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感受不到他话中的微妙,但站在折清的角度,我很能理解他焦急的心情,遂也没做多想。“方才我是在问风涟,渺音是出事的经过,这事恰好发生在他的地盘上,所以便探知到了些消息。“
眼见折清在我身侧坐下,我便一五一十将听到的消息说给他听了。
可叹彼时的我的确是个缺心眼的,以为感情这种事贵在坦诚相待,万事皆可商量着说话,殊不知有些感情是有别于亲情的,它有许多不能触摸的禁区,隔阂一旦竖起,便再难消除。
渺音的事,实实在在是件悲剧。
我没想到早前因为对渺音心生醋意这点小事,便能吓得渺音爹娘魂飞魄散,心急之下将渺音许配了出去,明年开春嫁于龙宫的一位殿下。万般的安置妥帖,怎奈渺音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破了爹娘的禁锢,独自一人闯到了魔界。
实则,我魔族之人勉强算是好客,可对仙族的敌意却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消散的。渺音未得许可,乃是偷偷入的境,自然也吃了些苦头。
一次在街上被人拦下戏弄,正巧魔尊曦末摆驾过境,人海茫茫,却是看上了渺音。
曦末我倒是听说过,年纪轻轻,是千年前刚入的魔尊境界。难得一见的人才,可惜人品却不很好。
极致礼遇,温声笑颜的将渺音哄骗了回去,却趁渺音之危做了禽兽不如的事。
事后渺音几度寻死,曦末嫌她麻烦,遂将之丢出了行宫。
后来曦末想是看见渺音失魂落魄却如若魔怔一般踉跄往外走的背影,想起被之激烈拒绝的怨怼,为做教训一般的再其背后画了一刀。
用他的话来讲便是,要给渺音身上,留下些他的痕迹。

这事风涟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曦末那时恰好是为了拜见他而去,宴会之上便与之侃侃而谈了此事。言语不堪入耳,说道的是仙界的女子果然*,比及魔界那些早已吃腻的口味,显得尤为的独特。
后头的一句我并未能同折清提及,自个青梅竹马遭人如此践踏,他心中想必并不好受。
而折清听罢,果真便像是怔了一般,脸色煞白,久久未能道出一句话来。
我不晓得如何安慰,便一声不吭的随他坐了一夜。

翌日清晨,台阶上重新覆下一层素白雪,有侍女过来言道渺音终于清醒,说要见折清。
我松开牵着他的手,瞧他回给我一抹苍白的安慰,转身离去。
渺音这一病病得甚久,我每每想去寻折清,却在院口便见对湖寂然抹泪的渺音,面容凄苦,瘦了不少。
身为女子,我自也能体会她心中的难过,心头一哽,咬咬牙,也觉得折清在这种关头该多陪陪她。毕竟当下,她连家都没有了。

半月后的一日,我在院中雪地里扑腾着扇子扇火,目光所凝,自厨房捎来的两个鸡翅正油滋滋在火架上烤着,颇为诱人。
离渐坐在雪地里一阵的抖,“尊上,我好冷,咱们不能进屋去烤火吗?”
我忙着扇火,又拿腾出一只手将自己身上的麾衣解了递到他手中,“不是你带着鸡翅来找我,说想吃烤翅的吗,哈哈,冷的话,要不要我把火升大点?”
离渐一句,“别…”还有没道出口,火舌嗡的一下,绕开鸡翅,窜起足有一丈高。
离渐连连后退,却有两滴冰水落到我的手背上,我一怔的抬头,但见依傍的树枝上积雪稍融,雪块的边缘露出深绿而光亮的叶面,隐隐渗着水光。
我暗道声不好,方将离渐从地上拎起来,站远着些。一整块的积雪便从树枝上滑了下来,轰然一下,一丈高的火焰,转瞬就给灭了。
离渐后怕般的抱着我的手抱怨道,“看吧,我就道不能升那么大的火。”
我看看露在外面、半截插着鸡翅的木棍,有点可惜道,“那鸡翅还吃不吃了?”
离渐认真思索道,“我是挺想吃的,但是在外面好冷。”裹紧了我的麾衣,“不如进屋了用炭火烤,也是一样的吧?”
我啧了一声,兀自暗声道,“炭火多没意思。”
离渐“…”

