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仅仅是同学,而且还是爱人,是初恋情人吧?”
“如果这样的人你都能跟他一起共事,一起谈笑风生而毫无芥蒂,那为什么反而不能容忍侯家瑞?那一点点流言蜚语算什么?还是说,所谓的‘清白’,所谓的‘名誉’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一旦受到玷污你就立刻逃之夭夭,连留给众人猜想和议论的余地都不愿意…”
随着一句紧似一句的追问,陆朝晖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原本就是娇柔温婉的一个人,这样看去更加让人心生怜惜。这十年来,陆朝晖何尝不是一看到她这副模样就心头发软?只是,同时心底又止不住地冒出一口浊气,仿佛一口真气郁结于胸,叫他不吐不快,一开口就常常是讽刺。
他盯着楼嘉悦,一字一句地问她:“所以嘉悦,你去永丰就职的目的是什么?你接近杨丹宁远是想要做些什么呢?”
这样的口气,活脱脱就是质问。嘉悦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左右她和陆朝晖之间的这层窗户纸还在,她索性横了一条心,破罐子破摔。
“陆总,”她不以为然地抬起头来看着陆朝晖,“在我看来,这是我的私事是不是?我应当没必要一一向您汇报吧?”
“…”
一句话堵得陆朝晖顿时哑口无言。
不由得又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深夜。在加州奢华至极的酒店里,他借着酒劲把眼前的女孩给堵在自己的房间里,发了狠似的亲吻,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皮肤雪白,骨骼精致,在他身下娇柔芬芳得跟朵花似的,让他顿时血脉贲张,油然而生出一种征服和挞伐的快感来。
也许是因为鬼迷心窍,意乱情迷间他忙不迭地对她许下承诺:“跟着我,我保证你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这在他看来算是承诺了,然而于她却未必。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身体突然间被人给用力推开,而她裹着凌乱的衣衫坐在酒店宽敞的大床上,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问:“…就跟Selina一样吗?”
——那是他的另一段风流韵事。在他和贺琳刚离婚的头两年里,他都很有一种从一棵树上下来重新回归整个森林的快感,偶尔空虚寂寞冷时,也会放任自己打一打野食,而Selina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只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下属,所以他一直选择保密,他还一直以为这段风流韵事无人知晓,没想到竟然被她给发现了。
他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她。
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在说出这种句话的时候眼里有难以形容的屈辱和悲凉。而他当时被那种神情给震惊了,眼睁睁地看着她溜下床跑掉了。
其实,他当时之所以会那样对她,未尝不是因为知道她的处境,出身卑微,家境贫穷,一路靠着打零工和奖学金完成了学业。听说家里为了供她留学,她的父亲四处打零工,母亲和外婆没日没夜地做点早点生意,她弟弟甚至主动放弃了保送北大的机会,选择考入军校,只为给她节省点学费。而她在初到美国的那两年里,生活拮据,左支右绌,日子不说过得有一顿没一顿,但也差不多了。
一杯清水、几块面包,经常就是她一天的口粮,他那时不止一次地在办公室里抓到她偷偷地啃那些难以下咽的面包,模样像只小松鼠一样。他好奇她为什么不去餐厅吃饭,她只说自己吃不惯美国的食物。还有一次,加班加得太狠了,他在深夜寂静的城市街头遇到她,她一只手提着沉重的电脑包,一只手提着高跟鞋,光脚走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背影显得疲惫又孤独。
在那种情势下,他曾经错误地以为,只要他伸出橄榄枝,她就一定不会拒绝,谁知道最后居然弄巧成拙。
在加州那一晚以后,她开始明显的回避他,就连跟他同处一室都要假装不经意地开着门,一副战战兢兢、惶惶不安的模样。最后大约是自己吓自己,她觉得自己在意高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就来跟他提离职,而他当时看着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那封辞职信,只觉得哭笑不得,于是潇潇洒洒地告诉她说:“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陆朝晖想要找女人,什么样的没有?”——轻描淡写地放过了她。
