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街飘着香味,在隆冬寒冷的空气中,即使吃不到,光闻着也是一种享受。
陶婧倒是很想挨排吃过去,想想兜里的钱,太不现实了,最后在沙县吃了一碗六块钱的馄饨算是解决了一顿午饭。
饭后她打算再碰碰运气,只要能赚钱,给人装菜端盘子送外卖也好的。
小吃街生意火热,都是小本生意,不缺人手,陶婧碰了一鼻子灰,肚子又饿了,在路摊上买了个牛肉饼,正吃着,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位自称是xx日用化公司人事部的张小姐,看到了陶婧投递的简历,基本符合岗位要求,问她具体什么时间去公司面试一下。
陶婧大喜过望,索性她人在外面,择日不如撞日,约了下午三点去面试。
挂下电话,陶婧火速往家里赶,在镜子前拾掇了一下,简单打扮一番,准备赶在三点之前到那个日化公司,临走之前顺便把药吃了。
喝完药顺手把碗搁在桌上,去拿包,没留神,把碗碰到了,底下没喝完的药汁流出来,眼看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半个多小时,陶婧心里慌乱,连忙拿了抹布过来擦,越急越乱,这回又碰倒了台灯,扶起台灯,底下似乎压着什么,总也放不平,陶婧举起台灯一看,愣住了。
是一张名片。
陶婧捏在手里端详。
高级透明塑料材质,设计简洁干净大方。
抬头:嘉恒集团。
中间的位置,陈启两个字醒目庄重。
旁边是头衔和职位,大大小小三四个,无论是万城大学的名誉校长还是嘉恒集团首席执行官,亦或是某组织的董事主席,陶婧眼里,这些都不重要,陈启就是陈启。
名字下面是他的联系方式。
他把这个留在这里,什么意思?
让她联系他吗?
陶婧回想昨日,他走之前,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只那浅淡的一瞥,似风带起的湖心点点涟漪。
她心里的涟漪。
涟漪散了,心恢复平静。
陶婧把名片紧紧攥进手心里,硬质的塑料质地硌的手疼,一转身,扔进垃圾桶里。
即便挨饿致死,也不能靠他。
下了公交车,按着张小姐发来的地址一路找过去,没多久便找到了。
她先给张小姐打电话,大约五分钟左右张小姐出来,在传达室登记好,领她进大楼。
这家日用化公司是外企,人事部是七八个人的大办公间,很安静,大家各顾各的,暖气开的很足,陶婧呆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热了,头更晕了。
隔壁会议室里,玻璃后面正在开会,传来流利的英语对白,激烈又亢奋,像在紧张的争辩,陶婧望进去,一个老外站在首座前面,虽然听不懂他的语言,单看他的神情也能感觉出他的言辞犀利,和他争论的是一个中国女性,短头发,一看就知道那种非常干练的女强人,英语飚的和母语一样流畅。
陶婧羡慕不已。
真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像他们一样,自信飞扬。
她把张小姐给她的保证书和个人履历填好,坐着等主管的时候,听到站在窗户口打电话的女孩子巴拉巴拉,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像是韩语又像日语。
陶婧呆呆的想,是不是这里每一个人的外语都像母语一样好,但是她应聘的那个岗位没有语言要求。
也是,那是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属于最底层的工作……
正想着,女主管上来了,穿着黑色的工作装,走路带出一阵风,十分干脆利落的样子。
张小姐向主管介绍了陶婧,主管看了她一眼,抄起一个文件夹,往另一边楼梯走,“你跟我走。”
陶婧走之前,张小姐告诉她进去会议室以后填好的资料要交给主管过目,并让她带上纸笔,给她鼓劲加油。
陶婧应聘的岗位在车间里,从事的流水生产线,完全的劳动力,和那些白领从事的高级职业要求的个人技能比起来公司更看重的是应聘者就业稳定性和身体健康状况,问题也很简单,上一个工作辞职的原因诸如此类。
交谈的过程中主管觉得陶婧人挺老实,一板一眼,不像会耍滑头的,又和她多聊了几句,问及私人问题,婚否,有无孩子的时候,陶婧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没有。”
这一迟疑主管看在眼里,她稍一点头,撑开椅子站起来,“好,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今天就到这里。”
