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宁看她傻眼的模样,得意地抚掌,一个劲地笑:“哈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沧笙过了一会也跟着笑起来,尽量笑得自然,不那么勉强。想也知道这定当是沧宁的主意了,他的笑点一直很迷。冷不丁来分享给你听,不配合笑笑,气氛能将人冷死。
沧笙一笑,沧宁便来了劲,自发解释,笑得停不下来:“来的时候,筠儿在海边捞起了一只小奶猫,毫无灵力,险些被溺死,准备养两天再放生。恰好我在那小岛上发觉了两枚毕方蛋,一个是空的,中间有整齐的裂痕,大概早被人偷吃了。筠儿喜欢这个壳儿,又腾不出手抱猫,于是就这么带过来了。”
沧笙没能领会到他的笑点,很是迷醉,讪讪干笑着过去给搬鸟蛋的沧筠帮忙。
小奶猫只有沧笙巴掌的大小,团起来倒是毛茸茸,胖乎乎的。并不起眼的毛色,并不起眼的品种,普通到了极致,等闲来说就算有人饲养宠物,也不会挑这样的品种。
非是看不起凡品,而是这样凡品寿命太短,不及有灵性的猫耐养,谁能受得了十多年就换一次宠物呢?
这一眼给小奶猫定了性。沧笙没太将它放在心上,专心致志架火烤蛋。
它就趴在沧筠的身侧酣睡,片刻也不与他远离,爪子捂着眼睛,想是觉得火光太过耀眼了吧。

夜了,沧筠吃饱喝足之后赖在她的怀里,渐渐睡过去。
篝火还在燃烧,哔哔啵啵地映照着旁近的灰烬。沧宁没有想睡觉的意思,继而往里头添柴。
繁星满天,捧绕着中央的一轮皎月。他发觉她撑着身子稍稍后仰着,抬着头,近乎出神般瞧着天空的云,隐有所察:“阿姐多年不曾抬头看过云了。”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沧笙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淡淡笑了:“对啊,多年不看,还是一样的好看。”
她亲口承认,沧宁原本还想问她来第四天的缘由,此刻便什么都想通了,心口涌上渐次强烈的喜意。回想前尘,忽而有从缠绵噩梦中惊醒的错觉:“无论阿姐做什么,我都会在阿姐这一方。”

沧筠喜欢玩水,沧宁遂打算在这留到凤昱到达第四天的最后一刻再撤出,只当是过来休息一阵。
白日里大家都出去涉水游玩,白灵瑾偶尔会过来,多是做巴结沧筠的姿态,给他带来一堆稀奇古怪的玩物。
沧筠对谁都自来熟得很,唯独白灵瑾,总礼貌谦恭,带着点拒人千里之外的疏淡,叫他感伤不已。
这日,沧笙隐约感觉到境界松动,遂不再出门,待在竹屋里头静养。她没有天劫,也不会有瓶颈,一切都是顺风顺水,所做的和平常的吐呐没有区别,境界突破地水到渠成,大量的仙力灌于体内,有种圆融的契合感,很是舒适。
午后,阳光静谧。
沧笙仍沉浸在冥想的无我境界,忽而听到了细细的声响。眼未睁开,灵识先一步查探了周遭的景物。
小奶猫从门后怯怯地走了出来,见沧笙始终没有动静,在屋内晃了一圈,似是在寻找沧筠,没见着人,又要离开了。
它伶仃的模样勾地沧笙睁了眼,欲开口唤它方想起没同它取个名字,跟着它低低“喵”了一声。
小奶猫茫然回头,沧笙同它道:“筠儿出去戏水了,说你怕水才没带着去,晚些时候便会回来,你就在这睡觉吧。”一面道,一面拍了拍身边的蒲团。
