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戳到了软肋,纪城南梗着脖子,气急败坏的说:“能有什么事?你那时候才多大,那些事情你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我怎么就记不清楚了?”父亲的敷衍让纪柔觉得心碎,过去的种种如同幻灯片般在她眼前放映,直视着那时的种种,她只觉得痛不欲生,手上仿佛沾染上了永远洗不掉的鲜血,让她觉得罪孽深重。
“那时候是我把纪沫从楼上推下来的。因为我恨她,恨你背叛了妈妈。这么多年,我天天在做噩梦,我忘不了那时候发生的事。这是我的罪,所以我现在得赎罪。爸,你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了?”

女儿的一番话如同一把利刃将纪城南的心撕成了两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纪柔,她从来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可偏偏他又联想到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这是老天的报应,让留着他血液的女儿也踏上了这条路。
“怎么会,你妈妈明明说她是不小心摔下来的;你那时候还那么小,怎么会….”即使心里明白自己的女儿不会撒这种话,可潜意识里,纪城南还是不愿意相信这种残忍的事。

“妈那时候是为了帮我掩盖罪行才那么说的。爸,我跟我妈都是罪人,我们都欠了纪沫的;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当初对纪沫做个什么?黎仲说,纪沫想不起那些事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愿意下想起;那次车祸发生的时候,你到底在做什么?”

纪城南现在心里真的是天人交战;本来还心存疑虑的纪柔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她父亲当年做过什么事。他的纠结,彷徨都一览无余的表现在他的脸上,纪柔目睹着这一切只觉得天旋地转。
天,他们家到底是个什么家庭,怎么能这样毫无人性。纪柔如今真相信世上有报应这一说,她父亲当年的出轨,真是把家里给害苦了。

犹豫了好一会,纪城南还是选择逃避。他摇着手,为了逃避纪柔,他一直看着地上:“什么事都没有,你现在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爸!”纪柔对纪城南现在只剩下失望。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如此懦弱的什么都不说。他难道真愿意看到纪沫变成一个疯子。
“好了,出去,不要再说了。”他看都不看纪柔,焦急的下着逐客令。看他那副样子,纪柔知道现在是什么都问不出口了,她不甘心的瞪了他一会,最后还是无力的甩门离开。

等人出去后,纪城南才脱力的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像是条被冲到岸上的鱼,濒临死亡前不甘心的做最后挣扎。他解开衣领上的扣子,大口的喘着气却觉得怎么都不够。
真的是要窒息了….他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这事如果暴露出去,他要以什么面目示人?他的女儿会用什么眼神看他?
纪城南不敢想下去,他不允许这件事有发生的可能。他要隐瞒,是的要隐瞒…只是,想到纪柔说的纪沫现在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纪城南扶着额,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悔恨。

纪沫最近很温顺,每天的作息都变得规律起来。虽然还是不能见强光,但这样的状态比起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是好了不少。

但黎仲依旧不敢放松,情绪这种东西波动性极大,假如某天她积累下的负面情绪一下子都爆发了,那后果也会变得十分严重。

于是,在这提心吊胆的生活下,黎仲每时每刻都关注着纪沫的情绪,表情。有时候他盯得时间长了,纪沫还会脸红;迅速的捧着他的脸亲上一口后,就羞涩的躲回被子里,不让他看她的表情。

好吧,这也可以说是他现在唯一的娱乐。
只是,虽然他看的很紧,但不免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黎仲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睡前她还跟他撒娇求抱,睡醒后竟然会发狂的跑出门。

他那时候正在书房找资料。按照惯例,纪沫要睡上两个小时才会醒。哪知道他哄她睡下后不久,就听到她房间传来砰地一声巨响。黎仲急忙把手头的事放下,出去查看情况了。

结果她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客厅的门大开。黎仲意识到事情坏了,纪沫跑出去了。

他鞋都来不及换,就冲下楼去找她。他刚一走到一楼,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而来的,是纪沫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那一刻,黎仲是切实体会到心脏骤停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了。他赶忙跑出去,就见纪沫跌坐在地上,手捂着眼睛,边哭边往后面退。而从车上下来的,是她的父亲纪城南。

