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尔脸色变得正经,耸耸肩表示无可奉告,他想不清这其中的原因。
藏啸桀习惯性地闭眼搜寻着无心的信息,却见到寒山重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血人从一个帐篷内急奔而出,凝眸一看,居然是无心,没有戴银色面具,脸上鲜血淋漓,后面跟着一个银发男子,三人奔进一个简陋的帐篷里。
他迅速睁开眼睛,感觉心脏微微疼痛,无心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桀,你频频用鹰眼窥视一个人的行踪,意欲为何?你太关心他了!”埃米尔冷静地出声警告。
“无心受了很重的伤,浑身血淋淋的。埃米尔,传令下去,让金昭和铁郡的密探严密查探战况的进展。”藏啸桀不理会他的警告,直接下令。
他径直走到院子中央,从嘴里发出尖锐嘹亮的啸声。天空中出现一个黑点,迅速蹿下,渐渐地,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着鹰城,整个鹰城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鹰王来了,众人虔诚地看着巨鹰超大的翅膀划过城镇,往鹰堡飞去,落入鹰堡。
埃米尔长长地叹口气,沉默地仰头看着苍穹收翅落入院中,却见它高傲地扭着鹰头不看自己。埃米尔气得跳起来,他特别喜欢苍穹,可这混小子每每气得他半死,现在的他没有半点帝王的威严。尤其是在这个鹰小子和小暴力分子无心面前。
“苍穹,我刚才听桀说,准备将你送给无心当宠物呢,无心想要你想很久了!”埃米尔恶意地嘲弄。
苍穹猛睁碧绿鹰眼看向已经带着鹰王面具的主人,惊惧地一缩鹰头,无论是之前被无心整过的教训,还是前几天晚上无心身上的莫名力量,让苍穹一说到无心,就露出惊惧的眼神。
“啧…啧…哈哈哈…”埃米尔放肆地大笑起来,这叫一物降一物吗?看来苍穹的天敌就是无心了啊,大快人心!
苍穹用鹰眼瞟他一眼,稚气地扭着鹰头不看他的嘲笑,它也没有办法啊,谁叫那个人是主人关心的人,它甚至有预感以后的生活会很惨,是被那个小鬼欺负得很惨,想到这里,它又可怜兮兮地望着主人。
…
藏啸桀准时出现在祭祀广场,广场中央已经聚集了众多的人,每个凉棚内都坐满了人。皇室带来的少女们都用纱巾围着,端庄地坐在特定的位子上。当今威震西域各国的鹰王至今仍未婚娶,更没有任何侍妾或女人,这已经足够引起众多少女们挤破头颅了,虽然见过鹰王真面目的人是少之又少。
埃米尔坐在藏啸桀右手侧的一个凉棚内,戏谑的双眼打量着大小凉棚内的各色美女,心里激动不已,这么多的女人都想让桀接纳入后宫,想想就让人兴奋啊,桀那张冷酷的面孔在床上面对女人时,会是何许模样呢?埃米尔不禁天马行空地想着,邪邪地望了坐在上位的桀一眼,笑得特别开心。
在祭祀的祈福下,天祭按照礼仪一项一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后一项的活动将天祭推向高潮。
只见从广场的一侧推出一个巨大的兽笼,里面装着一头成年狮子。众人一见狮子都大声欢呼起来,士兵站在笼子的上方将栅栏抽开,狮子似是被屈逼了许久,怒吼一声,扬起一阵尘土。
这时,只听天空传来一阵尖锐的鹰鸣声,一只巨大的黑鹰迅猛地扑向雄狮,狮子弓身跃起准备攻击,却被黑鹰敏捷地躲开,几次交战之后,黑鹰找准时机用巨翅一掀,狮子被掀翻,就在它准备再翻身时,黑鹰锐利的银爪已经划破狮子的脖子,顿时血如泉涌,扬起一道血红色的弧线,喷洒向空中。
人群中的欢呼声顿时达到极致,狮子颤抖着准备翻身站起来,却只能向前倾着再次倒地不起。黑鹰扬翅再发出一声鹰鸣,直冲云宵,消失在众人眼前。士兵用长刀将狮头砍下,供奉到一个石台上,礼仪乐队开始奏乐庆祝,祭祀挥舞着权杖跳着祈福的神秘舞蹈。
祭祀活动渐渐接近尾声,热闹的人群慢慢冷静下来,各国皇室开始献上奇珍异宝及美人。
埃米尔的下位坐着当今湛国的皇帝,只见他在祭祀刚接近尾声时,适时地站起身来,朗声道:“鹰王,湛国今日敬您为王,特奉上湛国最珍贵的两件宝物,请过目!”