陶婧心里无底,忐忑问道,“那么答复……”
主管公式化的微笑,“请最久等一周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二十号。
☆、第十章
第十章
018
第二、三天,陶婧陆续接到几家公司的面试电话,面试又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期间接到了最初日用化公司的电话,通知她下周一去公司办入职手续,恰好又有其他公司过了面试的通知电话,开心之余,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人心往往如此,面对选择的机会多了,原先的一个要求衍生了两个三个四个甚至更多。就拿陶婧来说,从原先的只求能有份工作逐渐开始挑拣起来,从交通、工资薪酬、福利以及前景各方面比较,她放弃了日用化公司的简单劳动力输出,选择了另一家公司的销售客服。
公司也是大公司,世界五百强,投资理财出家,销售客服的门槛不高,要求高中毕业文化,普通话标准,无沟通障碍即可,实习期培训半个月,试用期三个月8,在职人员基本工资三千,有提成,五险一金,饭贴和车贴,还有高温补贴等等,工作满一年可爬升,可转部门,总之入职前相关负责人是这么和陶婧说的。
陶婧心动不已,当即就敲定下来。
挂了那处,陶母的电话就进来了。
自上次她来电话后陶婧先后两千两千,一共汇了四千过去,连着她自己看病的钱也卷进去,靠李瑞借她的三千块才勉强维持生计。
才一个星期,陶母钱又不够花了。
陶婧头疼的厉害,苦口婆心好言劝导,让母亲不要在沉溺于赌博中,那是一个无底洞,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血淋淋的教训比比皆是。
陶母钱眼里掉进去,根本听不得这些话,恶狠狠道,“你现在是怨我了?怨我把你们一家三口拆散?你怎么不想想你自个儿,你爸怎么死的,还不是被你气死的!”
“妈……你别说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不怪任何人……我对不起爸,对不起您,对不起寒梅……”也对不起陈启。
陶母说道,“你能怪谁,都怨你自己,我要知道你早和陈启好上了,我能把你骗回家抵给姓周的……”
“妈!”
陶母怔了怔,骂道,“你朝我吼什么?”
那些不堪的往事,陶婧不愿提及,陶母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硬要拿语言作为武器,戳开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
一阵窒息般的难受,陶婧气喘连连,又要咳嗽,手背抵住嘴唇,过几秒,终于忍过去。
陶母见女儿沉默无言,又问,“你和陈启见过面了没有?”
陶婧咬着嘴唇,冷静道,“妈,您要多少钱?”
陶母却不急,说道,“你还没见过他是吧?我就知道,你这人,”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跟他有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他还想赖掉?这可是交易的筹码啊筹码!别人有这条件早扑住不放了,谁像你似的还东躲西藏的。”
陶婧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多丢人,我不要靠他。”
“你现在觉得丢人了,早怎么不觉得?现在全村里都知道你的丑事了,你这张脸还怕丢?”陶母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了,没啥文化,说出来的话难听的很,陶婧却是习惯了。
陶婧越是沉默不响,陶母越说的厉害,“你要觉得丢人不愿去找他,成,我明儿就去万城,我亲自找他去!”
陶婧忙急道,“妈,您别……”
“嘟嘟——”电话挂了。
陶婧连忙拨回去,“嘟嘟”两声,很快被人切断。
又拨了两个过去,仍是如此。
陶婧知道母亲的性子,她已决定到万城来了,不会听她半句劝的,挂掉电话就是最明确的行动力。
放下手机没会儿,一条短信进来,是她母亲的:你别管我,只管给我账户汇两千过来,别打电话来了。
陶婧看着看着,眼眶就湿润了。
她身上每分钱都有用途,连看病的钱也是借的。
还有,她说要来万城找陈启。
母亲,这是要把她往死里逼呀。
和公司约好的上岗时间在下周一,还有三四天时间,陶婧当即做了一个胆大的决定,马上回业城,阻拦母亲!
