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一愣的空档,他已经逼近我的身前。我觉着这个距离有点不妥,稍微往后了一点,却又抵上了柳树。
美人噗嗤笑出声,”你不用这么防备的,我又没有在骗你。”
我简直觉着莫名其妙,诚恳道,”可我说的皆是真话啊,我真的不吃糖。”这到底是哪路的老熟人?怎的有点不大正常的形容。
美人的眸色亮得很,听我说完话后笑得更是叫人摸不着头脑的开怀,“好么好么,你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
我瞅着他的笑颜,感觉同他有点无法交流,心里无语着就认真道,“唔,我没生气,只是你还有旁的事吗?我还要去找人的。”
那厮终于缓了缓,好像终于听进去我的话了,一顿,“其实是还有件事。”
我抬头,等着他开口。哪想他扶着杨柳,前一刻还含着笑,后一刻却是蓦然一俯身,面容贴近,便是要吻上我的唇。
第76章 轻薄
便是在他脸庞逼近,离我堪堪一纸之隔时,我面色一沉,耳边骤然炸开一声撞击的轰响,带来湿润的水汽。
我沉着脸看那美人身影只在眼前留下一道虚影,以一种可怖的速度被实质涌起的水墙狠狠拍开,一刹那消失眼前。
一里开外,我又将他从皲裂的墙根处提起来,见他嘴角噙着血,乐呵呵笑着的模样,面无表情、右手握拳就预备朝着他的脸挥下去。
我这一拳挥下,至少是要卸掉他几颗牙,所以还是下了几分气力在里面。哪知正是施力的间当,手腕蓦然给人从后拉住,险些折了我的腰。
无甚表情的一回头,却见夜寻扣着我的手腕,挑眉问我,“这是做什么?木槿要过来了。”
我心中火气滋啦滋啦的,听到木槿二字,再看笑吟吟、额角细碎发丝遮掩下描画一点木槿纹络的男子更尤为的愤怒。没心情解释,就着夜寻扣住我的手一扭身,左手手肘顺势下击,正对那轻薄之人的胸膛。
哪想腰上忽而缠上一双手,将我拉回,抱了起来,叫我的手肘又是划了个空,落在虚处。
两人之间可活动的范围甚小,我怕挣扎伤到夜寻,就给他抱开了些,听得他在我耳边莫名的问,“怎么了?”
心中的怒火因为这击空的虚无感蹭蹭的涌上,我不由沉着嗓子对夜寻控诉起来,“没天理了,我被人轻薄了揍他两拳都不行?”
夜寻眸色一静,“轻薄?”
我怕自己激动起来话说得太快,他没听懂,就面无表情,灰暗的补充道,“这老色鬼要亲我。”
老色鬼捂着胸口半倚在地上直笑,瞧我的眼神尤其的可恨,仿佛是看见个上跳下窜的爱宠,带着十成十逗玩的兴致,“你这反应倒是很有趣的,有活力得很么。”
言语中时,我听到对岸的嬉笑声,期间一个声音并不很大,然因为是我熟悉的,便在我脑中尤为清晰说道着,“果子,你说他们都挤到河边去干什么?”
片刻之后,果子回复道,“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我心中的怒气因着这靠近的声音忽然之间被浇熄了不少,回眸一眼河对岸聚集起来看热闹的人,又是错愕,看来方才不留神将动静弄大了些。
稍微默了一阵,我拍拍夜寻的肩膀示意他我已经冷静下来了,而后对老色鬼,“木花痕,此事我暂且不同你计较,晚些木槿过来,劳烦你也收敛一些。“
等了一会也没见夜寻松开我,抬头去看时才发觉他正敛眸凝着木花痕,神色很淡,是一个叫人瞧不出情绪的表情。只瞧眼睛的话,瞳仁寂黑的色泽有点凉。
我瞧了他一会,又去瞧木花痕,但见那老色鬼在夜寻的注目下笑颜一点点淡去,仿佛也没有听到我方才的话语。
我心中兀自的哽了哽,奇怪道,“夜寻你瞧他做什么?”一默,“你是瞧上他了么?”