黎仲来不及多想,冲过去把纪沫揽在怀里。他手捂着她的眼睛,在她耳边安抚她:“没事了,纪沫。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可这次跟以往不同,纪沫根本不听她的,自顾自的在那嚎哭。黎仲看着惊惶无措的纪城南,眼神里有责怪,也有质问。

毫无疑问的,她的父亲又给了她一次巨大的打击。而这次,让他无力的是纪沫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知道哭闹以及惊恐的嘶叫。

他脱下衣服将她的头蒙住,然后抱着她往家里走。被吓得呆在原地的纪城南见状也紧步跟了上去。到家后,黎仲把纪沫抱到床上。房间里很昏暗,可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纪沫眼里的惊恐也没有消失一分。
她躺在床上,手直挺挺朝上伸着,张牙舞爪的像是要抓什么东西。黎仲按着她的手想要把她按回到床上去,可她只是张着嘴大叫,手挣脱着要往上伸,黎仲按了半天,她像是被惹恼了,猛地从床上起来,对着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出手伤他….黎仲皱着眉,冲着门口已经呆若木鸡的纪城南发指令:“帮我把柜子上的医药箱拿过来。”
纪城南不敢耽搁,赶紧把他要的东西拿来。纪沫咬的很重,几乎要把他的肉给咬下来了。他的衣服是白色的,肩膀那块瞬时间被血给浸透了。黎仲怕弄伤她,握着她的脸让她一点点的放松,等她一松开,他让纪城南上来按住她,然后动作迅速的拿出镇定剂,飞快的给她打了一针。

慢慢的,她的声音小了下来。他看着她闭上眼睛,回归睡眠后才渐渐松了口气。
黎仲顾不得肩上的伤,他率先做的是替她盖上被子,用柜子上的纸巾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然后才开始收拾东西。

纪城南一直在看着他。黎仲的表情,除了担忧,就没有别的情绪了。他一点都没有为纪沫咬伤他的事而介怀,这让纪城南对他萌生出了钦佩。

等他开始处理自己的伤时,纪城南才开口:“她以后会不会一直是这个样子?”
黎仲听了,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一眼,说:“那就要看你要怎么做了。”
纪城南仍在犹豫,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儿。许久不见阳光的她,此时面色惨白。想起她刚才疯狂的样子,他内心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迟疑了几秒,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通通都会告诉你。”

 

 

 

第51章 真相

纪城南和黎仲两个人在餐桌前面对面的坐着。刚刚经历过女儿巨变的打击,纪城南身上的那股意气被磨灭了不少。此刻,他就像是个无助的父亲,头垂着,手无所从的交叠在一起。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萎靡。
“纪沫之所以会受不了,是因为她母亲出事前,看到了我。”

黎仲手握了握拳,他大致能猜到事情的大致状况了。他尽可能的平息着自己的情绪,以防待会做出不理智的事。

“那时候我真的是被气疯了。她妈妈像个疯子一样,逼我跟我太太离婚。还说我不同意,就要让我家不得安生,还扬言要伤害纪柔。我那时被逼急了,就开着车要去撞她。那时候她拉着纪沫一起跑,我那时疯了,完全忘记她也是我的女儿,只想着把这个疯女人杀死就好了。他们那时候过了个弯道,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巨响。我下了车跑去看,就看到纪沫她妈倒在血泊里,纪沫倒在一旁,吓得直发抖。”

“难怪她会那么怕车了…”黎仲沉吟了半响,声音比平常低沉了一些:“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妄图要撞死她的母亲和她自己,这种事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受不了的。”

“我永远都忘不了她那时的眼神,看我就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我那时候才反应过来我做了什么,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纪城南头埋得更低了,声音也变了调,喉咙口像是堵了块石子,哽咽的像是要哭出声来。

