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连一点应付他的心情都没有了,闻言立即就点头表示同意:“对,它确实不是你的!”本来嘛,他又不是没怀疑过她和那些男人的关系。
周世礼气结!
他瞪着欧韵致,像是要在她身上瞪出两个透明窟窿来,心里头不由就愤怒地想着,他这样心急如焚地找了她一下午,可是她居然如此大胆,连他的电话也不接!不接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见着了,她居然还这样气她,拿他的…孩子气他…
“孩子”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是新鲜而陌生的,这还是几十年来,他的生命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与一个孩子联系到一起。周世礼突然间镇定下来,她越生气,他越镇定。到底是商海里淬炼过的人,不过瞬间的工夫他就恢复了理智,在她家猩红色的布艺沙发上坐下来,看着她:“韵致,我认为我们都需要理智一点,好好地来谈一谈这个孩子?”
欧韵致点头赞同。嗯,理智,她这个人平生最不缺乏的就是理智,唯一做过的最不理智的事情大概就是跟他的这一度春风。如果他能够保持淡定,她想,她不介意回报以相同的风度。
她看着沙发上周世礼用力地抹了一把眼睛说:“如果我没有找过来,韵致,你告诉我,你都打算怎么办?”
欧韵致还在嘴硬,满脸不甘示弱地说:“我都说了这孩子跟你没关系!”话音未落,自己也觉得心虚,不由小小地缩了一下脖子。
周世礼勃然大怒,有心跳起来将她臭骂一顿,又极力地想要保持风度,他盯着她的眼睛:“韵致,我劝你好好跟我说话,我既然现在能来找你,就说明我对你充分的了解过。老实说,你现在就是问我你什么时候开始不穿开裆裤的,我都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还要惹我生气吗?”
直气得欧韵致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也不嘴硬了,破罐子破摔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与他大眼瞪着小眼。
“怎么办?”她无所谓地说,“当然是打掉了,周大少,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吧?”
这还用得着说吗?周世礼点头,过完年,他都已经四十二了,膝下尚无一儿半女,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早已做足了迎接一个孩子的准备,虽然她能怀上他的孩子这一点叫他意外,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欢喜的,也是志在必得的——对于这个孩子的。
“如果你能为我生下这个孩子,韵致,”他觉得自己已足够的理智了,“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尽管提,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满足你。”
欧韵致听懂了他的话外音。
他只想要这个孩子。
虽然已经远离港城这么久,可是她对周家的纷争还是知之甚详的。虽然她欧韵致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但,也不代表他周大少可以张狂到口出狂言,居然想花钱来买她的肚皮!
“要求吗?”她忽然间笑起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面庞说,“周大少,大太阳底下的人应当有的一切,你有的不见得我就没有,你又拿什么来满足我?”
周世礼默然。
却又不得不承认欧韵致说的都是事实。有时候钱财多到一定的程度,充其量,他不能再在金钱上头轻易叫她满足。
他能够给她什么呢?想来想去,或许不过只是个正室夫人的名头。
可是,他还不能下定决心与谁手牵手步入结婚礼堂。
那让他想一想都觉得心悸。
但,他仍试图要说服她。
“韵致,”他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说,“这毕竟是一条生命!它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犯任何错,是我们的决定。”
决定吗?欧韵致摇了摇头,“不,”她说,“这只是个意外而已。”意外是什么呢?就是不应该发生而发生了的事情。
“它只是一个错误而已。”她说。
周世礼突然间感到心酸不已。
怎么会是错误呢?他为它的到来感受到无限的欢喜。可是,为什么她不呢?
他目光牢牢地看住她,口气是那样执着和肯定:“韵致,无论如何,我要这个孩子!无论如何…”
欧韵致用力地摇了摇头。
他突然间心痛起来,心脏像是在胸腔里突的翻了个个儿,他极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淡定:“为什么不呢?欧韵致,它也是你的孩子。”
她缓缓又再摇头。
“周世礼,”她说,“我连一秒钟都没有想过,要为一个男人生个孩子,更别提结婚这回事了。”
是吗?
