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低喃的声音,让众人感到一阵浓浓的悲伤萦绕心头…
“难怪父皇一直不喜欢我,难怪在麾因心脏疼痛时,他疯狂地举剑要杀我,原来…”梵御极失魂地说道,泪流满面,抱住梵御麾,沉痛地说:“麾,我在整理母妃的遗物时,发现了她写给我的血书。她只告诉我,要我助你得到皇位,因为,她和我,欠你的太多太多…母妃…她…”
梵御麾抬手阻止了他,感觉脸上有滚烫的水滴不断地滴落,他抬眼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无心,露出幸福的笑容,说:“极,无心是你的表妹,水云儿是你的亲姑姑。自从我的心动了之后,我心里对他们的仇恨全消散了,明白了他们的爱与恨,痛苦和折磨,明白了…”
梵御极抬头复杂地望着无心,想不到,他们居然是如此亲近的关系…
“麾儿…”亡突然大喊一声,抓着他的手开始念咒语,却徒劳无用,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神里盈满担忧和疼爱,这个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淄京战神,他的身上,有她太多的影子。
梵御麾的脸色突然变成了青色,忽青忽白,让所有的人瞬间被恐惧所抓获。
“麾…你醒醒…醒醒啊…求你,不要睡了…不要…”无心悲痛地哭喊着,上天不能对他这么不公平,不能…
亡的眼里浮现了然,悲伤地站起来,轻轻扯开梵御极,让相拥的两人静静地抱在一起,鲜艳夺目的红衫和华贵的蓝袍,银色的发丝和黑丝纠缠在一起,那么的密不可分。
梵御麾缓缓睁眼,想抬手再摸摸她,却发现双手重如千金,他无奈地苦笑,他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啊,却连想摸一下心爱的女人都无法如愿…
“心儿,我刚做了一个梦,有个男人对我说:要你幸福…放手…就是给你幸福…”
“我不要你放手…麾,我不要你放手…”
“傻心儿…”他轻轻地喘息,脸上却是幸福的笑容,努力地说:“是命运…让我…放手…”
无心看着他欲闭的眼睛,仰头悲鸣,在看到蛇神像时,奇瞳里迸出希望,悲痛地呼喊:“哈盘神…哈盘神…快来救救他…求你…救救他…不管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哈盘神…”无心大声地呼喊着,整个寂静地大厅里,只有她的悲喊声久久地回荡着。
梵御极见状仰天痛哭,亡则不忍心地撇开头,平静多年的心涌起狂涛,仿佛听到了那天晚上,月儿跪在梵天尊面前的悲鸣,凄然不已…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不可能之时,蛇神像发出耀眼的蓝光,眼睛里射出一道蓝色的炽光,包围住两人,无心感到一阵晕眩,双手下意识地抱紧梵御麾,她感觉他们飞了起来,周遭闪过许多流星,不对,是他们在前进…
突然,眼前的景象让她好熟悉,感觉怀中空空的,麾呢?他在哪里?无心疯狂地寻找着…却发现这里一切都熟悉得从脑海中跃然而出,现代…她回到了现代…不对,也不是她所熟悉的时代…
接着,景象变换到一座豪华大宅面前,门楣上用苍劲的字写着:生死盟。门前停着一辆车,从车上走下一位年轻男子。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阴柔俊美得让天地为之嫉妒的俊颜,正因某种悲痛而冷凝着,手上抱着一个黑盒子,往大厅走去。
无心悄然跟上,心中一个声音在极力地催促她跟过去。脚祼上的水晶链突然变得滚烫极了,她强忍不适地跟在他身后,男子突然回首往她这边看过来,无心吓得僵在那里不敢动弹。他黑亮的俊眸闪了闪,转身继续往大厅走去。
大厅里坐着四个人。一对中年夫妻依偎在一起,伟岸的男子正低头跟妻子说话,旁边坐着两个年轻男女,女子似精灵般绝美的娇容上有着悲痛,碧绿的眼睛自从看到年轻男子开始,一直掉泪,身边沉稳俊逸的男子怀抱着她,轻声哄着她。
无心惊讶地看着这个沉稳俊逸的年轻男子,他是“麾”?又不太像,气质不像。
