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恢复笑颜:“这个我说了不算,得让我妈看了才算。”
“行,丈母娘看女婿,一定越看越喜欢。”他不要脸了一回。
童雨宁娇嗔:“走着瞧!”
话虽这么说,她心头却有些犹豫,也不知道妈妈知道徐奕跟“杏花雨”的关系后会作何反应。
*
此刻的童家阴云密布,向来恩爱的童氏夫妇罕见的在书房红了脸。
舒情盯着童远骋质问:“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瞒着我?”
“你别激动。”他安抚。
她语气讽刺:“别激动?都要失去自己的女儿了我能不激动吗?”
就在今天,童老爷子把她找了过去,告诉她女儿喜欢的徐奕是谁,告诉她他已经将真相都告诉女儿了,哪怕再好的修养都让她几乎在自己的公公面前跳脚。
可舒情生生忍住了。
“我说过宁宁永远是我们的女儿。”童远骋扶住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回国的第二天我去见大哥,大哥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他唯一的坚持就是宁宁的感情。他要宁宁自己选择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
舒情闻言并没有平息怒火:“幸福?难道我不在意宁宁的幸福吗?我早就说过,不强求门当户对,只要对宁宁足够好,只要宁宁喜欢,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徐奕会是…”
她没想到徐奕会和他们有这么深的渊源。
想到这里,她一惊:“所以,宁宁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世的?爸只告诉我是他昨天告诉她的,其他什么都没说,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童远骋沉默,并不想告诉妻子童雨宁这次回国的目的,也不愿告诉她他的大哥一直瞒着,没告诉他宁宁在“杏花雨”工作的事情。
但其实,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顺水推舟,全都假装不知道。
“舒情,宁宁长大了。”过了许久,他叹息。
舒情愣住:“是啊,宁宁长大了。”她一瞬间红了眼眶。
女儿长大了,终于要去看看除他们以外的世界,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秘密和心事,再也不会是小时候赖在她怀中撒娇的小女儿。
童远骋给她递了张纸巾:“徐奕不错,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跟他聊了很久,说了宁宁的很多事情。舒情,最让我迟疑的就是,他说我们总习惯了为宁宁打算,自以为我们做的每个决定都是为了她好,但其实我们谁也不知道宁宁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的好意对于她而言也许会是阻碍,是阻挡她前进的绊脚石,一块块含着亲情好意的绊脚石。”
“她或许因此拒绝不了,因此停滞不前,也因为舍不得让我们难过宁愿停滞在原地,也不肯挪开脚边的阻碍。”
如同当头棒喝,舒情动了动唇,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才明白,那天从“杏花雨”回来,他为什么会这样迟疑不定,也产生了某些不该有的念头。
童远骋轻轻用纸巾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宁宁是我女儿,我也舍不得,可她终究长大了。我希望她能自己做选择,不要留下遗憾,也不希望她左右为难。”
这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拳拳之心,愿她一生安好,愿她幸福无忧。
舒情哽咽:“到底是我养大的女儿。”
“正因为是我们的女儿,我才不想重蹈当年的覆辙。舒情,你忘了二十多年前的爸和大哥了吗?我不希望我们也走到那一步,更舍不得宁宁陷入这样的境地。”
舒情沉默。
“你对宁宁还不了解吗?不论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端倪的,但她从来都没有来质问我们,更没有当着我们的面露出一点点痕迹,这样的女儿又怎么会让我们失望?”童远骋笑了笑。
她破涕为笑:“算了,不管怎么样,在我心里,宁宁永远是我女儿。她若要选择去找他们,大不了我为她退个几步;她要是真的非徐奕不可,我就为她保驾护航。无论宁宁想做什么,我这个做妈妈的继续惯着她就是了。”
童远骋点头:“人生路这么长,我们不能陪她一辈子,总要学会放手。”
他们能做的就是跟在她的身后,在她累了、倦了、想哭的时候,给她一个避风港。
大约大哥他们也是一样,所以选择站在远处看她,却又默不作声参与她每个重要的里程。
儿女债,这辈子都还不清。
*
童雨宁吃完饭就开车回家,有些事压在心底,总要解决。
刚到家,她就看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的妈妈。
听到声响,舒情从书里抬眸,朝她笑:“回来了?”
