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照片经过十几年的岁月,又因为房子漏雨曾经受过一次潮,早已是模糊不清,可是认真看,还是能看出杨丹宁远的影子。
嘉悦毕业那年,曾经通过物流把自己的东西都给寄回了家。后来她很快出国,也就没想起来收拾。有天她闲着没事给女儿收拾房间的时候,在一本书里找到的这张照片。
白衣黑裤,神采飞扬,十七八岁时的杨丹宁远就已经长得极出色,只是跟现在相比,还是大变样,以致于她压根就没往这上头想。
她捏着照片去找嘉莹。
嘉莹和姜高岗正在屋子里头哄儿子女儿睡觉,听到她的声音连忙就抱着孩子走出来:“怎么了妈?”
潘雪梅的脸色绷得紧紧的:“你老实跟我说,那个叫杨丹宁远的究竟是什么人,他跟你妹妹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以前他们就曾经在一起过?”
嘉莹的脸色怯怯的。
这可是家里的皇太后,在楼家说一不二。潘雪梅教养子女十分严格,嘉莹可没胆子说谎。
她连忙竹筒倒豆子般把杨丹宁远和楼嘉悦的前世今生给汇报了一番,只说得口干舌燥荡气回肠,就差没编出一部“三生三世”2 来。
潘雪梅直气得什么似的,不等楼嘉莹说完,“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道:“岂有此理,这小子竟然还敢登我们老楼家的门!”当初把她女儿欺负得那么惨,现在竟然还有脸来求娶她女儿!看她不打断他的腿!
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啊,跟嘉莹没法比!那么乖,那么懂事,那么争气,从小看得眼珠子似的。她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好不容易送她上大学,还是全国名列前茅的名校,不过十八岁而已,竟然就被人弄大了肚子回来。回想那时候嘉悦的情况,她直气得牙痒痒。
潘雪梅对女儿的管教得相当严格,或者说严苛,像天底下所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母亲一样,她对所有接近她女儿的男孩子都严防死守,试图杜绝并扼杀一切早恋的苗头。那时候只要是男孩子打到家里的电话,没有一个不经过她的严格审查的。
她也不想想,就是这样,才会把嘉悦养得傻傻的,一不留神就给人骗了。
潘雪梅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气冲冲地下楼去,还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楼嘉莹追出去看她那模样,不会是去找打狗棒了吧?
她耳边情不自禁地响起一阵凄厉的狗叫声。
楼嘉悦和杨丹宁远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一进门,嘉悦就嚷嚷:“妈,爸,外婆,我回来了,我肚子饿了,要吃饭!”
楼爸楼妈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两老看到他回头,一个撇过头,另一个“哼”了一声道:“吃什么饭呀,没做!”
楼嘉悦:“…”未来的女婿第一次上门居然不给饭吃,这是什么情况?话说,早上不是还热情洋溢的吗?怎么就半天的工夫就变了呢?
她看了一眼杨丹宁远,杨丹宁远也有些惊讶。两个人面面相觑。
楼妈都已经站起来道:“小杨啊,杨董!我和嘉悦她爸刚刚仔细考虑过了,我们家嘉悦呢长得一般…”真是睁眼说瞎话说。
“脾气又臭…”这倒是客观事实。
“年纪还大…”可是他也不小啦。
“所以…总体来说呢,配不上您这样有钱又长得好的大富豪。我们家啊,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说起来我对楼嘉悦这孩子也没有什么太高的期待,只要她能找个疼她爱她的丈夫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我这心里就满足了,至于其他的都是身外物…您呢,家大业大排场大,面临选择也多,我听嘉莹说,外面多的是女孩子宁愿不要名分也想要跟着你的,你就不要再纠缠我们家嘉悦了,昨天从哪儿今天回哪儿去吧…”
杨丹宁远:“我也会疼嘉悦的…”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楼妈“哼”的冷笑了一声。
随手就把桌上的鸡毛掸子给握在了手里,一面缓缓地向他走过来一面狞(?)笑道:“我就问你一句,嘉悦大学时的男朋友是不是你?”