“上官叔叔,妈咪,我带爹地的骨灰来了!”年轻男子低沉说。
“潘恩…”中年男子怀中的女子抬起头来,上前抱着叫潘恩的年轻男子。
无心又一次被震住,所有的人似乎都没有看到她。
“麾…”她喃喃地念道,失魂地看着抬起头来的中年男子。
他明明就是麾,只是年龄稍大一些,却更显成熟男人的味道,伟岸而霸气。他充满魅力的脸上此时正溢满柔情,湛蓝如天空般澄澈的眼睛追随着娇小的妻子,眼底是深深的爱恋和理解。他走上前抱住妻子,无心终于看到了她的面容。
这个女子虽然容貌让她感觉陌生,她却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心中的悲伤,一阵浓浓的悲伤也揪着她的心。
这是个拥有着二十多岁的年轻娇容、三十多岁女人的风韵、四十多岁女人独有的那份淡定魅力的女人,她的容貌跟旁边哭得像泪人儿似的年轻女子十分相似,却更多了一份独有味道。就是这种味道,令见过她的人移不开眼睛。
“茗悠…煦哲…”潘恩跟两个年轻人微微颔首,将黑色的骨灰盒递给女子,说:“妈咪,爹地让我带一个东西给你!”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条蓝色的水晶链,无心一惊,慌忙看向脚祼,发现链子不见了。
女子扑到“麾”的怀里,悲伤地抽泣着,无心也无意识地跟着流泪,似是两人心意相通,她极力地想从这种感觉中抽离,却发现力不从心。
“星儿,我给你戴上!”“麾”蹲下身子,郑重地将链子戴在她的脚祼上。
星儿?水星月?无心突然意识到,这个场面似乎是要告诉她什么。

第90章 蚀心麾逝

水星月双手环抱着骨灰盒,压抑地低声抽泣着,无心泪眼朦胧地望着所有的人。煦哲和茗悠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但没有什么表情。
“杰斯…”水星月的痛苦呼唤让无心惊讶地瞪大奇瞳。
杰斯?骨灰盒是杰斯的,水星月却是“麾”的妻子,番恩称呼她为妈咪,称呼“麾”为上官叔叔,好混乱…
景象突然从白天转成黑夜。
这是一间卧室,超大的床边亮着温馨的台灯,“麾”怀抱着水星月静静地躺在床上,水星月已经因哭累而睡着。无心感觉心里变得特别平静,怔怔地望着他们,没有觉得任何不适,身心被一阵暖意包围着。
“星儿,他走了…走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缓缓响起,似叹息…似遗憾…亦似悲伤…
“不…他没有走,留在了你的身边,你的心里!”“麾”抚摸着戴在她脚上的水晶脚链,渐渐地,他平静的脸上浮现出某种坚定。
“水晶链,如果你真的显灵,我们来一场约定怎么样?你…既然能承载他们的相遇,能否也能实现我的奢望呢?来世…我要用全部的生命,换取跟她短暂的相缝,让我再爱她一次…我会亲自将她还给杰斯的…还君明珠…”
男人喃喃的温柔低语,蕴涵着无穷无尽情意,溢满整个静谧的温馨空间,激荡在无心的胸间…
“星儿…爱你…生生…世世…不够呵…不够…”
水星月仍然躺在他怀中酣睡,他温柔地调整好她的睡姿,熄灭台灯,卧室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无心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心中有股暖流缓缓地淌过,温温的、暖暖的,突然,水星月脚上的水晶脚链发出银蓝色莹光,持续数秒后恢复沉寂,似是接受了这一场“交易”。

“无心…无心…”一个空灵的声音,柔淡地传来。
“谁?”无心感到场景又变换了,周围雾茫茫一片。
“哈盘的主人!你曲折命运的造始者,更是跟你渊源极深的人!”空灵柔淡的声音雌雄难辨,如和煦的春风,缥缈如尘雾,似是溶在了空气之中。
“你就是哈盘神的主人?为什么?难道…我就是水星月?否则,我不会感受到她的心情…”无心激动地询问。
“嗯…水星月的一生充满着传奇,而你,重复着她的传奇…”空灵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这就是水星月的一生…”
突然,浓雾茫茫的空间,似立体电影般,上演着一个女子的传奇人生…