谁说不是呢?
婚姻是一桩太过神圣圣洁的事情,他慎之又慎,绝不敢轻易给出承诺。
可是,他想起前阵子委托国外的友人调查回有关她的履历,忍不住又问:“如果孩子的父亲是谭明朗,你会不会也作出这样的决定。”
话一出口,满室的寂静。
时光悠悠晃晃,忽然间仿佛回到了那段青葱美好的岁月,她坐在那儿神色怔怔地想着,如果孩子的父亲是谭明朗,她会怎么办呢?
只怕连犹豫都不会,哪怕孩子的父亲决定舍弃他们,她也会把它生下来,悉心爱护到老。
可是谭明朗连碰都不肯碰她。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眼睁睁地看着他结了婚,他们在一起八年,一切的爱和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没有半点意义。
她半晌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缓缓地看着周世礼说:“他不一样,周世礼,他和你不一样。”她做人太清楚,分得太仔细,她明白打发寂寞和爱是两回事。
周世礼一动不动。早些年的时候,他在闲暇之余也看过一些小说,里面动不动就有句:“我的心在滴血”。他觉得夸张,可是现今,毫不夸张地说,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站了起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间回过头来,望着她:“不管怎么样,韵致,当初和我上\'床是你自己的决定,而你那时已是个成年人了。这个孩子是我和你一起创造的,未经我的同意你若敢动它,我绝不会放过你!你听清楚了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了哦,没有食言吧?咔咔咔咔
第三十一章
周世礼并没有回家。
在这个晚上,欧韵致的坦白出乎他的意料,令他终于没有任何退路地看清楚了:她是真的只和自己玩玩而已,从来没有认真过。
更加没有爱过他。
为什么呢?他感到愤怒而委屈,他周世礼又不是不可爱,又不是不值得爱,为什么她没有爱上他?
现在他该怎么办呢?
以他的能力,自然多的是手段可以让她就范。可是,不择手段地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令她带着仇恨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然后彼此沦为对手,从此势不两立,这是他想要的吗?
他相信她做得到,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周世礼就是知道,欧韵致绝对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物。
为了一个孩子,他值得这样做吗如果留下这个孩子的代价是伤了她的心,他又愿意这样做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并不愿伤她的心。他希望她是得意张扬而活灵活现的,一如他在机场初见她时的模样,没有人可以令她的美丽失去颜色,没有人可以令她的神采稍退半分,他不愿意她遭受这样的委屈。
可是,让他不闻不问,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孩子拿掉,他又绝做不到。
只因那是她的孩子。
如果,这样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心情就是爱情,那么,他想,他就是爱上她了。
这个答案在周世礼心底一闪而过的时候,周世礼惊得连心脏都抖了一抖。
都市夜晚的天空,难得有几点星光。周世礼坐在海乔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夜空出神。
耳边传来“笃笃”的两声敲门声,周世礼转头,是韩博高。
“还没下班啊?”他转回了头,仍然一动不动,脸上带着明显的怅惘。
韩博高很少见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心下好奇,一面探头打量他一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下班不回家,坐在这儿干什么?”
周世礼紧抿着唇角不说话。
韩博高更加奇怪。抻了抻裤腿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正待再问,忽听周世礼声音闷闷地蹦出了一句:“博高,你说我结婚怎么样?”冷不防吓得韩博高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坐在地上!
他一脸惊惶地瞪住周世礼,那模样简直似见了鬼!
周世礼哭笑不得。扫了一眼韩博高问:“你这是干什么?”
韩博高脸色青青白白,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他:“世礼,你是否中了邪?”
只见周世礼尴尬地笑了两声。
他却蓦地反应过来。忽然间神来一笔:“是否你的哪位红颜有了梦熊之喜,所以仗着肚子,逼你结婚?”