进屋之后,才觉离渐的面色有些发白。想起他腿上的寒伤,不由多了份上心,多抱了张毯子,给他搭着脚,任其悠悠然的在躺椅上坐着,老神在在的等着吃东西。
我面对着不感兴趣的炭火,不着力的扇啊扇,厨房新送来供烧烤的食材很是丰盛,想是离渐道今个不想吃别的晚餐了。
正当我被烟熏的呛声咳嗽之际,坐在一旁的离渐忽而静静开口,“我还以为尊上不再喜欢我了,也以为尊上不会答应我做这种事的。”
我挥动着小团扇,将熏人的烟扇离一些,无奈着回道,”我最近的确是有事挂心着,所以没怎么去寻你出去游玩,唔,你最近怎的又多愁善感起来,竟说这种话?”
“尊上觉得我是多愁善感吗?”离渐声音之中含着淡淡的苦涩。
我正要回头,洞开的殿门却自发关上,窗帘皆合拢…
有双手轻轻绕上我的颈脖,身子凑近,紧紧贴我的背后,他鼓动的心跳比我想象得更为急促。
离渐抱着我,轻声道,“若真是我多愁善感,那这些年尊上为何从不碰我分毫?尊上分明知道,我是愿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十点有更
第58章 谎言
我很能明白离渐所说的话,秋凉道,面首便是这种的身份。可我并没有触碰他的谷欠望,即便是他这么在我耳边轻声喃喃,也没有半点心动的感觉。故而说纵不至于排斥,却并不希望过多的与旁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于是将之拎回躺椅之上,淡淡道,“下次莫要再说这等的话,做这等的事了。”
离渐眼眶涌上水光,死死拉住我的袖子,面色涨得通红的忿然,“我原以为夜寻仙尊离开,便是我的一丝机会了,尊上,我在尊上身边的时日长过折清,你莫不要告诉我你当下对折清是真心的。还是你从来都不明白,夜寻仙尊之与你,是个怎样的重要程度?”
两句话的激烈过后,他喘得厉害。触到我无言以对的眸光,无端的瑟缩,泪光摇摇欲坠,不愿将我松开,“你不肯碰我,难不成却碰过折清?说到头我与他都不过你的玩物,你…”
屋中有什么倏然碎裂,颇大的一阵声响,惊得离渐轻轻一颤,连连珠般的低斥也断了去。
我回眸,但见渺音站在屏风后,双肩瑟瑟颤抖着,脚边的花瓶碎了一地。
半月以来,经过折清的悉心照料,渺音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但性子却变得有些偏激,难以揣测。
我不晓得她为何会躲在我屋中的屏风后面,但思及离渐进屋之后我便没听见过什么异常的响动,她躲在里面该有一段的时日了。
渺音一双水灵灵的眼直勾勾的将我瞧着,肩膀抖得厉害,眼神却空洞,见我和离渐都回眸,咬着牙勉力道出的话是,“求求你,放过我们好么?”
此情此景,这个‘我们’该就是指她和折清了。
我想了想,回道,“不好。”
渺音一怔,失心疯一般的冷笑道,“你们魔,果真都是一般货色。”

我后来听闻种种事端后才知,渺音她来我的房间,其实是为了盗取我的奚华剑,想去与曦末同归于尽。
我万分唏嘘,人到绝路上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她这么其实同找死并无区别。
正巧千溯出关,在屋内休息,我便巴巴找上去了。
他听罢这个消息后,闭眸侧卧着淡淡道,“便告诉她,这次断她一双手,留个记性。”
我被他这一句话吓得不轻,“你,你该不是真心的吧?”我只想渺音如今境况可怜,无论做出什么偏激的事都是一时的冲动,并不至于是多大的罪行。
千溯静了半晌,睁眼瞧我时几分倦怠,“这事你若是听我的,便提也不要再提,更别想着暗地去揪曦末的小辫子,旁人的事,由旁人自己去解决。”
这话说得冷血了些。
心中纵有千般的不赞同,我面上仍是平静回道,“曦末四处拜访魔尊级避世之人,当真不是别有所图?再者,渺音她是折清青梅竹马,如今她被曦末所害…”
“洛儿。”千溯开口截了我的话,难得正经,稍作无奈道,“你同风涟,是什么交情?可能确信,他说的便是十成十的真实?”
不走心的笑笑,以指尖点开我皱起的眉,”你未正经同人在涉及利益的基础上打过交道,难免将事想得天真了些。我早也想让你自己吃点亏,好过再出了落灵儿那等的事。如今世上能伤你的人寥寥无几,我只想提醒你,莫给人当枪使了。”
我给这一句话说得心中一凛,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思绪全无,像是某种认知彻底崩盘,不晓从何处起才是真实。
千溯将我揽过,拖到床上,“想不通,便不要想,乖乖陪我睡觉就可了。你什么都不用做,静等着,心中有鬼之人心急胜过与你,你若按兵不动,他们届时自会浮出水面。”
待我再要细问,千溯却磕眼睡去了,摆明了不会再搭理我。
我心中揣摩着他说的话,风涟,风涟是早年千溯的手下,后来因为在战场上重伤而退隐。我记得启悟曾道,风涟是个难得的忠心之人,遂一直对他抱有好感,不曾怀疑过他什么。
现在思来,兴许他这份的忠心是对千溯一人,而非对我千家。
可他的话中,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正要细思,千溯以手在我脸上摸索了一番,最终懒懒覆上我的眼,“眼睛瞪那么大的盯着我,让我怎么睡?“
我讪笑,准备闭着眼继而想,怎想没过一阵便睡死了过去。

