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清气爽的收集了些晨露正在院中煮着茶,伴着水声稍起,庭院外有人走动的声音,脚步像是刻意放得轻了,步伐却很快。
我这是独立的院落,这个时间还有人过来,便以为是使魔前来禀报什么事,遂也没多上心,专心看着火候。
庭院外果不其然的绕进来一个人,我扶着壶盖斟上两盏清茶,正欲问声何事。身边风声稍起,云袖轻浮,却是依傍着坐下个人来。
我一怔的回头,但见一双清丽的眸中晨光初好,融融暖暖,含着宁静的笑意,”折清冒昧前来打扰,尊上可会介意?”
我怔了半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终是在紧要关头想起自己给他寄出的传音,霎时了悟,“你是来吃鱼的吗?”
折清似笑非笑的瞅着我,“恩。”
估测一下此处同离镜宫的距离,若是驱动法术不眠不休的御空而行,他大概…是从昨日中午就启程了的。
我顿觉自己罪孽深重。“那,那我便去弄几条来好了。你连夜赶路想是累了,不如进屋休息一阵,鱼弄好了我就给你送去。”
正起身,却给折清一把拉住。我低首瞅着他,不解。
折清却死死攥住我的手不肯松开,直直瞅着我时,眸中潋滟着暖暖的晨光,“我其实只是想见尊上,所以尊上能在这多陪我一阵么?”
我脸上一热,不晓得他这一前一后的两个理由哪个才是真切的,却未能去细思,晕晕乎乎的又坐下了。

饶是我那个时候还不知晓何所谓情,但他愿意如此跟着我,叫我觉着分外的受用之余,便巴不得将所有的时间都空出来给他,将他陪着。
实则,在那之前我的确很少见他,七分时间耗在给千溯找灵药之事上,两分时间耗在爬夜寻的墙上,其他抽空才会去见见折清。
毕竟他心里头还藏了个人,我倒不是介意,而是觉得他既然喜欢着旁人,那我是必定得不到他的心的了,守着他的人也便没了意义。
我不知道他突然对我示好是为了什么,亦懒得去想,因为他愿意,我自然就临近与之相伴了。
再后来的确是有一阵的风和日丽,之后是如何晴转阴的,我一点头绪都无。
只有一次突然认知到折清他面对我时,不再同从前那般携着笑,也不再愿意我的亲近,多数都是不冷不热着,甚至于在博弈之间,举棋落棋的那么片刻,偶尔都会出神。
我想起一年过去,我的生辰又快到了。天族拜帖说会来些人,我将那名单从头到尾的扫了一遭也便算是悟了。

此后连着几日没有去寻折清,而是蜷在书房内偶尔翻阅一下杂书,找找还有什么被我落下的天材地宝。
六月二十三。
包括渺音在内的天族之人基本到齐,我将书卷一合,揉揉眉心告知侍从,让折清去接待天族之人,另外,对天族仙家,相待之礼要极尽周全。
侍从应声退下。
刚静不久,书房门再度给人推开,我撑着头百无聊赖的移目过去,本不想理会旁的事端,准备让之退下。待得瞧清楚门口之人后,不由错愕。
半晌,稍微直起身,指着一边的书架,愣愣道,“这里是我的书房。”
夜寻打量一番周遭,淡声道,”所以呢?”
我干笑,“我还以为,你找错地方了。”
夜寻从未主动找过我,别说是主动到我的书房,就连让我进他的院子都有十万个不情愿。遂好奇道,“你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夜寻扫我一眼,侧身合上门,“我家栗鼠近来精神不大好,我来看看它。”
我轻咦一声,起身,”你何时养了栗鼠?是何模样的?”
夜寻风轻云淡道,“记不清是何时了,不过是只来者不拒,花心博爱的栗鼠。”见我惊疑,补充道,“它都想同松鼠成为一家子,不算来者不拒么?我见它无处可去,便捡了回来。”
跨物种么,那的确是忒来者不拒了,我沉沉的点头。
夜寻落座在临着窗的靠椅上,举了茶几上放置的茶盏,淡淡,“唔,甚少见你这么闷在屋内,气色惨淡的,可是有事闹心?不妨说来听听。”
后头那一句,说得我心头沉闷之感霎时烟消云散,受宠若惊且感恩戴德的凑上去,一五一十同之道了。

