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良腿上抱着小孙子,童心未泯地和他做拍手游戏,嘴里却是说:“还生呢,他能给我带回个媳妇儿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到这里,他想到周敏了,问老婆子,“今年敏敏怎么没来?那两人是不是闹别扭了?”
柳雪华忙着倒水,“听正清说她忙着拍戏呢。”
“拍什么戏,也不能忙着家也不回来吧?正清也真是的,都这么多年了,这事儿怎么还不确定下来,我们等的都急。”堂哥在旁边插话道。
柳雪华叹了口气:“周敏是个好姑娘,如果真跟了我们正清,也是好事一桩,只可惜……”
叶北良继续逗着腿上的娃,没接话,却到底把这些话听进心里去了。
满腹心事的除了叶家老两口,还有柳雪云。
他坐在沙发最角落里,有一下没一下抽着烟,心想,叶正清之所以这么多年没和周敏定下来的真正原因可能就藏在你们家里。
心里无端端藏起一个秘密,怪憋得慌,他有点佩服叶正清和夏幼清了,竟能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这么多年不被发现。
第40章
从岛城到港城走高速要不了半天,到达港城已近午间。
港城这几年大力开发旅游产业, 仅仅只几年, 变化惊人, 不说别的, 就看这整洁宽阔的路面, 路两边站满风力发电灯,
这在以前都是没有的,和记忆中凌乱无序的城市出入很大。夏幼清虽说是港城人, 对它的了解和外地人没差。
叶正清开着车,夏幼清手指划拉着手机,找就近餐点。
“离这边一公里有一个美食广场,去那里看看。”
叶正清没意见。
夏幼清很快导航,规划路线。
到了美食广场,上面已经停满了车,只能停地下停车场。
正是饭点高峰,车位难找,离入口近的绝佳位置更是难上加难。
夏幼清指了指对面那辆商务车:“他是不是要开出去?”
那辆开着车前大灯的商务车徐徐从正对面开过来, 过道不宽,好在两个都是老司机,完美错开后,叶正清技术纯熟地把车倒进那个空出的车位里。
“吃什么呢?火锅?烤肉?自助?”夏幼清一边解开安全带, 边划着手机, “川菜,泰国菜, 还是快餐,必胜客一类的?”
“哎,吃真是一个世界性大难题。”夏幼清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
叶正清解开安全带,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她的发质柔软,如上好丝缎,手感颇佳,开车的疲倦一扫而光,将钥匙往手里一揣,“上去看看再说。”
夏幼清歪着脑袋,乌黑的眸子沾染了路灯的光华,如水洗般明亮透彻,就那么一眨不眨看着他,带一点点疑惑不解的神情,“哥,我是狗吗?老是摸我的头。”
白皙的一张小脸,配上一双有如玻璃珠子似的黑眼睛,歪着脑袋的样子,还真有点像,小狗。叶正清笑了一声,手又忍不住伸过去,这次改捏她的脸。
夏幼清:“……”看来真把她当狗了。
美食广场一共五层,集美食、购物、游乐场为一体,与一般购物中心不同的是,它这里三分之二都是吃的。
吃的实在太多,空气里飘着各种食物的香味,引得夏幼清食欲大振。
夏幼清一看到吃的就走不了路,叶正清在前面拉着她,走两步,拉一拉,身后那人不动了,在一个卖新疆馕饼的摊位前停下来。
“哥,”她指指大如盘的饼,口水直流,“好想来一个。”
她以前就很爱吃路边小吃,叶正清每次都会嫌脏,带她去正规的地方吃。不过今朝不同往日,她相信叶正清不会这么残忍的,眼睛眨呀眨地望着他,“好嘛?”
叶正清边问价钱边掏钱包,老板包好大馕递给夏幼清,夏幼清开心接过,掰了大半个给叶正清,“吃吗?”
叶正清看了眼那个饼,有点嫌弃。
“咸的很好吃,你半个我半个?”
叶正清低头把钱包塞口袋里,夏幼清不等他给反应,喂他嘴里,叶正清咬了一口。
“怎么样?”她很认真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还不错。”
得到了他的赞同,夏幼清笑弯了眼睛。自己喜欢的东西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着,那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啊。
光吃一个饼怎么会够呢?
一圈逛下来,夏幼清两只手都是吃的,左右开弓,满嘴都是,时不时喂给叶正清吃。如果她一个人逛街,吃成这样还难免尴尬,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叶正清,这就变成了虐狗。
“午饭还吃不吃了?”叶正清瞧她吃都吃饱了,大概不想吃别的了。
谁知她却说“吃!”