019
张恒坐在车里,耳朵插着耳机,一手扶着方向盘手指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拍打着,他已经在这静守一上午了,和前两天的频繁出入不同,陶婧今天没有出过小区。张恒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心想人再不出来他可就去吃午饭了,正打算电话给陈启交差,忽而眼睛一亮,一高一矮两条人影从小区栅栏门后面过来,那矮的张恒认识,是陶婧,高的张恒更是认识的不得了,小李嘛,给许哥开车的司机。
可是,陶婧和李瑞怎么搞在一起的?张恒纳闷之间已然跳从他的小面包车上跳下,整了整衣服小跑过去,在李瑞肩膀上一拍,“你小子,这是去哪儿呢?”
李瑞没想到会在这碰上张恒,吃了不小惊,“哪阵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张恒笑了一下,“我刚来这附近办事,撞上了你,你说巧不巧?”
李瑞四下望望,“这儿一个废旧的老城区,又不是你们那儿繁华的金融街,上这儿能办什么事?”
张恒隔空指了指街对面的老旧建筑,“过不了半年这里都得拆。”他的眼睛向陶婧看去了,“女朋友?不介绍介绍?”
“乱说什么呢你。”李瑞把他往边上轻轻一推,脸上却是笑着的,转而向张恒介绍道,“陶婧,这是……”
“张恒。”张恒唯恐他乱说什么,自己先伸出手介绍道。
陶婧朝张恒点点头,却没有握手的意思,看上去很急迫的样子,对两人道,“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
李瑞说,“行,路上注意安全,安全到家一定给我电话。”
张恒早就注意陶婧脚边的箱子,借机会问道,“这么大个箱子,是要出远门吧?”
陶婧笑了一下,礼貌道,“是啊,回老家一趟。”
张恒心下叫道糟糕,陈启叫他看人,他把人看跑了,回头不定被陈启怎么收拾呢,说道,“哦,原来是回家啊,现在火车上贼特多,你一个姑娘家可得小心。”
陶婧不知有诈,以为他只是好心提醒,道,“没关系,我去西站坐客车的,那儿人少点。”
张恒暗暗记下,陶婧走后,他更没心思逗留,顾不上和李瑞扯淡,随便借了个理由上车给陈启打了个电话。
020
买好票,陶婧在候车室里等。
她的票买在下午三点,还有四十分钟。
心里焦虑不安,频繁掏出手机看时间,总觉得时间过的好慢好慢。
候车室人多而杂,她带着一个箱子,打算睡酒店的,母亲那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陶婧正兀自坐着发呆,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似乎从天而降般。
陈启!
心里第一个念头是:真撞见鬼了,哪里都能碰到陈启,他在她身上安装了GPS吗,随时定位追踪?
陈启是跑来的,喘着气,西装挽着,发丝微乱。
陶婧想起来,万城的客运西站刚建的,规模很大,停车场在三楼,候车室在一楼,从三楼跑到一楼,在这几近亩作单位的候车厅里寻找她,该有多累。
他的眼神,她现在越来越怕触碰了,窘迫地站立起来。
“又打算不辞而别了是么?”他牢牢盯着她。
陶婧不知道怎么解释,“不是……”仔细想想她没必要向他解释什么啊,他们既不是法定夫妻,也不是恋人,若说真有什么,唯一只有一个:她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她闭上了嘴。
“不是提着行李准备走吗?不是什么?”他逼近她。
周围的目光纷纷向他们过来。
陶婧受不了这样的难堪,鼓足底气,昂头直视他,“你到底是我的谁?我去哪里也要经过你的允许?”