即使他现在如此的自我反省,可黎仲还是无法原谅他。身为父亲不但不保护自己的女儿,竟然还妄图伤害他,这样的人,他从心底里鄙视。

“然后呢,然后你怎么做的?有没有想过要救她的妈妈?”
纪城南摇头:“没办法了,我看见她整个人的脖子都断了,根本救不回来;还有我那时候事业正处在困顿期,多少人等着我下台。我怕这事会牵连到我,趁着天晚路上没什么人,我就开车走了。”

黎仲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出手揍他:“你怎么能那么做?她那时还小,你就这样把她丢在路边了?”
纪城南抓了抓头发,再看黎仲时,眼里竟然染上了一抹古怪。
“那是因为,我在路上看到了你。”
黎仲惊讶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
“那时候路边人本来就少,她妈妈被车撞后,你爸爸就下车查看她的情况。而你,来到了纪沫身边,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黎仲突然觉得脑子一疼。他猛然间想起上次遇到那个暴露狂时,他用手捂住了纪沫的眼睛。她那时候就跟他说,这个感觉她特别的熟悉,好像以前经历过。纪城南今天的一番话,证实了她这个说法。

可为什么,这件事他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那时候就是因为你的一个举动,纪沫没有再发抖。是你让她没有继续见证她妈妈的惨状,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屏障。”
想到过去和现在黎仲对纪沫的保护,纪城南就觉得她这个父亲做的太失败了。即使后来的十几年里,他对她百般的呵护,却怎么也弥补不了他曾对她犯下的罪。
“黎仲,我的错我已经犯下了,以后有什么报应,我也认了;可纪沫还那么年轻,她是无辜的,她不应该受这样的折磨。”
虽然纪城南对过去的事感到后悔,态度也很诚恳;但黎仲还是给他泼了盆冷水,不让他安下心。
“她目睹的那一切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创伤,再加上她姐姐推她下楼,她的脑创伤是永久性的,脑器质性的病变让她很难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许多微小的刺激,都会让她性情大变。”
“那怎么办?那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听到他那么说,纪城南的脸色又痛苦了几分。
“过去的阴影我会尽力帮助她走出来的;至于以后,我不会让她的生活里再有阴影,我会随时注意她的情绪,让她只看美好的事物,一辈子守着她,不让周围不好的事影响到她。”

黎仲的一番话,完全把纪城南给震撼到了。他嘴巴张张合合,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开口。
“那怎么行,你的生活岂不是被她给影响到了?”
黎仲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反驳了纪城南的话:“我跟她本来就是互相影响的,因为她在,我过得很开心;而且要不是她,我现在也没办法坐在那么暗的房间里跟你说话。”

幼年的创伤让他直到现在还很难跟人进行日常的交流。除了工作,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把自己给封闭起来的。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执拗的跟在他后面,用力的说她喜欢他。他的冷淡,无视,虽然伤了她的心,却没有打退她的积极性。或许,移情不是出现在他第一次为她做心理辅导的时候。在她的内心深处,因为他小时候的一个举动,早就把他当成是最能依赖的人。
他是她最能依赖的人,黎仲相信只要他在,就能让她以后的生活安然无虞。
只是可惜,后来他被绑架后失了一部分记忆,让他没能想起那时候的事。如果能早些想起来,早些为她遮风挡雨,或许现在就不会发展的那么糟了。

…...
纪城南走前又拜托了他一次。黎仲本来是一点都不想给他看好脸色的,可看到他大受打击后,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他只能缓和了脸色,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回到房间后,因为药效,纪沫仍然再睡。现在的她极具攻击性,一旦醒来说不定仍会发狂。这时候用绳子把她捆绑起来是最好的做法。可黎仲完全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脱了鞋爬上床后,把她圈在了他怀里。

她睡得很安详,小脸鼓鼓的看着像是个可口的热包子。黎仲心里一动,俯下头在她脸上轻轻咬了一口,直到留下一个牙印才作罢。

她眼睫毛很长,即使眼睛闭着,也能衬出好看的轮廓。
他端倪了她一会,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就是这样对吗?她所渴求的,就是他能在她痛苦的时候,为她遮挡住那些是是非非。