杨丹宁远:“…”
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耳边楼嘉悦突然间大喊了一声“跑”,他连忙转身,拉着楼嘉悦的手撒丫子就往门外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我突然发现我码字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可见什么都是要练的,哈哈哈

☆、第五十二章

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潘雪梅站在院子里指着大门外的女儿道:“小兔崽子, 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女生外向, 果然一点儿都没说错,想当年她被那个姓杨的欺负得只敢躲在家里头哭,气得她要不是顾着影响, 当时差点儿没抡菜刀冲到他们学校。这会儿人家几句甜言蜜语而已, 就把她哄得掏心掏肺的,这不,又上当!潘雪梅咬牙切齿。
楼嘉悦却牵着杨丹宁远的手, 站在大门外跟她妈讲条件:“只要你答应我,不打揍我们家宁远我就不跑…”不管怎么说,杨丹宁远都是为了她才到棠棣来的,即使知道她妈是为她鸣不平, 她也不能让他受委屈。
喔唷,一旁的楼嘉敏听得直咋舌,都说女生外向, 现在看来果然没有说错。瞧瞧他二姐这个护短的模样,还“我们家宁远”, 真是肉麻!
杨丹宁远却听得心里头喜滋滋的。
不用说,这一趟棠棣他来得实在太值了, 即使是被丈母娘打断了腿也在所不惜。
他松开嘉悦的手往回走,一面走一面举手投降:“阿姨,你要打就打我吧, 别骂嘉悦!”
楼梯旁的姜高岗见了拼命朝他使眼色。奈何杨丹宁远视死如归!
潘雪梅气得咬牙。
原本火冒三丈的,只是这会儿满腔的怒火却都被那不争气的小兔崽子给吸引过去了,猝不及防间,潘雪梅猛地向前一步,一把就揪住了楼嘉悦的耳朵。
那耳朵白生生的,又小巧又精致,可千万别给扯掉了。楼嘉悦哀哀叫,杨丹宁远一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跟在潘雪梅的身后双手合十,连连请求:“阿姨阿姨,你打我你打我,要不…你扯我耳朵也行,别把嘉悦给弄疼了…”
嘉莹也在一旁劝:“是啊妈,你要打打杨丹宁远,别打嘉悦,都是这个姓杨的把嘉悦带坏的。”
什么话?混乱中的姜高岗皱了皱眉,他未来的前途可是都系在这个妹夫身上呢!他有些不满地瞪了妻子一眼,道:“妈,咱有事说事哈,您可千万别生气,待会儿再把自己给气着了…”
楼嘉敏躲在一旁看热闹。
混乱间,嘉悦的眼泪水都已经流出来了,“嗷~~”的一声开始呼叫救兵:“爸…爸…爸…”
“外婆…外婆…快来救我啊…”
一听闺女叫得这么凄惨,楼如柏扎心了,连忙伸手拉住自家老婆:“哎哟嘉悦妈,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呢?好端端的打孩子干嘛,松手松手,看都把我闺女扯疼了…”
语音未落,那头楼外婆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二话不说,捡起井边的水瓢就往女儿奔去:“潘雪梅,你要死了是吧,又欺负我外孙女了是不是?”
眼看着一场家庭大战爆发在即,楼如柏连忙就用力掰开自家老婆的手把女儿给解救了出来,嘉敏见状却随手拿起墙角里的擀面杖递给他妈,还道:“妈,要打拿这个打,别打我姐,都怪这姓杨的…”
潘雪梅气得手抖,拾起擀面杖就朝杨丹宁远抡了过去。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声狗叫,楼嘉悦“嗷”的一声哭了出来:“疼,疼,妈呀,疼死我了…”
杨丹宁远心疼得一把就把她给抱住了,抖着嗓子唤:“宝贝儿,宝贝儿,你没事吧…”
哎嘛这肉麻,画风咋突然间就从家庭伦理剧转换成琼瑶剧了呢?姜高岗直看得连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嘴角直抽抽,楼嘉莹却心疼得她妹妹,连忙拉住潘雪梅道:“妈,你别打我妹呀…”楼如柏气坏了,劈手夺过自家老婆手里的擀面杖就朝儿子的狗腿抡去:“小兔崽子,正事不干,一天到晚专会煽风点火…”
这下子轮到楼嘉敏学狗叫了。
他哪儿知道他姐会突然间冲出来,这不他递棍子是想让他妈敲断杨丹宁远的腿,谁知道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这么护短!