他微微示意,就见一个身穿湛国朝服的男子,慎重地打开一个精致的黄金盒子。
湛王亲自拿出里面一对巧夺天工又闪烁着光芒的蓝色耳环,自豪地说:“鹰王,此对耳环是用湛国极地的万年奇石做成,那块奇石仅够雕刻成这一对天下仅有的耳环,它的名字叫‘永恒’。它不仅能驱邪避毒,调节人的体温,冬暖夏凉,使佩戴之人万毒不浸,更有让人容颜不老之奇效。女子只要戴上它,就能永保青春。”
藏啸桀鹰目一扫,淡淡地点头,欣然接受,苍老上前双手接过来。藏啸桀勾唇将耳环握在手里把玩着,一阵沁心的清凉感觉直袭心底,果然是奇物。在阳光下闪烁的蓝色光芒与左手的蓝水晶相互辉映,无心?自己无法给他蓝水晶链子,不知给这对耳环他会不会喜欢。藏啸桀好笑地摇摇头,可惜无心不是女子!
湛王的第二件礼物,是送上一个薄纱紧裹的绝美少女,妖娆的身姿在薄纱的遮盖下,有着勾人魂魄的妖美。少女妖媚如丝的眼睛正含情地望着主位的鹰王,微风拂来,粉红薄纱下绝色的艳容让众人倒抽一口气。
埃米尔更是啧啧地撇嘴羡慕,不过,没有无心来得灵气和俊美,埃米尔为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震了一下,看来他也受到桀的影响了,动不动就想到无心那个暴力小鬼。
藏啸桀冷眼看着台阶前的绝美少女,丝毫不为所动,左手习惯地抚摸着水晶链子,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他突然想起在“望君楼”里遇到无心时,无心见自己上花楼不屑地撇嘴的可爱模样,不禁微微勾起嘴角,露出愉悦的笑容。如果那个小鬼现在在此,肯定会说他是色魔吧,呵…不过,一想到刚才鹰眼所见到的无心受重伤的模样,脸色微沉,笑容旋即隐没。
湛王见状,以为正投鹰王心意,刚准备仔细介绍一番时,藏啸桀温和地说:“湛王,你的这番美意本王心领了,但本王现在无意纳妻,各位所送的美人本王只能转送给各位自己享用了。”
此话一出,各凉棚内顿时燥动起来,纷纷发出遗憾、失望的声音。但鹰王既然已经明确拒绝,众人也只好暂时压下将各自精心挑选的美人送入后宫的想法,纷纷献上奇珍异宝,气氛热闹中带着竞争。
晚上的宴会上,各国将带来的舞姬们纷纷献艺,载歌载地通宵庆祝着…
第37章 冷静出策
阎竭尽所能地医治无心,他还要去医治因战争受伤的其他族人,清俊的身子日渐削瘦,随着战况的愈见激烈,他银眸中的光彩也日渐黯沉,在重伤的无心面前却竭力掩饰着。
寒山重匆忙来过两次,在见到无心伤势稳定并逐渐转好后,就放心地去应付族里的事情。
七日后,无心已能下床,但浑身都包裹着纱布,因为天气的原因,闷热难受至极。他虚弱地走出阎的营帐透透气,却在见到营帐外的景象时,惊呆了。只见许多军营的帘子都被高高卷起,里面躺满了受伤的族人,他一个挨一个地走过营帐,发现围着阎的营帐几圈,所有的营帐里都住着受伤的族人,却只有阎和几个懂点药草的族人在负责医治。
无心在一个营帐内找到已经疲惫不堪的阎,阎在看见无心时,微愣一下,迅速交代身边的人,就走了出来,担忧地问:“无心,你身体还很虚弱,伤口如果再裂开就麻烦了,快回去休息!”
无心痛心地望着那些躺在营帐里虚弱不堪的族人,激动地说:“阎,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黑族?”
阎轻搂住他,慈爱地说:“无心,回去吧!这是黑族的命运!”