而他呢?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最开始的那几年里,他身边一直莺莺燕燕的,热闹个不停,后来才有所收敛。这十年来,他一直都把楼嘉悦给带在自己身边,培养她、指导她、照顾她。与其说他们是战友,是同事,倒不如说是师徒更为恰当些,她是他一手栽培和提拔起来的。相比较远在国内的女儿,似乎还是他在她身上花的心血更多一些。
在工作上,嘉悦一直是个相当聪明的女孩子。最重要也肯用功,还有韧劲儿,用他们共同的朋友的话说,她是可以一边哭一边继续工作的,但绝对不会轻易倒下去。而他作为师傅和伯乐,在听到这话时自然会感到骄傲。只是在感情上,嘉悦实在保守得可以。
如今想来,那一晚应当是他这十年来最接近她的时候了,他们再也没有像那晚那样亲密过。这些年来,她仰仗他,依赖他,也尊敬他,但同时也防着他,像受过伤害的小兽一样,一旦他接近,她就竖起浑身的刺来准备防卫,并且随时准备逃之夭夭,于是他没有办法,就只得又灰溜溜地退回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八点半加完班回来,连休息都没休息就马上开始码字,终于搞定一张,我要睡觉了,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各位小伙伴们晚安。记得留言,收藏哦

☆、第二十九章

面对质疑,陆朝晖很想对楼嘉悦说一句“我是为了你好”,但楼嘉悦毕竟不是小孩子,这样的话在他自己听来都有些可笑,他只能沉默以对。
所幸陆甜甜正好从卫生间里奔了回来,咋咋呼呼地“降落”到了父亲身边。
服务员把陆朝晖点的牛肉面给送上来,陆朝晖拿起手边的筷子挑了挑,忽然间觉得胃口全无。
正在他拉开阵势,准备好好地给这个“徒弟”上一课的时候,楼嘉悦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嘉悦低头看了看,起身去接电话。
电话是杨丹宁远打来的。
他在那头语气欢快地告诉楼嘉悦:“…嘉悦,我刚才发现了一种很好吃的小龙虾,你要不要过来尝尝?”——明天是周末,今天他一下班就邀了几个朋友去了永丰在郊区的度假山庄,那里骑马、游泳、SPA等一应设施俱全。眼下正是小龙虾上市的季节,杨丹宁远和几个朋友自然不会忘记尝尝。
行程是一早就定好的,那度假山庄的老总知道自家老板要来,一早就吩咐大厨使出看家本领,七七八八整治了一桌龙虾宴供他和朋友们品尝,杨丹宁远尝来尝去,还是觉得那冰镇口味和麦香口味的味道最好,他立即就想起了楼嘉悦。
嘉悦来永丰的这半年,朝九晚也九,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虽然目前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变化,但是上班、吃饭、休息…一抬头就能看见,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奢侈?
电话里,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活泼欢快,就好像他的人一样,有一种令人向往的生命力,嘉悦一听就止不住地翘起嘴角,嗔道:“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还值得你特地打个电话来?”
杨丹宁远以一种夸张的电视广告式的口吻告诉她道:“是冰镇口味的。我们的大厨精选天然小龙虾,采用紫苏、豆蔻等多种调料精心烹制而成,虾肉只只饱满,鲜嫩可口,保管让您齿颊留香,欲罢不能…”
“…真的,我一尝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所以一下子就想起了你,唉,你不是一向都喜欢吃虾的吗?早知道我就应当拉你一起来的。还有我告诉你,这里不仅有冰镇的,还有蒜蓉麦香清蒸麻辣蛋黄等等等等十几种口味,可惜你吃不到了吧?真可惜,早知道你就应当跟我一起来的…”
嘉悦抿了嘴笑。
一个大男人,连吃到一口好吃的都要想着你,虽然婆妈是婆妈了点儿,但总是招人喜欢的。她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说道:“算了吧,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多吃点,记得把我的那份儿也一起吃掉…”
杨丹宁远啰啰嗦嗦的。
六月份,郊外的夜晚宁静而美丽,天气不冷不热的,他和几个朋友坐在泳池边的长桌旁,一面野餐一面欣赏郊外的风景。正在跟楼嘉悦闲聊,不经意间抬眼,就看见对面泳池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正对着他笑。他莫名觉着那女孩子有些眼熟,只是也没有太在意,抬起手来随意对她摇了摇,就算是打了招呼。