“我是你的谁?你敢不敢再说一遍?”他的语气听去平静,实则她已踩在了他的线上。
他将隔在两人间的黑色的皮箱往旁边一踢,轮子上了发条似的,滚去好远。
陶婧被他逼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俯身下来,气息越靠越近,几近相触,陶婧本能闭上眼睛,头顶一声冷哼,她睁开眼睛,他已经站起,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冲你今天的这句话,来日方长,别后悔。”转身便走。
陶婧怔怔坐了好久才缓过神。猛然听见广播里的检票通知,在周围人一片异样的目光中站起来。
陶婧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没来得及赶在母亲走之前到,房东告诉她,前一天下午她母亲说是去万城探望女儿去了,母女俩到底错过了。
她顾不上休息,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人还没到万城,就先接到公司那边的电话,是人事部打来的,说是将她和另外一个叫唐静的弄混了,所以被录取的叫唐静而不是陶婧。
对于对方这种说法陶婧压根不信,个人信息及联系方式清清楚楚,怎么会搞混的?陶婧一股子等着发泄,言语激烈了些,对方的气焰被压制下去,面对她的质疑,只得说不如你有空来公司查询吧。
安静下来,方觉得自己的言辞激烈了一点,那么大一家公司,何必和她这个无名小卒过不去的,可能这其中真有误会呢。
第二日一回万城,陶婧便去了公司,一查之下,果然与那位说的一样,有个叫唐静的,号码前后差一位,确实容易混淆。
她从公司大门出来,心情沮丧,走着走着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她该怎么办?
电话响了。
接起,陶母的声音,“我见到陈启了,你过来,我和你商量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二十一号更。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021
周凤蝶一出万城火车站,拖只行李箱直接打辆车往嘉恒总部赶,在门口和保安吵了半日,那保安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只得放行。
陈启正和许峥青谈事情,接到秘书电话,说是有个女的吵着非见他不可,闹得实在太凶,保安给放进来了,问陈启见是不见,陈启说不见,就要挂电话,秘书急道,“陈总,那女的说您女儿是她亲外甥,她手里有您把柄,我看……还是见一见吧?”
陈启说,“她说你就信,什么人都能进来,你当我这是动物园?叫那保安明天别来上班了。”转眼一想,“算了,长个心,以后注意点就是。”
秘书听陈启的语气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无,正要多说两句,陈启却是不耐了,问她还有没有其他事,对方说没有,这才撂了电话。
许峥青见他眉目不展的样子,问,“接了个电话就愁成这样,怎么了?冤家上门了?”
陈启苦笑一下,身体往后一靠,“可不是。”
许峥青问,“谁?陶婧?”
陈启说:“是她妈。”
“她妈?她哪个妈?”
陈启瞧了眼他哥,回:“她还有第二个妈?”
许峥青砸吧了下嘴,“赌博的?”
陈启点头。
这些年陈启没少去业城,借着工作的由头视察,和许峥青就去了三次,暗地去的次数更多,周凤蝶什么德行他们村里早传遍了,随便一打听都能道出个一二三出来,再加之陶婧逃婚一闹腾,等于母女俩合手把个陶老爷子气得一命呜呼过去,这一家三口子的名声自此臭了。陈启第一年是自己去的,一是为打听陶婧下落,二也是为证实跑来那家自称陶婧丈夫的男人所说是否属实,结果人没找着,事情真相也是八九不离十,拿许亚平的话说是让人平白无故替了顶绿帽。
陈启在县城的旅馆里睡了两天,第三天一早起来把小城逛了一遍,第四天打道回府。许亚平为儿子忿忿不平,以为陈启经历了这事总该长记性,至少也该发两句牢骚,谁知他还如常生活,他和陶婧的合照还放在床头,更要命的是对业城之行提都没提起,许亚平不知陈启打什么算盘,终于没忍住,问他以后的打算,是不是还念着那个女人,许亚平说她早派人去业城打听过了,知道那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劝陈启快刀斩断,偏他不听,弄出这么个孩子还不知是不是许家的种。
母子俩关系一直不好,由头是陈启的工作开始,许迈清统共三个女儿,许亚平是长女,儿子陈启虽然跟随父姓,但他父亲陈康健实和入赘没有区别,陈启从小被许迈清看重,以接班人的身份培养,谁知人长大了,心也跟着大,根本不听长辈安排,留学回来后私下接了万城大学的授课邀请,跑去做讲师了。许迈清毕竟比许亚平长在年纪和经历,看开很多,没有横加阻拦,许亚平一生平坦顺风顺雨,没想到在最得意的儿子身上跌了大跟头,好强惯了的女人欲干预爱子的生活,一个干预,一个不从,如风浪拍打岩石,激起更大的浪花。母子虽明里还如常相处,不至于到宣战的地步,其实相去不远。
自己的母亲什么样,没有人比陈启更了解,许亚平没给陶婧面子,他自然也不给母亲面子,他在业城小旅馆里做了两日的思想斗争,这时全想清楚了,那些以为可以借此打击他,破坏他原则的人,全是妄想。
他对许亚平说,“陶婧什么样我清楚,三人成虎,就他们村的那些不务正业整天传叨别家琐事的,几句能真,倒是您,什么时候也和那些人一个样了?”
