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九疑惑问:“什么覆水难收?”
“他已经把你休了,昭告武林,就像东方玄夜休了北堂镜一样!”
南宫九傻愣了老半天,喃喃道:“才不会,阿三…”
雪娘厉声打断她的念想:“什么阿三阿四,就算他现在不休你,就算你回去找他,可你这样不清不白的身份,万花谷如此名门怎能容得下?况且,你哪里是什么南宫家的千金小姐,你根本是一个野种!”
南宫九抿紧了唇,突然跳起来大吼:“我不是!我有爹有娘,我不是野种!西门飚血是我的夫君,他不会不要我的!”竭斯底里喊出来,眼泪也跟着一块淌下,她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不争气,在这个不男不女的妖孽面前彻底败下阵,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雪娘摇了摇头,唤:“老白,把她带进去,喂毒。”
一扇屏风后走出一个举着鹅毛扇的秀气男子,捏着嗓子应道:“是,主上放心,老白会好好照顾阿九姑娘。”
南宫九被拖拽着往石室另一边的暗道进去了,最头上有一间密闭的房,装饰得十分雅致,像是花了心思的。南宫九一眼就看见房内挂的各式各样的小布娃娃,渐渐停止了哭泣,好奇打量这屋子。
老白扶着她坐下,将石门关上,低声劝道:“少主,坚强一些才好,不然,龙教主在天上看见该难过了。”
龙教主,是她亲爹吧?南宫九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擦了眼泪,“你是谁?”
“少主尽可叫我老白。”
南宫九打量这个老白,其实一点不老,倒是挺白的。有点娘娘腔,只是看上去还像个男人,或许也是被荼毒了的。南宫九吸了吸鼻子,小声问:“我爹,是怎么死的?”
老白一面玩着手里的鹅毛扇,一面唉声叹气,“那时候,龙教主到处找傅姑娘,无心教务,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后来叛众造反,将教主勒死在宝座上。”
“你呢?也是叛众么?”
“我…”老白难为情低下头,“我没有背叛龙教主,只是也没有勇气反抗,但后来被雪娘控制了,如今伺候在雪娘左右,几乎寸步不能离。”
哦,说白了,就是那妖孽的贴身保姆。难怪这么娘…南宫九对他产生了同情,拍拍他的肩膀,“整天伺候那只不男不女的东西,难受吧?”
老白泪眼汪汪,拼命点头:“终于有人理解我的苦楚了!这么多年,我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还要被教里的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南宫九给他一个友爱的拥抱,然后趁机打听:“那么…你一定知道,它找藏宝图想做什么?”
“你说天底下最想得到前朝宝藏的是什么人?”
南宫九仔细一想,惊讶得瞪大眼睛,“莫非是当朝…”
“天龙教其实一直为皇家办事,潜伏、查案、暗杀、拉拢江湖势力,作为秘密组织,百余年来也颇有建树。只是到了雪娘这里,遇上当朝皇帝…唉,我不能说大不敬的话,总之,他们不找到桂宫决不会罢休。”
“竟然是为朝廷效力…”南宫九忿忿不平握紧了拳,那些个贪心的皇帝老儿转世轮回一定会入饿鬼道,因为欲壑难填!
天龙教85、被困
不一会,一名束发的黄衣女子打开石门进来,将一只药瓶交给老白,一言不发又转身出去了。南宫九盯着老白手里的小瓶子,想起方才那雪娘说的话,“带进去,喂毒!”莫非这就是他们天龙教的剧毒?南宫九害怕得往后退了几步,牙关直打哆嗦,“你、你要干什么?”
老白愁眉苦脸摇着鹅毛扇,道:“少主,实在对不住,你若不喝下去,老白我无法交差。”
南宫九大惊失色,刚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管她叫少主,一副忠心的样子,怎么翻脸就不认人?“喂,你这个叛徒!”