“嗯。”她捏了捏手心的车钥匙,看到妈妈已经合上书,快步走过去,“妈,今天没出去?”
舒情将童雨宁有些凌乱的刘海捋顺:“没有,一直在等你。”
心头不好的预感无比强烈,童雨宁张了张嘴,耳根微红,“妈,您…”
“你爷爷今天都告诉我了。”
很淡定的声音,听不出息怒,惊得童雨宁抓住她的手,紧紧的不肯放。
舒情手一转,反手握住女儿的手,在腿上晃了晃,“宁宁,其实以前妈妈从来没想过会有让你知道真相的一天。妈妈一直想着,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女儿。”
童雨宁心头倏地一紧,如往常一样靠进她的怀里,“妈,对不起。”
“别跟妈妈说对不起,你不要想太多,爸妈都不会逼你。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叫徐奕的,改天带他回家里让我们仔细看一看,如果你放不下那边的爸妈,妈妈也不会阻止你去看他们。”她抱着她说。
童雨宁在舒情怀中摇头:“妈,在我心里,您始终都是我最爱的妈妈。”
血脉之情固然重要,然而,养育之恩远远大于生育之恩。
舒情一下一下抚着童雨宁的背,因为这句话,心底柔软一片。
“你也永远是妈妈最心疼的女儿。”她笑了,也不愿再说更多煽情的话。
她想,连固执了这么多年的老爷子都能为了孙女退让,她这个做妈妈的便也能为了女儿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宁宁真的很幸运!
第48章
童雨宁又一次来到度假村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她在门口的停车场停好车,没有知会徐奕,背了个小挎包,淡定的推开登记处的门。
“您好。”前台姑娘笑眯眯打招呼, 却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一个激灵, 连声音都结巴起来,“老,老板娘?”
听到前台姑娘是她的称呼,童雨宁停下脚步,扬起笑脸:“嘘, 别告诉徐奕。”
前台姑娘忙点头,热情了不止三分, “老板娘,您快进来,老板今天在办公室, 没有外出。”
“谢谢。”她没有纠正小姑娘的称呼, 穿过登记处的另一扇门进入度假村。
前台姑娘激动的目送童雨宁离开, 等人走远了, 她赶紧拨打徐奕办公室的内线。
“老板, 老板娘来了。”
童雨宁顺着熟悉的小路走到度假村的行政大楼, 与之比邻的就是沐浴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温馨的“杏花雨”。
她站在大楼前,看着“杏花雨”三个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的木质大字出神。
过了许久,她慢慢踱到大楼前的长椅, 抱着包端坐着挪不动走进咖啡馆的脚步。
包里的手机微信忽的叮叮当当响,她不慌不忙看了一眼,是闺蜜汤媛。
汤媛:今晚回国!
童雨宁笑着打字:回来给我过生日的?
汤媛:回来给你撑腰的!
她笑弯了眼,看了看“杏花雨”的大门。
宁宁:我还需要你撑腰?确定不是我给你?
那头显然有些恼怒,接连发了几个感叹号。
汤媛:你可真没情调!!!
宁宁:我跟你需要情调这玩意儿干嘛?
汤媛:唉,我就知道某人是重色轻友啊重色轻友!
童雨宁远远的看到“杏花雨”的门被推开,潘晓乐提着一袋垃圾搬到最近的垃圾桶,又快速钻进大门。
宁宁:几点的飞机?晚上我去接你。
汤媛:这还差不多,大概八点到,如果能让徐奕接驾就更好了!
徐奕?
知道这是闺蜜想要刁难徐奕了,她护短的拒绝之。
汤媛:没良心!八点见!
宁宁:见见见~
被这么一打岔,童雨宁心情少了抹忐忑,想了想,给终于加上她微信的徐奕发了条消息。
宁宁:你猜我在哪儿?
徐奕回得很快,几乎让她产生了他就等着她消息的错觉:猜不到。
童雨宁笑:今天忙吗?等我办完事来找你?
