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瞬间大默,几个在线的纷纷开始排队省略号。
方从心忍不住问:"那你怎么没去抢书店呢?"
那人倒真是相当理直气壮,立刻回了一句:"要真能出版,我倒是也服啊!"言外之意,颇有些"没本事还敢捞钱"的味道。
"你去看盗帖吧,有跑来说这么多话的时间,搜索一下就找到了。"任寻发了一个满头黑线的表情。
不料那人得意洋洋地说:"我已经下载到了!我就是特意来骂一骂你的!"
这什么人呀…方从心真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在小窗对任寻说:"别和他废话,踢了!"
还没等任寻回话,服务器已经先送来消息:用户3××××××××5已经退出了群4××××××2(天地孤影任我行)。
敢情真的只是特意来骂一骂,骂爽了就拍屁股走人的!
于是,任寻只来得及回了一个"…"。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理直气壮啊。"方从心不由得一叹。
"没办法,被贼反打一耙也不是第一次了。"任寻说,"这种事比抄袭都不如,完全没有法律约束,除非有朝一日立法,杀人偿命,偷窃砍手,杀几只来镇一镇,否则根本不可能解决,禁止右键,还可以网络取书;做成图片版,还可以直接截图;再要不然,有人就是愿意手打,你又能怎样?你看盗版软件盗版音乐也都泛滥成灾…好吧,我承认我现在正在听着下载来的音乐用盗版的Windows和盗版的Photoshop画图…请身为软件研发工作者的陛下尽情唾弃我吧…bbb"
"噗…你真的确定你们公司用的是盗版而不是企业版吗?"方从心差一点立喷,心里有一些不是滋味儿。
她知道任寻的意思。盗版这种东西已经被人们戏称为"中国国情"。早年软件产品定价过高超出国人收入支撑水平,但人们却必须要使用某些软件来完成工作这样尴尬的局面,直接导致盗版软件在中国度过了一段受到默认和拥护的岁月,甚至直到现在,这样的默认与拥护也依然没有完全消退,正面因素是没有让这些昂贵的外物变成咱们各方面发展与世界发达国家接轨的一道坎,负面因素就是养成了国人捡便宜用盗版的习惯。
有多少人敢理直气壮地站出来说一声自己从没用过盗版?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底气不足,愈发导致今时知识产权保护的举步维艰。
又及,网络文学从免费到收费原就是白吃的馍馍忽然要钱了,当然更会有人不习惯,消费习惯也需要时间培养。
中国的网络法制化与知识产权保护依然处于幼年,完善与成长都是必须的,相信也是必然的,只是不知还要花多长时间,十年,二十年,那倒也算是短的了,最怕的就是这辈子到老也未必能看得到…
想到这些,方从心不禁苦笑。她从前也没这么忧国忧民,没有想过要去思考这些正儿八经的问题,只是因为并没有太多切肤之痛。就算她做软件研发,她也并不做销售,且她所经手的项目多数都不将中国内地作为主要目标市场,为数不多的国内项目也几乎都是机关部门或大中型公司的外包。而如今任寻的生活一点点渗透到她的生活中,逐渐变成了她的生活,她这才开始重视、担忧、不满甚至有一点焦躁…
"就这么想吧,愿意掏钱买的,就算有盗版也总是会掏钱买,不愿意掏钱买的,就算没有盗版也不会掏钱。"她觉得这会儿大概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可任寻却打来一个笑脸,"打个赌吧,只要有免费的,至少有一半原本会掏钱的人都会选择不掏这笔钱。"
"…真讨厌,阿Q一下不会吗?"方从心敲了一连串省略号。
第二部分 第46节:第九话 出版(5)
任寻立刻回了一句:"嗯哪,咱也来唱'我手持钢鞭将你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方从心气得把键盘推回去,懒得理他了。
但就在这时候,她看见任寻发过来的新信息。
他说:"我决定去签顾文徵那个出版合同了。你说我图什么呢?辛辛苦苦地唱一出几乎没有回应的独角戏,然后给人一边盗一边骂我吗?既然如此,不如想开了,赚钱去好了。就算赚不到多少钱,好歹留下一个ISBN号,证明我们曾经存在过。"
方从心怔了好一会儿。她绝想不到,她劝了那么久也没有能够让任寻妥协,却是这样一条导火索让他想开了。这话说得有多么无所谓就有多么丧气。可说真的,图什么呢?对文学的一腔热爱吗?再热爱的人也要吃饭活命,也有七情六欲,也需要交流与认可。真能够寂寞独行到死的有几人?真能够寂寞独行到死还心满意足心甘情愿的有几人?谁又有权利要求别人必须这样去做?