上界的小兽多少通人性,就算听不懂人语,也可以瞧懂她的手势,在门口徘徊了许久,走进来,在她腿边卧着了。

凤昱归来之前,凤族之内并没有人知道白灵瑾已经偷渡到了第四天的事,以为兴许是第五天来的小族落,起初抗拒了几日,后来发觉他们安分守己从不迈出海岸半步,也就作罢了。
所谓墙倒众人推,明明没人刻意道要封锁消息。知情的只有几位大帝,人为了撇干关系,通风报信的事都不干了。
在息帝看来,凤凰性烈,若是得知了消息,定要与白灵瑾杀个你死我活。可凤昱不在,他们找去那不是自寻死路么?再者凤族近日有桩大事,万万耽搁不得,于是安然守口如瓶。
这会儿,梧桐阁正举办一场婚宴。
十六抬的华辇随着脚步的起伏晃动着,轻快朝前行进,垂帘的珠玉撞击出脆响,隐匿在迎亲队伍吹锣打鼓的热闹中。
百丈高的古梧桐枝桠上落着近千凤凰,羽翼似火,照亮了华辇将行的道路,俯瞰守卫着巍峨的宫殿。
原是清冷的梧桐阁铺上了红毯,挂上了红绸,宾客络绎不绝,地位低些的,入不了正殿,围在宫墙的长阶边拱手庆贺,想要一睹新郎新娘的风貌。
花轿中坐着的人正是凤昱的唯一亲妹妹凤琴,此刻正攒了一肚子的怨气,花轿每往往前经过一座大殿便会拿指瞧一瞧窗沿,待人附耳过来,发问道:“我姐姐回来了吗?”
管家抹去一脑门子的汗:“暂…暂时还没。”
凤琴气恼,气急之下将手中捧着的苹果狠狠贯出去。姐姐明明答应了定然能赶回来的,大喜之日当着众人的面放她鸽子,不是非要给她难堪吗?
管家被苹果砸了头,头晕目眩却不敢声张,打个眼色,令人赶紧将苹果换上。

婚宴的男主角是第六天的云帝之子,云冕。
按说他帝子的身份,这婚宴该在他们第四天办,这中间的问题就出在云帝上。
这位云帝是位新帝,资历比天帝还浅。当年老云帝突然羽化,族中内斗险些崩离,千钧一发之际,是他奇迹般地突破到了大帝之境,力挽狂澜,但族落损失已成,千余年才缓过来。
云帝与其他大帝可称得上非同一年代的存在,多多少少遭受冷遇和排挤,话语权不高。加上凤族的强势,他为了笼络凤族,稳固下来这次联姻,便松口答应了婚礼在第四天举行。
一切都按部就班,第四天的凤帝独占一方,婚礼办地隆重盛大,阔气万分。小仙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梧桐宫,九天之中都少有这样的热闹可看了。
云帝坐在殿堂的最高处,旁侧本该属于凤帝的位置是空置的。眼见着一对新人牵着红绸步步走进了殿堂,即将行礼了,凤帝还未出现,令人摸不着头脑。
人群中渐渐起了议论的声音,凤琴听了攥着红绸的手都有些颤抖。
管家清了清嗓子,试图镇压下不和谐的声音,高声道:“跪,叩首。”
云冕亦有疑惑,抬头去看云帝,见他轻轻点了下头,噗咚一声跪了下去。凤琴却仍是硬生生地站着,盖头遮着没人瞧得见她的面色,云冕只得小心扯了扯彼此相牵的红绸,示意她也跪下来。
梧桐阁的喜殿到正门的一溜都清场了,偌大的广场与露台都人山人海挤着看热闹的仙,探头探脑往里瞧。广场中央,红绸铺设的花路被侍卫隔开了空间,伶仃地等着谁来般地敞开着。
场面正僵持,远远的有个声音响起,带着似有若无地笑意:“在等人么?”
单从声音里头听不出人的意图,云帝感觉到了一阵非同一般的威压,还以为是参加婚礼的友人,想要站起身来相迎。却见新娘倏然掀开了盖头,拧着眉,怒目相视:“你来做什么?”
