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峙山淡淡地道:“是离开周家,离开你的丈夫还有孩子!”
“太多人,包括你的父亲和翟家所有人在内,是不会允许身为出嫁女的你,尤其是周太太,成为翟氏王国的继承人的…”
欧韵致如遭电击,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第七十三章
几个人刚说了几句话,岑叶爱就带着一双儿女匆匆而来。
看到岳峙山,母子三人脸上均呈现不同程度的警觉,翟从智则更直截了当地问道:“岳律师怎么在这儿啊?难道…”她忽然间意识到,“是我父亲叫你来的吗?”
岳峙山没有否认。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经手的案件不计其数,对这样的豪门争产案早已司空见惯,根本丝毫不动声色。
“令尊一直都在昏睡。”他客观地陈述事实,“我还没来得及同他说上话。如若稍后令尊醒来,还请及时与我联系。今日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就要告辞离去。
周世礼离房门最近,见状客气地点了点头,将他送出门去。
岑叶爱和翟从嘉母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这个姓岳的,简直软硬不吃!看来想从他的身上下手,根本难上加难!
母子三人满脸不甘,神色阴鸷地目送周世礼及岳峙山出门去。
欧韵致则以同样的悲愤瞪住了自己面前的翟从嘉,此时此刻,她胸腔里的仇恨犹如烈火,将她的每一寸皮肉每一滴鲜血都烧得灼灼生痛,她简直恨不能将他除之而后快!
翟从嘉被她这样的眼神给逗笑了!
经历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夜,今次回港他根本全副戒备,绝不会给欧韵致第二次机会动他一丝一毫!
他慢条斯理地向着里间的病房走去,经过欧韵致身边的时候,居然还一脸无辜地反问:“妹妹怎么这么看我呀?难道我脸上长花了?”脸上的笑仿佛淬了蜜糖般甜蜜。
欧韵致再也忍不住胸中仇恨,反手就向他的脸上掴去!
翟从嘉一把就将她的手腕给摁住了!
“想打我?”他满脸不屑地说,“看你付不付得起代价了!我警告你,如若你再敢动我一根汗毛,信不信我很快就送你下去和你母亲团圆?!”
欧韵致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忍不住跳起来骂:“你这个畜生…”
翟从嘉“咯咯”笑。
“畜生?”他神色阴毒地说,“如果我是畜生,那么你跟你母亲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犹记得,我小时候父亲曾养过一条猎狗,后来那条猎狗死了,我父亲很伤心,还特地为它俢墓立碑,请了德高望重的神父来为它主持葬礼,而你母亲呢?!你母亲死了,他除了掉几滴泪又有什么表示了?”
“——她不过就是我们翟家养的一条狗、一个玩物而已!而翟九重诸如此类的玩物简直多如恒河沙数!你以为你们是谁?”
“你以为翟九重真的在乎你们吗?如果真在乎,我又为什么能够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翟从嘉说着说着竟得意地笑起来,道,“让我告诉你,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我父亲根本由始至终都未将你们母女放在眼里!”
这番话说得极其恶毒,但,无疑也是有效的。
欧韵致再也忍不住扬起左手,“啪”一声甩了出去,翟从嘉冷不妨被她给打了个正着,顿时火冒三丈,反手就要打回来!
周世礼及时地出现在了门口。
翟从嘉一见,立即偃旗息鼓,转头恶狠狠地瞪了欧韵致一眼,然后转身进了病房。
翟九重一直都在昏睡。
岑叶爱母子左瞧右看,左等右等,确认他今夜不会再醒来,这才心有不甘地恨恨离去。
周世礼及欧韵致两人一直守到凌晨四点。主治医生确认翟九重的病情不会再有什么反复,这才留下吴应钧值守,乘车回到自己家中。
在车上,这一对历尽了波折的夫妻都感到精疲力竭,他们仿佛两个连体婴儿般,紧紧拥抱着,彼此偎依着取暖。
车厢里如死一般的沉默。周世礼睁着干涩的眼睛看着黑压压的车窗外,目光前所未有的茫然。
两人沉默地回到家中,冲了澡,都没有什么心情用餐,默默地回到卧室休息。
夫妻俩背对着背躺在床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他突然间转过身,将她整个儿揽进自己的怀里,手指与她交缠,紧紧握住。
她怜惜地侧头吻了吻他的鬓发。
两人相拥着囫囵睡了一觉,不到十点又醒过来,她依旧去医院看护父亲,而他今日休息,留在家中照看孩子。
明珠大了,开始学步,且对家里家外的一切事物都相当有兴趣。佣人为此不得不藏起家中一切可能给她带来伤害的物品,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饰品无一例外地被收进了库房里,家中所有的桌椅都包上了边角,一眼看去,小人儿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外空空荡荡,清清爽爽!