徐奕:好,随时恭候大驾。
徐奕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握着手机低头看。
果然,大楼的长椅上有个小小的黑影,他看不清她的长相,却笃定这就是小姑娘。
他重新回到办公桌,打开电脑里的监控登录权限,调到大楼门口的摄像头,安静的看着小姑娘时而微笑,时而拧眉的精彩神情。
然后,他看到小姑娘忽然起身,朝“杏花雨”的方向走,越走越远,直到监控里没了她的身影。
徐奕低低的笑出声来。
童雨宁推开熟悉的大门,门口仍然是奶声奶气的福娃欢迎声,守在收银台的潘晓乐下意识抬头,不可思议。
“下午好。”童雨宁先开口。
潘晓乐愣愣的点头,目光复杂,“小舒,你…”
顿了一下,她又说,“来找老板和老板娘吗?他们都不在,这几天他们都没来店里。”
童雨宁闻言松了口气,笑笑:“没事,我就随便坐坐。”
“好,那你自己找位置随意。”她干巴巴的说。
童雨宁绕过收银台往里走,见到她的服务生都惊讶的看着她,却是谁都不敢多问,她装作没有发现,找到之前徐奕常坐的位置落座。
“小舒?真是你?”王师傅在厨房听到消息,直接找到她,“你不声不响就走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似是想到什么,王师傅尴尬,改了口:“我们都挺想你的。”
“王师傅,我也很想你的手艺。”童雨宁忽视他的尴尬,“绒绒妈妈的案子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王师傅笑开了:“小舒,这还要谢谢你,唐律师很好,跟俞家的律师交涉了几天,对方就肯签字离婚,也不争绒绒的抚养权。”
“那就好。”
“今天想吃什么?”
“想吃拿破仑。”
王师傅说完回头就去收银台旁的玻璃柜准备。
童雨宁环顾四周,视线落在贴满了羊玩偶的墙面,眼神黯了黯。
还是hold不住啊!
她没忍住,又给徐奕发了条消息:忙吗?
徐奕:不忙。
仍然是秒回,看来真的是不忙了。
她放心的骚。扰他:我有点想见你。
徐奕十分配合的问:好,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童雨宁吸了吸鼻子,打字:你现在下楼,往左转,走三十秒再左转进门,然后右转回头。
宁宁:我在你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原以为徐奕要反应一会儿她绕来绕去的方位,谁知,他只给她发了一个“好”字。
不到一分钟,徐奕的身影出现在“杏花雨”,童雨宁惊讶,却笑着朝他挥挥手。
“这么快?”她问。
徐奕拿过她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两大口:“跑过来的。”
咖啡厅里的服务生在见到童雨宁的时候已是诧异,当徐奕跟着出现,已不能再用诧异来形容。
童雨宁撑着下巴看他:“你怎么不问?”
“你希望我问?”
两个人突然间就陷入了幼稚的你问我不问对话。
下一瞬,两人都笑了。
她撇撇嘴:“总觉得我不像在跟你谈恋爱。”
“那像是什么?”他帮她将拿破仑切成块。
童雨宁眼珠一转,脱口而出:“就跟老夫老妻似的。”没粘粘糊糊,也没有使性子,他总能明白她在想什么,也总爱跟她灌鸡汤。
但是…
她瞪大眼,下意识捂住嘴:“别理我,我出门没带脑子。”
徐奕眉眼温柔,神情柔和都不可思议:“嗯,我挺喜欢这个词的。”
更喜欢她没带脑子的模样。
“别说话,我暂时不想理你。”童雨宁生无可恋的摊手,抢过他手中的刀叉,狠狠下刀。
任劳任怨陪着小姑娘坐了一会儿,徐奕问:“要去看看小雪吗?”