夏幼清看了一圈周围,香喷喷的烤鸡翅、麻辣烫、鸭血粉丝煲、蟹黄包、鸡蛋灌饼、冒菜、麻辣烫……
“好久没吃麻辣烫了……”看到玻璃罩子外面选食材的人就好兴奋有没有,夏幼清两眼发光,控脚步不受控制地往麻辣烫的摊点去。
叶正清跟着她走过去,他对吃食一向很挑剔。夏幼清熟练地拿起小框子挑拣起来,转头看见叶正清一动不动地站身后,不由莞尔:“不骗你,真好吃,保准你下次还想再吃。”
“吃啥?”她转过头去,对着打开冰柜的门伸进手去,一点也不怕冷,“你是小兔子,你爱吃蔬菜。”夏幼清拿了两捆子嫩绿的菠菜放进筐里,又走到旁边一格,自言自语,“我呢,来一点肉,啊,无肉不欢啊,小白兔和大灰狼啊,是快乐的一家。”往筐里扔进不少肉。
叶正清:“……”
“啊!”圆圆眼睛像led灯,又像天上的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夏幼清发现了新大陆般轻呼一声,哼着小曲儿蹦跶到另一边去,打开柜门,发出后母般的奸笑声:“哼哼哼,腐竹、豆腐皮,啊!还有油条,吃麻辣烫怎么可以少了油条!”
叶正清:“……”
接着又揣测一下叶正清爱吃什么,“土豆片?”拿起,看看叶正清,放下。“冬瓜?”几片?她也爱吃,那就多拿一点吧。菜?好像都爱,那就都放一点吧。哈哈哈哈,她真好机智啊。
叶正清:“……”我没意见,你高兴就好。
筐子装满了,夏幼清这才心满意足拿去结账。叶正清低头看了眼框子,问了句“都能吃完?”
夏幼清看了一看,心里头计算琢磨了一番:“我们有两个呢,肯定能吃完,而且,”她嘻嘻笑了两声,“我挑了好多菜,都是你爱吃的。”
叶正清:“……”
吃不完,还可以剩的。
结完账,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叶正清才想起来问她:“小白兔是谁?”
“你啊。”夏幼清点点他的手背,“爱吃蔬菜的小白兔。”
“大灰狼呢?”
“当然是我,我爱吃肉啊!”
叶正清危险地眯了眯眼:“你确定?”
“夏幼清,”他对她勾勾手指,忽然压低嗓音道,“过来。”
夏幼清乖乖凑过脑袋去,她天真以为她哥要给她讲什大秘密,冷不防额头被对面的人袭击,夏幼清捂住额头,气鼓鼓道:“再也不信你了!”她抓住他的手,假装啊呜一口咬过去满以为叶正清会抽手,他却动也不动一下。
她也没有真的咬上去,装装样子罢了。
“怎么都不躲一下,没意思。”她装腔作势地甩开他的手,嘴角却忍不住牵起。
叶正清笑道:“躲什么,就你那点力气,能疼?”
看不起她?
夏幼清亮出一口“獠牙”,“狼的牙齿是很锋利的,你小心一点,下次我就直接咬你这里。”她手指点点叶正清的脖子,“吸血鬼都喜欢咬这里,我们狼族也喜欢这里。”
她趴在桌子上,和他咫尺距离,呼吸热热地喷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有多撩人。清浅的呼吸,混杂在一股子油腻的香味中,伴着她身上让他熟悉的诱人的体香,目光停留在她尖俏光洁的下巴上,往下,是线条优美的脖颈,而后便是白色紧身羊毛衫包裹下的一段旖旎风光——她脱了的外套刚刚一直拿在他手里,现在搁在他腿上。
叶正清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小小的不经意的动作有多犯规。夏幼清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视线从他衣领上那段修长的脖子那处凸出慢慢往上移,下颌,美人沟,坚毅的唇线,挺拔的鼻骨,直到眼睛。
一秒两秒的时间里,他们互相望着彼此,连呼吸也忘了。
直到叫号声打断了他们,夏幼清手忙脚乱找号码单,叶正清从她手心抽出那张被她捏的皱巴巴的纸片,“在这里。”
夏幼清不好意思笑笑,“多少号?轮到我们了吗?”他按住她坐下,“我去拿。”
满满一大碗,碗是巨大的大海碗,五颜六色的菜色,看起来十分有食欲。
她把她认为好吃的都夹到叶正清面前的小碗里边,还不忘推销一番:“超好吃。”
他有些抗拒的心理,因她的热情勉为其难吃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她热情不减。
叶正清点点头,“还不错。”
她眯起眼睛笑。
“傻笑什么?”
夏幼清吃着牛肉贡丸,一口下去,肉汁滋地一下飚出来,烫的眼泪都出来,咂巴着一张红肿的嘴巴,心里却美的不得了。
她把一听可乐往嘴里灌,灌完以后,哈一声,爽到了。
“我们这样算是在约会吗?”