她默默地看着屏幕上没了下文的对话框,半晌回了一句:"好啊,那我去找顾文徵要合同了。"
出版去吧,各人的事各人顾,否则,难道还真要指望旁的什么人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替自己着想打算吗…
第三部分 第47节:第十话 不能说的秘密(1)
第十话不能说的秘密
人都是复杂的多面体,但人的骨子里都有那么一股精神气,那就是一个人的魂魄。
方从心真的恋爱了,几个从大学时就要好的姐们儿逼着她一定要把那男人领出来给她们瞧一瞧,美其名曰"审查把关"。
从前一向担任审查长,如今轮到自己家的接受审查,方从心一下子别扭起来。几个姐们儿该嫁的都嫁了,嫁得早的再过两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没嫁的也订婚了,她们家的那些男人们全都在三十上下,一个是读完硕博直接留校的,一个是考了公混办公室的,一个是外企里管销售的,一个是国企里管技术的,一个是银行里做对外投资的,以前没仔细盘算过,如今掰着指头数一数,这才发现姐妹们真是目光如炬、出手快狠准…任寻一个二十出头的艺术系小文青能和这些人打得来交道吗?
还没等真把人领出去,方从心这儿就自己先替他怯了场。她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敢跟人比的,可她真有些怕任寻扛不住这种压力。男人的自尊心那就是龙身上的逆鳞,谁碰肯定跟谁急。何况他骨子里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但任寻倒是出乎她意料的镇定,跟这些所谓中流砥柱社会精英的家伙坐在一处依旧神色自如,言谈间半点也不露怯。他也不拿马上要出书这种事来炫耀,绝口不提写小说的事儿,就说自己是个做2D原画设计的,这一点上,当真跟方从心十二分的默契。
方从心一只耳朵听着身旁的女人们嘀咕衣服首饰化妆品以及孩子、男人,另一只耳朵听着男人们从对欧外交聊到台海危机,从楼市期货聊到股票基金,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姐妹们少不了要揶揄她。一个说:"心心你真吓我们一跳,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你弟弟呢。"马上就有人接,"懂什么呀,从心眼光最高了,知道什么叫潜力股吗?"方从心只好笑,"哪能跟你们比呢,是吧…"
待到席散回家时,她终于忍不住对任寻说:"你行啊,我之前还真怕你应付不来。"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任寻一笑,"写小说的就得会忽悠,忽悠得人都信以为真才行,否则,人一看就觉得是假的,谁还看哪。要想忽悠得好,那就得什么都懂一点,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能侃,没见过的东西也得会猜…"
听着这话,方从心是哭笑不得,"怎么就说得跟诈骗犯似的了?"
任寻呵呵笑着,不应她的话茬儿,过了一会儿,才说:"对我们而言,哪怕是走路、吃饭、见人、说话这样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甚至是每一分每一秒的呼吸,都是有效积累,有可能就在某一次的创作中不着痕迹地流露出来。很多人都祈求成功,希望失败永远不要上门,但我们不,就算失败也没有关系,一样是财富。"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接道,"不过说真的,我这还是头一回全程亲历这种'晒老公大会'啊,我怎么就莫名想起以前去过的一个…'中华田园犬大赛'呢…"
"你才中华田园犬呢!"方从心笑得喘不上气来,当下捶了他一拳,"我说你不要仗着肚子里有点文墨,就牙尖嘴利的啊,什么话…"
任寻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谨遵陛下教诲!"
女人心中的稀世好男人在家要像忠犬一样温柔体贴,在外要像狼王一样独当一面。任寻说"中华田园犬"当然是个玩笑话,但这些个而立有成的主们绝对有狼一样锐利的眼睛。
隔天,方从心就接到电话,是和她关系最好的姐们儿打来的,直截了当地问她:"你真的打算找个比你小的男人吗?"