翌日清晨,天边终于现了一丝阳光,却没多少暖意。
千溯要我按兵不动的静等着,我在院中无聊,便坐到雪地中团了三个雪人。
一个渺音,一个折清,一个我。
说是三个雪人,不若说是三个雪葫芦,印上了名字,瞧上去圆圆的笨拙得很。
‘渺音’与‘我’分居左右,‘折清’在中间。
我一直以为折清与我是天地共证的夫妻,自然是我这边的,所以一开始什么事都一骨碌的交代给他了。
手中握起‘折清’放到渺音的身边。
昨个在屋内,渺音道让我放过‘他们’,她和折清。
这些时日我思虑着渺音并没有去寻过折清,而他也不曾抽空来找过我。时隔半月突然听到渺音道出的一句‘我们’,才霎时反应过来,他们好似并非寻常的青梅竹马,近半月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相处,关系可否也更近了一步?
天知道我如今是个怎样焦躁的心态,却偏偏只能按兵不动,在这胡思乱想。
正是无聊,将所有雪人上所有名字化去,准备将之销毁了眼不见心为净时,院口忽而有侍女低声问候道,”君上。“
我埋着雪的手稍顿,但见院口有人着披戴一袭雪色麾衣,踏雪缓步而来。
几乎是想也没想,便在他低眉错愕的一瞬,喜不自禁的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喜滋滋的唤了一声“折清”
院门口的侍女像是吓了一跳,慌忙转身朝向另一个方向。
手臂之间环抱着的身躯有片刻的僵硬,像是怔了一般。
只待我疑惑的抬头,轻声唤,“折清?”
他眸中一颤,才似是回神般忽而伸手将我环住。紧贴着的胸膛,心跳声紊乱无章。

折清今日难得过来一趟,又答应我留下来吃午膳再走,我心情自然大好,连铺天盖地徒然肆虐起来的大雪也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午膳后有侍女过来备好暖炉,我抱着薄毯,正要提醒来进门的时候记得带上门,外头风风火火便冲进来一个人,先是连唤了两声折清,后才对我施礼,慌张道,“渺音…渺音仙子不见了。”
我微顿,并未有言语。
折清这段时间想也是习惯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次不过脸色微沉,冷静道,“她可是去周遭的院落散心了?”
我展开神识,才觉寒玉阁中少了一柄我早年曾用过的九节鞭‘织魄’,看来我在守卫那解除对渺音的戒备实在是个不智之举。
侍女道,”我已经通知了守卫军,询问渺音仙子的去处,而他们道渺音仙子已经离开离镜宫了。“
听闻这一句的时候,折清握着袖中的手微微不自然的合拢了,眼光也似有若无的扫过我一眼。
我在这一眼之中,心生多少思绪。
面上却归于平静,低声道,”让‘鬼影’速寻来渺音的踪迹。“
想是我从来没做过明明不悦了,却佯装淡定的事,也不知道脸上露出了多少的马脚。只得匆匆对折清道过一句,”既然如此,你我便分两路去寻渺音罢。待她落到曦末手中,事情便不是好解决的了。“ 转身离开。