木花痕这才缓过神来,又是一笑,“哪儿的话,帝君他…”话音未落,便是强制性的被掐断了。
绝非是我的夸张,当我眼睁睁看着木花痕胸前凹陷出一个五指明显的掌印之时,整个地面都犹若地震一般的抖了抖,紧接着就轰然一声的下塌了。
木花痕犹若被卷入流沙,陷进了崩裂的土石之中。
夜寻本就抱着我,此回只消往后轻轻一跃便脱离了崩裂的地面,带着目瞪口呆的我退回岸边。
我哑然望着身前仿佛给陨石撞击了一般的深坑,复而小心的瞥一眼对岸拥挤惊叫的人潮,和在人墙那头一蹦一蹦探头的木槿,“他,他不会死了吧?”
不得不说,夜寻下手是忒黑了些,全然不是小打小闹的层次了。
夜寻低头看我,”他亲到了么?“
我一怔,“没有。”
“那就不会死。”
“…” 我继而哑然。
老实说来,这么些年我还真没怎么见他同人动过手。夜寻性子本就极淡,我再怎么能闹腾,他也不过掐一番我的面颊,将我拎出院子云云。
唔,相较之下可见木花痕是真招人恨的。
说来木花痕亲我,那岂不是*么?他身份上本就是我姐夫。
愈想愈觉着木花痕活该,一时心中也就对夜寻的行为感到释然了。
河对岸的结界因为方才那一下波及的冲击已经毁得七七八八,河水被冲上结界又倒回河里面。岸边人熙熙攘攘,不住有人在结界破损之后被推搡掉进湖里。
我正要去上前去将木花痕从乱石堆里面刨出来,但听身后木槿一句慌张,“啊?我不会水啊!”的话语,紧接着噗咚的一声入水声,和顿一顿后纷乱的打水声。
果子站在岸边,直望我这瞅。掉进水里本不是多大的事,兼之我和夜寻都在,故而果子才能尚且从容的等着该出手的人来出手。
果子的法力在冥界之外会受到颇大的阻力,这也就是他只能被木槿召唤,从冥界偷溜出来的缘由。一旦露馅就会同木槿一般,给视若为妖族上等的口粮。想来他此回自冥府失踪,冥界的老头肯定又给我离镜宫寄信哭诉了。
木槿一面手忙脚乱的扑腾着水,一面对果子道,“哎?等等,我好像淹不死,你可别下来。”
权衡之下我发觉还是年轻的一辈比较需要我,于是转而踩着河面依旧不稳的浪头去拯救木槿了。
然在浪头上没有走两步,脚脖子蓦然给人一把的抓住,承了些往下拽的力道。我一低眼,发觉水中还有一个人,喝水已经喝的不行了在那挣扎,我走的时候将好没有看路,就给她乘机抓住了。
我本是要救木槿,多带一个人不算多大的事,但当那拽着我的女子一仰头,艰难的浮出水面呼吸时,我恰好的望见她的容颜,一怔,回头去看夜寻。
夜寻在岸上看见了我脚脖子上白皙的人手,又见我停下瞅他,挑了挑眉以示莫名。
我心中千回百转的绕了绕,而后俯身扣住抓住我的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之抛起,似抛一条活鱼般的甩入人群,很是人道的确保了那人的生命安全。
受到波及的人群呼啦啦的倒了一片,晕头转向。
方才被抛出去的人正好从木槿头上掠过,正好给她瞧清了女子的面容。
木槿刨着水花,在我走近之后不满道,“姑姑,你这人太没原则了,木翎雪他抢了我爹又打算抢我姑父,你刚才就应该多给她几脚而不该救她。”
我心道这你就不懂了,我若是踩了她,众目睽睽,光天化日的又势必会有旁人来救她,这个旁人若是夜寻,木翎雪若心生歹念非要整一整老套的报恩段子,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从某种意义来说,我就是以报恩的理由才能接近夜寻的。
嗯,木槿毕竟太嫩了些。
我沉沉摇头,忽觉自己还是挺老道的,略自得,说起话来也不觉带了些如是的口吻,“年轻人不要这么计较才好,把心放宽。”
木槿皮笑肉不笑的形容好似吞了一口老血,当着我的面没好发作的默了。
落水之人陆续被拉上岸,木槿和木翎雪隔岸相望,眼神好不炙热。
游人经过这么一番闹腾,也鲜少有继而看热闹的闲心了,渐渐散去。
我看这事差不多也收尾了,就准备同木槿夜寻离开。至于木花痕,他还有个女儿在,倘若是给挖起来了,应该还是能救的。
木槿不知早前我们是同木花痕打了个回合,等这边事一了便凑到坑边上去,想去看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好在乱石成堆,里头的人少说都给埋在三丈之下,要瞧见片衣角都不容易,所以我也不担心她看了受打击,由她去看了。
在木槿蹲在坑边仔细瞅的时候,我想起件事,就问夜寻,“内部消息不是道木花痕如今闭关么,怎的他说出来就出来了?千凉给他留的伤这么快就好全了?”