那女孩绕过人群走过来。看见他,一副惊喜交加的模样:“哎呀杨董,没想到真是您,这么巧,您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灯光下,那一双可爱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笑容甜美纯真,最主要,大红分体泳衣下的肌肤仿若凝脂,一双大腿浑圆,而且腰肢纤细,胸脯鼓胀胀的,直看得杨丹宁远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他在这里有什么稀奇啊?整个永丰无人不知,他们老板闲来无事就喜欢到郊区的度假山庄里骑骑马、打打球、泡泡温泉?反倒是对面这人,撩男人的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
身边的狐朋狗友见多了女孩子们为杨丹宁远争风吃醋的场面,顿时就“哧哧”笑起来,惹得那女孩子纵是再怎么大胆,一张俏脸也不由自主地涨红起来。
毕竟是东道主,更何况还算有缘,在三亚的时候她还曾帮过自己,杨丹宁远也不好太不近人情。他礼貌地冲着对方点了点头,走到旁边的泳池旁继续煲电话粥。
不过一会儿而已,他总觉得自己身边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就已经开始后悔,不应该丢下她一个人跑出来的。他在电话这头笑眯眯地问楼嘉悦晚上都吃了些什么,听到她回答“火锅”,不由得又开始啰嗦:“你少吃点,胃不好,可千万别乱吃…”
楼嘉悦的态度不以为然:“我哪里就有那么娇弱了?”
直惹得杨丹宁远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忽然间身边有个人影一闪,紧接着脚底一滑,整个人就被拖进了水里…
眼前水花四溅,耳朵边是一帮狐朋狗友的尖叫,而那苹果机坠入泳池,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电话这边的楼嘉悦只听得杨丹宁远的那头一阵骚乱,还夹杂着一声女人的娇呼,然后很快没了声息,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她挂了电话走回去。
餐桌旁的陆朝晖已经站了起来,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挽着外套,看上去准备走人的样子。于是她立即说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陆甜甜朝她扮了个鬼脸。
小东西人小鬼大,凭着直觉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父亲隐忍的怒气和大人之间似有若无的火.药味,她有些幸灾乐祸。
楼嘉悦看也不看她。
她开车把陆朝晖父女送回酒店,一路上陆朝晖的脸色都不太好,似憋了一口气,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的模样。反倒陆甜甜,一路上喜笑颜开的,问东问西,对京州的风土人情都很感兴趣的模样。嘉悦一面开车一面还要顾着回答她的问题,难免应接不暇,于是只得笑眯眯地对她说道:“如果你喜欢京州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抽时间带你到处看看…”
陆甜甜脆生生地应了。
她把陆朝晖父女给送到了香格里拉酒店的大门口,正好贺琳夫妇的婚宴也结束了,夫妻俩正站在大厅外头送客,贺琳看见陆朝晖,立即就迎了上来,客气地跟他周旋,态度十分友善。倒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一副仇人相见的模样。
陆甜甜不屑地撇了撇嘴巴,嘴角的笑容讽刺。
嘉悦的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安抚似的拍了拍,转身离开之前善意地对她笑了笑说:“小丫头,我走了啊…”说着转身开了车门。
大门旁的陆朝晖纹丝不动。
白色的奥迪车退出门厅,慢慢地驶出了香格里拉大酒店。
陆朝晖这才转过身来,眺望着奥迪车驶离的方向久久无言。贺琳眼看着他这副愁肠百结的模样,忍不住就嘲笑道:“这都已经多少年了,你还没有上手,怎么样?我早就跟你说过啦,对女孩子一定要温柔点儿体贴点儿哄着点儿,你偏偏不听,整天板着一张脸,对人家凶神恶煞的,人家不被你吓走才怪!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陆朝晖的脸色阴沉。
他想起刚才在海底捞里,楼嘉悦接电话时脸上那幸福快乐的笑容,胸腔里怒意翻涌。
不过提步上楼之前仍淡淡地丢了一句:“我看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直气得贺琳冲着他的背影嚷嚷:“我等着看你后悔的那一天!”