我一直都以为,如千溯所说,渺音亦或是风涟在我面前演了一场闹剧,没想到这其中还有一个折清。
他起初可能并不知晓,我掌控整个离镜宫进出的境况,今晨渺音出宫的时候分明是三人,其中一个便是他。后来听闻侍女道暗中隐匿的守卫一直看着他们的离宫,才知有些慌扯得太过于直白。
魔界同仙界毕竟不一样,即便是现下依旧偶尔有心比天高之人挑衅我千家的权威,我这儿不及他们平和,宫中戒备与防护的等阶自然要高出他们许多。显然折清在我宫中平静的八年间守卫一直无用武之地,他自然并没能察觉这一点。
看来,折清的确是站在渺音那一方的。
只不过原本好好的一个套,因最终的心急欠考虑而提前败露。我实在是个好骗的人,也想看看这个百密一疏的圈套中,折清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记着千溯道过的并无危险四字,毫不犹豫追随渺音的踪迹而去。
难怪千溯会在我面前再度提起落灵儿,若只是渺音,怎么都不至于会让我心生背叛之感。

追上渺音过后,我便让尾随的鬼影拉开距离,省的给他发现,自己亲自将她跟着。
有戴着鬼面具的黑影漂浮在我耳侧道,”折清君上亦跟来了。”
我心无其他,淡声道,“不必在意。”黑影淡化在虚空之后。
若他当下能挑开了同我说,事实如何我都能坦然接受,毕竟我宫中之人跟人跑了也不是第一回了。

我没能料想到的是,渺音执着我的九节鞭,大摇大摆的自正门闯进了曦末的行宫。
那织魄早已生成器魂,即便将它握着的是法力低微的渺音,亦能扫平那些个杂鱼侍卫,叫渺音脸上显现几分自得的笑意。
后有高阶些使魔杀气凛然而来,却在扫及织魄之时,面色稍变,迟疑而不敢上前。
我隐身于空间之外,便是曦末亲临也不见得寻得出我。遂而堂而皇之,随着渺音步步迈入那一方使魔围聚之地。
织魄器魂青蛟因我的临近而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是为不平给渺音这样的人任意使唤了。
在场之人修为皆是平平,青蛟本不是什么善类,自也没留多少情面,在场使魔轻则七窍流血,重则昏迷垂死。
至于渺音,这实在好笑。她偷了我的织魄,却驾驭不能,被青蛟这愤恨的一吼,险些精神溃散。
故而结局也比我想象得要莫名其妙多了,渺音没挥舞两下鞭就昏倒在地,将至的使魔们意外之余,自然将之拖进了地牢。
织魄躺在地上,却没人敢去触及。
我俯身将之捡起,准备去见见曦末。