叶正清拿过她喝的可乐,喝了一口,“嗯。”
可乐罐口上还沾着她的口红,可乐里混着她的口水呢。
夏幼清眼巴巴望着他仰起头,喉头滚动,下嘴的地方正好贴着她口红沾染的地方。
她爱死了他此刻的性感。
托着脑袋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瞅着叶正清。
他把可乐放下,看到她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自己,笑了一下,“看什么?”
她带笑说:“第二次了。”
她还记得,重逢第一天和他吃饭那次,他替她挡酒,不偏不倚就着她下嘴的地方。那次多明显啊,在座的人大概都长了眼睛,偏只有她还蒙在鼓里。
那是因为,怎么也想不到,她朝夕相处的,曾经的“哥哥”,竟会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哪怕就是经历了这几个月,听到他亲口承认,她现在坐在这里,看着他,感觉仍旧在梦里。
她依旧托着脑袋,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叶正清。
“你会不会有一天后悔?”
“嗯?”叶正清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后悔什么?”
“有一天你可能会突然发现,我其实没有那么好,也不值得你喜欢,还不如继续做哥哥妹妹什么的,你说是不是?”
叶正清看着她,手里握着的空可乐罐瘪了。夏幼清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瞎说什么,惹他不高兴,有些话还是不适合讲出来的,但她确实想过。
“我挺喜欢和你在一起的,可是,但是……”
“什么可是但是,夏幼清,你要气死我吗?”叶正清打断她的话,伸出筷子夹起她最爱的菜到她碗里,“再多说一句,今晚我就让你知道说这种话的后果。”
夏幼清不敢说了,整张脸埋在碗里,慢慢地变红了。
叶正清没吃多少,确实也没有胃口吃。尤其是小丫头说出那番话以后,他忽然就明白了,并不是她真的想和他继续保持原来的关系,是他没有办法给她安全感。这种安全感和物质无关,与他曾经的观念相悖,他一直以为的,创造好的物质条件,不是靠他父亲的双手,而是通过他自己的努力,真正可以给她幸福。
然而现在,他终于有足够的能力张开羽翼护她周全,可她真的开心吗?
他所能给她的身份依旧还是“叶正清的妹妹”,他没有给她一个让她感到安全的身份,她仍生活在恐惧不安中——担心随时被拆穿,尤其是这次回家,在他父母面前,她是如何小心谨慎,唯恐那一点点的平衡就此打破。
她是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呢?
第41章 终章(一)
花和祭祀的用品都是提前就准备好的。
夏明安夫妇的墓碑在老家后山腰,和夏幼清的爷爷奶奶都在一块。
墓碑前杂草萋萋, 已然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他们一同把周围清楚出一块空地出来。
墓碑上的照片已经暗淡不清, 是一张结婚照。妈妈烫了一头波浪卷发, 依偎着爸爸, 甜蜜幸福。爸爸戴着黑框眼镜,
斯文儒雅。有谁知道这照片里斯文的男人黑色中山装下面掩藏着的那一身的肌肉——他曾经入伍参军, 是她最引以为傲的爸爸。
而现在,他们长眠于地下, 将近二十年了,有谁还记得呢?除了叶家,除了她,还有谁还记得他们?
夏幼清弯腰把一捧花放在墓碑前,叶正清把准备的饭菜一样一样摆好,他把点好的香烛插上烛台,那个烛台经过风吹日晒,已经腐蚀,表面生出绿色的铜锈。
“伯父, 我每年来都说下次会把幼清给你们找回来,这次我带她一起回来了。”
夏幼清侧头朝他微微一笑,他也同样回以微笑。手自然地伸过去,握住她的手, 对长眠于地底的人说道:“伯父伯母, 爷爷奶奶,请你们放心把幼清交给我,
我会好好照顾她。”
说完,叶正清弯腰拿起酒盏倒在碑前的空地上,酒水渗进泥土里。
祭拜完,酒盏和碗筷一起收起来,夏幼清说:“你等我一下,我和爸妈聊两句。”
叶正清去旁边等她。
夏幼清蹲在父母的墓碑前,低着脑袋,袖口仔细地擦拭着碑上雨水冲刷过的污迹,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他燃了一支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等着。
回去的路上,他们手拉着手。
爷爷奶奶家的老房子就在山脚下,大门紧闭,人去楼空,杂草丛生,荒废不堪。
夏幼清不忍心看,但还是挣扎不过内心,对叶正清说:“我们路过的时候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车从盘山公路下去,山脚下,爷爷家的房子变成了一堆废墟。
记忆里那条水沟还在,石桥也在,老房子掩隐在那棵大香樟后边,黑瓦白墙,门前有五级台阶,是爷爷一块一块从后山挑下来,切割成平整的石砌台阶。门前有一棵枣树,房屋阁楼上有一个野生蜜蜂巢,每天都进进出出好多蜜蜂,它们早出晚归,从来不伤人。
夏幼清睁大眼睛,趴在窗户上,不相信地眨眨眼睛。这时候车子停下来,她听到身后叶正清的声音:“这个地方这几年开始开发,你小叔把房子卖了。”
她的视线牢牢凝固在不远处那棵大香樟后边,半天没有说话。
“幼清?”