夜寻并不看我,只是神色自刚才起就是偏淡的,好似略没精神一般,“左右你只需木花痕出关同木槿相认的结果,又何必问这些缘由?”
我心想也是,遂将此事搁下。复又猛然想起木槿是木花痕沉睡之后出生的,那木花痕该是不认识木槿了,难怪方才我在他面前提前木槿,他一点反应都无,兴许是晓都不晓得千凉还给他生了个女儿。
等木槿自己研究够了,我便想唤她一起离开,省的她见亲生父亲的第一面是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下。
哪想话还没说出口,那一堆乱石丘忽而从里面鼓动留一下,我听见木槿撑着头轻咦了一声,随后便听到一个笑吟吟的声音,款款道,“上面的丫头,来来,搭把手。”
第77章 讨好
木花狠耐打我是知道的,我用凝水拍他的那一下不算轻,可他却一副受了小猫轻挠的享受模样,既不反抗也不动怒,反倒叫人窝火。
至于夜寻下的黑手,让他半天没能爬起来,我就想他大概还是受了轻伤的。然当木槿傻愣愣的上前,将之从土堆里头刨出来的时候,我就心颤了一下。
木槿尚不知道这就是他心心念念要寻的爹,嘴都合不拢的掉头过来对我道,“姑姑,这里头爬出来个死人。”
我默默望了一眼夜寻,不动声色的从他身侧挪开了些,不晓为何总觉着有点后怕。
木花痕胸前依旧深深印着五指清晰的掌纹,证明着他肋骨碎的时候碎得分外的干脆,还保持着原样。且由于掌风之中蕴着法力,入体后便在他胸腔之内震开,导致他背后好似是给人一掌打穿了般,血淋淋的敞着“心扉”。然而光从外表上来看,他的内脏却又完好无损,并没有破碎。
我咽了口口水,不确信的问夜寻,“他当真还能救得回来吗?”
夜寻显得很是不痛不痒,“皮外伤而已。” 我复而以神识查探了一边木花痕的伤势,确保他五脏六腑的确是完好的之后,暗暗感慨,皮外伤能伤成这样也是个技术活了。
那一面,木花痕从坑内爬上来之后,气色明显不若方才调戏我时的红润光泽,像是霎时虚弱了许多,堪堪倚在木槿好心扶着他的手臂上,柔弱道,“丫头你可好好摸摸,我还是热的呢,没死透。”
果子想是同我一般,觉着木花痕半依在木槿手臂上的模样尤为的碍眼,遂走了过去,将之接过来自己扶着了。
木花痕来者不拒,笑吟吟的受了。
我自然不会在这个关头提醒果子,木花痕他在传闻中其实是男女通吃的。
木槿被果子拉开了些,自己却毫无提防的意识,当真就伸手去摸了摸木花痕的脖子,好似是去试试脉搏。末了,兀自像是惊叹一般的啧啧两声,“竟还平稳得很呢。”
木花痕听罢,目光掠过半挡在我身前的夜寻,幽怨的瞥了我一眼,笑而不答,显得很是意味深长。
我面对这个局面,一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木槿本就不很待见木花痕,若是将当下的境况前因后果的一解释,怕就是要断绝父女关系的形容了,我暗暗想要么换一个时机再促成他们正经一点的相认?
正想着,适逢河对岸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一个人,富丽的衣裳从我眼前晃过,颇为的醒目。我瞧见木槿稍稍拧了眉,而后便听到将将跑过去、霎时之间便梨花带雨的木翎雪小声啜泣着道,“父君,你怎得伤得如此之重?”
看着木槿骤变的表情,我原以为这就是最为反面,最不合衬的父女相认的局面了,谁知木花痕惹人恨的程度远超我的想象。
面对木翎雪担忧的水瞳,木花痕不过稍微挪了挪身子,坐起来些,笑吟吟的声音略带轻佻与迷蒙,“你方才唤我什么?父君?还是夫君?”