“命运?”无心嘲讽地轻嗤,然后抬手指着围成几圈的营帐,愤然道:“黑族的命运就是被人欺凌,被人当成战争机器,被人视为最低等的贱民,苦苦挣扎于生存的边缘吗?就算是拥有救人的神药,也不能去救他们…不能去救…不敢去救…”
无心泪眼婆娑地不断呢喃着“不敢去救…”,慢慢地,他止住眼泪,眼里迸发出一种坚毅的光芒。他的这种眼神让阎诧异不已,激动地抱着他,给他无言的支持。
无心静静地退离阎的怀抱,黑银色的奇瞳里一片沉寂,坚定地说:“阎,人定胜天!无论老天爷给黑族的命运是什么,从现在开始,我要让它转变。就算是天要亡我黑族,我也要让黑族坚持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并让欲亡我族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你让红六今晚一定要来看我!”说完,坚定地转身离开。
虽然他的身体仍然虚弱,步伐轻浮不稳,但那小小的背影竟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强大力量,让阎已经疲惫、迷茫的心似找到了明灯。人定胜天!呵…无心,我相信你!你是哈盘神送来改变黑族命运的人,无论好与坏,都将是黑族的指路明灯!阎清俊的脸上浮现许久不曾见过的清冽笑容。
晚上,寒山重走进帐篷,阎还没有回来,帐篷内只有无心一人,微弱的灯光将那个正对灯沉思的瘦弱身影拉得长长的,也更显单薄柔弱。
无心抬头一看是寒山重,用手示意他坐在小矮桌对面,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
寒山重发现桌上堆着许多泥土,不解地望着无心,在看到无心浑身包裹着纱布,尤其是受伤的右脸时,银眸里浮现痛楚。
无心抬起受伤的右手臂,指指桌上的泥土,淡然地说:“山重,你用泥土将现在的敌我形势分析一下。”
寒山重蓦然明白他的用意,也用右手将泥土细致地分布出敌我的形势图,却不用左手。无心先是深深地瞟了一眼他的左手,突然明白了寒山重这两天不来见自己的原因,肯定是怕自己担心他受伤的事情吧,然后沉默地凝神望着已经初见雏形的形势图。
“山重,现在的战况如何?”
“我族已经阵亡近三万人,受伤几千人。淄京国也损伤近五千人!”寒山重神情悲痛地说。
“哦…”无心面无表情地轻哦一声,盯着泥土堆铁郡的区域出神,问道:“你认为我黑族、淄京国士兵、铁风的军队,论跷勇善战,谁更厉害?”
寒山重凝神细想了一会儿,坦然地说:“要论跷勇善战,当属我黑族勇士,但这次族人却表现得异常颓废,士气不振,这也是至今伤亡惨重的重要原因。要论战争经验,淄京国军队作战经验最丰富。但要论到舍生忘死地拼杀,就要属铁风的军队了。”
无心了然地点点头,说:“嗯,两军对战时,士气是最重要的制敌法宝。现在光从士气上来说,黑族加上淄京国的军队,都比不上铁风的军队。最主要的是,我们这边不齐心,而铁风的军队现在有一个最稳定的主心骨——铁风,他就是铁家军的定心针,只要有他在,铁家军就是最勇猛无敌的,尤其再加上拼死保卫家园的决心。”
寒山重赞同地点点头,神色也变得凝重。
“山重,如果你是我方的主帅,你会如何去进攻?”无心突然问道,左眉微挑。他现在的脸上,一边被纱布包裹,一边却长着一朵红色的花,模样滑稽又可怜,更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寒山重一怔,他没有想到无心会这样问自己,旋即回道:“这次是梵太子亲自指挥的,他7天之内发动了三次强攻,也没能打开铁郡的城门,听说非常生气。”
无心不让他有丝毫回避,一字一字地问:“如果你是主帅,如何进攻?”
寒山重无法闪躲地跟无心对视着,在无心冷静犀利的注视下,叹道:“如果是我,首先是要降其士气,以振我军气势。然后再研究如何攻城。”
无心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亮彩,说:“对于一个拼死而战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其锋利,攻其不备。那你认为梵太子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所在吗?”
寒山重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他这次似乎对于攻下铁郡的时间要求非常迅速,要军队以最短的时间去攻下这座城池。”
无心敛眉深思他话里意思,这不像是作为战神会有的举动,明显的太过于急躁。可惜,自己不太懂得带兵打仗的事,对于这方面的知识更是了解得很少,无心轻轻皱眉,努力想着对策。
寒山重见状关心地说:“无心,你要多休息,三天后你就得去那个梵太子的住处当小厮,必须尽快休养好,更要处处小心!”