周世礼的神色更尴尬了。
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这才说道:“梦熊之喜是有的,不过,她并没有逼我结婚…”
翰博高跳了起来。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是真的!这让他由衷地替周世礼高兴。
他兴奋的与周世礼确认:“是真的吗?这真是恭喜你了!”
周世礼这下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眼角带起细细的纹路,眸中含着点点欢喜,笑眯眯地跟韩博高道谢:“多谢你了博高。”
韩博高莞尔。又再追问:“你还没告诉我这即将母凭子贵的女人是谁。”
周世礼笑着:“不需依仗肚子,她原本已经足够矜贵。”话音未落,韩博高“哈哈”大笑。
他这样的精明人,又怎么会猜不到那个令周世礼困坐愁城的人是谁?单是一个孩子,决不至使原本抱定主意孤独终老的周大少痛下决心结婚去!
他笑眯眯地看着周世礼:“你已向欧小姐求了婚?”
周世礼摇了摇头。
“没有,”他心底涌起一阵后悔,“我似乎错过了向她求婚的最佳时机。”
“为什么?”韩博高讶然,“我以为你喜欢她喜欢到情难自禁。否则的话,何至于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冯家痛下狠手?据我所知,冯兆北可并不是她的对手。”他说到这里,忽然间笑起来,“欧大小姐的身手想来必定不错!”
周世礼原本满心苦涩,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啼笑皆非。
他横了韩博高一眼。
韩博高却兴致勃勃地与他开着玩笑:“不知道你们日后有了争执,谁又打得过谁。”
不过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周世礼却认真起来,他一脸严肃地反问:“为什么我们日后不是夫妻和谐,琴瑟和鸣?”
一句话令韩博高简直笑弯了腰。
待抬起头来,却意外地发现周世礼面上的苦涩更甚刚才。
他不由“咦”了一声,问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令你感到为难?”
周世礼想起就在刚才,欧韵致说起那个姓谭的小子时脸上的神情,只觉得满嘴的苦味。他将目光投向窗外,好半晌才回答:“博高,我想她并不见得愿意与我结婚,更遑论为我生孩子。”
韩博高大吃一惊:“为什么?”周世礼与欧韵致可谓是男才女貌,门当户对,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一段好婚姻?欧韵致竟然会不愿意?再说了,周翟联姻在谁看来都是件有百利无一害的事情。虽然日前周翟两家因为争夺华贸的大权而互为对手,但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他相信翟九重绝对会做出英明的决定。
“不知为什么,”周世礼苦涩地牵了牵嘴角,“女人一旦不同我讲金,我反倒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起来。韵致是个十分有主见的女孩子,不见得会听她父亲的摆布。”
韩博高愕然。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周世礼如此不自信,简直妄自菲薄!
“不同你讲金,那你就同她讲心。”他笑眯眯地说,“现今这社会,稍有姿色的女孩子尚不肯轻易为哪个男人回归家庭洗手做羹汤,又何况欧小姐?女人如欧韵致小姐这般,要才华有才华,要身家有身家,再兼长得天香国色,身边的男人必定趋之若鹜,有谁肯轻易为哪个男人征服?再说,你也是久历江湖,难道还搞不定一个小丫头?”
周世礼苦笑不语。
要怎么告诉韩博高,这个小丫头的心其实并不在他身上呢?他想要同人家讲心,也要人家愿意才行。如果他舍弃尊严,舍弃半生的坚持,孤注一掷最后得到的仍然是她的拒绝,他又该怎么办?
退一步讲,即便欧韵致愿意为了孩子而屈就于他,他又怎么甘心自己的妻子、自己孩子的母亲心里爱着别的人?
他不能够忍受!
这么做究竟值得吗?