夜寻听罢后,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茶水,道,“你以为折清心里头有他那青梅竹马,近来待你冷淡正是因为那渺音仙子又要来魔界,所以在这醋着,心里头难受?”
我切切点头,”大概是这么回事。”
“你既然觉得渺音阻了你,按着你平素的性子,不是该驳回她的帖子,让她不必走这一趟么?”夜寻将茶盏搁下,“想要渺音同折清隔离的方式有许多,你如今同他有夫妻之名,本就是你的名正言顺,事到头来却是自个病恹恹的,岂不奇怪。”
我愣了愣,虽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却还是忍不住叹息,淡淡哀愁的将之瞅着,”可木槿道,感情的事是强求不得的。”
夜寻淡然的眸光落进我的眼中,静了片刻,才移开目光道,”渺音来年开春便要嫁给龙宫的七殿下,就算是来见折清,也是最后一次。你既然要大度对人,便莫对自己这般小心眼,将自己闷坏了。”
我一怔,渺音要嫁人的消息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我原本就对天族的种种关系理不清楚,下几辈的感情小事就更不乐得去打听,敢情,敢情是天公作美么~
我就道他两不合适,呵呵呵呵。
站起身,喜笑颜开的理理衣袖便想出门去,临走前连瞥几眼夜寻。
夜寻执了我方才在看的经书,没有多少与我走一遭的意思。
我劝道,”明个是我生辰,咱们今个去临近几个魔主的领地搜刮些东西来?“
夜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我的桌上,“唔,这个是给你的礼物。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自个去吧。”
我早知夜寻是个软硬不吃的,他那一句话道出之后,我也明白他是不可能同我一起走了。哦一声后,磨磨蹭蹭便要出门。
方走了两步,身后夜寻又开口缓缓道,”明个我大抵抽不开身,故而今天先同你说了,洛儿,生辰快乐。”

我毫无意外的在诸位领主那搜刮出了个小丰收,生辰的一大早便窝在寝房之内查点贺礼,忙得不亦乐乎。
千溯在满地宝物中走得随意,我瞧得伤心。眼见他一脚踢开个装木灵花的玉盒,扫平脚下杂乱的道路,在将能坐人的床边站定,似笑非笑,“昨个还见你还跟霜打了似的,今个怎么就好了?”
我从清单中抬起头,嘿嘿笑着,“昨个夜寻来找我,说渺音就要明年就要成婚,唔,我便不打算同一个有夫之妇醋了,夜寻说反正是她最后一次来这。而且今晚上我打算把折清抢走,嘿嘿,到外面的行宫住两天。”默默绕过去把木灵花捡好,抱在怀里,“但是不知道他答不答应。”
千溯将我腰上带着的空间行囊扫了一眼,“昨个夜寻来找你,就没说别的么?”
我一面捡着东西,一面唏嘘,“没有。哥哥你不知道,昨天瞧他进屋的时候,我还以为出现幻觉,心跳都惊停了。”
千溯拎起个礼盒,凉凉道,“你惊什么?”
“夜寻从不来我房中,我怕他来,是同我道些非比寻常的事。”怀中塞不下了,便匆匆丢进空间行囊中去了,“比如,他会离开之类的。”

第56章 亲昵
千溯未吭声了。
我忙着收拾东西,好在之后能空出时间去说服折清同我离开,一面又跟千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
只是我脑子满堆着许多事,当时说了什么也忘得七七八八,连千溯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甚清楚了。