隆重的花路上,只行着两人,气度不凡,霎时间夺去所有的瞩目。
沧笙背着手,脚步轻快走在前,面容上是清浅爽利的笑容,沧宁则安然从容,宁静跟在后头。
她一路走进大殿,因为沧宁的缘故,没有一人阻拦,也不可能有人拦得住:“你大好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呢?”
与她不以为然的神态相比,凤琴的情绪激动,眸带恨意,云冕心中咯噔一声,万没想到人居然是来找茬的。他是新郎官,新娘被人找上门来寻麻烦,挺身而出理所应当,拱手道:“这位可是石族的宁帝和…”
他不认得沧笙。
沧笙点点头,挑了个比较远播的名声:“废帝沧笙。”自报来意,“我是来同你的未婚妻凤琴,算一算新仇旧账的。”
座上云帝的额角一跳,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他来是与第四天凤帝联姻的,本质上是为了寻求庇护,不再为其他大帝所排挤。未能想到凤帝至今没有露面,倒是先寻来了仇家。
沧宁,据说是唯一可以与帝君制衡的人。至于沧笙,她退世得太早,他只从上一辈口中听闻了些许传闻,同眼前清丽活泼的女子似乎怎么都联系不到一块去。
沧笙毫不收敛杀意,凤琴修为不济,不愿首当其冲,朝后退了一步,躲到了云冕的身后。她从今天早上起便觉得心神不宁,如今见到沧笙与沧宁更是大大的不安,凤昱不在,她失了底气,声音发凉:“我姐姐呢?你把我姐姐怎么样了?”
沧笙道:“她来不了了。”
话里涵义太多,云冕无法不去细想。但他想娶凤琴并不仅仅是为了联姻,更是因为他爱她,这会儿才会硬着头皮挡在前头:“两位大帝,今个是我与凤琴的婚礼,若她从前有对不住二位之事,能不能请看在我的薄面上,暂且放一放。等婚礼过后,我再同凤琴一起登门道歉,该赔礼的,一一赔过就是。”
沧笙笑着,“我便是给你祖父的薄面,才为你好地挑了这个时辰,不然今天做了一天的新郎官,明天就成了鳏夫,岂不悲惨?”环顾周遭,“这里人多,到时候打起来不好看,更伤了无辜的小仙,白造杀孽。人我今天一定会杀,你若将她交给我,这事便同你没干系。联姻么,不就是图个双方的利益,赔上性命多么不值当。”
话说到这份上,凤琴反而缅力镇定下来。若她恐惧不已,消磨了云冕的信心,不敢贸然卷入、作壁上观,她孤苦无依才是真正的完蛋:“你一个废帝,仅凭借着宁帝一个人,就敢贸然闯进我梧桐阁,还说要将我怎样?呵呵,你莫不是疯了?”
她一声令下,停栖在梧桐上的火凤展翅而起,盘旋尖鸣。侍卫层层将殿宇包围起来,殿顶的琉璃灯发出灼热的光芒,与其他殿宇的灯光遥相呼应,隐隐蕴着可怖的力量。
凑热闹的小仙们吓坏了,仓皇逃窜。
云帝斟酌再三,拍椅而起:“今日是吾儿大好的日子,还望两位不要咄咄逼人。”
沧宁不听他多说,身影一掠贴到沧笙的背后,轻轻揽住起腰身,飘也似地后退落到殿外的露台之上。与此同时一团融蜡一般裹着火焰的水滴从房梁落下,正好浇在沧笙原本所处的位置,一粘既燃,在它自个燃尽之前,绝无被扑灭的可能。
将人放下,沧宁反应迅速横劈出一斩,十余丈高的喜堂建筑被拦腰斩断,跌进门口的融蜡之中,霎时间熊熊大火蹿上房梁,势不可挡。
屋内连闪出几道人影,极快与沧宁对上。云帝与云冕勃然大怒,竟然丝毫不顾面子,与来自凤族的几位长老同时出手。
沧宁的目标不是他们,顺手抽过沧笙的“云念”,着手一挥,丝带自发拉长,软绵而内劲十足,一遭回旋,将从四面八方袭来的人尽数震开。云帝退得最近,亦被击飞十余丈远。
这一下,拖住了一位大帝与十来位少帝。人退得远,再想救人便难了,灼灼燃烧着的喜堂中独剩了凤琴一人,沧宁眨眼便到了她的眼前。
凤琴尚未来得及看见沧宁临近,便嘶声尖叫起来:“沧笙,你个废物孬种,除了仰仗沧宁,你还有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被卷起甩飞到了广场之中,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她胸口一疼,哇地吐出来一口鲜血。
再抬头时,身侧多了一双秀气的白鞋,沧笙居高临下淡淡俯视着她:“好啊,那就我来亲自杀你。”
风琴嗤笑不已,淬了一口血沫子,从地上爬起来:“你连我分神寄居的人偶都打不过,还想杀我?”
