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雨的时节,就在这一眨眼的时间蒙蒙细雨又开始飘了下来,知遇从车上下来后,步行回去,几百米的距离,她走的非常慢,雨点落在她的衣服上,头发上,湿冷的风卷入路径深处。
她回到家后,身体已经撑到了某种极限,嘴唇冻得乌青发紫,她如此颓唐的模样出现在家门口,左执被她吓了一跳,他走过来握住知遇的手,问道:“怎么这么冷?”
知遇迟钝的摇了摇头,她心底难受的很,顶着一头雨丝,拖着疲惫的身体就上楼了,留下左执在身后茫然的看着她。
知遇在浴室里泡了澡,氤氲的热水驱散了几分心底的寒气,自从流产过后,她的身体便不怎么好,经常身体发冷,惧怕寒冷。
知遇从浴室出来后,便见左执坐在她床前的沙发上,她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进来了?”
左执指了指桌上的一碗姜茶,“喝了吧。”
知遇狐疑的看着他,她端起碗,生姜所独有的烈性热气扑鼻而来,她微微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赞赏道:“你还会煮这个?”
左执哼了一声,“小爷我是谁啊,文武双全,有才有貌。”
知遇笑,“还有什么?”
“多着呢。”
知遇推他出去,“我要睡觉了,你自己回去。”
左执挣扎了一下,突然跌坐在地上,知遇被他吓死了,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他坏笑,“没怎么,吓你一下。”
知遇去打他,心底在此刻难受不已,她突然不敢想象,如果这个时刻他不在自己身边,那么她该有多难过。
左执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明明年纪比她小,可是很多时候却是他在照顾着她,从小到大,他对她的所有好,知遇都牢牢记在心里,永远不敢去忘记。
左执轻叹口气,他温柔的抚摸着知遇的柔软发丝,“你不高兴吗?”
知遇闷闷的嗯了一声,爱情总是伤人的,明明一开始告诫自己要守住心,最后却还是伤痕累累,遍体鳞伤。
“如果对一个人失望太多次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执着了吧。”
她的声音哽咽,眼底雾气聚拢,她想到在这段婚姻中自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而今这样反而是从所未有的轻松,可是她心中的那股烦躁又是怎么回事呢?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左执比这世上任何人都知晓她的那些敏感,她是个既脆弱又坚韧的女孩,有时候自己决定的事情就是再苦再难也会咬牙坚持下去,他当初不愿意拖累她所以离开她,而今他却也只能退居到合适的位置照顾她。
他不能永远陪着她,这让他觉得无比难过。
就在这时外面门铃声响起,两人条件反射的分开,左执摸了摸她脑袋,“我去看看。”
知遇点头,她又穿了件外套,走到外面走廊上。
令人意外的,来人竟然是陈随,左执拦着他不让他进来,陈随脸色不是很好,“知遇呢?”
“她睡了。”左执的声音很冷漠。
“我想见一见她。”几乎带着恳求。
“对不起,你可以明天给她打电话约她,现在不行。”
“她不接我电话。”
“那我会转告她。”
陈随脸色阴沉至极,却还是保持着好涵养,“谢谢。”
左执原本以为他会再纠缠,却没料到,陈随转身便离开了。
他关了门,回来知遇已经锁了门睡觉了,左执看着紧闭的房门,心底在此刻突然难受的很。
第二天知遇醒来后,将手机充上电开机,有几条未接来电,以及一条短信,发信时间是昨晚凌晨两点。
知遇看着突然呆了呆,她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他大概又失眠了。
“相信我知遇。”
知遇眼睛一涩,丢开手机便放在了一边,她不想再去管,最后心底又仿佛总是记挂着什么事,做什么事情都想着念着,最后连她自己都对自己十分嫌弃了。
知遇在家闷了两天,左执见她这样便说带她出去转转,知遇懵懵懂懂的跟着他出去,结果左执竟然带她去了一家夜店。
她万分无语,左执眸子很亮,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多出来逛逛,说不定就会忘记那些烦心事了。”
他又补充道:“不过你一个人的千万别来这些地方,有我在就好了。”
知遇白他一眼,“你能做什么?”