以神识探知曦末方位,将进他房中的时候,没注意门口风铃阵,轻轻绊了一下,引得风铃一阵的轻响。
我早闻曦末是个恃才傲物之人,平素总爱端个架子,但我见着他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他听到风铃声时,便像是见了鬼一般,神情反应就似个神经上有些问题的病人,面无人色的对着四处的虚空叨念着,“尊上,尊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要造反,我没有。”
我一呆,才觉他这句话不是对我说,大概也就是对千溯说了,只是他这个反应还真将我惊着了。
没过一阵便有侍从来敲门,我再次看见稍稍平静的曦末再度神经质起来,“谁!是谁?!”
外头的人也有些被吓着,噗咚一声跪倒,”主上,是我,我是来禀报方才府门前闯进来个人,好似是…是位仙子。“
”仙子,什么仙子?我魔界哪来的仙子?!杀了!”
“可是主上,那仙子手中那了千洛魔尊的织魄鞭,吾等不敢…”
我看见曦末霍然站起身,冲到门口,唰的拉开门扉,面若死灰的提着那小侍卫的领子,“你说…谁的什么?”
“千…千洛魔尊的织…织魄鞭。”
第59章 谜底
一路上追着人,又看了几出戏,推翻了脑中对渺音受害一事所有的认知,有些渴的在曦末房中寻了茶盏,自己斟茶喝了。
曦末失神了半晌,瞧其憔悴的模样,眼睛通红布满血丝,想是几天都未能合眼了。
好在其失神过后,终于能冷静些的道,”千洛魔尊若是真要发难,也不会让区区一介仙子过来,你先好生照看着,弄清她的底细。“
曦末这么说,摆明了是从来没有见过渺音。那风涟岂不是一句真话都不曾道过?渺音那一副受害几欲自尽之事难道也是假的?
我正想着曦末究竟是如何得罪了人,竟让风涟和渺音拿女子的清白来坑他。曦末府前,风涟拿捏着恰好的时机不急不缓从外而入。
随之而来的风魔若幽灵般悬浮,包围了整个府邸。
我从一个风魔的身体内透过去,跃上屋檐,准备将这戏从头到尾的看个清楚,省的污蔑了谁,又让谁称心如意,平白给人当枪使。
曦末知晓风涟寻来的消息,倒是忽而镇定许多,咬牙切齿道出一句,“原来是他”时眸中狰狞之色,颇为可怖。可看他被‘施罪’得如此顺当,实在也可以理解。
风涟入门之后,有相随的魔骑自搬运留下十个箱子,丢到前庭,与大理石阶撞击发出沉重的声响。
风涟轻轻挥袖,十个箱子同时侧翻,洋洋洒洒滚出满地的极品灵石。面无表情、好似公事公办一般道,“千洛魔尊已然明晓你暗地贿赂众魔,妄想自成势力一事,未作取证方便,我特地将你给我的东西搬过来,也好送你更痛快的去了。”
曦末眸光阴冷盯着神情自若的风涟,“你说…取证?”
风涟展开双手,冷笑道,“我一贯都只是千家的走狗,你可是忘了?取你这人渣的性命,自要更保险之法。我说得不差的话,一刻之前有位仙子被你扣押而下,指不定此时此刻,千洛魔尊就在你这府邸的某处,冷眼将你瞧着的。”
曦末的双肩分明可见的颤了一下,纵然面上想表现得不屑风涟的言论,眼睛却不自觉的扫视四周,眸中的镇定一点点的溃散。
我也想,他若不是做贼心虚,何必如此肝胆俱裂的将我忌惮着,想必暗地多少有些猫腻。
可惜,如今见之如此的模样,我委实没有追究造反的心思,胆量下等,必当无法成大事。我更想知道,渺音她究竟有没有受害,她同风涟又是如何达成的共识。
几厢对峙之时,漂浮在天际的风魔忽而一阵骚动,像是被驱赶的蚊虫,仓皇缩到角落中去了。
曦末一抬头,便是连退两步的靠在石柱之上,他手下的使魔更是惊得退居屋后。
是我的鬼影兵团到了。
鬼影兵团毫不客气的占据给风魔腾出的半空,有二带银质鬼面之人在飘渺的鬼影之中若隐若现,寒若铁质般的声音对着曦末道,“吾主有命,让你交出渺音。”
曦末一呆,显然是没想到鬼影兵团首先道的却不是造反一事,而是要一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仙子。一刻未敢耽误,连忙挥手,吩咐手下,”去,去将方才的仙子带出来。”
有两使魔慌张的抱着头盔,低头往内阁跑去带人。
风涟也是未能想到这个境况,不由问道,”千洛魔尊现在可是在此?“
原是面朝曦末的鬼面悠悠转向风涟,寒声道,”吾主行踪,岂是能告知尔辈的。”
风涟脸色稍变,噤声不言。
曦末看这个阵仗,终是了解道我的授意重点早已不是造反。神情转变得有点森然,对着风涟,“这渺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既然能拿到千洛魔尊的织魄,定当同尊上的关系不俗。你纵是恨我与你那水性杨花的爱妾之间的小事,也不至于拐弯抹角拿千洛魔尊来整我罢?“眼珠微微一凝,像是忽而笃定了心中所想,神情诡异道,”若当真如此,你便该庆幸这段时间千溯魔尊正在闭关,若是给他知晓你如此在千洛魔尊面前玩弄手段,不晓得你我之间,谁死得比较快?”
风涟原是气定神闲,可将将发音之际,却清晰可辨那一丝气息的不稳,泄露了其难以掩饰的慌张,冷冷,“但如你所言,千溯魔尊正在闭关。”
漫天的鬼影徒然飘低了一些,周遭的气温也开始下降。
鬼影兵团在风涟的那一句话之后便开始桀桀怪笑起来,像是幸灾乐祸,又像是难以遏制的愤怒。
实际上,若不是我在阻止,他们早就扑上去将那些个风魔吞噬一尽了。
鬼面之人寒铁般的声音回响在空中,伴随着鬼影们桀桀的怪笑,更显幽冷,”风涟,你该不会以为你早年立下的那些战功,在千溯魔尊眼中会比千洛魔尊更为重要罢?作为早年的同僚,我只想奉劝你一句…“一字一顿,”好自为之。不过是为了个女人,何必弄得自己多少万年的修为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