沧笙开口,对的却不是她,嘱咐沧宁:“别伤着无辜的人,杀孽多了,天劫会不好过的。”
沧宁在拉扯住十来人的百忙之中抽空乖乖回应:“好。”
她这样蔑视她,凤琴的火气能烧穿心肺。一个废帝,想要杀她至多是凭借着神器,几乎不可能逆转彼此极大的修为差距。凤琴虽然修为天赋及不上其亲姐姐凤昱,活到今日也有了半步少帝的境界,心中冷哼一声,在人抬头对沧宁说话的当头,猛然暴起。
半步少帝级强盛地威压铺□□她盖去,锁住沧笙,至少可以减缓她的行动。指尖暴涨,化为利爪,直逼沧笙的脖颈而去。
谁想沧笙并没有后退逃离,神器“水泽”的气泽包裹着她,卸去了凤琴的威压,整个人似是不受重力一般轻盈朝后仰倒,避开她利爪的一刹那,不经意般抬手,扶住了她的脖颈。
“呲,呲,呲”的三声,是她的指甲贴着凤琴的脖颈伸长,刺入了她的血肉之中。
利爪要这样用才有效用,过早地亮出了,岂不是叫人防备么?
凤琴的眸一瞬圆睁,喉咙中不自觉发出破碎的呼吸声,沧笙对她笑了笑,甩手将人抛了出去。
“这一爪,是还你当年挑拨离间,在虞淮面前说尽我的坏话,败坏我的名声。”
割喉是重伤,但不立刻致命,凤琴在地上翻滚除了一地的血,撞到宫殿的高墙才停下来,爬将起来脖颈处喷涌的血液就已经被强行止住了。立时化身为凤,欲要高飞逃离。
沧笙手中的“云念”一扬,转瞬追上,缚住她的双翅。丝带捆绑缠绕而上,骤然一紧,凤凰发出凄厉的尖鸣,翅翼被生生绞断。
“这是还你当年从中作梗,在鲛人族被族灭之后,挑唆石族的附庸族落改为拥戴虞淮为帝,将我与沧宁驱逐出第二天。”
失去翅膀的凤琴跌倒在地,瑟瑟发抖,嗓音沙哑,语无伦次:“不,不要杀我…”
沧宁游刃有余,沧笙并不急着了结,原地等着她爬起来反击,她们之间还有太多的账本要算。
她整个人都在痉挛:“你,你明明是废帝。”
毫无预兆,耳边传来尖锐的风声,像是什么破空而来。
沧笙抬头,正见一柄金色的箭矢离自己不过一丈之遥。
凤琴倒在血泊中,狼狈地支起身,瞧见沧笙撑开了结界,咧着嘴笑了。以沧笙的境界,那无异只是曾一戳就碎的膜。就算是她的“云念”,这样短的距离之内,也不足以卸去穿云箭所有的力道。
穿云箭虽是凤琴的本命法宝,却由凤昱亲自帮她锻造而成,箭含烈火,一旦沾身,就不是等闲穿口的箭伤了,说不得能直接烧掉她半个身子。
水泽加持,仅能容沧笙朝后多飘离一丈。凤琴十拿九稳,却未能从沧笙的面容上看到一丝的惊慌。
混乱争斗的天际忽而让渡出一片血色的猩红,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只有沧宁转瞬之间逃离了战场。
下一瞬,哀鸣着声伴随着无数柄虚幻的剑刃从天而降,盘旋的凤凰被击落,剑刃以垂直穿云箭的角度,生生将朝沧笙袭来的箭矢以及躺在地上的凤琴斩成了数段。
遍地开花,是血红的绽放,浓烈地灼目。
凤鸣声匿了,一个不剩,除了血液流淌的声音,便是万籁俱寂。
“这一条命,还给我的夫君虞淮。是你害他,害我,等了彼此一辈子。”
结界是用来挡血的,除此之外没有旁用。
沧笙悠远地瞥了一眼在虚空之中发愣的云帝,轻轻笑了:“云帝会替我守口如瓶的吧?”
