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感激他们不曾遗忘她,更不是感动于这一张张的回忆,她明白,弥漫上心头的情绪不过是半年前起就郁结于心的心结好似释然了。
不是她不够好,他们才不管她,也不是她比不上杨令雪,他们家里才缺了她的位置。
无知无觉钻了的牛角尖与莫名的执念,那苦涩的、时常在梦中让她惊醒仍感觉到的刻骨的心疼终于可以离她远去。
“没有一天,我们是不曾爱你的。”杨令雪说,“不要有心结,爸妈当年没有选择你是有不得不的理由,虽然这么多年我们从来不曾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但是,在你看不见的角落,我们始终都在。”
“你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
童雨宁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听到了些什么,她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触手一片湿润。
“还记得你在‘杏花雨’发烧那次吗?你说谢谢我在寝室照顾你,其实照顾你的并不是我。”杨令雪抹了把脸,“那是妈妈第一次有机会能亲自照顾生病的小女儿。”
想起了什么,她笑出了声:“多开心能在‘杏花雨’见到你,可我们谁都不敢通知童家,这也许是我们唯一一次能离你这么近的时候了。”
所以,他们小心翼翼的与她相处着,既想将她当成最寻常不过的服务生,又忍不住想要接近她,照顾她,了解她的喜好。
童雨宁也笑了:“这么蹩脚的借口,我当时脑子一定进水了才选了个这样的理由进‘杏花雨’兼职。”
沉默了一瞬,杨令雪神色温柔,“我想,爸妈这辈子都不会想让你知道这些,也不会带你走进这间房间。在他们眼里,只要你好好的,哪怕他们看不到你,哪怕永远只能偷偷摸摸在远处看着你,也心满意足了。”
“爸说当年是他的错,才会与童爷爷两败俱伤。所以,这些年他宁愿你什么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只想远远躲着你。”
“佛语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我们看来,有些时候,恨却比爱来得简单。”
左右为难的爱不如简简单单的恨。
“但你还是告诉我了,也带我来了。”童雨宁声音沙哑,“是希望我爱还是恨?”
隔着一堵墙,明知道她看不见,杨令雪仍摇了摇头,“希望你简简单单的爱。”
他们从不奢望听她叫他们一声爸爸、妈妈和姐姐,此刻仅仅只希望不要被出生时的抉择笼罩,依然能骄傲肆意的生活。
“简简单单的爱。”童雨宁轻声重复一遍,“徐奕跟你们果然是一国的,灌起心灵鸡汤来都这么厉害。”
杨令雪笑了笑,蹲下拾起拐杖,单手撑着,终于回头看她,“他也灌鸡汤?哦,原来他在你面前是这样的。”
说完,她柱起拐杖,一步一步,慢慢离开。
咚、咚、咚…
脚步声混合着拐杖落地的声音一下下敲打在童雨宁的心上,直到安静的房间只剩下她的抽泣声。
在楼下等了许久的徐奕始终没有听到楼上的动静,他有些心焦,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当他终于忍不住想要上楼,一阵阵脚步声传来。
于是 ,他一抬头,就看到红了眼眶的小姑娘委委屈屈的站在楼梯口注视着她,身后已经没有杨令雪的踪迹。
“宁宁。”他三步并两步冲到她的面前,握起她有些冰冷的手,“怎么了?”
童雨宁下意识抚上外套口袋,朝他笑:“走吧,我想走走。”
他紧了紧她的手,带她离开,径直向度假村的湖心小亭走。
一路无言的沉默,小姑娘脸上是哭过的痕迹,眼睛红红肿肿,安静得可怕。
“等真正春暖花开之后,这里的景色很美。”徐奕拉着小姑娘在亭子里坐好,指着远处连绵不尽的花圃,“等会儿我带你去看你的向日葵。”
童雨宁点点头,心不在焉,他又说:“宁宁,我一直都会在。”
她终于抬眸看他,他温柔的俊脸映入眼帘,带着无限的宠溺与疼惜。她呼出口气,靠在他的怀中,亲昵的蹭了蹭,“半年前乍然得知真相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最可怜的人,可这几天,我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可怜。”
徐奕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怀中的小姑娘动了动,他就配合着换了个姿势。
童雨宁伸手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小的照片,在她八岁那年的相册里,她不意外的找到缩小版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很小,但她依然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红裙子的自己。
她拂过照片里每一个亲人的脸,在他的怀中仰起脑袋,肿得并不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徐奕。”童雨宁拉着徐奕的衣袖,“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说呢,以宁宁的性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不知道了,一旦知道是做不出视若无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毕竟血脉相连着。所以她不可能真正远离老板一家,但也做不来与他们亲昵无间。
二十多年的时间是无法挽回的,老板一家不会真正完全脱离宁宁的生活,也不会与她太近。
这就是他们的定位。

第50章

“徐奕, 我们结婚吧!”