午后赶到折清的行宫前,正见几位仙者从其院中出来,我跃上屋檐,不想同那些人撞个正面,眼光追随其走远。那行人中却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般,存在着渺音的身影。走在前头的那个女子雍若华贵,一副打扮的行头给人感觉沉甸甸的,走动都不甚方便,眼神高贵,笑意却温婉。
我想了半晌,才想起这个人就是天帝的西妃,是折清的母后的妹妹。
等人走后,才径直从屋檐上踱步绕过长廊,稍作移眸便见折清坐在长廊相对应的水榭亭台之中,手中握着一只杯盏,却是望着假山边水流潺潺,在出神。
他近来时常如此。我在长廊的檐上坐着,静静也望着他出神。
我不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就算两人在一起,当他独自沉默想着自己的事的时候,我内心不安稳的久了,才发觉这是种无措。
正所谓咫尺天涯,他什么都不愿意同我道,我甚至不晓他是不是腻烦我了。
经常会如此,我曾经宠爱的面首们大多是以与旁的女子双宿双飞为结局。话分两面,我除了是个不招人喜欢的,还是个容易遭人背叛的,实在不是个好体质。
出神之际,有人唤我,“尊上,你在那做什么?”是在庭院清扫的妇人。
我一怔,忘了是在屋顶,将要起身时脚下划开两片青瓦,不过稍稍不稳的朝后踉跄了一下,背后便有一双手牢牢将我拖住,拉近怀里,扣得极紧。
我感知道背后近在咫尺的呼吸,有点发懵,干干道,“唔,只是脚滑了一下,不碍事的。”
折清从身后靠着我的肩膀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反倒问我,“尊上,你方才在想什么?”
就那份突然爬升起的热度来说,我的脸定然是红了。
犹豫了片刻,“我若是说了,必当不招人喜欢,你还要听么?”
折清静了静,轻声道,“恩。”
那清扫的妇人自发的离开了。我嘴唇发干的咽了口口水,”去年也是这个时辰,我与你同往天之涯,头一日我都在云泽古树上睡觉,也听见了你同渺音仙子的谈话。“
腰上环着的手搂得更紧了些,却一直一声不吭。
“咳咳,我没有旁的意思,你同她亲昵也是好事,毕竟是打小一起的青梅竹马么,但,但是…”
“你醋了?”肩边之人轻轻含笑开口。
他这若窃喜一般喃喃的声音委实是十分的要命。尤其是并没有招他不喜欢,让我觉着很是庆幸。

之后便无缘无故的合好了,折清也答应我随我去外地的行宫去住两日。
我欢喜的去了,两日后,又欢喜的回来。
折清道今个是天族回仙界的日子,他于情于理该去送送,我深以为然的点了头,由他去了。
天族这回来的除了渺音,差不多都是些玩弄权术之人,千溯道让我离他们远些,省的搅进麻烦。折清深知这点,也让我不必前往相送。
我独自一人在殿中走来走去,先是去千溯的寝宫内扑了个空,侍从道他有事处理,暂离离镜宫了。
我被这一句唬得一愣,千溯旧伤在身,若非紧急之事,向来是不会离开此处的。我匆匆忙忙跑去寻启悟,启悟擦拭着未干的发,面色沉沉的从雾气腾腾的屋内走出来,一字一顿道,“小主上,若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您该不会觉得千溯尊上一句话都不会同您提吧?再者,我已经三日未曾进殿了。”
我一想,也是,抬头茫茫渺渺的再问,“那千溯是为何离宫呢?“
启悟脸都黑了,”小主上,我说,我已经三天未曾进殿了。”
“…”我红着脸回宫了。

问了一圈人,大家都只知道千溯离宫了,却不知其缘由。我试图以蕴月坠联系千溯,小半日了都没有收到任何答复,匆忙之下便去了夜寻的行宫。
因为早就翻墙翻习惯了,我也没再去看那紧闭的大门,干净利落的跃进院中之时,屋内正有几个侍从闷头往外搬东西。
我在一边看仔细了,才出声道,“这些药材应该清晨晒的,怎么到快要入暮了才搬出来?”
那侍从像是这才发现我的进屋了,吓了一大跳,搁下药材慌张行了礼,才垂头回道,“夜寻仙尊吩咐我们照看药材,却没有道该怎么照看,我等并没有习药理之术,清晨的时候将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晒了。这个是放在药柜角落的,起初,起初并没有注意到,将才看见,便才准备拿出来好歹晾一下,还,还望尊上恕罪。”
我心中别扭了一下,依夜寻的性子,即便是离开让人照看药材,也不至于如此粗心不给照看之法才是。可见跪着的侍从惶恐,不愿深究,便自己进了屋,“夜寻他没道什么时候回来么?”
侍从道,“仙尊并未言及。“
我蔫蔫的哦了一声,便由之晒药材去了,自个坐在夜寻的书桌前,翻翻经书。
过往无论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千溯和夜寻总有一个会在我身边,叫我不至于慌慌张张,事倍功半。
夜寻道我对身边的人有很强的依赖性,头一次领会是夜寻捡着我的时候,再一次领会就是今日了。
纵不见得是发生了多了不起的大的事,我却觉得颇不安稳,心神不宁。
正是提着笔,勉力安定的在纸上写上第百遍,”回来回来,快点回来”的时候,蕴月光芒微起,千溯一句话落在耳边。
他道,“洛儿,夜寻走了。”
我的手猛然一定,呆了。