老白趁其不备,飞快点了南宫九的穴,捏开她的嘴将毒药都灌下去,一脸无奈道:“别怕,反正这些毒咱们都喝了好多年,有什么苦都受过了。”
一股浓稠的药汁灌进嘴里,渐渐滑入咽喉,那药汁冰冷的、好像一条蛇往喉咙里钻,南宫九闭紧了眼,想象这毒药到她肚里去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生出很多虫子,把她里里外外都慢慢啃噬掉?还是会侵入血脉,然后将她鲜红的、健康的血液都染成黑色?!无论怎样,都是她所遇见最恐怖的事。当一瓶药都下来肚,穴道被解开,南宫九顿时觉得一阵恶心,胃里就像翻江倒海似的,躬身朝着地上狂咳嗽,只想把刚才那些毒药都吐出来。
“七骨噬进去之后哪里还吐得出来呦?”老白用鹅毛扇轻轻拍着南宫九的背,“只要你乖乖的,主上会按期给解药。我们如今保住小命就好了,切不可犯上,不然…老白和冰邪都没办法救你。”
南宫九双膝一软,瘫倒在地,好不容易平复了气息,开口便问:“北堂镜在哪里?”
“暂时会好好待她,若她不肯交出藏宝图,恐怕要进七杀池了。”老白说到七杀池,都不禁打了个寒颤,目光里带着惊恐。
那一定是个极其变态的地方,南宫九更觉恶心,干呕了一阵。雪娘说过要引东方玄夜过来,东方玄夜必不会单刀赴会,若带足了武林高手,那她们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
“其实大家好好合作,就不用受苦了。”老白一面唉声叹气,一面幽怨的摇着扇子出去了,回头叮嘱一句,“你别乱跑,小心中机关。”
南宫九渐渐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仔细打量周遭,别说窗户,连一条石头缝都没有。她颓然抱头,一屁股坐在松软的床上。短短几日,她从南宫九小姐成了天龙教的人,她从西门三少奶奶变成了弃妇。
西门飘雪,是不是在实践他的誓言?南宫九还清楚记得花轿临门那一日,穿着喜服的家伙指天发誓:今生一定要娶南宫燕过门,娶了再休!他果然把她休了,无毒不丈夫啊。
南宫九蔫蔫地钻进被窝里取暖,好冷啊,这个石窟阴冷阴冷的,她的心也是冷冷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蠕动,渐渐地朝左肩延伸过去。南宫九咬紧牙关挣扎下床,对着铜镜掀开衣服一看,赫然一朵黑色的莲花,妖冶地绽放在她左肩背上。莲花,又是莲花…
石壁上镶了木板,令整个石室看上去像间普通的厢房,各色家居摆设一应俱全。北堂镜细细打量这的一切,每一件东西都似曾相识,极像梦柳苑的布置。不愧是属于一个主人的,或许这个地方与梦柳苑相距不远。
北堂镜伸手抹了抹镜子上的水珠,如此潮湿,附近一定有湖泊或者河流。但此处是石窟。没有泥沙,何来的水源。
喀嚓一声机关触动的声响,石门缓缓开启了,几名黄衣女子进来送了些饭菜和被褥衣物。她们不发一言,放下东西便要出去,北堂镜突然发问:“能不能告诉我现在什么时辰了?”
其中一名女子冷冷丢了句:“不知道!”
北堂镜又问:“那每天是什么时候送饭呢?”
“你饿的时候自然会有人送来。”几名女子都出去了,石门又死死关上。
北堂镜在石门两侧发现小孔,是透气的吧?或者用来监视屋里的情况。她又抬头望着壁上几盏烛台,心里暗暗盘算。这一顿是晚饭,等到天黑,大约辰时一过便要熄灯睡觉。她一定可以找到机会。
南宫九这会在屋里猛拽铃绳。是老白告诉她的,有事就拽一下那根绳子,铜铃响起来便会有人来。于是她没事就拽几下绳子,起先是黄衣女子或者灰衣男子来问问,次数多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们也不愿理,就只好劳烦老白颠颠地跑来跑去。
石门外老白大声嚷嚷:“别拽了,吵死了!小祖宗,你想干什么?”
“我要洗澡!”南宫九爬在石门上,使劲喊,“出汗弄得浑身粘糊糊,我要洗澡!”
“好好,我去问问主上。”老白受不了这种高分贝的嗓音,一阵风似的逃走了。不一会,南宫九被放出来了,乖乖跟着老白去洗澡的地方。穿过主堂,暗道、几个厅,还要上台阶,终于到了一扇隐蔽的石门前。老白朝着门边的孔里喊了句:“主上,阿九带到了。”
石门轰然打开,刺目的白光一刹那涌了进来,好一阵不见天日,南宫九适应不了,用手遮住眼睛,许久才慢慢放开,望着眼前的景致瞠目结舌。此处四面都是绝壁,中间却是一口温泉,腾腾冒着白花花的热气。五六名黄衣女子在周边伺候,站的站、坐的坐,而雪娘披着一头乌黑如缎的长发正泡在温泉里,懒洋洋望着她。
南宫九想问老白是不是在这里洗澡,回头一看,老白已经没影了,刚才进来的门也已经关上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她跟这个妖孽一块洗澡!?南宫九十分紧张,然后打起了嗝,或许是刚才的午饭吃得太饱了。
“你不是非要洗澡么?那就一起。”雪娘沙哑的声音带着邪邪的味道,那眼神更加邪恶,好像要把人吃了一样。这样变态的人,男女通吃也说不定的。南宫九退缩了,摆摆手说:“教主你先洗,我就不打扰了哈!”