对面的小姑娘沉默了,很快,她就点头,“好,总要当面向她道个谢。”
“那走吧。”他率先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看到你,她应该也很高兴。”
走了几分钟,老板家的小洋房近在眼前,童雨宁脚步迟疑。
“走吧,我陪你。”徐奕牵起她的手。
她回以微笑:“好。”
徐奕在门口的密码器上输入密码,大门倏地开了。
童雨宁调侃:“连密码都知道,你们关系好得不一般。”
他亲昵的刮了下她的鼻子:“现在是亲上加亲。”
“去你的。”
穿过小花园,走进客厅,杨令雪正坐在地上,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你们?”
她有些手足无措,刚想撑着地板自己站起来,一双手稳稳的扶上她的手臂。
“小心。”童雨宁搀着她到沙发坐好,顺手将她的拐杖也放在她手边。
杨令雪笑得温和:“你怎么来了?最近还好吗?”
徐奕并不介意自己被忽视,视线落在客厅里的几个被打包好的纸箱蹙眉。
“嗯,我很好。”顿了顿,她又道,“对不起,当初没等你醒来就走了。”
“没事,我其实也没什么,休养休养就好了。”
“你怎么…”你怎么不顾危险救我呢?童雨宁发现自己问不出口了。
杨令雪了然:“我现在不是没事嘛!”做姐姐的总是要护着妹妹的。
“就你一个人在?”她看了看问。
“嗯,在整理点东西,爸妈最近有点事。”
童雨宁这才注意到客厅里的纸箱,刚想问,杨令雪却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看看,可以吗?”
她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眼里的光芒让童雨宁无法拒绝。
“好。”
杨令雪松了口气,目光在打包完的纸箱上一掠而过。
她终究还是不忍心让童雨宁误解爸妈,也不忍心爸妈满腔的爱隐忍在心。
“去哪儿?”童雨宁扶起她,“小心些。”
“没关系,我一个人也能上楼。”经过徐奕身边的时候,她朝他笑笑,“徐奕,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被嫌弃的某人摸摸鼻子,一个人坐在沙发。
配合着杨令雪的速度,两人慢慢爬上二楼的楼梯,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童雨宁看到原本摆放在二楼小客厅的照片全部被收了起来。
她心下愈加狐疑。
“去吧,走到底,挂着风铃的房间。”杨令雪松开她的手,“房门没锁。”
熟悉的风铃,直到此刻,童雨宁心底的某个猜测越来越挠人。
她一步一步靠近,这个被徐奕说过老板从不曾让人踏入的房间。
伸手轻轻抚上风铃,清脆的叮叮声落在童雨宁心上。她深深吸了口气,拧动门把手。
“咔嚓”一声,她的脚步霎时顿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内容提要上的老板娘指的是宁宁~~~
第49章
并不大的房间, 却轻易让童雨宁热泪盈眶。
她知道,这种情绪与感动无关。
她紧紧捏着门把手,视线里,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
有些不敢置信, 她忍不住放轻了脚步, 一步一步接近房间中央的大床。
纯白色的欧式大床,与纽约童家的那张一般无二,一排歪歪扭扭摆放的水果懒人沙发、雕着梨花花纹的小柜子更是与她家里的一模一样。
好似回到了纽约一般的感觉。
最大的区别大约就是满房间都摆满的照片,有欧式同色系雕花花纹的相框、有流行多年的电子相框,还有挂在床头墙壁上那张于人海中抓拍的全家福。
比原本二楼小客厅摆放的更多的照片。
视线里, 熟悉而陌生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
童雨宁站在床尾,微微抬头, 安静的注视着那张唯一被放大的全家福。
照片里明显的标志性建筑,她回忆了一下,那该是她八岁那年, 爸妈带她去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迪士尼乐园。
动物天地的大门口, 距离镜头最近的是老板一家三人。由于被放大了照片, 很轻易的, 童雨宁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人群, 找到了在人群中对着爸爸的相机比V的自己。
那时, 她戴着米妮的发箍,穿着红色的公主裙,打扮得美美的,笑得几乎没了眼睛。
脸上湿湿热热的, 她眨了下眼,更多温热的液体在脸上痒痒的爬过。
