手在身侧胡乱摸了一通,老半天摸不到,震动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她心里又急又乱,扯住包带,拽到腿上,摸进去刚触到机子,那边似乎恶作剧般——铃声熄了。
池芸把手机拿出来,来电显示舟。回拨过去,不过几秒接起,他那里闹哄哄的,刚从火车站出来,问她中午下班没有,要不要一起吃饭。池芸回说不了,你自己吃吧。严舸听出她精神不济,问她是不是生病了,池芸没瞒,说在医院挂点滴。
半个多小时以后,严舸提着一个塑料袋子进输液大厅。
池芸挂的盐水大瓶,很慢,半小时才下去一半。
她盯着滴答滴答的药水瓶,伸手去调快,严舸止住她,又摸了摸她冰凉已毫无血色的手,“你是不是之前调过一次了?”
他严肃的目光下,池芸只好招供,“太慢了,调快了一点点。”
对于她一点点的论调,严舸不置可否,没说话,转身出去,没过会儿走进来,身后跟着一名护士。
护士看了眼盐水瓶,边调回原速边说道,“小姐,这个不能乱动的,我们定好速度肯定有我们的道理,你这么乱七八糟瞎弄,血管受不了这种速度,很容易要出危险的。”
面对护士的教训,池芸心里暗暗咋舌,点头如蒜捣。“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有数就好了,下次不要自己乱捣鼓,有事就叫我们。”护士见池芸认错态度良好,方才罢休离开。
护士说教的那点时间,严舸把带来的塑料袋打开,里面装着清粥小菜,一路上散了热气,温温的不太烫嘴。
舀了一小勺到池芸嘴边,池芸下意识皱了皱眉,摇头,“你吃吧,我没胃口。”
“多少吃一点,”严舸腾出一手去摸池芸的额头,烧还未全部褪下,一张小脸雪似的发白。
“我现在只想睡觉。”池芸仍旧不肯吃。
男人柔声哄道,“挂完盐水就回去睡觉,现在先把粥喝了,填一下肚子,不然等会儿你拿什么回去?”
池芸这才勉强吃了一小口,舌头好像丢了味蕾,嘴巴里寡淡无味,她又吃了两三口,再吃不下,严舸也不再勉强她,装回袋子里。
点滴打完时至下午一两点钟的光景。
池芸倦极,不很想说话,爬上出租车便闭目养神起来,车开到一半,猛然醒转,问严舸道,“你还没吃过饭吧?”
严舸被她这忽然的一句怔了怔,这才想起原来下车到现在不曾吃过饭。
池芸说那正好,回去给你煮面条吃。
出租车在池芸小区楼下停。
严舸把人送上去,池芸找钥匙开门。严舸在门口站了会儿,池芸进到门里,回头看他,笑道,“怎么不进来?”
她翻来翻去找不到男士拖鞋,是了,她和甄蓁两个女生,平时也没有男士进出,怎么可能找得到男士拖鞋?连鞋套都没有。
池芸感到很过意不去,对他解释说,“我和我朋友合租的这里,平时都没什么人来,这些都没有准备。”
严舸倒没觉出什么,蹬了鞋赤脚走进。
池芸向他简单介绍了房子的布局,又领他到客厅沙发,开了电视机,把遥控器塞进严舸手里,“你坐会儿,我先去煮面。”说着走进厨房去。
严舸环顾房子,在寸土寸金的新泽市,先不论设施完不完备,光这么大一片面积,租金方面不是一般人吃的消的,如果池芸从这里搬出去,不知道她那个朋友一个人受不受的住。
想到这里,严舸起身往厨房进去。
打开门,一眼看见池芸背对着,系着围裙,一嘟噜黑色的发挽上脑后,露出一截白瓷般修长的颈子,手中熟恁有条不紊,放面条、打蛋,切葱花,沸水升腾的雾气裹住她,模糊不堪,娉娉袅袅,严舸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他从后面抱住她,亲吻她的脸颊。
池芸缩起脖子,偏侧了下脸,躲开他的侵袭,“别闹,面快好了……”
严舸却不放她,池芸痒的咯咯笑,泥鳅一样溜走,闪到一边去拿了碗盛面。
两碗面分的干干脆脆,一碗大的有葱花是严舸的,一碗小的没有葱花是她自己的。
严舸不闹她了,一手一碗把面端出去。
两人一边一个对坐,和以前一样。
她自己做的面自己却一口也吃不下,看到严舸那碗见了底,连忙把自己的拨过去,“别浪费了。”
严舸挡住她的碗,“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池芸撇了撇嘴,移回碗来,硬着头皮吃两口,吃的眼泪都出来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真吃不下了。”
严舸心软,去抓她的碗到自己面前,池芸按住,“别啊,我感冒,会传染。”
严舸笑了笑,“没事,我抵抗力好。”
面条在池芸的坚持下最终全部倒掉了。
吃完,严舸说你回房间休息,我来刷碗。
池芸去洗手间卸妆,洗脸的时间严舸碗洗好了。
“要走了?”池芸抱手靠着房门看严舸,一双猫样的眼睛勾人的很。
严舸走过去揉揉池芸的脑袋,“等你睡下再走。”
“我要睡不着呢?”她还是那样看着他。
严舸感觉喉口发紧,身体某个地方开始涨起来,忽而一个弯身,将池芸打横抱起,踢开门走进房间,把人放在床上。
房间很整洁,门侧是一排衣柜,正前方是书桌,靠窗一个简易书架,床占去大半空间面积。
严舸返身出去拿药,玻璃杯内水震荡,落在桌上淡淡光影。
池芸把几粒药丸吃下,又喝了退烧水,严舸拉上窗帘,室内光线暗了几许。转头过来,池芸已脱了衣服和鞋子躺进床里。
严舸压好被角,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池芸睁开眼睛,哑声道,“要走了吗?”