小姑娘背对着阳光,手中捏着一张让徐奕看不清的照片,眼睛依旧肿得并不好看,却说出了在他看来最动人心弦的话语。
他眼角微挑, 唇边噙着笑。
“你笑什么?”她拧起眉, 声音里带上不满。
徐奕捏捏她的鼻尖:“傻姑娘,你怎么总是抢我的话呢?”
童雨宁一愣,眼前距离她很近的脸庞英俊得不可思议,他的眸子漆黑深沉,她清晰的看出了自己的身影。
“我这人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知道她恼了,徐奕低头, 响亮的在她额头亲了一记,“我就喜欢你的简单粗暴。”
童雨宁瞬间脸红,动了动身子继续埋进她的怀里看手中的全家福, “如果以后我们结婚了, 一定办一场所有人都祝福的婚礼, 然后生一个大家都喜欢的宝宝。”
他亲亲她的发顶, 终于看清楚照片上几个人的身影。
“好。”他应得爽快, 想了想, 他又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童雨宁不假思索:“女孩!跟我一样好看的女孩。”
徐奕噗嗤笑了,“嗯,确实好看。”
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能和徐奕这样相处, 她重新将照片塞进自己的外套,双手环上他的腰,心情渐渐平和下来。
“宁宁,改天我正式上门拜访,好吗?”
“好啊!”她点头。
童雨宁开始絮絮叨叨说起童家人的喜好,只徐奕抱着小姑娘,脑海里闪现的却是在老板家客厅看到的那些打包完毕的纸箱。
*
晚上七点半,徐奕送童雨宁去机场。
停好车,他跟着她去休息室,谁知,说好八点到的姑娘已经早早的在休息室吃水果。
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汤媛穿着短裙薄丝袜笑眯眯的啃苹果啃得特别嗨!
“嘿!我宁,这么早!”看到童雨宁,汤媛明显愣了一下,下一秒,她扔了苹果赤着脚跑过去给了她一个熊抱,眼睛却一直在俊朗的男人身上打转。
童雨宁被勒得胸闷,狠狠捶了她的背一下,“汤圆子,给你三秒钟松开!”
汤媛讪笑:“真无情!”
说着,她松开手,转而面向徐奕,却是规规矩矩伸出手:“你好,我是汤媛。”
徐奕也伸手,轻轻触碰一下就松开:“你好,我是徐奕。”
“你不是八点到吗?”童雨宁搂住她,“这么早到了?”
“姐们够意思吧!给你预留了延误时间,可怜我还饿着肚子!”汤媛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摸上自己的肚子,“饿扁了,土豪,请我吃大餐去!”
汤媛是正宗的北京人,全家移民美国,跟童雨宁这个资本家富n代臭味相投,一起吃喝玩乐多年,交情没得说,说话也无比随意。
于是,她穿上自己的八厘米高跟鞋,指挥闺蜜男友,“诶,徐奕,我两个行李箱你帮我拎拎。”
徐奕好脾气的应和,童雨宁却护短得捏青了汤媛的手臂。
“闭上你的嘴,留着吃饭。”她警告。
汤媛疼得呲牙咧嘴:“得得得,宝一块!我要吃醋了!”
两个小姑娘抱成一团,徐奕拉着两个行李箱跟在身后。
“行,等会儿给你单点一瓶醋。”童雨宁笑。
“你请客还是后面那人请?”