夏幼清缓缓转过头来,眼睛红了一圈。
“走吧。”她说。
港城,最后剩下的那一点点的回忆,也成了一堆残垣破壁。
那些东西,以后,只能永远存进回忆里了。
她会像宝贝一样收藏着它们,不会再被人肆意破坏了。
走吧。她对自己说,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
下午家里客人走后,叶北良咬着香烟戴着老花镜看报纸,柳雪华收拾桌子和一地的瓜子壳,柳雪云坐到叶北良旁边,到口的话想来想去还是说了:“姐夫,问你个事。”
“嗯。”叶北良动也没动。
“关于正清的事儿。”
叶北良目光转到柳雪云身上,表现出一点兴趣来,等他下文。
柳雪云咳嗽两声,背脊挺了挺。
“别装腔作势的,有什么你就说。”叶北良摘掉了眼镜。
“那我说了啊,姐,别忙了,来来来,”柳雪云把她姐拉过来坐下。
两夫妻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柳雪华笑道:“什么事啊,搞得紧张兮兮的,你就说嘛,正清是不是......闯祸了?”
柳雪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这事算不算。”
柳雪华心口一跳一跳的,“你别打哑谜,到底什么事儿你快说,我这心都起快了。”
叶北良也把报纸扔一边去了,拍拍夫人的肩膀,对柳雪云道:“不能说的事就别说了,你姐心脏不好,你自己掂量清楚。”
柳雪云瞧瞧门口,压低声道:“姐,姐夫,你们没觉得正清和幼清两个是不是太亲密了?”
话说完,他以为这两夫妻至少会楞一下的,结果得来叶北良哈哈大笑:“我当是什么事,就这?”
柳雪华解释:“他俩从小一块长大的,跟亲兄妹一样,能不好?”她站起来继续去收拾了,全没有把弟弟的话放进心里去。
“但他俩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啊!这才是最不正常的!”柳雪云说道,“姐,你们别把这事儿想的太简单了,我昨天晚上看到正清从幼清房间里出来,我本来也没当回事,但是我问正清他为什么从那间房间里出来,他就故意把话给我岔开了,还下楼了,你说如果他不是、不是......那个,干嘛不直接说清楚?而且他们在外面,如果真有什么,你们也未必知道啊!”
一席话换来叶北良的沉默,柳雪华也慢慢停下了动作。
“我昨天到你们家里,就觉得他俩好的过了头。幼清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和正清感情还这么好,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你们已经习惯他们了,但在我一个外人眼里不是那么回事。你们觉得我多管闲事也好,离间也好,这是我的心里话,我这个人心里憋不出事情,想来想去还是和你们说了好,省的到时候出了事情我没提醒过你们。你们太想当然了,有些话我也点到为止。”
柳雪云一口气全部说完,拍拍屁股起来准备走人。
留下沉默的夫妻俩。
叶北良深长叹了声气,靠进沙发里。
柳雪华也没心思收拾东西了,坐去丈夫边上,深思熟虑后才说道:“雪云说的这些,仔细想想也有道理,其实这之前我就怀疑过......一是正清这几年一直没有找;二来,幼清走的那年,他辞职回来,你还记不记得,他消瘦的不行,我真没想到他会把北京那个工作辞掉,你死劝他都不听的,就那么辞掉了,这么想来,的确是为了幼清啊。”
“那次他喝醉酒,你不在家,丁凡把人送回来,他拉着丁凡一直叫幼清,我进去刚好撞到了,那时候我也没有多想,也许雪云说的没错。还有这次,你没觉得他回来心情都好了不少,还有幼清,她从小就那样,心里眼里都是正清,我们是过来人,应该都很清楚了。”
叶北良胸口起伏厉害,他从来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斜了眼妻子,激动地差点要跳起来:“他敢?我抽死他!”
柳雪华按住他:“你别激动,到底是不是,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就当是回报老夏的救命之恩,现在你把他的女儿养大了,也算是报恩了,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该气的是老夏吧,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你儿子当成童养媳养在家里。”
想到这个叶北良就来气。
“不过,幼清那丫头我还蛮喜欢的,如果真给了我家正清,我巴不得呢,你说是不是?”想到这里,柳雪华有点乐了,推了下丈夫,“你说呢?”
叶北良被妻子这么一指点,也不气恼了,“仔细想想还真是一件好事啊。”
“不过到底怎么样还只是一个猜测,还有敏敏......”柳雪华忽然意识过来,周敏今年没回来的原因。
剩下的半句话她咽进肚里。
看来,柳雪云的话八成假不了了。
第42章 终章(二)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雪。
雪势很大, 高速封道。
今晚只能住在港城了。
找好酒店, 办完手续入住, 给家里两位老人报了平安。
柳雪华接的电话。
柳雪华:“你们今晚不回家?”