我突然明白千凉纵然是喜欢他喜欢得厉害,却还是能狠下心手刃他的缘由了。
…
事已至此,我晓得任凭我两句话是挽回不了木花痕的形象了。
木翎雪的抽噎声断了一瞬,委屈伴着几许尴尬的唤了一声爹爹。木槿则呆了半晌,随后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随手不动声色的抹掉指尖沾染着的木花痕的血迹,低着眼,“方才不识妖皇陛下,多有得罪。”
我听她如此开口,心中便开始暗道不好。
木翎雪却好似终于得以靠山后的扬眉吐气,连眼神都高远了许多,抬头对着木槿语气犹若质问,“我父君的伤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木翎雪的背后,那名身量纤细,衣着品味全然按我照抄的少年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眸光不安且忌惮的直往我和夜寻身上瞟,小声劝着,“殿下…”却又因着身份不敢多言。
木槿被我与千溯养得我行我素惯了,对于不待见的话语就好似压根听不见一般,忽略得很是实在。只因她现在没那个心情同木翎雪斗嘴,便吭也不吭一声,眼神直直的死盯着木花痕,一贯高冷的气质展露无疑。
木翎雪当着众人的面被无视了自然下不得台面,脸一拉便想再说什么。我怕她再将木槿的火气引上来,只得开口胡诌,“本尊未想妖皇出关,一时没能认出,这才动错了手。小打小闹失了分寸委实对不住,还望妖皇莫要同晚辈介怀才好。”
木翎雪脸都有点发青,见我搭话便直将火气朝我身上甩来,“这等的伤势也算小打小闹?简直欺人太甚!”
我神情不改,移眸睇了她一眼,未答。我还没自掉身价到同小辈在言语上争个你死我活。
木花痕蓦然拉住木翎雪,稍稍将之往身后带了带,兼之自然而不经意的拍了拍她的头,语带宠溺笑吟吟道,“你娘莫非没同你说过,这世道你横行也好霸道也好,皆可,只是记着唯不能得罪了千家人,呵呵,因为你爹就是这么险些送了命的。”
我被他这一句话暗指千凉说得有点不痛快,凉笑一声道,“正好,我千家也有家训,不接纳轻薄负心之人,姓木的妖族尤其如是。”
木花痕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着,躺在木翎雪的怀里,先是看了一眼夜寻,才对我,“魔尊大驾,是有何贵干?”
终于能和他正常的交流,我觉着很感动,也便没去细思他瞧夜寻那一眼的深意,“这对你本是一件小事,然涉及到我千家之人,才特的大费周章的跑来寻你一趟。”顿一顿,但见木槿神情趋于平静也就释怀,“我姐姐千凉过世前托付一女与我,我此番来便是为她正名的,让她至少在名义上有个爹。”
我以为木花痕听过这件事也不过轻浮打趣的带过,然而事实上他却是静了许久,面上浮现的笑有点莫测,亦正经了几分,“我纵然儿女众多,也不乐得给人出头当个便宜爹,你说得那个女儿,莫不是木槿?”
我拧了拧眉,不晓得他这是几个意思,就道,“正是。”
“呵,我醒来的这几日也听闻了些传言。在未见你…们之前,我还偏信木槿是你同千溯私生子的谣言的。”笑着望一眼夜寻,虽是笑着,语气却很沉,“如今倒是能确信她和你没干系了。但万年前的事与沉睡至今的我而言仿佛昨日,不是你说一句是就是的,若非如此…”
“并非你想的那般。”木槿忽而开口截断木花痕的话,像是定了定心,低声,“我自能给你一个让你信服的理由,缺不愿给闲杂之人在场旁听。”言罢,明显的望了眼木翎雪。
木翎雪尚且没个反应,她身后的水冥神色却蓦然有些惶恐,偷偷瞥着我,鼓气勇气对木翎雪小声道,“殿下,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一下了。”
我正想木翎雪身边怎么有个这么可人的侍从之时,身侧的夜寻转了身,径直就往回走了。
我一怔,想也没想就跟上了。
直待走过了半条无人问津的小巷子,夜寻头也没回,同我道,“你跟来做什么?”时,我才堪堪反应过来,夜寻是觉自己无立场插手木槿家事才离开的。
一时也愣了,就像是突然局促了一下,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口不择言,“我买了一些黄纸,但是还没买到丹砂。”
我没想到他还真回我,“临街街尾就有丹砂,是瞧漏了罢。”
我哦了一声,“现在过去吗?”
夜寻回眸看我,神情有些认真,“你不去木槿那么?”