“那是我们跟你唯一的一张全家福。”
门外传来杨令雪的声音。
童雨宁心头一颤。
杨令雪就站在门外,没有走进本就没有被阖上门的房间。她轻轻将手中的拐杖放在地上,受伤的脚搁在随意踩在地板上,整个人背靠着门边的墙壁,同样红了眼眶。
她并没有勇气走进去,也没有勇气当着童雨宁的面说出接下来的话。
杨令雪不知道今天这个擅自的决定是否是对的,可也许,只有用这样一种方式,才能诉说这么多年来,他们对妹妹的思念。
“在佛罗里达州,我第一次去那里,因为知道你也在。”她吸了吸鼻子,“不敢离你太近,不敢出现在你的视线里,我们多么庆幸来来往往的旅客这么多,多得如果不是我们目标明确,就会找不到你的身影。”
童雨宁努力回忆,记忆中,那次她玩得很开心,从不曾注意过人海中那三双安静注视她的眼睛。
杨令雪:“看你笑得开心,其实我也很开心,但我又有些难过,如果我能牵着你的手一起奔跑在人海中,那该多好。”
如果他们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身边,如同她的爸爸妈妈那样陪在她的身边,那该有多好。
“你左手边的柜子里,里面是26本相册。”杨令雪换了个姿势,“刚开始的几年,我们都没有见过你,只能通过一张张电子照片看到你的情况。每收到一张,爸妈就会打印下来收藏起来。后来,家里条件也好了些,终于有能力跟着你的足迹来看你,爸妈就买了个相机,跟在距离你不远不近的距离,捕捉为数不多的陪伴的瞬间。”
童雨宁听着她的温柔的声音,脚步一转,依言走到左手边的柜子前,打开玻璃门。
果真见到26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相册。
她顿了顿,选了中间靠后位置的抽了出来看。
那一年,是她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绘画大奖,也是她下定决心将来成为一位设计师的转折点。
“每年能来看你的机会并不多,也怕童爷爷会发现,每次就只有三五天的时间。”
翻开相册的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她在漫天烟火下最璀璨的笑颜。
那天是元旦跨年,家里没有过除夕的传统,元旦跨年在童家就显得尤为重要。
后来童雨宁才知道,因为爷爷觉得家里缺了人,再怎么喜庆和热闹都已经算不得团圆,所以宁可冷冷清清的度过除夕,也不愿在所谓热闹的氛围中追忆往事。
那天爸爸买了很多烟火,她非要亲自点燃,于是,哥哥握着她的手,在身后护着她一起点燃了她数不清的烟火。
五彩的烟火照亮了黑夜,她开心得围着爷爷和爸妈跑,哥哥却无奈的跟着她,教育了她半天。
一页一页,样式最简单的相册,包罗了她各式各样的照片。有欢笑着的、有吃得满嘴都是意大利面酱的、有她弹钢琴的,也有她站在领奖台,面向镜头作为得奖者代表发表获奖感言的。
“那次我站在领奖台,面对着的都是与我肤色不一样的各国人,可我是唯一一个获奖的中国人。”童雨宁伸手抚上照片中骄傲得像只小孔雀的自己,猝不及防,泪水滴落,在照片中的笑脸撒开一朵花。
杨令雪一愣,回忆了一下,莞尔:“是啊,你多棒!那天你站在领奖台,我跟爸妈都为你骄傲。”
那天,他们就坐在主席台下,隔着人群看着她被鲜花与掌声环绕。
又换了一本相册,一页一页,童雨宁翻得很快,几乎没有停顿,却张张都落在她的心中。
毫无所觉被抓拍的照片,有在家里的、也有在外面的。
她知道,能在家里拍她的只有爸爸。
“小学、中学、高中和大学研究生,爸妈没有错过你的每一场毕业。”杨令雪哽咽了,“即使爸妈不在你的身边,可是你每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他们都默默参与着。”
然后,杨令雪听到从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一声一声,越来越清晰。
她仍旧没有走进房间,也没有去看房间里的童雨宁。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为我们辩解,也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们,我只想告诉你,这么多年,你其实并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童雨宁快速翻完每一本相册,找了一个平日里在家里最喜欢坐的懒人沙发,任自己没骨头似的陷进去,也放任自己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