叶正清:“高速封道。”
“哦哦, 那好, 你们注意安全......那个......”
叶正清听柳雪华欲言又止, 问:“怎么了,妈, 还有事?”
“你和幼清两个......没别的人了?”
叶正清言简意赅:“没有。”
“哦好的,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雪小一点。”
“好好,”柳雪华唠叨了几句,又说,“你们没必要赶着回来,在外面多玩两天。”
挂了电话,夏幼清看了眼他凝滞的表情,问:“怎么了?”
叶正清一边收起手机回过神:“妈今天怪怪的。”尤其是最后那句,那个语气, 莫名奇妙的不安感,他看了眼夏幼清:“没事,也有可能我多想了。”
突发天气状况,很多人被困着走不了, 酒店房间紧俏, 只有一个大床房,这有总比没有好。当时叶正清是征询夏幼清的意见的,
她自己说没问题,然而现在——
夏幼清看了眼那张大床。
她记得以前和小红出去玩,酒店的标间和大床,打死都不订大床位。
夏幼清闭上眼睛,拍了拍脸,转头看向正蹲身在打开的行李箱前的叶正清,感觉呼吸都变得好艰难了啊。
晚上吃完饭,他们在江边走了走。
江边风大,景色却异常优美。近几年港城积极搞旅游文化,拉动GDP,整座城市都大变样了,再也不是印象里那个一穷二百的港城了。
夏幼清撩起几缕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凭栏望江,风吹皱一江水,一条条画船打桥下而过,慢慢驶向对面。
夜是黑的,五彩霓虹,衬的这夜更美,景更美。
这条是港城最有名的步行街,街道两处被清理出来的积雪一堆堆堆砌在路边,雪虽然很大,但一点儿也不影响人们的兴致。到处都是行人,到处都是吆喝买卖的声音;街头卖唱者,歌声在空气中回响。
他唱:“When the night has come.”
(当夜幕降临时)
“And the land is dark.”
(天地一片黑暗)
“And the moon is the only light we’ll see.”
(月亮是唯一的光源)
“No I won’t be afraid,no I won’t be afaid.”
(我不害怕,也不彷徨)
“Just as long as you stand,stand by me.”
(只因为你在我身边)
......
歌声激昂,仿似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的呐喊。
人群发出叫好声,也有跟着节奏扭动身体的,那不一定听得懂歌词,音乐让他们产生共鸣
叶正清拉着她的手,在外圈站了会儿,听完后面。
“And darlin,darlin,stand by me,oh now now stand by me.”
(因此,亲爱的,请不要离开我)
“If the sky that we look upon should tumble and fall.”
(即便天塌下来)
“And the mountains should crumble to the sea.”
(即便山脉崩裂,流入海里)
“I won’t cry, I won’t cry,no I won’t shed a tear.”
(我也不会轻易落泪)
“Just as long as you stand, stand by me,oh stand by me.”
(只要你一如既往在我身边)
......
歌声在身后,还在响着,唱到尾声:
“Whenever you’re in trouble won’t you stand by me,oh now now stand by
me.Oh stand by me,stand by me,stand by me.”
(假使哪一天,你陷入困境,请不要忘记,我就在你身边,不曾离开)
一直走出很远,脑海中不停地徘徊着,那一声声“stand by me”,与此同时,叶正清攥紧她的手,将她揽过去,低低说了句:“Stand by
me.”
夏幼清脑袋靠向他怀里,眼眶微微重,风那么冷,她的心那么暖。
她揪住他的衣服,拉了拉,叶正清自然而然地放低身体,这已然是他们之间共有的默契,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听她说话。
“叶正清,也请你‘永远在我身边’。不想再离开你,分别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漫天飞舞的白色雪花,一把黑色的大伞,伞下,男人弯腰拥吻怀里的女人。头顶,暗淡的路灯灯光洒下一片,古色古香的长街在身后。
美丽的雪景,宛如一幅画。
回到酒店,洗完澡将近十点。
房间里暖气很足。
夏幼清窝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本书,挡住了大半张脸。
叶正清洗完澡,穿着柔软的睡衣,掀开一侧被角,坐在床沿上,看向那边的夏幼清,拍拍另一边,“过来,睡觉。”
夏幼清磨磨蹭蹭的,仍不肯放下书,含糊道:“你先睡,我、我先看完这章。”
她摸了摸脸,好烫好烫,索性把整张脸都埋进书本里了。
叶正清看了她会儿,笑着站起身,走向她。
夏幼清全身神经紧绷起来,白色拖鞋落进视线里,下一秒,他弯身下来,两手撑在她两边,书本被抽走,一张放大百倍的俊脸就这么毫无遮掩地出现在眼前,伴随着温热的呼吸和男人侵略性的气息占据鼻息,不对,全身上下,每个细胞。夏幼清心跳加快,眼睛乱飘,身体不自觉往后退了一下,叶正清身体前倾,眼含危险信号:“再不过去,我就自己动手了。”
夏幼清吓的不轻,听完这句,半秒没反应,看着叶正清真的要动了,快哭了的表情:“哥,腿、腿腿软......”