许亚平被气的不行,“人给你戴顶绿帽,你倒好,不摘了,还死命往自个儿脑门扣,还把为你好的人全都打击报复一顿,这样很开心吧?陈启,我看你是中邪了!”
陈启反笑道,“我是中邪了,怎样?还有话说?”
许亚平没话说,正要走,陈启叫住她。
许亚平回头,“什么事?”
陈启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他妈,“小婧不是妈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如果您把对付她的心思放到公司上去,我相信外公会更乐见。”
“你说什么?”
陈启微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用不着我戳穿了吧?”
在儿子洞悉的目光,在坚硬的伪装也不堪一击,许亚平怔在当场,许久缓不过神来,心里惊疑,他怎么会知道?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之后,陈启像换了个人似的,辞去了万城大学的工作,从公司最底层开始,仅仅一年半时间,蹿升至管理层,前后两年逐渐从许迈清手里抽离股份,最终操控了实权。
陈启以黑马之姿,将嘉恒推向历史巅峰,业界人士惊讶之余,纷纷扒挖他的背景,知悉是许迈清的外甥,如今的成绩似乎理所当然,只是他曾经教书匠的身份公然于众,还是教人愕然不已,但真正和陈启接触过的同事朋友亲人,不会有这样的惊讶。他确有这天赋。
许亚平一边吃惊陈启的改变,一边又怀抱欣喜,以为儿子至少想通,曾经他鄙夷的铜臭味,现在他也身处其中。人,总有长大接受现实的时候。
上面这些,后头都是后话,总之,陈启对周凤蝶怎样一个人清清楚楚,心知她这次来为何事,他要陶婧,但也不可能白便宜了那老婆子。
许峥青说,“所以那天陶婧回业城不是要走,是去接她妈?”
“不是,”陈启说,“她还在外地。”
许峥青沉吟一下,悟了,“所以两人不是一块回来。”
陈启“嗯”了一声,似乎在想其他事,心不在焉的。
这时有电话进来,陈启简单说了两句,挂了。
许峥青问,“吴长庆?”
陈启点头。
“你在他家投钱了?公司和安康有项目我怎么不知道?”
陈启说道,“没有,”顿了下,“陶婧被他家录用了。”
许峥青戏虐道,“他们家也招老师?”
陈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销售客服。”
许峥青“哦”了一声,“你让人炒了她?”
陈启没说话。
许峥青点点头,“你们两个,一个跑一个追,没完没了。早知安康录用她,你白去西站一趟,无故挨一顿气受。”见陈启没说话,继续说,“现在好了,她知道是你耍的这些手段,肯定又要恨。”
陈启说,“那就恨吧。”总比一走五年强。
许峥青连连摇头,“陈启啊,你没救了。”
两人继续谈正事,谈了差不多半小时,秘书又打来电话说周凤蝶在大门口不肯走,闹了半天,非要见到陈启本人不然她今天死也要死在这里,挂了电话,陈启对许峥青说,“哥,这事我不当出面,你得帮我。”
许峥青问怎么帮。
陈启说,“我要她给雨馨做家教,你现在下楼,和她妈说,我这儿有这么个工作,工资随她开,看她咬不咬这个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