“你以为进来了就那么容易出去?”雪娘一挥手,身后两名黄衣女子冲上去,将南宫九押住。
天龙教86、惊悚的它(二更,求花)
这是什么阵势?南宫九受了惊吓,立马停止打嗝,心想:一个被阉了的娘娘腔,能拿她怎么样?两名黄衣女子二话不说,就开始剥她的衣服。南宫九哇哇乱叫了一阵,一边反抗一边嚎叫:“你们别碰我、别碰我!”纠缠之中,南宫九脚下踏空,噗通一声落进水池了。
好在池水温热,天气也不冷。南宫九扑腾了几下从温泉里站了起来,浑身滴滴嗒嗒淌着水。
雪娘嗤笑一声:“怎么,不是要洗澡么?”
南宫九这才注意到温泉的构造,水气缭绕中间,赫然有一道耸起的石壁,将温泉一分为二。如果坐下去,刚好被挡了视线,是看不见彼此的。南宫九稍稍安心了,看来雪娘对她并没什么不纯洁的想法,不然早就可以扑倒她。南宫九小声嘀咕:“我还是在旁边等一下吧。”
“衣裳都湿了,你不冷?”雪娘仰面斜躺在温泉里,看都不看她一眼,身子一动,隐约露出了雪白的胸…如此丰满,南宫九张大了嘴,然后完全放宽心了,它早已经练了莲花宝典,把女人的性特征都练出来了,看来这辈子都是小受的命,就算对她有想法也没工具。不是有句话说,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么?
碍于几个黄衣女子直勾勾盯着自己,南宫九缩回水里去,慢吞吞脱掉衣服。就算是同类,也要非礼勿视的吧?她们修养素质真是太低了。还好有水汽的保护,整个人泡在水里的时候很安全。
南宫九泡澡泡的久了,解乏又舒适,暂时忘记了危险,思维都迟钝起来。忽然听见脚步声,睁眼一看,几名黄衣女子出去了,石门合上。而背后吹过一阵阴森的寒风,它要做什么?它要做什么?!南宫九双臂抱胸、竖起耳朵听动静。
风声、鸟声、蝉鸣声,南宫九保持着姿势纹丝不动都快全身僵硬了,终于传来了沙哑的妖孽声:“你知道吗?以前,你爹就坐在你那个位置。”
南宫九恶寒,不敢回头,只往旁边移了移。
“可惜,你长得不像他。”那声音中夹带着几分失落。接着,是轻微的水声,然后,明显觉着有股寒气逼人,南宫九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刚转到一半,便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雪娘。
肌肤胜雪,眸光熠熠,红唇诱人,浑身冒着热气,若它不是雪娘,南宫九一定会惊叹:好一个新鲜出炉的小受!
雪娘眯着一双媚眼,唇形微动,“你的眼睛像傅贻萍,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狼。”
南宫九忙用爪子挡住双目,“你就当我是瞎子好了!”
雪娘盯着南宫九那张脸,一时之间难以自控,眼珠变得通红,朝南宫九吼道:“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她究竟哪里值得龙哥豁出一切去爱!”
糟耶,南宫九渐渐听出蹊跷来了,原来雪娘爱上了龙教主,而龙教主心里有他人,雪娘因爱生恨,才弑主夺权,统领了天龙教。一只滑腻的胳膊缠上了南宫九的脖子,南宫九双手紧紧捂着眼睛,不敢松手,她怕一看见雪娘变态的样子会忍不住呕吐。
雪娘渐渐加了几分力,贴在南宫九耳边狠狠道:“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
南宫九使劲掉鸡皮疙瘩,牙关发颤地答道:“你当初已经杀了我爹,何必还留我在世上。”
雪娘放低了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因为活着的人,远比死去的人痛苦。我给了龙哥一个痛快,痛苦,就由你们母女来承受罢!”