无心当着唯一的观众,仿佛看了一场激动人心的电影般,久久地无法回神:杰斯…上官傲云…赵丰…他们之间种种的放手和纠缠,让她感觉陌生又心疼,似遥不可及,又似是沉淀在灵魂深处刻骨铭心的记忆,模糊又清晰。
“王烟儿命定的爱人,是杰斯,却在因缘际遇之下,转入‘水星月’的人生,变成‘水星月’。从此,她和所有人的命运都被更改。赵丰因此愧疚一生,即使转世也未曾放下那份执念;杰斯因命运的巨变,选择放手让她幸福;上官傲云是最意外的牵扯,也是最强烈、最难舍的牵扯。他的命运,因她而彻底地被改变…”空灵的声音缓缓说来围绕水星月一生的错综复杂的纠缠。
无心极力搜寻着“他”的方位,徒劳无功,无奈地说:“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
“为什么?因为是你!左晨星本是王烟儿的转世,却因为你们前世的约定,而这种约定和纠缠太过深重,命运逆转时空,让左晨星重生,以实现他们前世的约定。太过重情的你,如果不解开你心中的心结,你永远也走不出被他嫁出去的阴影。”
“我不管什么水星月和王烟儿,我并不是她们!也没有义务去还债。我刚才看了一场非常不错的‘电影’!”无心极力地抵触,心中的墙却被他的话给击溃了。
就算是作为观众,她也被这几个男人的情重感动得无以复加,而承受这份爱的女人,又是何种心情呢?像她现在一样吗?
“她们就是你,你就是她们,你们是一个灵魂!不是来还债,而是命运的安排!就算是神,也逃脱不了命运!”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传来,柔淡的声音里透着理解和惺惺相惜,还有一丝矛盾。
“命运?!”无心无意识地喃喃念道,自己从这个世界上出生到现在经历的种种,真是命运的安排吗?如果不是命运的安排,她怎么会转世重生,怎么会遇到他们,又怎么会跟他们纠缠至此。
“无心,命运只是在铺垫你要走的路,而做出决定的,是你的心。”
“心的决定?呵…”无心苦涩地一笑,迷茫地问:“你是到底是谁呢?”
“我是谁?我是真正的‘水星月’…是自然之神…会见面的…很快了…”柔淡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终至消失。
“真正的‘水星月’?自然之神?喂…自然之神…”无心大声呼喊,却只剩白茫茫的一片,她激动地找寻着。
突然,她一脚踩空,身体极速下降…
待她从惊吓中回过神时,发现她仍在祭祀殿中,手中沉重的感觉让她蓦然看向怀中,是梵御麾。他的面容平静而安祥,薄唇勾出完美的弧度,似正沉浸在醉人的美梦中不愿意清醒。
无心颤抖地将手伸到他的鼻端,微热的气息让她稍稍放松,柔情地抱紧他。
从前,她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却不知,是命运让她拥有了太多太多,已经溢出了心房…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抓起她的小手,无心一震,梵御麾轻轻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带着某种庄重仪式地亲吻了一下,笑容幸福而柔情似水。
他轻声地呢喃着说:“心儿…闯开心胸…去爱一次…原来,束缚你灵魂,让你追求‘无心’的,是我们的爱…你幸福了,我才会…觉得幸福…原谅…我…一世…又一世的…自私…纠缠…爱你…生生世世…都觉不…够呵…放下吧…放下…随着心…去找寻…幸…福…”
无心愣愣地听着,这一刻,她感觉到上官傲云和梵御麾重合了。她的小手被放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四肢渐渐僵冷,只有心脏处有着微微余热,而现在这份热气,正从她的指缝中一丝一丝地蒸发…徐缓而无法阻止地在蒸发…
无心感觉自己突然掉入冰窖之中,一股极寒之气流蹿全身,浑身似冰冻起来般,而眼睛里缓缓流出的温热液体让她觉得滚烫极了…好烫…好冷…
她拼命地扯开他的衣袍,却被眼前的一幕震住:梵御麾的胸前,浮现出一个血红色的骷髅头像,它正咧开骨架无声又阴冷地对她嘲笑。梵御麾的身体变得惨白,所有的鲜血似乎都被集中到了心脏处,被血骷髅给吸收,那样的鲜艳而阴残!