一家子乱成一锅粥,潘雪梅失手打了女儿,不待别人说,自己先心疼得眼泪汪汪的,再加上给气得,丢了鸡毛掸子站在院子里直哆嗦,还卷了袖子抹眼泪。
嘉悦外婆也搂了孙女掉眼泪,一面哭还一面骂女儿:“你就是不想让我活了是不是…”
潘雪梅急得脸都红了。
眼看着楼家鸡飞狗跳,杨丹宁远哪里过意得去?“扑通”一声就跪在院子中央:“阿姨,叔叔,外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嘉悦,也不要气坏了身体,要打就打我好了!”
潘雪梅倒是想打来着,可嘉悦拼命护着,哪儿还下得去手?她怒气冲冲地瞪了杨丹宁远一眼,抹着眼睛回房去了。
这么一闹腾,晚饭自然是吃不成了。嘉悦趴在床上捂着自己的腰哀声叫唤——没毛病,谁叫杨丹宁远的腿就是她的腰呢!其实也没怎么着,就是后腰上起了个红印子,可是杨丹宁远心疼得一颗心直抽抽,趴在床头一脸纠结地看着她:“你没事吧宝贝,还疼不疼?”
“心肝,你说你妈妈生气打我几下就打我几下呗,你干嘛还冲上来?看把你给伤着…”
“这怎么行呢?”楼嘉悦一听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是我的人,我是绝不会让你在我的地盘挨揍的…”
杨丹宁远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嗯嘛~~”撅起嘴来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口,还带响的那种。
房间门口的楼嘉莹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把手里的托盘重重往楼嘉悦的床头柜上一放,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行了,别腻歪了,快吃饭吧!”
嘉悦侧头瞄了瞄桌子上的饭菜,只有一碗米饭,鼓着嘴一脸不高兴地瞪着她姐。
嘉莹哭笑不得,气道:“行了,你先吃你的吧!他这情况,就该让他饿着!”让他吃他能吃得下吗!
这倒也是。楼嘉悦闻言可怜兮兮地看着杨丹宁远,宁远见状立即笑道:“就是,姐姐说的是,你就别管我了宝贝儿,快吃吧…”
毕竟把楼爸楼妈给气着了,还搅得一家子不得安生,只怕嘉莹嘉敏姐夫还有外婆这会儿都不好过,他怎么好意思坐下来?
杨丹宁远一叠声地安抚楼嘉悦。
嘉悦嘟着嘴看他:“真是委屈你了杨董。”估计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种罪。
这算什么呀?杨丹宁远丝毫不以为意:“放心吧,没事。”又转头问楼爸楼妈怎么样。
楼爸吃了点,楼妈却没有,赌气躺在自己房间里不肯见人。嘉莹见状安慰妹妹:“放心吧,爸一直在哄着呢。等过两天消了气也就好了。”
楼嘉悦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正好楼外婆拿了药酒来要给嘉悦擦伤,嘉莹见了,淡淡地抬头瞥了杨丹宁远一眼,杨丹宁远很识趣,摸摸鼻子走了出去。
透过未关的房门,依稀听见对面的主卧里,楼爸正在温声细语地哄着妻子,楼妈哭得泣不成声,委委屈屈地说道:“…那我也不是故意要打她的嘛…”自己的宝贝疙瘩,平时哪儿舍得动过一个手指头?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心疼女儿。
“知道,知道,”楼爸爸连忙安慰,“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只是你也太冲动了,再怎么讲那姓杨的小子都是客。你家女儿看中的,你把他给打坏了,不是白惹得女儿着急吗…哎哟,怎么看哭呢?你看看这都多大的人,还掉金豆豆…”
杨丹宁远笑起来,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出了大门,才知道外头原来竟然下雨了。江南的天气就是这样,雨多。“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细无声”,正如诗里说的那样,江南的雨空灵、朦胧,落到哪儿哪儿便腾起一阵青烟,相当有诗情画意。
杂货铺前,楼嘉敏正在埋头收着自家门前晒的玉米。军背心、大裤衩,显得相当精悍。只是他一个人又要撑口袋,又要拿簸箕,直忙得汗流浃背。杨丹宁远见状连忙冲过去。
两个人一个撑口袋,一个装,不一会儿就把门前的玉米给收好了,杨丹宁远背起来扛到屋里。
嘉敏见状抬头瞟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正在这时,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人从楼家的杂货铺前经过,看见门前一坛坛摆得整整齐齐的黄酒,扬声冲着里头喊:“哎,哥们,给我弄坛酒。”
杨丹宁远走出来,二话不说给他搬了坛酒,正准备收钱的工夫,小伙儿侧头打量着他道:“哎兄弟,我看着你怎么有点儿眼熟啊?”