“我是个男人啊,我当然会保护你了。”他理所应当的语气。
知遇被左执拉去舞池里跳舞,左执现在风格想一出是一出,有时候连知遇都快摸不准他了,每次想起了什么,便马上带着知遇去做。
有一次他说想吃以前住的那条街的炒板栗,然后两人跨越了大半个城市开车过去买,结果吃了几个就不吃了,又有一次听说老城区要拆迁了,两人又过去看了一番。
不过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跳舞其实个很好的发泄方式,夜店里璀璨的灯光闪烁,灯光打的极暗,透着一股奢靡,摇摆着的年轻身体,躁动的荷尔蒙气息。
知遇满头大汗,她摇头晃脑,随着音乐节拍动着,下一秒她突然感觉到音乐停了,灯光恢复了正常,一下子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在知遇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有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簇拥着一个年轻男人向着她走了过来。
知遇定睛一看,中间那个脸色黑沉的男人不就是陈随吗?
她原本摇摆的身体突然怪异的僵硬下来,脸色也带着些不自然。
陈随看了看她,声色沙哑,“玩够了吗?”
知遇恢复了几分平静,心底却仍旧发怵,她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她的手紧紧抓着左执,周围人都是些穿着浮夸或□□的男男女女。
左执将她挡在身后,“我带她出来玩的。”
陈随看着她,知遇无法躲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的逼仄压抑,知遇又觉得两人似乎很久不见了,不然为什么她看着他那么陌生呢?
好像瘦了很多,但是气场很足,这样的场景,竟然没任何人开口,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他们。
知遇拉着左执的手,她想要离开这里,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心虚,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陈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带着些憔悴,“到我这里来,知遇。”
知遇摇头,她的手更加紧的抓住左执,“我不跟你走。”
左执挑眉看他,“听到了吗?知遇不愿意跟你走,让开,我们回家了。”
随后左执拉起知遇便向外走,陈随站在原地不动,知遇仿佛提线木偶般走了十多步,她下意识的回头看那个男人。
他站在那里,身形寂寥透着无处遁形的悲伤。
他的眼神看着知遇,直直的,仿佛要看进知遇灵魂深处,知遇的眼眶一酸,有一种无法言语的难过席卷而来。
知遇突然想起了陈随的那句相信他,她不知道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到底应不应该去相信他,可是此刻他的背影看上去那么孤寂,他的眼神似乎在叙说着万般无奈,最终却只字未提。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又晚了~~
第58章
知遇被左执拉了出来,两人上车后,知遇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左执跟司机报了地址后,故意摸了摸她脑袋,被知遇偏开了头。
左执笑了一下,“知遇你现在的表情有些不好哦。”
知遇闷闷的摇头,左执捏了捏她脸蛋,“笑一笑,开心点。”
知遇撑着笑脸回应了一下,不过看上去并不那么好看,方才的发泄后剩下仿佛全身心的疲惫,她颓然的说:“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不来就好了,她就不会遇见陈随了,左执说:“看你平时做惯了良家妇女,带你出来玩玩嘛。”
知遇埋着头睡觉,回到家的时候拿出手机踌躇时,陈随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知遇脸色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接听。
两边都很安静,似乎正在等着对方开口,又过了几秒,陈随轻咳一声,“到家了吗?”
知遇嗯了一声,她原本以为陈随会问一下关于今晚的事情的,可是什么都没有,她顿了顿反而主动解释道:“今晚…”
“以后少去那些地方。”他态度平静。
知遇不知为何有些生气了,“什么地方?”