云帝脸皮动了动:“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哦吼吼,承诺的大粗长来啦
第55章
事情处理完后回来,天还亮着。
沧筠今天自个一个人在玄岛上钓了半桶子鱼, 兴致勃勃, 围着沧笙道看来晚上又能加餐。
这些足够吃了,沧笙挑了几条小些的鱼打算放生, 转眼看到跟在沧笙身侧的小奶猫, 顺手丢了条小鱼在它面前。
小鱼尚活着,落地后挣扎地蹦跶起来, 沧筠因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而大吃一惊。沧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便是一个躬身将鱼拾起,随手一扬, 将之抛进了海里。
沧笙以为他大概是误会她手滑了, 解释道:“这小鱼是给你的小猫吃的。”
沧筠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娘亲, 书上说这样大点小奶猫吃不了生鱼。”
沧笙还真没养过这样金贵脆弱的小东西, 随口问:“那你这几天怎么喂他的?”
“喂鱼汤呀。”他着手一指竹屋后头一直烧着的篝火, “熬得浓稠一些就好了。”
沧笙受教了, “哦哦,原来如此。”
两句闲聊,她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觉得自家儿子细心得很,简直比她这个当娘的都靠谱多了。

收拾过鱼后随着沧筠返回屋子,沧宁恰好从里屋出来,告诉她,凤昱已经到了梧桐阁。
凤族的根基是很深厚的,若非如此她也不能独占第四天近万年, 今日在梧桐阁,只能说是多方制衡的效果。
凤族内部来说,凤昱未婚,身边独有一个妹妹凤琴,资历平庸。根骨好些的后辈都是旁系,凤昱独断,一心只想扶持一无所成的凤琴,造成族内资源大量倾斜,早在各个族老的心底埋下了芥蒂。
今日凤琴大婚,意味着她这不如何纯良的血脉不久就要开枝散叶了,更多的削弱旁支。故而当沧宁沧笙上门挑事,他们虽然意思着与沧宁周旋,却没有真正施力。至少在沧笙看来,梧桐阁的阵法禁制至少能强于天宫,可事实上,他们今日一点拿得出手的抵抗都没能体现出来。
外部来说,凤昱被扣留在第九天。沧笙与诸大帝定下协议,谁都不能插手第四天的战事。
他们两个人猝不及防杀进来,凤琴即便靠着从前的面子,祭出其他大帝的召唤符,临着协议所说“为期一月备战时间”将将到期的日子,大帝们皆以为是白灵瑾发动了进攻,凤琴想要寻求帮助。他们为了避嫌,避免引火烧身,皆不会作理会。
这般,一个堂堂的帝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闯入她主城的两人轻而易举地杀死了。

沧笙取了些水净手,舀了几勺淡水准备烧鱼汤:“恩,她怎么说?”