方从心反问:"你们家那谁说他什么了?"
朋友回答道:"他倒是没说什么别的,就说觉得这孩子不像个刚出校门的新鲜人。可你不觉得这样更奇怪吗?我知道这话说了肯定不招你待见,但是咱们也算是这么些年的姐们儿了。心心,你真的了解这孩子吗?"
"他怎么不像了?"方从心下意识就说了这么一句,才说出口,立刻就后悔了,"别担心,我自己能搞得定的。"她马上放软了语气。
朋友叹息,"好吧,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留神吧。我还真担心你,你呀…男人和女人那点事,跟这世上任何其他的事情都不一样。人是最变幻莫测、捉摸不透的东西。"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也玩起了深沉?"方从心戏谑地笑着,心却有些微微发紧。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打从她决定和这个比她小三岁的家伙牵手,她就知道反对的巨浪一定足够把她淹没。她其实也觉得奇怪,任寻就像一个矛盾的旋涡,深沉与激烈,天真与矜持,浪漫与狡黠…她从不曾见过任何人将这些东西汇集一身。有时候,她觉得他像个虔诚的革命者;有的时候,她又觉得他真是个金碧辉煌笼罩下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儿;但或许就在下一个转身,他已经变成了邻家的小弟,在暖融融的阳光里抱着猫儿微笑…大概正是这些罕见的捉摸不透的东西毒药一般吸引着她,让她迷失在这一汪神秘之中,欲罢不能。
她也曾暗自猜想,该是怎样的家庭、环境和经历,才能造就出这样一个人来。这些她都没有去问,她想,以后日子久了,他自然会说给她知道的。而若是他不想说的,就算怎样追问,哪怕是逼迫,恐怕也不能撬出什么来。
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都是复杂的多面体,但人的骨子里都有那么一股精神气,那就是一个人的魂魄。她从任寻的魂魄中看到了升腾的火焰,那样坚定又蓬勃地燃烧着,映得她满心滚烫,叫她震撼得无法挪开视线。
无论如何,她认定了,至少是在这一刻认定了。
莫非这便是女人在这场名为爱情的角逐中必然经历的痴狂吗?不,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勇烈的纯粹,还有自信与坚持。
十二月初的时候,方从心公司的中南区分部向总公司要求技术支援去做一个项目,公司决定把方从心临时外派过去坐镇,要她尽快过去。她大致一算,恐怕能回来过个年就不错了,至于圣诞节什么的,根本不要想。方从心打电话给任寻,跟他约了下班到家附近的超市门口见,有些出差要用的东西得买,让他去帮忙拎。为了逃过堵车,方从心特意先坐城铁,出了城铁也没去公交车站,直接坐了出租车,但没想到,偏偏就坐出租车的这么一段路还是堵了。
第三部分 第48节:第十话 不能说的秘密(2)
京城的交通就是这样,方从心印象里,自打她高考那一年到了北京,就没有哪一次出门是不堵的,马路上挤得像晒鱼干儿——一条挨着一条,车里还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一个叠着一个,别看冬天大风呼呼的冷,上个公交车简直就像蒸桑拿。
眼看车队成长龙,一点一点往前头蠕动,完全看不到尽头,方从心觉着恐怕她下去自己走两站地也比这么堵着快,索性就下去走了。
等她走到超市门口,左右一看,没瞧见任大少爷的影儿,心想这小子是不是也给堵路上了,正准备给他打电话,才把手伸到包里手机就响起来,摸出来一瞧,是任寻打来的。方从心刚接起电话,就听见任寻在那头说:"我在二楼的一茶一坐,你快上来吧,我已经瞧见你了。"
"好,你等会儿。"方从心一边往电梯间走一边想,这小子倒享受,亏她还担心他傻乎乎在门口吹风等着呢,看来是白担心,冻不死他的。