“哦,”杨丹宁远闻言头都不抬地道,“我是大众脸。”
那小伙子:“…”
我艹,我是大众脸我是大众脸我是大众脸?就这还大众脸,你确定不是逗我吗哥们?
他一脸迟疑地掏出钱包来结账,一面给钱还一面打量杨丹宁远,嘴里嘀咕着:“可我真的看你有些眼熟啊…”
杨丹宁远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年轻的男子不知怎的,竟然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一脸纳闷地抱着酒坛子走了,待走到不远的拐角处,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来回头看了眼。
只见那小贩正在把门口的酒坛子一个个铺子里头搬。
他掏出手机来,想想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发送到了朋友圈:
“在女朋友家过节,偶遇一卖酒的小贩跟我们集团的大Boss长得超~~~像,可我问他他却说自己是大众脸,求鉴定,这到底是不是我们家大BOSS?”
小伙儿的朋友圈里自然多的是永丰集团的员工。不一会儿,这位年轻的小白领手机就被人给刷屏了,有人在他的这条微信底下留言:
“靠,这还大众脸啊?话说现在的有钱又长得帅的男人都这么任性吗?”
“就是就是,我们家杨董长得那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万中无一,你竟然也认不出来,这算是眼拙了吧!”
“友情提醒以后发朋友圈一定得慎重,你这等于是暴露了自己上入职培训课打瞌睡的事实。身为人家的员工竟然不认识衣食父母,实在是忍不住给你一个差评!”
“…”
年轻的小伙倒吸了口气,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怎么知道杨董竟然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为了证明自己对公司和老板的绝对忠诚,小伙儿拐了回来。结果一抬头,却见那挂着大红灯笼的回廊底下慢慢地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穿一件简单的灰T恤,配水洗牛仔裤,显得相当精神。小伙儿一见了她,顿时目瞪口呆,缓半天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家Boss会纡尊降贵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小伙恍然大悟,为了证明自己的眼神足够好使,他又发了一条朋友圈:“朋友们,亲人们,战友们,问题的答案是不是出来了…”
楼嘉悦是扬城人,这一点公司里多多少少都有人知道。这一条微信一发,有图有真相,朋友圈里立时就跟炸开了锅似的,热闹非凡,只见一个挂着美少女战士头像的人在他微信下留言:
“靠,原本我还在纳闷是什么让杨董放弃了京州风花雪月的生活下雨天儿的跑到农村去搬砖,这下子总算是明白了,敢情人家是为了娶媳妇…”
“您可是我们集团的大BOSS啊杨董!杨董你肿么了,醒醒啊你,你放着那么大的生意不做你跑到乡下当搬运工这真的合适吗?”
“话说,”小伙的微信底下有人“战战兢兢”地留言,“你路遇自己的大BOSS在搬砖不上前帮忙居然还有空在这里发朋友圈,给老板知道了有可能影响仕途哦亲…”
小伙儿:“…” 此言有理,连忙在微信底下回了一条:“我真的要上去帮他吗?”
“快去快去,”有人嬉皮笑脸地跟他开玩笑,“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轮到你上场了!”
“想死你就去,”有人又“威胁”,“人家在未来丈母娘家干活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小心人杨董跟你急…”
“就是就是,没事打扰人家献殷勤干什么呀!人杨董为了娶媳妇搬得可开心了,你献哪门子殷勤?话又说回来,咱们杨董可真是二十四孝好男友,这么大老板为了娶媳妇还这么拼,总算明白我为什么至今还是单身狗了?”
黄色的美少女战士:“好了好了,不说了,我现在就去我女朋友家搬砖了…”
“我也要到丈母娘家干活去了…”有人见状跟了一句,却随即被人拆穿:“你可拉倒吧你,不装逼能死啊!你单身狗一只哪来的丈母娘?”