我想了想,上前去拉住他的袖子,同样认真,“夜寻,你可是心情不好?”说出这话,我也是挺佩服自己勇气的,“我从未见你生过气,没有前车之鉴,所以瞧不出来。你若是生气了就吱一声,我会收敛着点的。”
自来妖界,我多次感到夜寻异于平素冷淡的情绪,都不过一闪即离。然方才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我同他站的近,便是分为明显的感知到他的不悦,自带着一股冷若冰霜的气场,同样转瞬即逝,却教我印象深刻,不自觉的跟着走了。
夜寻神情未改,低眉眸光微凉,“你怎会觉我心情不好便是同你有关的?”
我一愣,心道好端端的干嘛又说伤感情的话,我也没说是因为我啊,只是想他若当真心情不好我就不去招惹他烦罢了。
一瞬无言,斟酌复斟酌过后,小心道, “那,我们要先回魔界吗?”
夜寻瞅了我许久,听闻我这一句之后蓦然似是无奈般的叹息一声,声音也恢复了寻常的平淡,转过身去,“怎的突然问这个?”
我如实道,“我想不出你为什么生气,问你你肯定也不会答了,可你情绪总归是因妖界而起,那就早点回去好了。”
夜寻一面走着,“木槿要如何?”
“有果子看着她呢。”
“桑琢之墓呢?”
“晚点我会自己去一趟,确认一下有没有渴灵香再做打算。”
暮光融融,是个很暖的色调,但夜寻停下脚步回身的时候却叫我惊了一下,心底预料总觉他这样就是会拒绝我。
然而霞光万丈入画,他宁静面容之上除却淡然,却还多了一分莫名的执念,明灭在眸地底。仿佛画中人添了一分红尘的情思,清浅一笑,生动而鲜明,给人瞧着好生惊艳。
“唔,那就回家。”
第78章 通透
夜寻这一番的情绪变化叫我摸不着头脑,遂而他道身体不适不想直接转移回魔界,我也就一声没吭,听话的爬云去了。
云上,夜寻蓦然开口道让我往后莫要讨好旁人。
我奇怪着想,我几时刻意讨好过谁了?我好歹是个魔尊还会去讨好谁?
但他如今就是老大,我没好忤逆他,就点头称是。
夜寻随后便给我劝着去休息了,驾云的任务理所应当的落在我的肩上,好在今个我正需要一点时间来想想夜寻他到底是在哪、怎么被触了逆鳞,所以一路支着头苦思冥想,日子倒也好过。
一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日头倒是渐渐的沉下去,我兀自在心里哀哀的叹息一声,偏了头枕着手臂打算眯一眯瞪了一天的眼。
清风徐来,是透过结界一点醒神的微风,若不是能这么感知着,茫茫夜空之间并无参照,我时时都有静止原地的错觉。
然当下给这风吹着,一放松下来,便有些困倦了。
是以,正是这个将梦将醒的间当,我想起一件事。
千溯这些年来一直被心魔缠身,纵然坚韧心智控制,平素给人瞧不出半点的不好来,这些年一直处得平和,但时不时依旧是有些敏感。
譬如我与他同寝之时,夜里醒来,走二十步左右绕到屏风后的桌上喝上一杯水,千溯便醒了。
回来的时候,我迷迷糊糊自然是不晓得他醒来的,依旧是随意的往床沿上一爬,蜷着就睡去了。而那一回,刚躺下没多久千溯便凑过来一些,从身后执起一缕我的头发,握在手心。
若不是我水喝多了,刚好撑得有点睡不着,准备滚两遭去他身边的,带动头发,这才算是发觉。
于是,我傻愣愣的看着他,“唔,哥哥你勾住我头发了。”
千溯的眸子在月光中瞧上去格外的清润,如玉温柔。他侧着头,神色宁静,轻轻问我,“你方才去哪了?”
人睡得迷糊的时候,难免反应慢上半拍,于是我傻了足有半晌,不确定道,“你说刚喝水的那一趟?就在屏风后面。”
他静了良久,“往后莫要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
“哈?”我迷糊的脑中猛的一卡,感觉有什么被狠狠颠覆了,原来半夜起来喝个水也是要打报告的么?是应该这样的?
但是千溯这么说,我也就这么做了。
可实际上千溯的起床气是难以言喻的可怕,侍女都道,若非我在场,就算千溯睡上个十天半月,再多事端需的处理,他们也不敢贸然去喊醒他,省得死得冤枉。
所以每每半夜夜起,我坐在床边暗暗看着他睡得安稳,那想喊不敢喊的心情与压力可见一斑,只得忍住口渴,默默再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