无心毫不在意地挥挥小手,现在重要的是想出对策,如果能有对策,才能凭着此对策跟梵御麾进行交涉,为黑族争取一丝生存的空间,或者更多…
寒山重随后被族长派人叫去了,他像个老妈子似的念了许多注意事项,不放心地走出帐篷,独留无心一人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一连两天,无心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乖乖地按时睡觉,一醒来就瞪着那一堆泥土发呆,连异常忙碌的阎都注意到他的异状,关心地上前询问。
无心不理会他,勿自瞪着桌上的泥土堆发呆,阎见状将粥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出去医治族人了。
就在阎刚走入某个帐篷时,看到无心的小身影迅速闪过,往族长的帐篷飞奔而去。那飞奔的身子,一点也看不出是前些天还奄奄一息的病人,而无心身体迅速的恢复能力,也曾让他吃惊不已。
无心飞奔到族长的帐篷外,差点撞上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族长,寒山重迅速上前扶住他,焦急地劝道:“无心,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小心又裂开。”
无心匆匆看他一眼,眼里闪烁着慧黠、激动的光芒,说:“族长、山…红六,我有重要的急事找你们俩人,只有你们两人。”
族长睿智的银眸深沉地望着无心,眼里露出慈爱的眼神,点点头,亲自搂着无心的肩膀走进帐篷,并遣退其他人,帐篷内一下子只剩三人。
无心来不及坐下,低声说:“族长,我的这个想法,能使我族顺利躲过这次劫难,更需要去跟梵太子谈判。但你们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寒山重双眼一亮,激动地望着无心,族长镇定地坐下,慈爱地点点头。
“我们在康国密探分布的深度有多深?”
“从上到下!”族长淡定地回道。
无心认真地点点头,继续问:“有死士吗?”
族长微怔,温和地回道:“高层密探都是,她们可以为黑族而奉献一切!”
无心满意地点点头,说:“族长,这是一个全盘布局,我们不仅要打赢这一场仗,更要求得让黑族繁荣、安定的生存环境,但稍微走错一棋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两人点点头,均好奇地看着他,他到底有何妙计呢?
无心悠然浅笑,将他的计划及安排详细地低声说给两人听,听得两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族长眼里更是盛满震惊和欣喜,寒山重则是骄傲和疼宠。
“紫六八,我们又凭什么去跟梵御麾谈判,而让他不敢动黑族呢?如果这个计谋被他同意采用,但最后出耳反耳怎么办?”族长欣赏地问,银眸里有着深思。
无心自信地一笑,说:“机会会有的,按照时间推算,而且应该快了!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要加快进行!族长,请叫我无心,红六现在改名为寒山重了!”
族长点点头,慈祥地抚摸着无心的小脑袋,说:“无心?呵…我要感谢你为黑族付出的,无论是你的勇敢还是聪颖,你是真正的黑族勇士!”
“对了,你明天就要去梵太子那里了,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千万不可莽撞!”寒山重不放心地再次交代。
无心郑重点头,梵御麾?哼!无心眼里闪过冷然的光彩。
…
第二天,阎小心翼翼地揭下无心右脸的纱布,在看到往日俊俏的小脸上赫然留下一条难看的疤痕时,银眸一暗,再轻轻地拆下他背后的其他纱布,背部那一条条丑陋的疤痕,在无声地鞭笞着阎的心。
无心背对着阎站着,自己揭开胸前的纱布,身体仍属于发育的最初期,身子还是男孩的模样。他低头看着胸前无一处好的皮肤,那些鞭痕像条条蚯蚓,狰狞地攀附在肌肤上,颜色仍然鲜红,似一碰就要裂开。
无心缓缓地穿上衣服,阎之于他来说,感觉就像父亲,不仅一手将自己带大,更是一直宠溺、照顾着自己。想起战场上死去的亲生父亲,眼神一暗,他不想阎为自己的这副模样伤神,悠然自如地戴好左脸的银色面具,瞬间成为了一个有着恐怖疤痕的银面小子。
“阎,你不要难过,这只是一具皮相而已,我根本就不在乎!”无心无所谓地耸耸肩。
阎仰头逼回热泪,不舍地轻声斥道:“胡说!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在意皮相的,你将来还要嫁人的啊!”
无心收拾纱布的动作微顿,冷然道:“我不做女人,我只做男人,更不会嫁人!”