陆朝晖的脚步一顿。
楼嘉悦则开车去了姐姐家。
半个月前,嘉莹在妇幼医院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六斤的大胖小子,只把她姐夫姜高岗喜得跟什么似的,见着人就要抱着儿子问上一句“怎么样?”——语气得意得跟诞下皇嗣似的。
嘉悦对这种重男轻女的态度不以为然。但她姐夫在乎,她姐姐也是做梦都想要个儿子,如今他们儿女双全,总之是喜事一桩。虽然心底不屑,却不好把这种态度表现出来,因此只得忍着。
不过,虽然有了儿子,可那“继承人”他爸却什么工夫贴身伺候,姜高岗不过只休了几天陪产假而已,就请了保姆,马不停蹄地赶到昆明出差去了,嘉悦这阵子一有空,就跑到她姐姐家照顾她。
奥迪车驶过一个十字路口,正在等红灯的时候,操控台上的手机亮起来,嘉悦打开屏幕,习惯性地点开微信朋友圈,朋友圈里的第一条消息就十分劲爆,而且有图有真相,顶端还配了一行字:“哇塞,杨董今天真是艳福不浅!”
她点开那照片。
只见碧蓝色的游泳池里,杨丹宁远浑身湿透,一个女孩子几近赤.裸,跟只无尾熊一样紧紧地吊在他身上,而那缠在他脖颈间的双臂柔软雪白,双峰呼之欲出,紧紧地贴着他胸膛,这么一看,果然是艳福不浅。
楼嘉悦的手顿在了半空。
作者有话要说:杨董你的节操掉了,为你默哀。记得留言收藏哦

☆、第三十章

杨丹宁远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红”了。
他并非籍籍无名之辈,只是性格虽有些张扬,却并不爱出风头,再加上这些年来吸取了父亲的教训,一直以来他行事都相当低调,没想到这回居然凭着一桩莫须有的绯闻“火”了一把。
不过只睡了一觉而已,朋友圈里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消息,不仅如此,一些商业网站还不负责任地报道了他的这场“艳遇”,搞得连某八卦论坛也闻风而动,一晚上冒出了好几条有关他的帖子。
望着手机上那些刺眼的新闻标题和哗众取宠的配图,杨丹宁远有一瞬间的懵圈,待醒过神来,立即就追本溯源,给那始作俑者打电话,一张嘴就是:“姓陈的,你他妈故意毁我是吧?”
哎哟,这话从何说起呢?
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大摄影师”名叫陈宣鹏,是杨丹宁远的一个哥们,不同于童一清那样的酒肉朋友,他和杨丹宁远的革命友情是在这么些年的合作中日复一日地建立起来的,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其实他发那条微信不过只是好玩而已,没想到居然传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杨丹宁远的反应居然这么激烈!
接到杨丹宁远的电话时,他也知道事情闹得有些过,他立即就跟杨丹宁远道歉,只是杨丹宁远显然没什么心情听他解释,隔着电话跟他叫嚣:“老子如果这一辈子都要打光棍,我他妈就跟你拼了!”说完“啪”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搞得他也一脸懵圈。
杨丹宁远彻底没了度假的心情。他打电话把公司上至梁晓波,下至公关总监周静怡都给骂了一顿,自家老板出了这样的丑闻,一帮行政及公关线条的人居然毫无反应,好像根本不知道一般,平时自诩的专业和敏感度都到哪里去了?!
周一一大早,周静怡就和公司的人事总监孙轶、行政总监林金龙集体站到董事长办公室里听训,都是威风八面的干将,这时却跟霜打的茄子一般,一个个屏气敛息,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老板的怒火给引到自己身上,那才真叫“身先士卒”。
杨丹宁远其实并不是个很好伺候的老板,他一向追求高标准严要求,由这一件事立即就想到了他们平时的工作表现,并且对他们的专业度和执行力都产生了怀疑,直骂得周静怡他们连头都不敢抬,正在胆战心惊的时候,办公室外传来了程静一声恭敬的问候:“楼总早上好…”
杨丹宁远剩余的半截怒斥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连忙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顺手还整了整脖子上的领带。
楼嘉悦苗条的身影从他的门前经过:“这是怎么了?”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这两天的消息,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探头看了看里头垂头丧气的三个人道:“一大早发这么大脾气?”