然而,等她进了"一茶一坐"的门,一眼瞧见任寻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对面却坐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猛地怔了一下。
任寻也立刻瞧见她了,挥手让她过去,还没等她站稳,先一把拉了她在身边坐下,说:"我女朋友,方从心。"然后,指了指对面的小姑娘,对方从心道,"这是我同学,罗茜。"
"哟,这得怎么称呼呀,得喊方姐吧。"那叫罗茜的小姑娘笑着来了这么一句。
瞬间,方从心眉梢就轻挑了一下。这是干吗呢?她懒得搭话茬儿,伸手过去,淡淡说了声:"你好。"
如此公式化的见面礼冷冰冰的,明摆着就一句话:谁是你姐了,少跟这儿自来熟。
那姑娘僵了一下,还是笑着跟方从心握了手。
平心而论,小姑娘还是挺不错的,大眼睛,白皮肤,配上烫染的栗色卷发,瓷娃娃一样好看,衣着打扮也很时尚,真是青春逼人。或许她刚才那句话也没什么恶意,小丫头年纪轻,拿捏没分寸,也是可以原谅,这年头可不就是放得开的人才好混吗,扭扭捏捏的人难做事。
不过,不知是否因为女人天生的敏感和戒备,方从心觉得不怎么喜欢这小丫头,忍不住就想挑剔:发型和妆容不够稳重,衣服的颜色和款式都太花哨,一看就是玩心还没收起来的小女孩儿,没点儿职业女性的端庄干练…
她才打量了那小姑娘一会儿,就听见任寻说:"这会儿才到,路上堵车了吧。给你叫点喝的?"
"好啊。"方从心点头,说,"我要——"
"蜂蜜柚子茶。"异口同声的,任寻就说了和她一样的饮料。
方从心忍不住微笑了一下。行,够默契。她瞧见任寻手边摆着一份青年报,就随口问了一句:"今儿有什么好看的新闻啊?"
任寻特神秘地笑了一下,"等会儿回去再给你看。"说着,就把报纸直接塞进她的挎包里。
方从心忽然觉得这样真不好,赶紧冲对面的罗茜小姑娘笑了一下。
罗茜眼神有点尴尬了,也对她笑了笑,问:"方姐做什么工作的呀?很忙吧,这么晚才下班。"
"她是黑客界大佬。"没等方从心答话,任寻就先替她说了。
"啊…"罗茜吓了一跳。
"别胡说。"方从心了,拍了一下他的手。
任寻反而一把将她的手捏在掌心不放了,一边又对罗茜说:"我跟你说,她可厉害了啊,给她张名片就能知道你去年夏天做了什么。"
这小子又干吗呢,忽悠人啊。方从心稍微有点明白了,她觉得任寻大概不想让她跟这个罗茜多说,虽然她不明白原因,不过既然如此,她倒是乐得闭嘴。
"你们还有事吧,那我今天就先走了。"罗茜似乎也察觉到什么,站起身要走,冷不丁地,忽然又问任寻,"你今年过年回家吗?"
第三部分 第49节:第十话 不能说的秘密(3)
任寻立刻就说:"再看吧。可能要加班。"
又骗人,谁过年还加班啊?方从心正这么寻思着,就听见罗茜很失望地说:"过年还加班啊。现在做广告设计都得这么忙了?"
"是啊,赶完春节档就赶元宵节档呗,今年元宵节和情人节挨得又近。人家过节放假我们就忙啊。"任寻无比感慨地应道。
方从心差点趴下去捶桌子,装得还挺有鼻子有眼的,你是做广告设计的吗?
"哦…那,你现在手机号多少?留一个给我吧。"罗茜说着,已经把手机拿出来了。
任寻说:"我手机刚丢了,还没空去办新的,这手机是临时跟人借来应急的。要不你留张名片给我吧,等我办好了打给你。"
"呃…"罗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旁神通广大的"黑客界大佬"方从心,迟疑了一下,"我没带名片,那我把手机号抄给你吧…"然后就拿了个便笺出来,抄了个手机号,递给任寻。
任寻没接,反而对方从心说:"我没包,揣身上怕掉了,你帮我收着。"
"好。"方从心一边答应,一边接过那张抄了手机号的便笺,觉得眼前这小姑娘眉眼里全是委屈,那模样瞧着简直像是快要哭了。
罗茜最后走掉之前又问任寻是不是住在附近,任寻说不是,只是这家超市正好在做特惠活动,很多东西都在打折,所以图便宜来了。罗茜盯了他半晌,眼神闪闪烁烁,分明是不相信,但又找不出茬来,只好不情不愿地走了。
方从心看着罗茜走掉的背影,一边喝着服务生刚送来的蜂蜜柚子茶,忽然同情心泛滥,忍不住摇头,"我发现你真狠心啊,多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对人家呢?"