多年之前,夜寻第一次在我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千溯道那片林中百里无人,便让我多年都以为我当初见着的夜寻都不过一场幻觉。一场在我极度恐慌不安时,出现的自我治愈的幻觉。
怎晓千年之后,我被大领主带去一方明溪山涧,落英缤纷之际,再度见着了夜寻。
我难以形容当时心情的激动,然他见着我后,却只是不痛不痒,风情云淡道过一句,“有事么?”
我激动得狠了,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个怎样的表情,声音却是严肃着,同他道,“你是大领主进贡给我的面首,我要带你回离镜宫。”
夜寻笑了笑,瞧也没瞧我一眼,”这个我还是第一回听说。”
“…”大领主是要我强抢么?!

我起初以为他早将我忘了,可同他磨了三天,才发觉他好像是记得我的,只是从不正面回应。却会同早前那般,嫌弃的让我早些离开。
好在我面皮已经若城墙厚,在他明示暗示了多次之后,还能镇定道,“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么?你需要什么的话,我都给你的,也不会烦你。”
夜寻从容回应,“不愿意。”
“你若是同我走,纵然身份上是我的面首,但我绝对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
”我不想勉强你,而且我知道你就是以前救过我的人,这么缠着你实在是很对不住,但是,我…真的想把你带回去。”千溯道这么接着缠人会惹人嫌烦,若是今日夜寻仍是不愿,那我也不该再勉强。
夜寻给花浇着水,良久之后才问道,“理由?”
我一怔,想了片刻,也只得实话实说,“不知道,但我没有别的企图,真的。”
“你有月下草么?”
“恩?”这转折有点快。
“你若是能给我月下草,我不介意走一趟离镜宫。”

夜寻走的这一趟,便就是万年,久得我都忘了,他是完全不受拘束的,来去自由。
即便是离开了,也由不得我插半句嘴。
千溯曾和夜寻提及过我轮回天劫的事,而夜寻好似是能提炼一种辅助的药材还是如何,听说是能帮到我。
千溯就是因此对夜寻较之客气,明明他是个仙界之人,我魔界的事端千溯告诉他的却比告诉我的还多,浑然不将之当个外人。诚然,我亦是如此。
所以夜寻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千溯去寻也是正常,只是他道过那一句夜寻走了之后,还轻声问了我一句,“洛儿,你还好么?” 仿佛,仿佛是在担心我会伤心一般。
我吸了吸鼻子,“恩,还好。”