欧韵致收拾完毕走出家门的时候,周世礼正在花园里陪女儿学步。他的身材高大,弯腰掐在女儿的腋下一步步地跟着她向前挪步,模样看上去有些吃力。
金色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他挺拔伟岸的身躯上,他额角密密的细汗清晰可见,欧韵致驻足凝望着他英俊的脸庞,心上蓦地涌起酸涩。
其实,世礼一直都是个相当谨慎、认真的人。对家庭也好、对事业也罢,一直兢兢业业,一旦确认了目标,就不会在意付出。
他很爱很爱家,也很爱很爱她和孩子。
周世礼发现了妻子的注视,立即就停下脚步,探手抱起了女儿走过去。
欧韵致左右看看,没找到什么趁手的工具,索性就折起袖子,认真帮他擦了擦鬓角,然后,倾身吻了吻他的唇。
这让周世礼感到心中稍暖,他探出一只手臂抱住她,夫妻俩耳鬓厮磨,亲密了好一阵子,她才转过头,又温柔地亲了亲女儿。
窈窕的身影转身而去,他站在原地目送她大步远去的背影,心上涌起无限酸涩。
她的身材高挑、腰细腿长,走起路来完全没有闺阁女子应有的柔婉,而是大步流星、昂首阔步,一派龙章凤姿、一往无前的风范。
也许连欧韵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与周世礼分别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没有回过头。
一次都没有。
而这一次,只要她肯稍一回顾,就能看见这男人眼中无限的哀戚和痛楚——可惜她没有。
不错,她本就应是翱翔于九天的凤凰,虽被他辛苦编织的情网暂时地诱困,但一旦有机会,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他。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周世礼并没有煎熬得太久。
似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徒,行刑的时刻来得很快。
那一天,适逢港城今年以来的第一场雷雨,欧韵致派了家中的管家来,取她放在周家的衣物。
屋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而他身姿笔直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听着翟家的管家一字一句地复述她的话,忽然间忍不住想仰天长笑。
他知道,这一次,他败了。
一败涂地!
不仅仅是失去了妻子、爱人,抑或是人财两失这么简单,从此以后,一片痴心化为虚有,周世礼不意外地将会沦为整个香江的笑柄。
矜贵傲岸者如周世礼,一生没有这样惨过。
是他自己以爱为由,以情为刃,一步步地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其实,他很想很想慷慨一点儿,从容就义,只是可惜做不到。
他给欧韵致打电话。
此时的欧韵致,坐在自己九龙家中那冰冰凉凉的石阶上,木然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风疾雨骤,其实,整个人已经痛得麻木了。
她想起了自己早间和父亲的对话。
翟九重说:“孩子,只要你肯回家来,我绝不会再过问你和翟从嘉之间的私怨。”
言下之意,只要她肯接受他的安排,那么身为太子的翟从嘉将会被彻底废弃,届时对他要杀要剐,全凭她自己高兴!
但翟九重的话里也有未尽之意。
她与翟从嘉之间根本是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关系!如若她不肯乖乖就范,那么被放弃的,则会是她欧韵致。
她想起几天前,翟从嘉曾在自己面前大肆发表的那番“畜生不如”的论调,忽然间忍不住的,想哭又想笑。
“翟从嘉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她记得自己当时这样悲愤地问道。
然而翟九重回答:“没错,他的确是我的亲生儿子,可谁叫他犯了错?!”
——毫无疑问,这的确是个金钱当道的社会!
做父亲的,当他需要自己的儿子是错误的时,他就是错误的!为了保住自己的江山和王位,不惜连亲生儿子都舍弃,何况女儿?何况情人!