脖子上冰冷的胳膊松开了,南宫九本能地往后躲避,直到后背抵在了温热的石壁上,才缓过神来回想雪娘刚才说的话,喃喃问道:“我娘在你手上?”
雪娘仰头大笑,男子的嗓音毕露,“哈哈哈…我失去龙哥的痛苦,要千百倍地从她身上讨回来!”
“你真是变态!”南宫九愤怒至极,浑身发抖骂道,“变态狂!因为一己私欲,害了这么多人,你看看天龙教如今像什么样子?就好像一个活死人墓,你除了下毒害人,还会做什么?!”
雪娘歪着头打量会南宫九,一字一句说道:“我帮龙哥打理天龙教多年,为了什么?只想他多看我一眼。我们风风雨雨走过来,同甘共苦的患难真情,最后竟然坏在一个黄毛丫头身上!傅贻萍那个贱女人有什么好?不过既然龙哥喜欢女人,我也可以变成女人,他的人和他的心我都要得到!”
南宫九冷冷笑道:“可是最终你什么都没有得到。”
雪娘眯眼一笑,嘴角抽了几下,伸手捏住南宫九的下巴,“你娘我已经玩腻了,不如尝尝你的味道,龙哥和傅贻萍的女儿,应该不差…”说完,它从水里慢慢站起来。胸、腹、一直到大腿,整个胴体里呈现在面前,慢慢逼近…南宫九先是一窒,然后紧闭双目发出声嘶力竭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
这只“它”是女人、同时也是男人!传说中的人妖啊啊啊!要死了,是谁误导说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的?人家不但没自宫还白白长出两只大馒头来!南宫九突然很想穿到2012去迎接世界末日,也不愿面对这样变态的怪物!
就在南宫九尖叫得快没气了的时候,石室门突然轰然打开了,雪娘从容地坐回温泉里去,脸上的狰狞又化成了魅惑的笑意。
“阿九!”
冰邪的声音,南宫九喜出望外,停止了尖叫,回头望着他。冰邪快步上前,随手扯了一袭长袍跳下水将南宫九裹住,面无表情对雪娘说:“主上,莫非我们的约定已经不算数了。”
“我只是吓唬吓唬她,冰邪,回去好好管教女人,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
“是,属下告退!”冰邪拖着南宫九上了岸,又将自己的黑色外裳脱了给南宫九披上,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南宫九还陷在刚才的画面中惶恐不安,如果冰邪没有赶到,她是不是要被一只人妖xxoo了?人生悲剧莫过于此!
天龙教87、往事
在阴冷的石窟中穿行,南宫九瑟瑟发抖,身边的冰邪严肃得不发一言,她也不敢吱声,只管跟着他。沿着蜿蜒的石阶一直走上去,走到了最高处,往下一看,整个天龙窟就像蜜蜂巢,密密麻麻全是洞口,那些穿黄衣服、灰衣服的男男女女就像小蜜蜂…
两只小蜜蜂呀,飞在花丛中呀,飞呀、MuaMua、飞呀,PiaPia…南宫九举起两只爪子挥来挥去,嘴里嘟嘟喃喃。难为她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还可以自得其乐。
冰邪侧目看着她:“你在干吗?”
南宫九从神游中惊醒,双手继续抱着住胸,小声抱怨:“好冷…”
“进去。”冰邪拧了石壁上一个机关,一道石门打开了。南宫九瞥了一眼就匆匆溜了进去,这里应该是冰邪的卧室,很豪华嘛。冰邪进去之后又关上了门,在衣橱里找了几件里衬,还有一件绛紫色的长裳,递给南宫九:“先去把湿衣裳换了。”
南宫九看面具下那张脸似乎有点臭,于是老实地捧着衣服跑进去找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换衣服。当她穿妥当了,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冰邪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而且还很和她的身…南宫九慢吞吞走出来,见冰邪负手站在一面铜镜前,面具已经摘下了。
南宫九看见镜子中反照出来的脸,那双鬓的图腾配着一双鹰一般的眼,仍然叫人不寒而栗。南宫九不敢靠他太近,找了个园凳坐下了,“那个…你和教主有什么约定?”