在这个晚上,周世礼感到深深的迷茫。
他几乎彻夜无眠,但,仍然坚持在早晨五点半前起床,梳洗完毕,立即就打电话给留守欧家附近的杨志忠询问欧韵致的情况。
杨志忠在电话那头向他汇报:“欧小姐还没有出门,不过我从楼下看到她家的灯亮着,应当已起了床。”
知道她的动静,周世礼这才觉得稍稍安心一些,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健身房晨练,吃完早餐,又看了一会儿报纸,明绍康便同司机一起驱车前来接他到公司办公。
快到海乔大厦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一家国际品牌珠宝的楼宇广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郎,颈间、手上俱都佩以华美硕大的钻饰,看上去十分诱人。周世礼一路盯着那海报,心里挣扎万分,就在车子将将要从那幢楼前驶过去的瞬间,忽然间扬声吩咐司机:“把车靠边停下。”
司机连忙踩下刹车,将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不待司机或明绍康来开门,周世礼已下了车,阔步往珠宝店走去。明绍康紧赶几步想要追上,周世礼头也不回地冲他摆了摆手。
此时还不到营业时间,珠宝店里只两三个店员在打扫卫生。那当先的营业员年纪尚轻,远远地瞧见他来,立即就迎上去微笑着提醒:“先生,现在还不到营业时间哦。”话音未落,已有人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朝他鞠了个躬,礼貌地问:“您好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周世礼的这身装扮,一望就知非富即贵,这营业员在这一行做得久了,早已学会带眼识人,又岂会错过如此一个生财的机会?
周世礼没有说话。他是个商人,又不是什么电影明星,素来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和照片见诸于媒体报端,因此内地识得他的人并不多。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一间珠宝店,为哪个女人亲自挑选礼物。以往他总是直接用支票打发,或是交代秘书代为解决。
他在窗明几净的珠宝店里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看得入眼的货品。那营业员一见他的神色,立即就聪明地迎上来,问道:“先生想要买些什么?是送给爱人还是母亲的礼物呢?”
周世礼想了想,答道:“给爱人吧!”
那女营业员笑起来,一面将他往VIP接待室领一面与他客套:“…先生您这样出色,您太太一定是个大美人吧?请您跟我来,我这就给您介绍几款精品,保证您太太喜欢…”
那是颗重达十克拉的红宝石,用至顶级的工艺精心镶嵌在戒托上,甫一打开首饰盒,已是一阵珠光宝气。周世礼并不能确定欧韵致是否会喜欢,但他觉得适合她的风格,捏在手里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就这颗吧!”
那营业员一听,顿时喜不自胜,脸上简直笑出一朵花,一面忙不迭地向周世礼道谢,一面冲向前台开单去了。
在珠宝店耽搁了半天,到公司的时候办公桌上已堆了一堆文件。他并不急着处理,打电话招了秦洪波进来,嘱他为自己定一束鲜花。
秦洪波很习惯为他处理此类事件的,待听完吩咐便问他:“请问您要送到哪里去?”
他答:“这个你不用管。今天下班前送到我的办公室来,我自己送去!”
秦洪波这才“哦”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毕竟是新娘子上轿头一回,他竟然感到坐立难安。好在这一整天都挺忙,所以时间还不算难过。下班的时候秦洪波将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玫瑰递到他手中,他看着这开得正好的红玫瑰,心情一瞬间好了很多。
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吧!他早已年逾不惑,既然上天能安排他在有生之年遇见她,他相信,命运对他总是有所偏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柴的码字速度特别慢,一码字,就啥也顾不上了。所以码一章很不容易,亲们久等了
周大少恐婚的,能迈出这一步其实很不容易,大家鼓掌!
第三十二章
周世礼去了欧家。
一路上他都在不自觉地演练着待会儿要对欧韵致说的台词,越演练,越紧张,车子驶入欧家的小区时,他不自觉地拉了拉领带。
惹得副驾驶座上的明绍康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
周世礼见了,一张老脸隐隐发烧,可是他厚着脸皮装作没瞧见。
远远的,杨志忠已迎了上来,一面殷勤地替他打开车门一面恭敬地向他行礼,招呼他:“周先生好…”周世礼点了点头,捧着一大束红玫瑰下了车。
那火红的玫瑰绚烂到惹眼,杨志忠冷不丁瞧见竟然怔了一怔,继而像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一样,慌忙低下了头。
他性格十分忠厚,心里对这个个性冷峻素来少言寡语的大老板向来又敬又怕,此刻见周世礼这样破天荒地抱了一束红玫瑰出场,真真大吃一惊!