严舸脱下外套,掀开被子坐进去,把人半抱起来,让池芸舒服地靠着他,手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头发,从前往后,一点一点,慢慢的梳,她的发质柔软,发梢容易打结,耐心小心地梳通。
头低下一点,在黑暗里寻她的唇,撅住,吸吮,池芸把头往边上偏去,慵懒道,“感冒呢。”
“没事……”他濡湿的舌尖沿着池芸的唇线描摹,很快滑入她的口腔中,热烈地追逐、舔舐、吸吮……黑暗中呼吸加重、交织、重叠。
男人逐渐不满于这些,解开她衣服最顶上的三粒扣,手伸进去,探进文胸里,在那雪白富有弹性的柔软上揉捏了一把,池芸颤抖了一下,跟着闷哼一声,下意识去抓他的手,可是此时哪里还有力道,软绵绵搭在他结实的手臂上,万千话语只拧成一字,“别……”
这个时候,男人的欲望全然被挑起,自然不会听由她的,边哄着边手绕去女人光滑的后背,开了文胸扣子,连同衣服剥离身体,优美姣好的女性线条铺展在眼前,女人的目光迷离,因为发烧染上一层绯色,更显得妩媚动人,他低头望着她,难以再用理智压抑的欲望,如洪水猛兽般袭来,俯身下去,含住她胸前的樱红。
池芸受不住这样的挑逗,耸起双肩,上身微微上仰,十指因难受和忍耐而克制不住地张开又合拢,紧紧抱住他的头,插、进发梢。
他用膝盖撑开她的腿,沿着细滑的大腿根一路向上,某处柔软的弧线,温暖、潮湿,手指探进去,女人轻哼一声,身体软的像一汪水,眼睛微眯起,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更像猫了。
手指从那一滩软绵中抽出,引导她的手摸他的,那里早已鼓起一个巨大帐篷,硬的像一个疙瘩,池芸震的连忙缩回手,男人低身轻咬她的耳垂、下巴、脖子、锁骨,一面手掌住她的臀,托住自己的,腰身下沉,找到入口,缓慢推入……
黑暗中一切都乱了,耳鬓厮磨、交接处皮肤的拍打声、呼吸剧烈、汗液体、液以及到处散发的荷尔蒙。
……
池芸的手在严舸起伏的胸口上胡乱抓着,突然摸到一条长长的伤口疤痕,像盘亘在皮肤上蜿蜒的巨龙,指尖一颤。
摸上去,重新触碰上那条伤疤,很长,像利器所为,在胸口,左胸,心脏的位置。
池芸脑仁一紧,骤然从混沌中清醒转来,抚着那道伤口问,“这疤怎么来的?”
严舸捉住她按在他胸口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腰间也跟着猛烈的律动,一边掐住她的腰往上抱起一点,一边低头亲吻她的唇,哑着嗓音说,“乖,别分心……”
池芸被他弄的又克制不住颤抖起来,脑袋里胡乱七八,满脑子是他的伤口,一会儿想到邵石的话,“如果当初不是他求生意志强烈,即便我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他半条命回来”;一会儿又想到他身上的那笔大额保险金,一会儿又想到他在槐乡逗留那么多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