“阿九,你可知道自己已走到绝境了?”冰邪微微偏了头,却因为自己的脸不敢转过身去面对她。
南宫九一脸茫然:“不知道。”
“我已经是半个死人了,为了你,我可以豁出一切,目前主上对我还有所忌惮。一旦我哪天突然离世,你又该如何是好?”冰邪垂眸,长叹道,“在我有生之年,定要带你离开天龙窟,以告慰师夫在天之灵。”
“啊?”南宫九的眉头皱了又皱,莫名地悲伤起来,“你的病了么?”
“你忘却了一切往事,显然连着我也一并忘了,但对你而言是大幸,至少生命里不再有痛苦。”
南宫九鼓起勇气,上前拉拉他的衣袖,安慰道:“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啊,你救了我好几次,是大英雄。”
冰邪突然笑了两声,那笑声听起来极别扭,带着几分自嘲。“什么英雄,我保护不了教主和夫人,也没能保护好你。”
“你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好不好?”南宫九充满渴望地望着冰邪,她突然不那么害怕了,其实那图腾挺好看的。
“以前?”冰邪若有所思,犹疑道,“既然忘记了,便当作从未发生过。”
南宫九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蹲在冰邪面前摇尾巴,低喃道:“可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好可怜啊…”
冰邪移了移步子,让南宫九坐下,自己则在沉思了半响,才慢慢在她身旁坐下,缓缓道:“我四岁入教,是师傅的大弟子。那时候,天龙教高手如云,我们作为大内密探,获得的报酬也是非常丰厚的。师傅一心在教务上,没有娶亲,突然有一天,他喜欢上了江南茶叶王的千金傅贻萍,也就是你娘。商人一向看不起我们江湖人,加上傅贻萍已经有婚约在身,教主索性将她劫走了,在天龙窟拜堂成亲。”
南宫九双眼冒星星,看不出来,她爹明目张胆强抢民女还霸王硬上弓啊啊啊!
“教主夫人是温婉的女子,但性情刚烈不屈,后来教主心软,便将她送了回去。此后的几年,教主始终对她念念不忘,直到南宫家办丧事,夫人出家为尼,教主不顾一切出去寻她,然后得知你的身世,便派我们下到江南,暗中保护你。教主那时候极高兴,说你的性子简直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任性乖张,唯恐天下不乱。可惜好景不长,我们五邪都远在江南,教主陪着夫人终日诵经念佛,被乌桓雪钻了空子。待我们收到消息回天龙窟,已经天翻地覆。当时的木邪、金邪、土邪宁死不屈,被残忍杀害,我与火邪二人承了教主的遗愿,保护你们母女。可是…蚍蜉撼树,终究是徒劳。”
不知道是氛围好还是冰邪的情感丰沛,南宫九听得满心酸楚,戚然问:“我娘现在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她么?”
“被主上囚禁了多年…”冰邪忽然伸臂抱了抱南宫九,“她毁容了,不见人。若不是因为牵挂你,她恐怕早已寻了短见。阿九,你要听我的,不许枉为,你娘为你忍了这么些年,不能白忍。找到桂宫之后,我就带你们走,避世隐居。”
这一番话,令南宫九愣了好久。尽管她不是真的南宫燕,那傅贻萍并不是她亲娘,可是…天底下的母亲都一样的心思,哪怕忍受再大的苦难,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南宫九想家了、想爸妈了,穿越以来这么久,头一次觉得后悔难过。她当时如果小心骑车,怎么会出车祸,怎么会死…南宫九瘪着嘴,忍了好久,终于抽抽搭搭哭了起来,“带我去看看她,大师兄,我想看看她…”
冰邪轻轻抚了抚她的头,“也好,她惦记你很久了。”
天龙教88、虎口探险
那间用来囚禁傅贻萍的石室里漆黑一片,在石门打开的一刹那,冰邪吹熄了手里的灯笼。就在那一瞬间,南宫九瞥见了一个背影,那傅贻萍头上披着厚厚的纱巾,几乎将整个脑袋都裹住了。好像她脸上长红疹那会,把自己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南宫九出神地想着事,不禁笑了。
冰邪轻声说:“夫人,我带阿九来看你了。”
“阿九回来了?”傅贻萍声音干哑,语调生硬,像是许久没开口说话落下的毛病。
一片漆黑中,南宫九能隐约看见那身影转过来了,小声答:“是我。”
“阿九…”
一双手摸了过来,抓住南宫九的胳膊,渐渐往上摩挲,一直摸到她的脸,接着便听见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阿九,上次听说你毒发,险些丧命,娘真是…想陪着你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