“是蚀心咒…麾…麾…麾…”女人痛苦凄厉的呼喊声响遍了祭祀殿,一声声痛吟着她的不舍…她的迷茫…她的情重…

藏啸桀连夜里赶回东都,却只见白天一片喜气的东都城,已经变成庄重的素白,随即传来让他震惊的消息:武皇驾崩了!
梵御麾…藏啸桀极度复杂地念着这个名字,有着欣赏、痛惜、有着感激、更有着惺惺相惜…
无心,你现在怎样了?藏啸桀担忧地望着皇城的方向,脑海中迅速思量着。
深夜的紫銮殿,一片沉寂,只剩漂浮的菊花香在空气中隐隐地流动着。
藏啸桀仔细打探寝宫周围的情况,轻轻推开房门,就着微弱的月光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儿。他迅速移到床边,无心正在昏迷中,虽然是在睡梦中,但她的脸上仍然淌满了泪水。
“无心…无心…”藏啸桀轻声唤道,锐利的视线在黑暗中打量着她,发现并无大碍之后终于放下牵挂的心。
“嗯…”无心幽幽地醒来,眨眨刺痛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床前的黑影。
“无心,是我!”藏啸桀扶她坐起来,搂她入怀,心疼地望着她。
“桀哥哥,是你…”叹慰的声音里,包含着太多的情绪。
“我担心你!”他犀利地打量着紫銮殿,在接到密探的消息时,他还不敢相信,这是文皇的皇妃才有资格住的地方。
“他走了…走了…”无心在他怀中悲伤地低泣起来,声音嘶哑而悲痛。
藏啸桀静静地听着,无言地抱着她,知道她需要宣泄。
“桀哥哥,我是他的皇妃,我要留在这里直至丧礼结束。”她的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无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是他让我学到的!记住,你还有我!”
藏啸桀温柔理解的声音,舒缓了无心淤积在心中的窒息感,她的心被他们的情浓充塞得满满的,也突然明白了她活着的意义…
“桀哥哥,在我的心和生命中,他找到了的位置,我…”
“这样的他,在所有的人心中,都找到了位置。去吧…”藏啸桀看着她迷茫的表情,给予无言的鼓励和支持。
无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走出门,再看了他一眼,踏入夜色之中。
梵御麾,我会让她轻松地活出自己,让她多爱她自己一点儿…还有,谢谢…谢谢你的这番托付…与成全…
藏啸桀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于紫銮殿。

第91章 淄京圣妃

若说,淄京有谁不为武皇的突逝而悲伤,那就是权倾朝野的年轻右相——宇川斯银。此时,他一身素白的丧服,站在仿如仙境的“水云间”,与这里万花怒放的美景非常不协调。
他阴柔俊美的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愤怒。武皇早在病情危急之前,就利用了无心,让她变身成为和亲公主,成为鹰王和淄京和平协议的“交易工具”。
他幽幽地环视着宁静如画的“水云间”,想起母亲封闭在此十八载,无心被逼成为皇妃,又再次被逼成为和亲公主,他的俊目一沉,嘴唇紧抿,脸上闪过某种决心。
“相爷,思晨小姐在找你!”管家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她?宇川斯银俊眉一皱,这个丫头不是去找夜皇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宇川斯银…宇川斯银…”
远远地,左思晨娇嫩的大呼声已经响彻整个相府花园,宇川斯斯皱眉看着她脸上愤怒的表情,停在走廊处等她跑过来。
左思晨先是吃喘吁吁地呼气,然后抬起手指向他,又疲累地放下,稍稍过后,急促地说:“原来星月公主就是无心姐姐!哼…我不要她再委屈地出嫁,我要救她!”
宇川斯银的眉宇一挑,跟管家眼神对视一下,挥挥手让他退下。武皇妃就是星月公主,这是皇族目前最隐秘的讯息,看来,黑族在淄京的势力,仍不可小视。
宇川斯银略带嘲讽地说:“小丫头,凭你那三脚猫功夫,想从鹰王手中夺人?”那眼神仿佛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怪物般。
左思晨被激得跳起来,气呼呼地说:“我还有夜皇、逸风哥哥、法师他们帮忙呢!他们正在想办法。”
宇川斯银黑亮的眸子里闪过精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他们让她单独来此,是想要找他合作吧?可是…他是右相,如果参与进来…但…
“斯银哥哥,你一定要帮我救出无心姐姐,你是她的亲弟弟,一定要救她出来…”思晨挨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衣袖可怜地请求。
宇川斯银刚要拒绝她,被身后一道愤怒的娇叱声给震住。
“宇川斯银!”