“什么那人,他叫徐奕,你就不能态度好点?”
汤媛嗤得一笑:“我态度够好了,要不然就该一上来揍一顿,让你之前难过多久?”
童雨宁回头看了眼任劳任怨的某人:“哦,那他请客。”
“早说不就好了,去吃自助!”
仍然是徐奕开车,去的是汤媛在上海喜欢去的一家自助餐厅,中档消费层,即使是超过晚上八点,来吃饭的人还是不少。
汤媛老神在在的找了个位置坐好,如同来时路上一样,并不与徐奕搭话,只专心跟童雨宁聊着天。
“你们想吃什么?”徐奕没有气恼,笑着问,“饿了半天,先吃点主食?”
童雨宁在桌下戳了一把汤媛,心疼了,“汤圆子不挑食,你随便拿,拿什么她吃什么,不吃我也给她塞进去。”
他点头,转身进了自助区。
汤媛不满:“啧,重色轻友到一定境界了啊!”
“你别欺负他!”
“诶诶诶,怎么叫我欺负他了?爱屋及乌,从这个角度就能看出他这人的人品。”汤媛凑近她,“现在还不想跟我说说?”
童雨宁下意识摸摸自己红红肿肿的眼睛,不自在道:“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容易矫情。”
她显然不信:“就你这样的,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
“今晚我去你家。”童雨宁换了个话题,“我这样回家我爸妈看到会担心,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说话间,汤媛看向正排队点意大利面的徐奕,“宁宁,我没想到你会找这样的。”
童雨宁也看他,他手中拿着一个大托盘,托盘里已经摆了一盆海鲜和一盆水果。他身材高瘦,排在队伍中也显得鹤立鸡群,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样是哪样?”顿了顿,她说,“徐奕很好,跟他在一起很安心。”
尽管他们的相处模式实在不像是才认识不久。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跟我吐槽过他。长得好看是好看,对你耐心也足,但说老实话,我一直以为你该和周越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为什么?”她不解。
汤媛想了想:“背景相当,两家人都认识,不会有婆媳争端。他性子活泼,能逗你开心,也足够包容你。嗯…怎么说呢,你跟周越站在一起就让人觉得很和谐。”
童雨宁笑着摇了摇头:“真的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他逗我开心,我也能时时欢喜。”
“哟。”汤媛吃了一惊,“感悟挺多?合着你前面二十六年都单着就为了感悟一个徐奕?”
“怎么说话呢?”童雨宁收回目光,“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也不得不面对一些人事物,我忽然觉得能顺利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得到家人朋友的祝福真不容易。难得我对着他产生了想就这么不顾一切走一辈子的感觉。”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你就不能不这么犀利?好吧,我承认,跟‘杏花雨’也有一些些的关系。”
话说到一半,徐奕就回来了,他将餐盘一个个摆好,无比贤惠的说:“先吃点水果和意面,再吃海鲜。”
汤媛给了他今晚第一个好脸色:“谢啦!”
“不客气。”
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只听汤媛又说:“我跟宁宁还有些话要说,你要是没事的话先回去吧,晚上我带宁宁回家。”
餐桌下,她的脚被踩了一脚。
好气又好疼哦,但她还要微笑,特别无辜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徐奕头疼,终于明白物以类聚,他重新穿上外套,“那我先走了,晚上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话是对着童雨宁说的。
童雨宁觉得不好意思,可也只是挥挥手,保证一定早回家。
等人走远了,她狠狠瞪身边吃得开心的汤媛,“他没得罪你吧!”
呼啦呼啦毫无形象的吃面,汤媛看也没看身边的人,“他之前霸占你这么久,今晚我刚回来,也该轮到我了吧。”
童雨宁:“…”
汤媛一个人吃完大半盘面:“这次我回国呆不久,还要见一个朋友,行程比较紧凑,我也抢占不了你多久。”
“你用词真棒!”
“承让。”
童雨宁拿她没法子,只好吃水果,“你要见哪个朋友?”