“…”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每天都在玩单机,工作那么忙,也没时间陪儿子,真不知道我在坚持些什么~~

☆、第五十三章

如毛的细雨无声地滋润着这座江南水乡。
入夜时分, 一个娇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过黑漆漆的客厅、来到主卧, 钻进了大床温暖舒适的被窝里。
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潘雪梅下意识就松开被子, 把跑过来的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入手的肌肤冰凉,惹得她忍不住唠叨:“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
床上的人吃吃笑, 顽皮地把一双冰凉的小手探进了她的胸口, 口里讨好地道:“妈妈给晤晤…”
“…”
黑暗里,潘雪梅吸了吸鼻子,然后一用力, 一把把女儿给搂得更紧,一只手却“啪”的一声,顺势在她圆滚滚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道:“就会惹我生气!”
楼嘉悦“哈哈”笑,顽皮道:“妈妈生我的气了…妈妈别生气。”她拿手去抹潘雪梅的眼睛。
哪里舍得生气?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亲闺女, 又一个人在外头漂泊了这么多年,她哪天不悬着心?好容易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回来了,疼都来不及, 哪里还舍得打?要不是那姓杨的臭小子,她那棍棒一辈子都落不到她身上。
她动作轻柔地揉着闺女细柳似的腰肢,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我打他两下就他打两下,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难道还能把他打坏了!”
“那可不行!”嘉悦闻言无赖道,“他可是我的人,我再怎么说也得罩着他!”
瞧这口气, 说得跟带头大哥似的,潘雪梅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点了点女儿道:“你哦,好了伤疤忘了疼!依我说这个叫杨丹宁远的有什么好的?你也不瞧瞧他那模样,那穿戴,那说话做事的派头,啧啧啧就跟只花孔雀似的,那能是过日子的人吗?妈妈一没指望你飞黄腾达,二没指望你光宗耀祖,瞧着差不多也就行了,干嘛非得往那人尖子里头挤呀?”
“可我就是喜欢他嘛!”嘉悦嘟了嘟嘴道,想了想,又接着补充,“再说了,我可不会等着被他欺负,您就放心吧妈,如果将来他敢对不起我,我就把他给甩了,再另找个更好的。”
到时候你可就人老珠黄了,还去哪儿找个更好的?楼妈听得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乡下的房子隔音效果有限。夜半时分,杨丹宁远跟在楼嘉敏的身后蹑手蹑脚地从外面回来,正好路过主卧,偶然听得里面的对话,不由得就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婆给跑了。
乡下的夜晚风平浪静,却不知在外头那个叫“互联网”的世界上已经是风起云涌的。那几条有关杨丹宁远在乡下丈母娘家“卖苦力”的消息一经传播,立即就引起了外界不小的议论,尤其是在永丰集团内部,一时间,调侃者有之,祝福者有之,赞叹者有之,不看好的也有之…,不过总体来说,舆论还是贴近好的方向,不少人开玩笑,调侃杨丹宁远“平易近人”、“放得下身段”、“为了娶老婆也是拼了…”
京州那头的永丰大厦内,周静怡、林金龙均捧着手机站在人事总监孙轶的办公室内,两个人一脸纠结地看着孙轶道:“怎么办啊?要不要公关呀?”眼看着舆论愈来愈热,会不会影响到他们老板英明神武的形象呀?要知道他们家老板可一向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那平时给人的感觉,别说是跑到乡下当搬运工了,就算是兜里的人民币掉了他也要考虑下是不是要纡尊降贵弯腰去捡。
上次的泳池风波给了周静怡足够的教训,身为一个优秀的员工,就应该坚决坚定坚持地维护自己老板的形象。如果这次再做不好的话,想必她也就可以打包走人了。
“就是呀!”林金龙也面临同样的难题。虽然这严格来说跟他的关系不大,可是谁让他是做后勤保障工作的呢?一切有关闲杂事务都可以跟他扯上关系。他一脸愁容地看着办公桌后的孙轶道,“这种事会不会影响我们杨董的形象呀?”
毕竟是一桩绯闻。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呀?”孙轶闻言瞠目结舌!她也是纠结个半死,“再怎么说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那是纯粹的绯闻、丑闻、谣言八卦!这次人家楼总跟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