她可怜巴巴望着叶正清。
叶正清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剩下疼惜。
“好,我答应你,不做坏事,这样可以过去睡觉了吧?”带哄的语气。
她眼眶含着一股子热泪,强忍着泪意,点了点头:“恩。”
叶正清直起身子,头顶的光回来了,打在她身上,夏幼清不适应地眯了眯眼,脚在沙发底下打着圈圈找鞋子,叶正清弯下身帮她把鞋子套在脚上。
......
第二天早上,夏幼清醒过来,再看看旁边呼呼大睡的这位,明明说好不干坏事的,她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哄她这头猪的。
气的夏幼清一手捏住他的鼻子,那人嘟囔一声,一个翻身将人搂进怀里,继续睡。夏幼清动了动身体,奈何箍的死紧,挣不开。
起来过了九点。
叶正清已许久没有睡的这么好。
看天气预报,今天还是下雪。
叶正清收起手机:“看来今天还是走不了。”
夏幼清回家心切,听闻,微微失望,爬起来拉开窗帘,窗外风声呜呜叫,雪没有停的意思,出去玩也不可能,太大了。
叶正清:“那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了。”他舒服地靠在床头。
夏幼清转过头去,看他,有些疑惑。
“过来。”他拍拍旁边。
夏幼清走过去,坐他旁边。
他望着她,嘴角含笑:“今天在酒店休息。”
“哦。”
“我肚子饿了。”夏幼清手抚肚子在床上翻滚。
叶正清拿起电话打客房服务叫餐点。
结果这一整天就真的在酒店房间里虚度时光了。
叶正清坐在床头抱着平板工作,抬眼看去,那人缩着肩膀手里捧着昨晚未看完的书,身后垫着一个抱枕,屈膝坐在飘窗上,窗外,雪花漫天。
从未想过可以这么奢侈。
这么奢侈的抛掷时光,和他喜欢的姑娘。
这六年来,把一分钟掰成一秒一秒计算,时间恨不得分成几分来花,每天如同陀螺旋转不停,却从来没有停下来问一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是不知道心里真正所想所求,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才不敢停,不敢问,只有麻木和忙碌才不会那么痛,不会觉得无力和茫然。
曾经,那个梦,离得他那么遥远,以为永远都抓不到。
而现在,他牢牢紧拥住他的梦,他的姑娘。再也不放手了。
雪在第三天停了。
这几天里,偶尔雪小的时候他们就出去,港城有很多玩的地方,他们住的这一片刚好就在景区中心,交通便利。港城比较冷一点,从行李箱里面翻出最保暖的羽绒衣,戴上帽子和围巾,裹成一只在粽子才放心出门。这种时候,哪还管得上形象不形象。
她的帽子还是刚到章源那会儿在地摊上买的便宜货,红色的毛线帽,顶上一个毛茸茸的球,随着她走路的幅度一甩一甩的。叶正清伸手捉住,夏幼清摇摇脑袋,好沉,转头,好重,转不了。听到头顶一声轻笑,灯影晃晃的,叶正清勾着唇,松了手,走到她边上。
夏幼清转了下脑袋,抓住帽子边缘调整好,嘟囔:“调皮。”说完朝他咧咧嘴,露出一口白花花的八颗牙齿。
叶正清伸手在她头顶按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微笑,光在他眼底流动,眼睛漆黑明亮。
两个人花了两天时间把港城各大景点游历一遍后,第四天早上打道回府。
仍旧走的高速,回去的时间比来的时候过的快,打了一肚子腹稿,要怎么和家里那两位摊牌。
事实证明,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
因为——
他们是中午到家的。巧的是,柳雪华和叶北良都在家,客人都刚走,两人收拾完东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叶正清和夏幼清买了一堆东西,港城的特产,左手右手提着,一前一后走进来,像极了回家省亲的小夫妻。
柳雪华忙问:“吃过饭没有?”
两人习惯性互相看看。
叶正清:“在服务站吃过了。”
夏幼清连忙拆一堆东西,给两位老人介绍,毕竟港城是她家乡,这些特产多少都有点了解。
刚介绍完一堆吃的用的,叶北良忽然插进来一句:“你俩什么时候结婚?”
叶正清:“......”
夏幼清:“.....”
一阵沉默。
可怕的沉默。
两人互相望望。
这......
又是啥情况?
装傻,还是充楞,还是......