黎仲手紧了紧,把她捂在了他怀里。心里暗暗发誓,那些丑陋的事,他不会再让她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黎咨询师说,会带着纪沫去看天底下最美的风景O(∩_∩)O~~

 


第52章 故地重游

药效过了后,纪沫悠悠的醒来。她觉得头痛欲裂,身上的关节也疼的厉害。她一动,就感觉身后揽着他的人也有了动静。
“醒了?”黎仲小声的试探她,见她表情宁和,除了有些许不适外,并没有过激的情绪,他这才放下心。
“我想洗澡。”她显然已经忘记刚才发生的事,现在只觉得身上湿哒哒的难受只想洗澡。
黎仲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往浴室走。因为顾及她的身体,浴室的灯也被他换成瓦数小的。幽幽的灯光下,配合着浴室潺潺的水声,这场景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纪沫心生抱歉,她真的是快把黎仲给折腾死了。

黎仲洗的很认真,动作却一点都没有不规矩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两已经能很坦然的这么坦诚相见了,纪沫不会觉得不好意思,黎仲也没有什么奇怪思想,总而言之,他们就把这当做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边洗她边问他:“我的病还有治好的希望吗?”
黎仲沉吟片刻,点头:“嗯,我已经有一些想法了。”
她点点头,不管黎仲说什么,她都是相信的。洗完后,他用浴巾把她一裹,抱着她到外面穿衣服了。

她这时才发觉他肩上受了伤,因为浸了水的关系,这时候他衣服已经有血渗出来了。
纪沫指着他的肩膀问他:“这是怎么弄得?”
黎仲不动声色的继续帮她穿衣:“没什么,不小心撞得。”

他说的是自然,可纪沫一个字都不信。他做事一向小心,冒冒失失的撞伤肩膀这种事,打死纪沫都不信会发生在他身上。
“是我弄的对不对?”纪沫觉得头痛欲裂,虽然她不太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但这屋子里就他们两个,除了她没人会做出这种事。

黎仲见她一脸难过的表情,顿时心生不忍,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道:“真的没事,不是很痛。”
“可我有攻击性了啊。万一我手上有了刀,你怎么办?”
“没那么夸张,你别瞎想。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已经有了想法。今天晚上我们就实验,到时候我们看效果好不好?”他耐心又温柔的劝说着她,这让纪沫心里的胆怯退缩降低了不少。她点了点头,表示她愿意试上一试。

晚上,黎仲带着纪沫去了当时她妈妈出事的那条路。即使天已经暗了,可她依旧受不了外面路灯的光亮。为了给她一个适应过程,黎仲出发前给她戴上了墨镜。

所以呢,大晚戴墨镜,那真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纪沫坐在从车上,旁边经过的车辆见了她无一不是一副见鬼的模样。

黎仲倒是坦然,一路上都专心致志的看路,旁人的眼光一点都没打扰到他。他的淡然,多少也给纪沫多了些信心。

到了那个路口,一下车黎仲就察觉到纪沫的恐惧。她手心握拳,虽勉强自己镇定下来,可额头上的汗珠还是一点一点往外渗。黎仲见状,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汗,就牵过她的手,领着她慢慢朝马路口走。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可依旧有不少车疾驰而过。听到车子的声音,再站在这个她一直以来都很抗拒的路口,纪沫只觉得太阳穴涨的发疼,一种未知的恐惧让她觉得周围的场景都格外的诡异。

她拽着黎仲的衣袖,哆嗦着说道:“我们回去吧。”
她头埋在他的手臂间,黎仲侧过身拍了拍她的头,安抚道:“不是说了要尽力试一试吗?开始就退缩,不是你的作风。”
听他那么说,纪沫才不情不愿的抬起头。她哭丧着脸,对他说:“我不喜欢这,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黎仲也为难,他也不希望她感到痛苦。可这些痛苦的过去,她必须要面对,否则她永远都走不出那个圈。
“你听着纪沫,我有分寸的。还有,你必须要勇敢,你也不想一直活在暗处对不对?”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纪沫怒了努嘴,虽然依旧不太愿意,但还是鼓起勇气把墨镜拿下来。