不知翟从嘉若有幸听到这番话,又该是怎样一副心情!
但,并不难理解的。
小户人家的子女,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尚且还争得头崩额裂,又何况是这富可敌国的翟氏王国?
翟从嘉其实并没有说错,自己同母亲在翟九重这个父亲心中的确算不得什么,只是他不知道,他比自己更不如。
而今,她还有机会得登大宝,一朝君临天下,有的是机会给母亲报仇雪恨,有的是机会给母亲追封正名,而他呢?
他将会失去他所有的一切!他的江山,他的王位,他的权势,他的财富…所有他在乎的,引以为傲的,她都会一一夺走,直至他一无所有,跪地乞怜为止!
欧韵致其实不敢去想丈夫孩子。
她脑中萦绕的,是父亲最后所说的话:“循循,男人的情爱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只有你抓在手中的,才是最牢靠的!”
欧韵致其实不敢去想周世礼究竟会怎样,但,毫无疑问,翟九重自己完美地诠释了这番话。
她忍不住讥笑父亲:“您这是在现身说法吗?”
翟九重答:“随你怎么想!循循,但你要相信,正是我现今的地位,才保你无上尊荣。假若你不是我翟九重的女儿,你以为周世礼还会像现在这样把你捧在手心里吗?”
会吗?
会不会?
谁能打包票?
欧韵致有些混乱掉了。
周世礼的电话来时,她正坐在家中的大理石台阶上,痴痴地看着窗外发呆。
她接起电话,听见周世礼愤怒的声音,他说:“循循,如果你这次走了,我不会再等你,你知道吗?”
欧韵致的眼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她要好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世礼,你还是找个更好的人吧…”
周世礼无疑地气疯了。
他想够了,真是够了!他付出了一切,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的一整颗心,直到现在还不肯放弃,他将自己放低到尘埃里,可她仍不肯回头!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他都已经逼着她给他生了孩子,难道还能再逼她放弃江山和王位?
他是太伤心了,才会忍不住脱口而出。他说:“循循,你其实同你那个唯利是图的父亲还是很像的…”
欧韵致没有反驳。
第七十四章
八月的夜晚,港城无疑是相当的燠热。当一盏盏灯火渐次点亮这座繁华的都会,位于城内的维多利亚大酒店内,一辆辆名贵的车子缓缓驶入酒店广场,稳稳停在了酒店大门前。
今夜,华贸集团成立四十八周年庆的庆祝酒会将在这里举行。随车辆驶入,一副副为本城人士熟悉的面孔从车上走下来,然后,由年轻靓丽的司仪引导,鱼贯走进了酒店的宴会厅内。
这无疑是冠盖云集的时刻。作为一个扎根本埠、业务遍布全球的跨国企业,华贸集团在本城内的影响力无需赘言。而在这名流齐聚、星光璀璨的时刻,宴会厅一隅,一个谈笑风生的身影又格外引人注意。
他,就是华贸集团主席翟九重的异母兄弟、翟家二房的当家人翟九楼。
虽然目前,迫于长兄翟九重的卖力打压,翟九楼在集团内仅担任副董事总经理及珠宝公司董事局副主席之职,但他在机构内的地位如今却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源就在于——“主弱臣强。”
三个月前,翟九重病重。临危授命庶室所出的小女儿欧韵致为接班人,代掌一切集团事务。为了替她扫清障碍,翟九重不惜将他衷心耿耿的爱将利国维明升暗降,贬至集团下属能源公司任职,更千方百计,尽力打压两位异母兄弟。但,欧韵致到底是一介女流,能力所限之外,又非正统的商科出身,且在商场打拼的资历根本为零,要她一时之间驾驭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无异于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至极。
欧韵致在公司的日子并不好过。具体说来,在她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华贸集团例行的董事局会议上,就有好几名于公司内举足轻重的董事因故缺席会议,其中还包含她那曾待她如珠似宝的前夫周世礼在内。虽然,缺席的众位臣工没有一个曾将那“反对”的意思放到明面上,但,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至于反对的原因,那就真太多了。除了缺乏商场资历外,欧韵致也不过是翟九重的一个私生女。在明摆着有亲生仔可以继承大统的前提下,翟九重居然弃正室所出的嫡子而取这个私生女,实在令人费解。无数人,包括她的亲人兄弟在内,都在怀疑她是否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在老父病卧床榻之际,实行逼宫篡位,以此取而代之。又或是,翟九重根本是老糊涂了,竟将翟家天下交给一个外姓女,实在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欧韵致的出身是一大缺憾。而在另一方面,她与周世礼的一段婚姻也实在是遭人诟病。除了结婚之初,江湖传言周世礼曾为了抱得美人归而以半壁江山为聘外,新近更有传闻,欧韵致同周世礼之所以会分道扬镳,并不是周世礼的缘故,而是因欧韵致利欲熏心,实行抛夫弃女,以换取父亲的欢心和信任。
红颜祸水之外,再加抛夫弃女,如此的心狠手辣、薄情寡义,怎能不叫千夫所指?怎能不为世人唾弃?