面对这俩小年轻的不淡定,叶北良可是相当的淡定了,通过这几天的消化,他已经完全能接受这个事情了。
乐呵呵道:“你们别当我和你妈傻,你们啥情况,自己交代吧。”
柳雪华怕老头子把这他俩吓坏,连忙解释道:“你爸的意思是,正清,你如果真的对幼清,这藏着掖着也不是这么个事儿,趁早把事给办了。幼清,你也别见怪,你叔叔和我,巴不得早点抱孙子呢,如果你俩真成了,也算好事一桩,比正清外面找的媳妇儿靠谱多了,不然我们还得磨合呢。”
夏幼清转头朝叶正清看了一眼。
他也正朝她笑。
如释重负的笑。
叶正清说道:“爸妈,你们能同意我太高兴了,就怕你们不同意,婚事,”他莫名有点紧张,看了二老一眼,又看了一眼幼清,“我还没和幼清求婚呢,你们别急,今年一定把这事儿敲下来。”
两老的是真急了,催道:“你还磨磨蹭蹭什么啊,快点求啊!”
哎,这傻儿子,真让人费心啊!
叶正清:求婚这种事难道都不用准备一下吗?
第43章 番外一
回到家逃不过的是春节亲友聚餐。
叶正清回来,理应请亲戚吃饭, 地点在华泰酒店, 时间晚上, 包了一层, 父亲母亲两方的亲戚朋友聚首。
搞这么大还是第一次, 纷纷猜测叶家那位有新动作了。
然而,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人想多的, 就只是简简单单吃个饭而已。
只不过......
叶正清带着那个叫夏幼清的小丫头挨桌敬酒......
“听说是这丫头从港城回来探亲的......”邻桌三嫂和舅妈低声说道。
“哦哦哦。”舅妈一脸了然,“这么多年了总算回来了,还有点良心。”
很快转到这桌,这桌就随即热闹起来。
大舅是个“酒坛子”,自己带来了好酒,非叫叶正清尝尝不可。
酒是好酒,度数不低。
叶正清和大舅干完,轮番又干完别个,二舅开腔:“幼清呢, 幼清也要喝的,难得回来,舅几个高兴高兴。”说着倒了一杯要塞去幼清手里,被叶正清拦下,
“幼清这杯......”
二舅夺回杯子:“正清, 不兴护酒,幼清, 来,爽快点!”
叶正清看了眼夏幼清,酒杯被二舅塞进手里,想到那天她喝醉酒的样子,深深的担忧啊。
夏幼清倒是挺爽快的,举着杯子笑嘻嘻的:“好二舅,幼清敬您。”
二舅那个开心哇,站起来拍拍夏幼清的肩膀:“还是幼清懂事。”
有了第一杯就会有第二杯、第三杯,无数杯。
怕的不是不会喝酒不喝,最怕的是不会喝还逞能硬喝,叶正清拦也拦不住,无奈,替她挡了几杯酒后,她却已经醉了,脚步不稳地抢他手里的杯子,一边打着酒嗝强调自己没醉。叶正清拿她无法,半抱半哄她坐下在就近座位上,这一堆都是他爸那边的亲戚。
夏幼清酒品还可以,喝醉之后就是傻笑,抱着膝盖缩在座位上盯着叶正清傻笑,“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哥......嘿嘿嘿嘿嘿嘿......你怎么这么好看......”
酒桌上的其他亲戚:“......”
叶正清特淡定地放下她的腿,板正她的身体,夹了一块羊腿进她碗里:“吃肉。”
她竖着筷子,歪着脑袋,眼睛不看碗里那肉,看着叶正清,忽然站起来,举起右边那只仍然拿着筷子的手大叫:“我还有一个愿望......嗝......”
酒桌上的其他亲戚:这姑娘不会喝傻掉了吧......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叶正清。
然而......
叶正清比他们想象当中还要淡定——男人像撸小狗一样摸摸她头上的几根五黑的毛发,“一万个愿望都满足你,现在先吃饭。”
这......
这和他们认识的大侄子叶正清是同一个人?
让众人大跌眼镜的事情永远在后面。
几乎在叶正清话音刚落下的那一秒之间,夏幼清眨了眨乌黑发亮的瞳眸,两手一张,以跳水运动员般优美的抛物线跳进叶正清怀里这汪清澈见底的碧蓝水池,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那张俊脸上——声音之响引得隔壁桌转头围观。
就在众人都以为叶正清接下去的动作一定是毫不留情面把黏在身上的这只树袋熊扔出去,结果,再次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叶正清非但没有把人扔出去,还耐心很好地把她摁回座椅上,揉揉她的头。
这完全就是爸爸对女儿的心理啊!
众人再次:“orz.”
大家都知道这两人感情好,但是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怎么都感觉像是被强行塞了一嘴的狗粮。
是错觉吧错觉吧错觉吧对不对?
就在夏幼清啃着羊骨头啃到垂下脑袋昏昏欲睡之时,听见对面有个女人的声音打叶正清的趣:“正清什么时候找媳妇儿啊?”