“那里不适合你去。”
知遇冲着电话那边喊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管。”
她恼怒不已,冲着电话那边撂狠话,知遇挂断电话后呼吸急促,她将手机仍在一边,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她厌恶如今他们之间的状态,她想她必须亲手去结束这种状态,不然这种不进不退的让她快要疯掉了,而陈随的态度又更加坚定了她心中的这种想法。
知遇将之前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打印出来,然后签好字,她看着它,那薄薄的一张纸,却意味着她要彻底跟他说再见了,到底还是难过的,只是人总是要往前走,不要困死在过去。
——
事实上陈随最近几日都可以称得上糟糕透顶,自从知遇离开后,他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每天总是半梦半醒,当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捞身旁的人时,总是捞了个空,这种时候他便彻底转醒,接着会陷入长时间的失眠中。
而知遇快递给他的离婚协议书给了他致命一击,他的呼吸在这瞬间都仿佛停止了。
知遇在电话那边说:“我已经考虑好了,希望你能成全。”
陈随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成全?成全你和别人吗?”
“你什么意思?”
陈随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仿佛一个无理取闹的妒夫,他胡乱的回答,“字面意思。”
知遇却没再解释,既然他这么以为就让他以为吧。
陈随挂断电话后心情更加差劲,偏偏祸不单行,家里的管家给陈随打电话,原来是陈清颜摔倒了,被送到了医院里,陈随丢下手中的事情连忙赶了过去。
陈清颜最近身体越来越差,而这次的事情更加是雪上加霜,她一直不曾苏醒,知遇听说了这件事后,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陈夫人的病情很不稳定,苏醒过来的时间很少,大多时候都睡着,仿佛是睡着了,那呼吸绵长,又仿佛是一个彻底失了魂魄的人。
知遇看着这个面容枯槁的女人,还是忍不住难过不已,而陈随的脸色也是连日差到了极点,低气压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
就这样过了几天,这天陈清颜醒了过来,陈随一直抑郁的心情仿佛好转了许多,陈清颜说她想要出去晒晒太阳,知遇推着她出去逛逛。
她时常会忘记知遇,却仍旧记得陈随的名字,时常叫他,又经常唤着谢亦,知遇想大概这便是爱情吧,即使已经分离了几十年,即使愈发健忘,却总是忘不掉自己心中最牵挂的那个人。
每个人在生命面前总是卑微而渺小,医生已经告知了最坏的结果,只是心底总还是存着某种希翼,总是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陈随每日来去匆忙,大多数时候他会陪着她一起,时常沈曦会过来看她,而这个时候的他们竟然是相处最平和的时候,即使是沈曦也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很多时候都沉默着。
知遇最近几日每晚都睡不好,这天中午突然接到了张阿姨的电话,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抗拒,因为脑袋里已经意识到了是什么电话。
果然那边急促的说道:“夫人她出现了呼吸停止,几分钟前被推进了急救室里,知遇小姐你过来看看吧,大概是最后一次见到她了。”
知遇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她的手机也掉在了地上,她蹲下身捡起手机,心底突然在这刻难过的要命。
知遇赶过去的时候陈家的人都站在外面等着,陈随坐在座椅上,脸色肃穆而悲伤,知遇停在了原地,谁都没动。
似乎过去了很长的时间,知遇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没有知觉了,外面的夕阳浸满了天空一片橘色,毫无温度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
当医生出来告知人已经死亡的时刻,知遇看到陈随起身的动作晃了晃,沈曦轻轻抱住了他,似乎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
陈清颜的葬礼有序而低调的举行,前来参加吊唁的不少人,葬礼结束后,便不见了陈随的人影,知遇突然有些担心他。
事实上,陈随只是太压抑太难过了,这些年来他一个人背负着那个秘密,小心翼翼地生怕被母亲知晓,睡觉也总是不踏实,而今母亲突然离开了,他心中难过悲伤,却又有一种无形的放松,这种放松感让他更加唾弃厌恶自己。
他大概真的是一个太自私的人了,因为背负着一个秘密太累了,所以也会很厌倦,甚至很多时候恨不得告诉她。
陈随一个人躲在别墅的阳台上发呆,过了一会他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陈随没有回头,沈曦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她坐在他旁边的位置,难得的安静看着他,陈随余光看向她,问道:“你怎么在这?”