刺眼的灯光袭来的一瞬间,她本能的闭紧眼睛。黎仲在她耳边慢慢开导:“别急纪沫,你一点点的睁开眼睛,说出你的感受。”
纪沫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起来。可这是黎仲要求的,为了不让他失望,纪沫逼迫着自己把眼睛睁开。瞬间,她有种空间错乱的感觉。

黎仲见她的眼睛失了焦,意识到她现在应该正在回忆过去的事。他也不急着唤回她,毕竟让人走出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能直面最痛苦的记忆。

身处梦魇的纪沫找了半天都找不到黎仲。她捂着头,痛苦不已。突然,她感觉手臂一紧,有人紧紧拽着她往前跑。

纪沫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喃喃说道:“妈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妈妈就变成了地上的一堆血块块。她脖子间的裂口格外的大,骨头都露出来了,像是被斩头了却没斩到底,头颅半半拉拉的挂在脖子上,骨头都露出了一大截。

这血腥的一幕让她张嘴欲吐。不想再看下去,她转过头,猛然间她身后突然钻出一辆车,车灯格外的刺眼,以至于让她看不清车里的人。纪沫张嘴大叫,崩溃的蹲下身子。

而现实中,纪沫也叫了起来。黎仲在她耳边叫她,可她只管叫,根本不理会他。她现在极具攻击性,黎仲一碰她她就挥着手抓他,他也因此手上多了好几条红印。

他手上瞬间火辣辣的疼起来。黎仲也顾不得了,俯下身子抱住她,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被禁锢着的纪沫依旧在挣扎,可动作幅度慢慢的小了下来。

而在梦魇中的纪沫,此时也感觉到一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那手很小,却将她跟那幅可怕的画面隔绝掉了。

黎仲见她呼吸平顺下来,慢慢的松开手。纪沫这时的眼睛是睁着的,里面的神采已经恢复了,看样子意识已经回来了。让黎仲欣慰的是,这次灯光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纪沫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比赛,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疼,身上也黏糊糊的难受。她抬眼看见黎仲,第一反应就是检查他受伤了没。

黎仲见她凑上来要检查他,赶忙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安抚道:“你别紧张,你刚才没有多失态,没弄伤我。”
纪沫表示不信,左左右右打量一番,发现了他手上的红印子。她挣脱开他的手臂,把他的手抓到面前仔细查看。

虽然只有几道印子,可纪沫还是心疼了。她嘴巴张张合合动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我回去就把指甲给剪了。”
黎仲愣了一下,失笑,然后无奈的摇摇头。

他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理了理她乱了的头发,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好累。”纪沫实话实说,不过她明显的感觉到现在的状态比前两天好了不少。至少头顶上的那些路灯,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了。
她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扯着黎仲在那邀功:“我好像没那么怕光了,今天的治疗进行的很顺利,比我想象的要很多。”
黎仲笑的很欣慰,拉着她的手往车那边走。两人上了车,纪沫的心情比来时要亢奋许多,墨镜也不带了,只管盯着黎仲看。

饶是他再淡定,也禁不住被人那么看的。他边开车,边局促的看了眼纪沫,问她:“有那么好看吗?”
“有,非常的好看。”她实话实说,黎仲的颜在她心里一直是能打满分的。
黎仲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她这样子真是瞬间复活了。虽然他心里也跟她一样的开心,但这时候绝不是能掉以轻心的时候。她虽然能直视过去发生的事了,可她心里真正的那根刺是她的父亲,那件事一天不想起来,她就不能完全恢复健康。

纪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跟黎仲说:“你刚才捂我眼睛了对不对?我跟你说你那个动作真是太及时了,我所有的恐惧在那刻一下子就不见了。”
黎仲嘴角不露痕迹的弯了弯:“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