凤昱回来之后,看到宫中的光景,当也没那个心思来找白灵瑾的麻烦了。她又不傻,虽说主城中的禁制一般只有大帝的口谕下达之后才会开启,但凡事有个轻重缓急的变通。凤琴在家里被人杀死是铁证如山的事实,这就意味着她凤族内部并不那么和顺了。
一个有内讧的族落,如何去讨伐另一个族落?
“她只令人将凤琴收拾起来,下葬了。”
沧笙有些失望:“看来她心里头一点想法都没啊,今天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
大帝这个位置站得太高,除了更高的帝君,谁也无需仰望。她在族落里是无可比拟的至高无上,旁人都是附庸,跟了千万年,在她眼里早成了一条条温顺的狗,因为实力上绝对的镇压,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凤族的高傲体现得尤其淋漓尽致。冷不丁被咬了一口,愕然回顾,群狗还是过去老老实实的模样,挑不出哪一条忠诚些,哪一条奸佞。
总不至于为了这一口,将大家都拎出来鞭打。到时候成了孤家寡人,等着她的就是白灵瑾的血盆大口了。

来回颠簸,这夜有些累了,沧宁沧笙决意明日再返还石族。
他们人在海域的孤岛上,并不担心凤昱大受刺激之下,孤注一掷前来寻仇。若她来了,一名大帝灭杀起来不容易,但大伤元气却毫无问题,届时对白灵瑾才是一个好消息。
饮过鱼汤,沧笙随意在海滩边走了一遭消食,便要回房睡了。
沧筠自己躲进小树林里头将自己洗得香香的,一蹦一跳地跑近,噔噔地敲他娘亲的门,仰着脸,巴巴道:“娘亲娘亲,我今夜同你一块睡好不好?”
他舅隔着两间屋子,从窗口探出个头来说不行:“小筠哥哥,你说说看你多大了?同娘亲睡羞不羞?”
小筠哥哥是石族的小辈对沧筠的称呼,沧筠平素里都是撒娇欢闹的,可一旦到了那些小辈的跟前,听他们一口一声一个小筠哥哥,整个人就出落地格外的沉静靠谱了。
沧宁时不时就喊个两声调侃他,还同沧笙打小报告,说沧筠怕是有情窦初开的倾向了,他对族里的那个谁谁谁家的姑娘就特别的好。
小筠哥哥昂首挺胸说不羞:“我都问过了,旁人家的孩子,在我这个年岁都还抱在手里头呢。那个虎子,他比我大十多岁呢,还不是时时给娘亲带着睡的。”
沧宁想哼一声,告诉他无情的事实:虎子是偶尔给他娘带着睡了,但更多的是被他爹无情地丢出寝房。
在沧筠面前不提及“阿爹”,“父君”这个字眼几乎成了他的习惯,所以这句话自发被屏蔽了去。
沧笙看沧筠说得可怜兮兮,有了事例在前,便软了心肠,容人进房了:“啊?虎子比你还大吗?我瞧他比你还要瘦小些。”
沧筠满足爬上床,将怀里揣着的小奶猫放在被褥中央,撅着屁股,乐颠颠地:“娘亲养得好,我就长得壮嘛。”
小奶猫被放在床上,起初有些不适应,挣扎了几下,要跃下床去。
沧笙洗漱过后折回来,这才发觉沧筠将猫带进屋了:“你要带着它睡?你睡相又不好,不怕把它压坏了啊?”
沧笙一开口,小奶猫就不挣了,停在沧筠的手边不动。
沧筠有些迟疑:“不会的吧…”
沧笙褪下外衣坐在床沿上,这才凝眸细细看了小奶猫一眼。
猫在她眼中一直都长成差不多的模样,无论哪只都算好看的,在走兽类中五官绝对可称得上精致。换而言之,她其实不大能欣赏猫独到的美,类似于对人的脸盲。只是这只格外的小,绒绒的毛因它缩成一团的动作而圆润着,显得柔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