沈曦回答说:“我找了一圈没看到你人,就猜到你可能一个人呆着。”
陈随看向外面,母亲喜欢花,后花园里此刻不少的花都开了,一时之间姹紫嫣红,分外夺目,只是花开依旧,赏花人却没了。
陈随没说话,他紧抿薄唇,带着锋锐的气息。
沈曦拍了拍自己肩膀,“你要是觉得难过,我的肩膀借给你,想哭就哭吧,不要憋着。”
陈随斜睨她一眼,那目光复杂,仿佛带着许多思绪。
沈曦又说:“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不会笑话你的。”
她伸手抱住他,她自己都觉得难过的要命,想到他应该更加难过的,她想陈随最后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从墓地返回来的知遇便见到这样的场景,她看到陈随靠在沈曦的怀里,她看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如同孩子一般。
似乎有寒冷的液体侵入体内,一直肆虐着,刮起一阵风,她手脚冰冷,心口钝痛。
知遇的脚步如灌了铅般停在原地,鼻腔里有一股莫大的酸涩汹涌而出,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不愿久留转身就走。
她想,就这样吧,就当自己最后一次犯贱,从此以后,谁也不是谁的谁,从此以后,她会彻底忘记这个男人。
“再见了,陈随。”她在心底轻声对他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真的超级卡,最近几天大概都会如此吧望天~
第59章
一年后。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知遇撑着伞,小心翼翼的避开水洼,即使如此,她的裤脚还是被打湿完了,她收了伞乘电梯上楼。
知遇开了门,左执坐在阳台上,室外沁凉的风,知遇将伞放下,语气严肃的对他说道:“回房间去,别感冒了。”
正说完左执便轻咳了一声,他回头冲知遇笑了笑,知遇擦了擦身上,将一边的衣服丢给他穿上,英国常年的雨季潮湿,整个城市都显得有些阴沉压抑。
知遇将早餐放在桌上,她对左执说:“今天感觉怎么样?”
左执脸色十分苍白,他轻咳一声,“我好多了。”
知遇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动,她心中钝痛,左执的身体越来越差,她几乎可以预料到他会在某一天离开自己。
只是她不敢去想这样的问题,只要一想到便觉得整个世界都糟糕透了。
知遇表情严肃,“今天你要去医院,以后不准再从医院跑出来了。”
左执委屈,他瘦削了很多,身形也十分憔悴,他嘟了嘟嘴,知遇骂他,“别装可怜。”
中午知遇送左执去医院,最近几个月,他身体急速下滑,很多时候吃不了东西,跟个小孩子一般黏她。
医生给左执检查了身体后,单独对知遇说了他的身体情况,并且告知她在最后的时间里尽力让他快乐一些。
知遇心中难过不已,这世上分离总是让人痛苦不堪,她忍着眼泪却还是不愿意在左执面前流露出来。
左执刚刚检查了身体,非常虚弱的躺在床上,知遇给他倒水喝了药,左执问道:“医生怎么说?”
知遇强忍着情绪安慰他,“医生说你最近好了许多,让你保持心情愉快,等待奇迹的发生。”
左执并未拆穿她的谎言,笑了笑,他又躺回床上,知遇转身出门的时候,他轻声问道:“知遇,你想不想回国?”