任寻一脸如释重负重获新生的表情,说:"雷锋同志曾经说过,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这是敌人吗?真不是旧情人啊?"方从心半开玩笑地说。
任寻问:"我要说真是前女友,你会罚我跪主板吗?"
"不会。"方从心看着他,"我直接把你从马桶冲到真魔国去!前女友就前女友呗,好聚好散互相尊重,这么着,也过了点吧。"
"别开玩笑了,还前女友呢…你再晚来十分钟,估计我就得从这二楼跳下去了…"任寻苦不堪言地一皱眉。
方从心笑,"我看你挺能应付的啊,谎话一串一串的,挺顺溜的,脸不红,心不跳,都不带打草稿的。"
"那是因为有你在,她就有点忌惮了。"任寻抱着脑袋说,"你没见过这丫头牙尖嘴利起来的模样,我从托儿所到高三,受了她足足十几年的折磨…就算我脑子进猪油了,也不会想跟她怎么着啊…"
"哦,青梅竹马啊。"方从心笑眯眯地咬了一下吸管。
"陛下您就饶了小人吧…"任寻可怜兮兮地露出两只眼睛望着方从心,"她就是我一邻居加同学,她爸跟我爸是老战友,后来改革开放,又一起转业到地方做事。从小她就是我爸的特派员,天天管着我,我不听她的,就跟我爸打小报告…我这才好不容易躲开多久啊,又阴魂不散地撞上了,等着瞧吧,麻烦要来了…"
方从心觉得,任寻这模样简直像只炸毛的猫。"你这么紧张干吗…"她忍不住做了个"顺毛安抚"的动作,捏了一下他的脖子。
"我胃都疼了,你还不信我…"任寻趴桌上哼哼着。
"才瞪眼看着你满嘴谎话骗了半天人,叫我怎么信啊?"方从心觉得逗这小子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果然,任寻一下子弹起来,"我真没骗你。如果我有什么事暂时不想你知道,那肯定是不和你提。但只要是对你说了的,就没有假话。"他很认真地望着方从心,那眼神瞧起来,竟是有些急了。
第三部分 第50节:第十话 不能说的秘密(4)
"…我跟你闹着玩的。"一时,方从心有些被吓住了,连忙捏了捏他的手。她其实有一点想问他,究竟有什么事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可又觉得这时候这么问不合适,终于还是没有问。
那天,方从心从超市回去很早就洗澡睡觉了,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看见任寻那间屋子的灯还是亮的。
第二天一大早,任寻送方从心去机场。因为方从心还要跟另一个同事会合,然后一起走,没让任寻多停留,到了机场就叫他回去。
临别时,任寻忽然拉住她说:"你给我一点时间做心理建设吧。有些事…我觉得我说了你肯定得骂我…"
方从心怔了好一会儿,不禁笑出声来,"不想说就不说呗,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了。"她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抬手重新给他整理了一下围巾,叮嘱道:"喂好猫和你自己,别又不记得吃饭,特别是早饭不许省了。"说完,她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过完安检,透过候机室高大的玻璃墙看见他候立的身影,冲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等了,早点回去上班。而后她转身,深吸了一口气。
第三部分 第51节:第十一话 曹雪芹和脂砚斋(1)
第十一话曹雪芹和脂砚斋
是呀,他是曹雪芹呗,他需要的是一个脂砚斋。
方从心并非没有猜测过任寻究竟有什么事情隐瞒她。飞往长沙的一路,她都在想,但一下飞机,就放下了。
猜也没有用,反而乱了自己的心神。至少他没有骗她,这已经好得多了,不如再给他更多的信任,等他自己说出来。方从心坚持认为,相信这个男人就是相信自己的眼光,万一不幸真是错信了,那也只好承认自己眼睛还没擦得足够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