熟悉的娇叱声传来,宇川斯银一时忘了远离思晨,愣愣地望着突然造访的梵织云,她往日明艳的娇容显得疲惫而苍白,此时,正一脸痛心和愤怒地瞪着他们。
宇川斯银和思晨愣愣地望着她,前者蓦然醒悟,闪身到她身边,略带担忧地问:“织云,你怎么来了?”
织云灿亮的美眸防备地瞪着左思晨,眼里迸出火焰,有越来越炽的趋势,冷冷地说:“我从来不知道,你的相府里还‘金屋藏娇’。告辞!”
左思晨圆亮的银眸骨碌碌地一转,望着宇川斯银变成铁青色的俊脸,说:“斯银哥哥,我可以帮你去解释一下哦,但你得答应我帮忙!”
宇川斯银拧眉瞪着她,微微点头,就算他们不行动,他也会行动。
目标一致,就是朋友!

摄政王府内,一片萧素、沉寂。
无心疲惫地坐在菊轩内,刚刚她做完了一件挂在心里许久的事情:遣散武皇所有的嫔妃。
她们从刚开始时悲凄的反抗,到见到丰厚的遣散补偿时,都沉默了。她们心里透亮地知道,再留在王府,只会活活守寡至老死,而现在出去,至少不会封闭在这个注定会被人遗忘的王府里。
无心一身素白的长裙,裹着她清瘦纤细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会消失于菊花丛中。她弯腰捡起脚边凋零的菊花,奇瞳里浮现哀伤。
“何时才能再与你共享菊花宴呢?”无心失神地喃喃念道,手中的菊花突然掉落在地上,花瓣摔在地上,成圆形散落在四周…
“菊花开,菊花残…”她念到此时,停住了。
“无心姐姐!”
“皇嫂!”
两道娇呼声伴随着两道人影进入菊轩。
无心抬眸望去,怔愣在原地,一时有着光影错位的感觉,眼前是好熟悉的一幕:迎面走来的两个女子,她曾经是那样“熟悉”。一个是曾经的“自己”,一个是曾经的“姐姐”,而现在,她们是她们,而自己是自己…
无心浑身一震,瞪大了奇瞳,眼里有着激流在激荡。
是啊,她们是她们,自己是自己…水星月是水星月,自己是自己…这一世的自己,并不是水星月,一切的一切,并不需要她来偿还什么…随着心走…而心的答案,是什么?
麾,以他的炽情、情重和放手,在她心里刻画下了深深的印迹。
她,曾是他的妻!
桀,以他曾经的包容、浓情和改变,在她的心湖里,投下激起涟漪的石头,虽然曾经沉下去,却仍紧紧地裹在心中。
她,即将成为他的妻!
心,在这一瞬间,似乎轻松了许多。那个她一直在努力寻找的突破口,似要找到答案,却又突然恍惚不见了。
“织云、思晨,你们怎么会在一起?”无心温和地问着她们。
“我和公主姐姐来看你!”思晨娇憨地回道,双眼则痛心地打量着她清瘦的身子。
“皇嫂,你要节哀!”织云悲伤地说,黑亮的明眸有着微微的矛盾,似是在挣扎着什么。
“文皇怎样了?”无心平静地问。
“极皇兄,昨天又病倒了。他一直念着麾皇兄和皇嫂你的名字。”织云愁苦地说出文皇的病情。
无心垂下眼帘,极得的是心病,需要他自己走出过去的阴影。
“无心姐姐,我和公主姐姐特地熬了参汤,给你补补身子。来,一定要喝完哦!”思晨从一直提着的小篮子里,从壶里倒出一碗参汤,递到无心面前。
无心接过来,无奈地瞥了她们一眼,复杂地望着眼前亲密的“姐妹”俩,端起碗喝起来。在她将碗递还给思晨时,她耳垂的冰蓝色耳环发出莹光,无心感觉它正在吸食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她凝聚全身精力感受着在体内蹿行的力量,再抬头时,看到了两人眼中的惊慌和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