杨丹宁远怎么好意思说?
他起身从办公桌后走过来:“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脸上笑容可掬的,哪里还有方才的雷霆万钧?
楼嘉悦挑了挑眉。
里头的三个人也面面相觑。
这…这这这…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出了“这样的事”,害得他们三个都担心自己今天饭碗不保,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全变了呢?
三个人都是一头雾水。
正在惊愕间,就见杨丹宁远随意向后摆了摆手,随口道:“都下去吧…”三人立即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出了总裁办。
等上了电梯,这才齐齐松一口气,孙轶惊吓过度,脱口就来了一句:“下次我一定要趁着楼总在的时候再来…”
另两个人一脸惊悚地看着她。
在场的都是人精,电光火石间心思百转,陡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孙轶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模样,抬手点了点电梯里的两个人道:“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我算够义气了吧?”
另两个人连忙点头,几人鱼贯出了电梯,悄无声息地进了自己办公室,神情凝重得像是揣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般。
杨丹宁远也跟着楼嘉悦进了办公室。
嘉悦忙忙碌碌的,打开电脑屏幕,又低头按下主机开关,再把悬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架给拉出来,笔记本电脑放上去、打开,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杨丹宁远道:“说吧,怎么啦?一大早这么大火气。”
杨丹宁远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本来就勉强压抑着火气,这会儿再看见楼嘉悦的神色,就更是举棋不定。既怀疑她是根本就没听到传闻,又怀疑她是压根一点儿也不在乎,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
周一的早晨总是尤其忙碌,楼嘉悦可没什么心思跟杨丹宁远闲聊。她按部就班地自包里取出记事本来,一条一条地核对着四象限里那些“紧急又重要”的事项,才把要看的文件给取出来,程静就进来了,给楼嘉悦倒了一杯茶,转身刚出去,靳若明又来了。
是嘉悦叫他来的。昨天晚上她熬夜看了他提报的三季度营销计划,总觉得有些问题,于是一大早就把他叫了过来。
晨光中,楼嘉悦的侧脸柔和,跟靳若明说话的时候声音温和平静,一点儿都不像为情所困的样子,杨丹宁远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抹苦笑。
他出了总裁办,原本是想着等她空下来再好好地跟她解释下前天晚上的事情——不管她愿不愿意听,他都是要解释的。谁知道例会结束后他不过跟下属多说了几句而已,等回到办公室,嘉悦都已经出去了。
两个人这些日子以来早已养成默契,无论去哪儿都会跟秘书交代一声,如果谁想知道对方的行程,到秘书那儿一问就知道了。杨丹宁远问了程静才知道嘉悦下午竟然请假了。
这是少有的事,就职永丰这半年,她休假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有些好奇。
其实嘉悦也是临时接到的“紧急任务”,刚刚她正开着会呢,陆朝晖突然给她打电话,说这两天要去上海见几个客户,临走前把陆甜甜托付给了她。
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她妈妈正值新婚,自然不好把她带在身边。再说了,就凭那母女俩现在的关系,硬凑一起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这一点儿小事,嘉悦自然义不容辞。
她提了包急匆匆赶到公司楼下的时候,陆甜甜都已经等急了,看见楼嘉悦,依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嘉悦斜着眼看了她一会儿,她这才醒悟过来,眼睛滴溜溜地转,笑嘻嘻地扑过去揽了她的胳膊道:“阿姨,我今天就跟着你混了!”
楼嘉悦没好气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最讨厌人家叫我阿姨了。”何况这丫头跟她站一块儿比她还高呢。
陆甜甜“嘻嘻”笑,一面从善如流地改口叫“姐姐”一面道:“我们待会儿去哪儿玩啊?”这顽皮惫懒的劲儿可一点儿都不像她爸爸。
嘉悦满意了,大方地道:“这就随你的便了。”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最后商定去京州乐园。
楼嘉悦长这么大,还真没怎么去过游乐场。唯一去的那次还是上大学时杨丹宁远带她去的。她还记得那次他带她去坐云霄飞车,把她给吓得腿都软了,下来以后趴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地拿拳头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