“秦萦啊!我妈老同学的女儿,有机会带你见见,特潇洒的一姑娘。”
“再说吧。”
汤媛开始剥海鲜:“对了,刚才说哪儿了?继续,你不好对家里人说这些事,你就随便说说,我也随便听听。”
这就是她们之间多年的默契。
童雨宁组织了下语言,发现自己心里早有决定,“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简单来说,就是我叫不出他们一声大伯大伯母,更叫不出一句爸妈,也不能指责他们最初为什么丢下我。”
“然后呢?”
“没然后,徐奕给我灌了碗鸡汤,我觉得挺有道理的。你说还有谁的生活能像我这样的?虽然亲爹亲妈不在身边,但我从小到大有自己的爸妈,双亲健全,生活富足安乐,心中梦想一直沿着正确的轨道正在实现,现在又多了一个爱我的男人。”
“汤圆子,我该知足了。”
汤媛忽然抬头,童雨宁以为她要发表长篇大论,做好了准备,谁知,某人只是淡定的揶揄,“啧,三句话不离徐奕,虐狗!”
“噗…你就说这?”
“当然不!”她挑眉,“所以,你已经决定不会认回他们了?”
童雨宁答得很快:“应该不会了,既然我去‘杏花雨’的时候他们就假装不认识我,我也假装不知道他们,那这就是最好的状态。再说,我也不能让我爸妈难过,只要知道在‘杏花雨’的他们安好就好,其他的也就是尴尬了。”
“要我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扪心自问,我做不到;要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像对我爸妈那样亲昵的对他们,我大约也是做不到的。现在这样正正好,他们是徐奕的叔叔阿姨,是我叫不出口的爸妈。”
童雨宁撑着下巴,声音平静:“他们能知道我的生活,我也能知晓他们是否安好。他们能参加我的婚礼,我也能陪着徐奕去参加杨令雪的婚礼,这样不好吗?各自安好,也许未来哪天…”
她没有说下去。
汤媛轻轻拍拍她的脑袋:“这样很好,我很高兴你终于放开了,不像半年前那样郁结在心。”
“我没事,吃吧,我好像有些饿了。”
“吃吃吃,反正你男人买好单了,放开肚皮吃!”
两人吃好已经接近十点,手挽着手一人拖了一个行李箱离开,两人还在计划着明天要去哪里逛街。
“总觉得带的衣服不够,明天陪我再买些。”汤媛说。
童雨宁没好气:“两大行李箱的衣服还不够?”
“女人的衣柜永远只嫌空。”
门口的服务生帮她们推开门,道了一声“欢迎再次光临”。
三月中下旬的上海,依然还是冷飕飕的,穿得极其少的汤媛打了个冷颤,贴得童雨宁更近了,“嘶,没想到这么…”
话音未落,突然而至的闪光灯在黑夜中一闪一闪,格外的刺目。
汤媛下意识挡在童雨宁面前,仿佛是瞬间涌到她们面前的几个人吵得人脑门嗡嗡响。
“Joy小姐,听说你抛弃生父不顾?”

第51章

五六个凑到跟前的话筒和录音笔, 外加一阵阵刺目的闪光灯,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
童雨宁收敛起笑,推开已经挡在在她面前,像只保护小鸡仔的母鸡般护着她的汤媛。
E.S的创始人Joy, 向来是时尚界的神秘角色。无论何时何地, 都不曾出现在大众面前,哪怕是接受杂志采访,也向来不允许拍照。
可她偏偏能在十七岁就能获得最佳设计新人的荣誉,十九岁开了第一场设计展,二十二岁创立E.S。
业界传言, Joy小姐背景雄厚,师承设计大师Rebecca Lu——坐在轮椅上的时尚界另一个传奇。也有人说Joy小姐家境贫寒, 靠着Rebecca的光环才能有所成就。而她之所以将自己的消息捂得这么紧,是与其老师一样,身体残疾, 不愿出现在镜头。
众说纷纭, 却始终没有媒体能爆出这位Joy小姐到底是何人。
童雨宁忽然扯出一丝笑, 看向方才问话的记者, 声音冷冷的, “你刚才说什么?”
被问话的记者面对她忽然转变的气势, 瞬间有些心虚。
只见童雨宁红肿着眼睛,漆黑的眸子在闪光灯下滑过冷光。
记者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Joy小姐,听说你抛弃生父不顾,是真的吗?”