说完,无心拿起沾染血迹的纱布去河边清洗,留下一脸不赞同神色的阎,怜惜地望着他的背影。
傍晚时分,梵御麾的一个近身侍卫过来叫无心,无心随意收拾一个小包,就动身前往军营最中心、最大的营帐,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族长和寒山重、阎,头也不回地离开。
“山重,开始照计划行动!告诉阎计划,让他也知晓并参与。”族长郑重安排完就离开了。
寒山重跟阎纷纷回到帐篷内,开始讨论详细计划,阎在知道这个计划居然是无心想出的后,眼露奇光地点点头。
第38章 恶劣对决
无心被人带到一个超大的豪华帐篷内,一进去就闻到一阵熏香。这种淡雅的熏香在这里是这样的奢侈,里面一个年轻男人正背对着他站着,低头在认真地研究着什么。
侍卫静静地退出,只留下无心和那个男子。无心当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但一直想不透他让自己过来当小厮是为了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好臭!”正在看沙盘的男人转过身子,清朗的声音吐出两个恶毒的评语,湛蓝的眼睛傲慢地打量着无心。
无心静静地跟他对视着,不退也不前进,更不行礼,就这样沉静地站着,不卑不亢。
梵御麾拿起桌上一把玉骨绸扇优雅地扇起来,似要扇除弥散在空中的臭气,徐缓地说:“你叫左无心?左无心…能取这样名字的人,又会是怎样一个无心之人呢?”
无心仍然沉默地望着他,紧闭小嘴不回答。
梵御麾并不着恼,他早就领教过这个小鬼的狡猾,看着他右脸上丑陋的鲜红色疤痕,微微皱眉,压下心底的不快,说:“小无心,脱掉这身脏衣服,你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
无心紧抓衣襟,淡然说:“梵太子,我才半个月没有洗澡而已。还有,我身上的味道,是药草的味道,并不臭!”
梵御麾见他终于肯说话了,眼神闪过恶意,这个狡猾又倔强无比的小鬼,让人真想狠狠地收拾他,以抹掉他眼中的那份淡定从容,还有眼中深如渊潭的沉寂,面色一沉,说:“我命令你脱掉衣服!”
无心仍然一动不动沉静地望着他,丝毫没有动手脱衣的打算。
梵御麾走过来,准备出手扯开无心的衣襟,他并不介意亲自动手,虽然他从没有为人“服务”过。
无心紧抓着衣襟就是不松手,黑银色的眼瞳里无一丝波澜地注视着梵御麾,就是他的这个眼神,让梵御麾愤怒不已。这个眼神,让他感觉自己在这个小鬼面前,什么都不是,甚至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明明就在自己眼前,明明这个小鬼是低贱的黑族人。
“我的命令从来没有人敢反抗!”
梵御麾愤怒地撕扯掉无心右肩上的衣服,却在看到他瘦弱的肩膀上鲜红丑陋的疤痕时怔住了。这个小鬼当初出色的相貌可是连清高的御极都赞叹过的,而现在,这布满疤痕的瘦弱身子,还有曾经俊俏的脸蛋上狰狞的疤痕,让他的心微微一紧,心里有被某种东西硬塞住的不适感,窒闷得很。
无心慢条斯理地将扯破的衣服整理好,不温不火地说:“梵太子,我的伤现在不能碰水,所以不能洗澡。为免于你受到熏臭,我还是回黑族吧,以后再来侍候你!”说完,就准备转身走出营帐。
“站住!”
梵御麾深沉地看着他脸上镇定的表情,任何人面对刚才自己的举动和挑衅,都会愤怒或者害怕,而他却如此镇定如常。该欣赏他的胆识与镇静吗?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愤怒呢?就是想要挑起他的情绪。
“来人!”梵御麾脸色阴沉地唤道,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出现在帐篷前。
“速拿一套舒适的衣服过来给他换上,准备晚膳。”梵御麾紧盯着眼前的小鬼,无心静静地跟他对视着,一点也不相让,但也不反抗。
…
侍卫端来饭菜,并拿来一套崭新的白色丝绸衣服,放在桌上后安静地退出,而两个正对峙的人,丝毫没有转移视线的打算。
梵御麾不知为何,心突然漏跳一拍,他不自在地转移视线,真是个倔强的小鬼,第一次遇到跟自己对视如此之久而不败下阵来的人,他强压下心底怪异的感觉,高傲地说:“小无心,去屏风后面换上干净的衣裳,然后过来服侍我吃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