知遇脚步微顿,接着便径直离开了。
知遇在一家画廊工作,她的师父是业内知名的大手,这天知遇刚到画廊,因为缺少一位讲解师,知遇充当了这个角色。
有一个亚洲面孔的年轻女孩用英文问道:“温蒂,你好面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知遇微微一笑否认了,“你应该认错人了。”
对方小声跟她道歉,“以前见过一个明星跟你很像。”
知遇笑了笑,晚上画廊歇业后,知遇骑着一辆单车穿过街道,在住处外的华人超市购买了日需品,然后提着东西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接到了乔萱打来的电话,这一年来只有乔萱偶尔会与她联系,有时候会过来看他们,当然知遇知道她主要是来看左执的。
乔萱并不在国内,她在美国读书,学校里时间忙碌,两人不常见面,可是因为左执,两人的关系竟然保持着一种莫名的融洽。
知遇这一年来过的前所未有的平静,除了需要担心左执的身体外,她不曾再担忧过任何事,只是偶尔夜深人静,她仍旧会去想念那个男人。
甚至很多时候,她都会恍惚以为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每一次见到一个与他背影相似的人时也总会在原地踌躇许久。
张爱玲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只有两种,时间和新欢,知遇想,或许时间会是一个好的东西,她想要忘记他,可是另一方面,想到或许他也正在慢慢忘记自己,她心中便有一种抑郁不能散发。
她刻意不去关注任何国内媒体,春节时,她和左执坐在一起看着电视里华人庆祝新年的场景,突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两人简单寒暄后,乔萱问她,“你有没有想过回国,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知遇沉默了一下,“我没有逃避。”
她笑着说好,最后又说了一句,“我前几天回国的时候看到新闻里说陈随好像有了新女朋友。”
知遇顿了顿,无力的笑了笑,“那…挺好。”
乔萱又补充一句,“不过我看起来那女孩跟你很像。”
知遇没再说话,她想或许她们真的都各自开始了新的生活,一别两宽,各自欢喜,这样是挺好的,只是为什么她觉得心口钝痛,那种曾经折磨着她的钝痛感又袭来了,她蹲下身,无助的抱着自己。
她原本以为一年的时间,已经让她的心墙竖起坚硬的外壳,而今仿佛被什么东西轻易的摧毁了,她抹了抹脸颊,湿热的液体。
她茫然无措,原来自己哭了吗?
第二天是休息日,知遇出去随便转转,人行道上有几个街头卖艺人,知遇走过去,对方问她,“需要画张画吗女士?”
“可以画人吗?”
对方点头,于是知遇以十英镑的价格买了一张画,她靠着桥廊,完毕后,带着艺术家气息的画手对她说:“你看上去很难过。”
知遇接过画,她穿着一件黑色连衣裙,带着冷艳的漂亮气质,这一年她变了很多,似乎又什么都没变。
“你失恋了吗?”
知遇愣了愣点头,对方安慰她,“你很漂亮,是他的损失。”
知遇说了谢谢转身离开。
前方有些热闹,知遇随着人流走了过去,原来是一个服装品牌在走秀,知遇站在人群里看了一会,知遇看了几秒便转身离开了。
随后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因为她叫的她的中文名字,在异国他乡,知遇一下顿住,她转过身便见到一个女孩冲着自己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件特别怪异的服装,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知遇看了看舞台,意识到她是走秀模特,知遇讶异的看向她。
知遇没料到,见到的第一个故人竟然是沈曦,还是在这里的时候。
沈曦将头饰随手取下,问她,“可以一起坐会吗?”
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坦荡,全然没了之前的那些抑郁与尖锐,知遇想要拒绝,她想她对她仍是存在隔阂的,即使这么长的时间过去。
然而两人还是坐在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知遇看着窗外来去匆忙的人流,她视线回到沈曦的身上,沈曦笑了笑说:“真没想到会这么巧遇见你。”
知遇点头,“我也是。”
“一年不见了,怎么样过的好吗?”
知遇不知道应该去怎样回答这个问题,“怎样算好,怎样算不好?”
沈曦打量了她一眼,“看起来你过的不错。”
知遇再无心思,“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要去面壁,明天最后一天上了我就放假了。
卡文真的不是我本意~~~
第60章
沈曦笑了笑,她脸上还化着浓妆,看上去分外艳丽。
窗明几净的玻璃,外面的天色阴沉,知遇回过神来,沈曦脸色复杂,过了几分钟,她又说:“以前的事情伤害到你,我很抱歉。”
她微微低头,过去的那些痛苦又涌上了她的心头,知遇偏头,即使过去了这么久,听到有人提起过去的事情,总还是会情绪起伏,她到底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知遇轻抿唇,她脸色很白,透着异样的苍白,“现在说这些有必要吗?”
沈曦垂了垂头,脸色低沉,“妈妈她身体不好,很想念你,你能不能回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