尤其是,那受伤的另一方,还是深情似海、痴心绝对的周大少——你最好别怀疑,现今这社会,深情的男人绝对有资格被当作珍稀动物保护起来,因而享受特别优遇,得到特别呵护。
——市场内传言,周世礼在其与欧韵致的婚姻破裂以后,因为受情伤过重,所以远远地躲到美国疗伤去了。
如此一来,怎能不叫人在那欧小姐原本已劣迹斑斑的履历上再添罪不可赦的一笔?
男人们固然是讥笑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但,那深情的男人实在是太容易激起女人们的同情心了。不肖说,周大少又是那样的玉树临风、帅气多金。
女人们愈同情另一方,对那肇事的女人自然也就愈加的口诛笔伐、不能轻恕。虽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是何其不幸,这世上的智者实在寥寥无几。
何况还有“同类相轻”这一种说法。
在今晚的来宾中,尤以城内造纸业大王鲍永莱的三妹鲍永萍对今晚的女主角成见最大,她压低了肩膀对坐在身边的女伴杨慧茹道:“不知道欧韵致今晚是一个人来,还是已有人同行。”
杨慧茹听了扯了扯嘴皮道:“那见利忘义的女人,怎可能耐得住寂寞?别的不说,不是白瞎了那副好样貌!”
欧韵致的的确确是太迷人了。如今还有财富和地位加持,所到之处,简直令男人们趋之若鹜。鲍永萍对这样的情形实在是深恶痛绝。她闲闲地颠了颠二郎腿道:“这样,就太可惜周大少了。说起来周世礼也是可怜,怎么遇上了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杨慧茹就又道:“以无心算有心,当然是逃无可逃。你没听市场内传言,周大少当年根本是中了翟九重及欧韵致父女的美人计了。”
鲍永萍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一时间有些吃惊,娇滴滴地拿手捂了自己的嘴巴惊呼:“真的啊?”
杨慧茹报以高冷的一笑。
这杨慧茹小姐是城内有名的玩具业巨头杨耀文的长女,也是城内的一干千金名媛中有名的高冷派。这小姐尤其擅长不说话则已,一开口惊人,美其名曰“众人皆醉我独醒”,很有种拿“尖酸刻薄”当“犀利独到”的劲头。
鲍永萍不说话了。可想到那风流倜傥、英俊迷人的周大少,心上又顿时酸溜溜的不好过起来。
诸如此类的传言在这华丽的维多利亚大酒店内是此起彼伏,经久不绝,直至欧韵致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宴会厅内。
一袭黑色的高定长裙,浓密的长发松松地散在脑后,明明是很正式而低调的打扮,可是当她款款地走进宴会厅的时候,仿佛整个会场都被点亮了一般。
同样被点亮的还有在场的男人们那垂涎的目光。
根本是蓬荜生辉。何况,维多利亚大酒店内可不是什么“蓬荜”。
鲍永萍一见,自己那脑满肠肥的异母兄弟也在其列,立即就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道:“真可惜今晚周大少不在场,否则的话,也让他瞧瞧这女人那骚样。”
叫旁边稍有教养的女士听了,吓一跳,教养良好的豪门千金,是不该说出这种粗俗的话来的。
岂止粗俗?好色的男人们见到欧韵致,早从头打量到脚,不知在心里头臆想多少遍了。有人更直截了当地骂道:“*,这种女人放到床上不知道多带劲…”
隐隐约约地被翟九楼听到,微微笑。
女人们是应当在家里头养尊处优、相夫教子,而不应当出来抛头露面地打天下的,尤其是跟男人抢天下。
翟九楼走过去,欧韵致见了他,立即叫道:“二叔…”很乖巧,很听话。
讲到底,还是年轻,被他一连串的打压下来,连说话都要较初始的时候柔顺三分。
翟九楼交代她:“今晚的贵客众多,你不一定全认识,等我一会儿抽出空来,一一介绍你认识。”
欧韵致点点头。
翟九楼很满意。
长兄翟九重是不行了。自从上次昏厥入院,身体一直时好时坏,干脆就于半个月前离开香港至德国休养。留下一个羽翼未丰的小女孩,能成什么气候?