周世礼面色微微发窘,作势轻轻咳了一声。
留下几名下属在原地待命,他自己上了楼,站在欧韵致家的门前,摁响了门铃。
屋里久久无人应答。
他觉得奇怪,又摁了几下,仍然无人应答,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
掏出兜里的电话拨给杨志忠,他问:“你确定今天欧小姐一整天都没有出去吗?”
杨志忠答得非常肯定:“没有。她的车子还在小区里,一整天都没有动过…”一句话未完,声音已低了下去。
他脸色微微发白,脚步飞快地奔上楼,周世礼已结束了一则电话,此刻正站在欧家的大门前,怔怔地望着紧闭的门扉出神。
那半拢在淡淡光影里的面容怎么看都带了一丝落寞。
杨志忠满脸羞愧,脚步缓缓地走了过去。
“她不在家里也不在医院。”他听见周世礼声音低缓地说,“这个时候,你说她会去哪儿?如果只是出去shopping或者放松,她又怎么会想到要避开你呢?”
他想他根本就犯了错!他忘了欧韵致是翟九重和欧峥嵘的女儿,从本质上说,她和他根本就是一类人。她的聪明果决不下于他,她的冷酷无情更胜他一筹,她太知道他们这类人处理事情的手段了,她不会让自己或者孩子成为别人谈判桌上的筹码,她知道如何最快最有效地规避风险,她不愿意要这个孩子,任何人都不能勉强!
怎么会一时心软,让她有了可乘之机呢?自己就该严密地吩咐人把这里看守起来,把她软禁在家中等待他的裁决才对!
周世礼一面在心里快速地分析着欧韵致有可能到的地方,一面沉着冷静地吩咐属下:“派人去找!北京城里里外外的每一个条件好的妇产医院、诊所都要找到,无论如何,12个小时之内我务必要见到她。”她那样自私任性的千金大小姐,连稍稍为别人牺牲让步一点儿都不肯,又怎么会委屈自己踏足那些医疗条件稍逊的医院呢?——哪怕是为了堕胎,周世礼在心里不无嘲讽地想着。
此刻此刻,离北京市区几十公里外的一家私人诊所里。欧韵致正躺在自己的病床上,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里的八卦杂志一面一心两用地听着电视新闻。
周世礼猜得没错,以她的聪明,自不会留什么把柄给别人,让别人多一个伤害自己的机会。
包括周世礼与她的父亲翟九重在内。
抛开爱或不爱这回事不谈,她和周世礼在谁看来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周翟联姻,强强联合,绝对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她相信如果翟九重知道她和周世礼的关系,绝对会一力促成与周家的这桩婚事——即使没有这个孩子。
也许说这样的话有些笑话,豪门富户的娇娇女如果都要嚷嚷“活得太累”,那别人岂不是连活路都没了?
可是欧韵致真的常常觉得累,更确切地说,是寂寞。
她自己已经捱得如此辛苦了,又何苦再带累一个孩子?何况,养儿养女是一桩神圣而伟大的事情,更是一辈子的责任,一旦决定留下它,那以后真是丢也丢不开,她必要一生为其劳心劳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真真麻烦,她自认还没有那样伟大。
她只想活得轻松自在些,不想为任何人左右。
不知不觉,夜色已经深了。郊外的夜空确实要比城内更干净澄澈些,她靠在病床的床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去继续看杂志。
八卦小报的新闻标题一贯起得哗众取宠,旁边配了两幅对比鲜明的照片,一副是周家二少奶奶脸肥腰圆、满脸落寞的独照,一副是周家二少爷陪身怀六甲的偏房出席某慈善晚会、恩恩爱爱,巧笑倩兮的画面,对比着看来,周二少奶奶的处境是凄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