衣袖被汤媛轻轻扯了一下, 童雨宁只看着面前的几个记者,“还有呢?”
另一个记者豁出去般,为了头条说话并不客气:“Joy小姐,听说你为了养父母家的权势,多年来不认亲生父母,抛弃家人,请问对此你作何解释?”
一个、两个开了个头,接下来一声声的质问声纷至沓来。
有大晚上来吃自助餐或是吃完离开的客人纷纷回头看着餐厅门口不远处的这一幕,有的好事者早已拿出手机上传微博。
“作为E.S的创始人,你几乎名利双收,却不愿意搭理生养你的父母,作为女儿,你难道不会良心有愧?”
“Joy小姐这么多年有恃无恐,是否因为仗着Rebecca的势?你的所作所为,Rebecca都知晓吗?”
“赡养父母是为人子女的义务,你能说说二十几年对父母视而不见的理由吗?”
“Joy小姐,听说你的生父因为吸。毒进过戒毒所,也因为赌。博入狱,这是否就是你不愿认回生父的原因?也是你从不来不愿意在媒体露面,怕被缠上的原因?”
汤媛听着一声声不实的、漏洞百出的指控,简直想骂脏话,但她反而被挡在身后,也明白自己不能贸然给闺蜜惹祸,只能低头给童宇骁发去求救消息。
骤然听到这句与之前另几个记者的指控对不上的话,原本面色冰冷的童雨宁眉毛一挑,心下不解,目光从几个记者脸上一一扫过。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第一个开口的记者胸口的胸牌上。
“《在线时报》的周晓棠?”童雨宁的声音在一片叽叽喳喳声中依然显得清晰。
被点名的人看她。
“我在纽约读中学的时候,有一天,有家媒体不要命的守在我学校门口,试图进行所谓的偷拍,结果,你猜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鸦雀无声,连闪光灯都渐渐没有了。
童雨宁眸光清亮,唇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气势凌人:“结果,第二天,这个记者和摄像师就从这个行业彻底消失了,而那家报社…”
欲言又止,话未尽,言下之意,令人无限遐想。
几个记者面面相觑,可想起那份言之凿凿的爆料,又觉得错过这样一个大头条会可惜。
“Joy小姐,请正面回答问题。”有个大胆的记者不甘心,对上她的目光。
童雨宁彻底敛起笑,拉过汤媛的一只行李箱,再不愿浪费时间,也不打算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都让开。”
沉默了许久的汤媛像个保镖一般隔离开几个话筒和录音笔,神情似笑非笑:“再不让开,明天的头条就该是你们了。”
说完,两人再不留情的推开几个记者,随手拦了附近停靠的出租车,扬长而去。
“宁宁?”汤媛担忧,“这些记者口口声声说着良心,挖开人家的隐私,这就是他们的良心?还有这些不实的质问,分明都是狗屁!”
童雨宁揉揉眉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报了这些‘精彩’的料。”
“放心,你哥哥已经知道了。”
“算了,本来还不想我爸妈看到我哭过的样子担心,现在不回家也不行了。你今晚也跟我回家吧,住我家也好,省得回你那个好几天不住人的公寓冷冷清清一个人。”童雨宁好似并没有被影响到。
汤媛怒:“别想着我了,等我抓到那个敢阴你的人,一定整得他哭爹喊娘。”也不知道Joy这个身份是怎么被泄露出去的。
出租车司机听到这句话,踩着油门的脚一顿,车子微不可见的抖了抖。
童雨宁小包里的手机嗡嗡响,她以为是哥哥,结果拿出来一看,竟是徐奕。
“宁宁,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又急又沙哑。
她愣了愣,脱口而出:“你也知道了?”
“致霆看到了微博,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耳边是汽车声,有车窗外的,也有电话里传来的,还有男人的呼吸声。
童雨宁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脑袋一歪,靠在汤媛肩膀,“别来了,我在回家的路上,你别担心,小意思而已,我能处理。你忘了吗?我可是童雨宁,我们家的人都护短,我现在被这么欺负了,我们童家人才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