夜寻走后,我心情有一阵的不好,怎么也提不起气力来。折清那时一直陪着我,亦会逗我开心。
甚至于在夜间,折了纸鹤飞到我的床边,同我说话。
收集了我们对话的纸鹤都被好好存起来,一堆一堆的锁到一个箱子 。
一回千溯养的妖龙冰渐不小心被饲养的人喂坏了肚子,脾气大起的四处纵火,将众侍从吓的魂飞魄散,离镜宫内鸡飞狗跳。
出来捕龙的人手众多,我没心思参一脚,正值是同折清在一起,便在外加持了个结界,拉着他一起躲进了锁纸鹤的箱子里。
两个人凑做一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箱子内,喜滋滋的拆着纸鹤,听听过往说过的些话,一听便是整夜的过去。
翌日,我打着呵欠从箱子里爬出来,贴身侍女小丝顶着满头黑灰,衣衫褴褛,劈头盖脸冲我一同吼,“主上你有没有良心,冰渐…冰渐它那样欺负人你也不管管。”
折清紧接着我之后爬出来,面不改色的扫了一眼小丝,静一静,诧异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丝一卡,连眨了几下眼,结巴道,”恩?主,主上你不知道冰渐闹脾气的事?”
折清在背后拨了拨我的手指,我立即会意,纯真且惊讶道,“啊?冰渐它怎么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 …”
事后,折清批判我演技太过于浮夸,我讪讪赞同。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昨天问了下关于男主的事,看大家的反应都相差很大啊 Orz (天,我写得这么隐晦我竟然不知道
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着大纲的步调来,现在虽然不算明确(真的吗?真的吗?但是再往后的三章之内,应该是能“明确”看出男主来的
而且之前我也说了,男主会是大家普遍认同的,只是身份上的差异,所以不用担心站错队。
第57章 事故
时光如水,长流而不自知。
转眼便是入冬,离镜宫中飘洒着纷飞的雪,层层堆砌着素白。
半年,夜寻当真没再回来。
我裹着麾衣坐在积了雪的枝头上,呼着白色的雾气,醒醒晨起的倦意。
正是迷糊时,隐隐得见一道流光入了离镜宫的结界,以一种颇为狼狈姿态撞进来,好在恰好是落在树上,挂着树枝才不至于因为从高处坠落而受重创。
流光过后,霎时便有使魔现身汇聚,武器相向,直至那不明坠落物。
离镜宫的结界是我同千溯布下的,并非起个阻碍的作用,而是让所有进出离镜宫之事物皆在掌控之中,集中的信息亦会反映给护卫军团。
故而当使魔毫不犹豫的执矛而出,意欲当场斩杀这一不正当外来入侵之物时,我施施然从枝头跃下…
抛掷而出的长矛,皆在半空之中被垂直而下的冰刃拦截,力道胜负霎时见了分晓,长矛眨眼间被死死钉在雪地之中。
使魔围而并未有所动,静立着。
有一鬼面之人悬浮半空之中,手指之间还握着几道冰刃,凛然犹若寒铁质感的声音,一字一顿道,”吾主有命,撤。“
我虚踏了朵雪花,便在那围聚的众魔消失的后一秒,堪堪落在徒留杂乱足迹、寒寂无人的雪地上。
“你怎会来了魔界?”想了想,“你是来寻折清的么?”
等了许久,都不见狼狈摔在树枝之间的人有任何反应。拨开树枝之后,才晓她已经昏过去了。
我将之抱去临水阁,又唤来医师,容其暂时安稳,才命侍女去唤了折清。
渺音的背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山,煞气凌然,医师道,“这应该是魔尊级别之人才能留下的创伤。”言罢,还不自觉从眼角瞧了我一眼。
唔,我觉着这一眼很是意味深长。
自上古战争以来,魔尊级别的魔已然陨落得七七八八,如今数得上名号的,大多为避世的老魔头,后来进阶的少之又少,并不至于会同一个小丫头计较,何必出手伤人。
再者,若是有魔尊真心想伤人,那渺音就是有十条命也回不来,这大概就是医师意味深长看我一眼的缘故了。
吩咐下让人好生照看渺音,我便先行离开,并没能同赶来的折清打上照面。
我以为折清的事就是我的事,如今这个状况,我再小家子气也不至于会因一个只剩半条命的小仙吃些不合时宜的干醋,计较她来魔界的小事。也以为心存坦荡,万事便能顺顺当当,毕竟那个时候我同折清感情正好。

回房之后,我以灵隐传音术同时呼唤所认知的三位避世魔尊,问问他们晓不晓得渺音之事。
那些清闲惯了的老魔头自没有与我多少好脸色看,其中一人阴阳怪气道着,”尊上好架子,一条小仙的小命也要来质问我等。”
我喝了口茶水,淡淡,”你只需道,知晓,还是不知晓。“
三人中两人皆是冷笑,唯有一人沉声回到,“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传闻,道的是月前来魔界的一位倾世仙子,却不晓得是不是渺音。”
“哼,千家的走狗。”镜中有人不屑。
我挥袖,抹去切断与其他两者的传音,与那唯剩的一人继而道,“风涟,说来听听。”

这一谈便是小半个时辰。
待我终于明晓前因后果之际,抹消镜像回眸,却见折清站在门边,一声不吭的将我望着,不晓是何时到的。
我不自然的浮了丝笑道,“你不是去看渺音了吗?怎么过来了?”
折清开口,道出的话却让我有些意外,“我并没有偷听你们的谈话,是刚到不久的。”顿一顿,“渺音一直昏迷,医师道她最早明日才会醒来,我听闻你是将渺音救来的,便想来问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