一切都是天意。翟九重不在,欧韵致又失去了周世礼的支持,翟家未来,还不是他的天下?翟九楼透过自己这漂亮乖巧的侄女,仿佛都看到了自己黄袍加身的那一天。
他端着高脚酒杯穿梭于人群,一会儿开怀大笑,一会儿驻足倾听,熟练地周旋在众富豪名流之间,很有种“我若为王”的感觉。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间一阵哗然。
一身深蓝色天鹅绒西装的周世礼,仿佛鹤立鸡群般,出现在了酒店的宴会厅门口。
玉树临风,卓尔不凡,那一举手一投足间的风范,简直堪称王者的典范。翟九楼一见,脸色就变了变。
相较而言,女人们的表现则要直接许多。那些眼神热情得放光,倒像是欧韵致方才的情形整个儿调过来一般。
深情的男人无论何时都深受女人们欢迎。尤其是深情而又多金的单身男人。至于那些传闻算什么?传闻只会让这男人加分,令他多一重沧桑,添一层神秘,惹得女人们心生向往和怜惜。于城内的许多许多女人而言,周府那个大少奶奶的位置差不多等同于是个予取予求的宝藏,周世礼对女人的宠爱和慷慨,世所罕见。
很多很多的女人,几乎在欧韵致一离开周家后,就开始浮想联翩起来,并想方设法地往周世礼的身边蹭。
翟九楼不是不担心周世礼这是眼巴巴地赶回来给欧韵致撑腰的,但,待他看到周世礼身边紧紧跟随的窈窕美人时,他悬着的心缓缓地落了下来。
男人的脸面至关重要,宠爱女人是一回事,可是要豁出尊严就又另当别论。
这世上的美人何其多?周世礼又有什么道理非要在一根藤上吊死?
欧韵致自是一眼就看到了那立在周世礼身边的风情万种的美人。她默默地退到角落里,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静立无言。
太多人期待看到他们这对离异夫妻当面锣对面鼓地演一出好戏了。
想起那一日他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不是不痛的。身为华贸集团的大股东之一,现今周世礼的支持对欧韵致来说仍然至为重要。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反而不愿意上前去跟他搭讪。
场中的音乐响起来,不断地有人走上前来跟她搭讪,向她邀舞,成群的狂蜂浪蝶涌上来,她都一一摇头,半点兴趣也无。
忽然的,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掌心向上,放在她眼前,她反射性地说了声“no”,话音刚落,转过头,看到了一张儒雅的笑脸。
姚天霖保持着这个邀请的姿势道:“您好欧小姐,能请您跳个舞吗?”
欧韵致心情实在糟糕。没有道理委屈自己,闻言淡淡地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有些累了。”
姚天霖打量着她的神色道:“怎么,不开心吗?”
欧韵致像是自嘲,望着不远处那几乎被女人团团围住的身影道:“怎么,我看上去像是大肚能容的女子吗?”
姚天霖“哈哈”笑了出来。
一般能坦言自己气量小的女子反而更见气量。他抬头扫视了圈宴会厅内,视线从周世礼的身上掠过,停在了对面春风得意的翟九楼身上。说道:“令叔最近看上去很得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