叶正清说什么来着,她没听清楚。
又有一个声音加入其中:“也老大不小的了,今年得有三十了吧。”
另一个说:“瞎担心,正清这样条件的你们还怕找不到,他三婶子还说要给他做媒,正清这媒啊我说你真做不得,她还不信。正清,看在你三婶这么热情的份上,你给个面子,就说说你的条件......”
做媒......
夏幼清停下啃咬的动作,扭头愣愣地看向叶正清。
谁知,他却正也看向她来,满脸的宠溺温柔,一双大手伸过来,以她无比熟悉的姿态按在她头上,力道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幼清这样的就挺不错。”
幼清这样的......
就挺不错......
这算是......
跟家人承认他俩的关系了吗?
夏幼清脑袋一下子空白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静的可怕,没有人说话,连呼吸的声音都消除了。
夏幼清反应过来,眨眨眼。
叶正清的目光,连同手一起从她身上撤下,微笑对众人道:“吃这顿饭呢,就是这个意思,算是我和幼清的订婚宴。”
什么什么?
订婚宴?
她没有听错吗?
是订婚宴怎么早不告诉她!
好像读懂了她眼里的信息,男人手撑在她的椅背上,面向她,形成半个保护的圈,依旧保持着嘴角的笑容不变:“不然我为什么拉着你到处敬酒?”
所以?
在众人还没来得及消化下,叶正清拿起外套,一手揽过夏幼清站起来:“幼清喝醉了,我带她先走了,各位长辈吃好,礼金也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了。”
于是,
就这么,扔了一枚定时炸弹,潇洒地走了。
第44章 番外二
最后一个心愿
夜里,她酒醒了一些, 睁开眼睛, 晕染的灯光下, 叶正清靠坐在床头, 低头看着她, 眼里的温柔映进暖黄的光里, 要把人沉溺下去。
灯光那么柔软,一点都不刺眼。她朝他笑, 似小绵羊般甜甜的笑容,带着满足。
“醒了?”叶正清动了动,嗓音有些哑,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深邃。
夏幼清手撑额角,嗯了声,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她被他半抱起来,偎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
嘴唇贴在沁凉的杯口上,喝了几口,润了嘴唇和喉咙,水杯递过去的时候问他:“几点了?”
叶正清看一眼手机:“十点多。”
夏幼清“哦”了声, 仿佛思绪还在回炉的路上, 半天问了一句:“你怎么还不睡觉?”
叶正清不语,摸到她的手,
在虎口的位置揉搓了几下。夏幼清喝过水的嘴角在光下亮晶晶的,叶正清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很自然地用拇指指腹一拭,笑道:“你睡着的样子可爱,我想多看一会儿。”
她歪着脑袋,抽出被男人包在掌心的手,撑在他的膝盖上,身体微微往前倾,与他目光平视,刚要说话,后脑勺被扳住,压过去,贴住他的嘴唇......
“还有一个愿望是什么?嗯?”叶正清问她。
夏幼清把头靠在他膝口,玩着他的手指,把那个她想了很久的愿望说出口。
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一高一矮两条影子从叶家大门出来,高的那个推着一辆自行车,矮的则站在自行车后座上,张开两手,迎着风,迎着初阳的方向,向海边驰行。
风吹乱头发,初阳在东方的天际露出鱼肚白,等骑到海边,短短的几分钟,五彩的霞光绽开,一轮红日跳出海面。
他们驻足,这场景在过去看了无数次,还是被眼前的壮观震撼。美好的开始,从眼前的大海和太阳开始,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感到腻,都是同样的澎湃的心情。
他们手拉手,就像小时候那样,在沙滩上散步。
夏幼清想到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漆黑的海域和明黄的月亮。他也是这样子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不要再等他了,他们都会有自己的生活。
没想到若干年之后,他们再次回到这里,他们的生活仍是紧密地捆绑在一起,以后、将来、无数个日日夜夜,永不分离。
潮水声集聚在一起,等待一个时机冲涌上岸。
这个时刻,也许就是当下,就是眼前。如果为了现在这一刻的幸福,夏幼清想,再难再苦再煎熬,过去的每一分难受心痛都是为了现在,是值得的。
自行车靠在树下,过去叶正清习惯停放的地方。他们慢慢走着,海水声在耳边不停歇,一路上没有说太多话,心里却想了很多很多,把过去所有的事都想尽了。
现在是最好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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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明月传》杀青一个月之后,周敏暂停所有工作计划,去国外深造。
临走去机场送行,媒体拍到周敏和前去送行的人一一拥抱告别,这其中也有叶正清,几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看似已冰释前嫌。
六月,叶正清和夏幼清大婚,周敏也到了,并送到祝福,镜头前的她看上去比一个月前的状态更好,此次带着男朋友一起来的,不是上次那个传绯闻的模特,据说是圈外人,是周敏在国外一次活动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