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光晕在眼前迷蒙,思绪也一阵恍惚过一阵。
我闭着眼,动也没动,却似乎能听到男人皮鞋踏在地面的声音。哒哒哒的,烦躁般走来走去。然而空荡的房子没有人出声,只有他一个人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表情阴郁。
另一间房,一个男人仰面躺在窗口,嘴唇干裂,眼窝深陷,直视着窗外的蓝天,没有了呼吸…
一个又一个的房间,一场又一场不同的人物画面,屋子格局熟悉,和我所住的小单间一模一样,叫我看得入了神。
不知是谁拨动了窗帘,忽而倾泻下来的阳光刺入,眼前蓝色的光晕刹那换做一片光亮。
我动了动手指,睁开了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得刺目的墙壁,再往下是我亲手挂上的蓝色厚窗帘,因为洞开的窗子荡过的微风而轻轻浮动着…
落地窗的浅沿上头搁着一个白瓷杯,随着氤氲热气散发着奶香的燕麦气息。苏沉神色宁静靠在窗边坐着,低头看着手中的ipad,墨瞳垂敛着,偏长的发垂落在他微翘的睫羽之上,衬着眼尾一点浅色泪痣,安宁又乖巧。
过于平和的现实给我一种异样的怪诞感,慢慢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然后记忆归位,第一时间低下头去看脚踝上的皮肤,可上面完完整整,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苏沉见我有了动静,抬起头,“饿了么?”
我没想到他对我说的第一句可称得上主动的话,竟是这样的三个字。我不是被丧尸袭击了么?他怎么敢让我呆在屋里,和他在一起?还是16楼,我自己的单间!
他见我没答,一派安宁的放下ipad,去厨房取了两片面包递给我。
我呆呆看着他很久,接过面包,哑着嗓子问他,“ipad哪来的?”
他挨着我在“床”边坐着,“西蒙的。”
我终于想起他的存在,“他人呢?”
“死了。”
我张开去咬面包的嘴一顿,良久之后才应了句,咬下那口面包。
越是和他接触,我越是能体会到他内心对于生命那种极致的漠视。譬如他说着“死了”两个字的时候,语调表情和前一句,“西蒙的。”没有一点区别。
我想起在楼梯发生的那些事和他任由西蒙走远时平静的面容,甚至有点不敢看他的脸,“他…不是你杀的吧?”
“在监控区域,不会有人直接杀人。”
我有好几秒都没理解透这是什么意思,然后就彻底沉默下来,啃面包。
苏沉也没有解释的欲望,站起身。
我原以为他是感觉到了我泛滥的同情心,觉得话不投机要离我远点的带着,略有点讪讪且无奈。不想他却是走到墙壁边的小挂件那取了个东西,走进后递到我面前,“含着。”
我抬眼往上扫了眼,“体温计?”
“消过毒了,含着。”
我被他有点强硬的态度弄得晕乎了一下,张嘴,含着了。
苏沉似乎满意了,从窗子边上取了麦片,再度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自己有发了很一会的呆来缓冲接受现状,然后又转身,面朝着他,“我晕倒之后发生什么事了,你能跟我说说吗?”

第15章 chapter15

苏沉喝了口燕麦,说除了西蒙死了,并没发生多少事。
缄默了足有三四秒,看我两眼,才又开口,“击穿头颅的方式对少数变异湿尸不管用,所以根本杀不死那个丧尸。四年战场经验成了最好的误导,这才让人丧命。”
当时他站在九层的楼道中,也以为我那一枪透过丧尸的喉咙,应该是击中了那个“点”,所以才放松下来。
但结果是偏离了一点,直接导致了我突然之间被抓,下一个就是西蒙。
西蒙惊恐之中胡乱开枪,楼道里狭窄,子弹流窜,苏沉不敢立刻上前。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两三秒的时间内,等疯狂扫射的流弹过去,西蒙被湿尸按压在地,四肢被抓伤,已然没有救援的必要了。
对于是如何击杀湿尸的,苏沉并没有细说,只是陈述了这个结果。
我亲身经历过,那个湿尸力量大得一只手就可以把我拎起来摔到楼下去,动作敏捷迅速连西蒙这样健壮的男人都没办法抽身逃脱,他一个小孩又是怎么做到的?
“然后米袋和水桶…呃,还有我,都是你搬上来的么?”门边还堆积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武器装备,一看就是西蒙的。
“有电梯。”他点点头,“西蒙也帮忙了。”
因为开枪的动静,楼道口不久就开始有干尸涌上来,西蒙右手被抓伤麻痹无力,左手持枪准头不好,为了自保才答应搬运东西到电梯内,于此同时苏沉拦下丧尸。
从感染mr到发病,中间是有一段距离的,苏沉说他给西蒙留了七天的粮食。七天,也就是最长的感染潜伏期。
一直到他说到这一句,我才知道自己之前是误会了,他强调没人会明显的蓄意杀人,并不意味着是他杀了人。
我按了下额头,看来是我太过于用看待大人的眼光来揣度一个孩子了,虽然他的性格看上去真不想是六七岁应有的样子。

现在困在公寓里,基本是没事可做的。
我吃了点东西,又准备躺下。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脚踝,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记得的确有个东西刺穿了我的脚踝,加上地上都是湿尸爆开的血浆,感染是很容易的事,苏沉如果看到了这些,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个平静的态度。
没一会,苏沉也爬上“床”来,只是离我很远的趴着,手臂贴着墙壁,依旧是捧着ipad低头在看。
我凑上去,自然的拂开了他偏长的刘海,正想问句,“这个可以看到什么新消息吗?”往屏幕上一瞟,满屏小动物——开心消消乐,心里长长的呃了声,说出口的话不觉改成,“需要我帮你把头发剪掉些吗?”
他含含糊糊说了句好。
我听了就准备去拿剪刀,头发长了遮住眼睛会影响视力,可苏沉这一轮的游戏刚开始,没有起身的意思。我也有过童年,知道在自己玩得正开心的时候被人喊去做别的,有多么的拉仇恨值,于是安静呆在一边决定等他一会。
本着要尽量找到彼此共同语言,才能更好相处的原则,我默默围观的同时,开始认真了解这个游戏,渐渐觉得剪头发也不是那么紧要的事了,至少不需要非得现在做。
刚开始的几关苏沉进行地顺风顺水,到后来就需要思考了。我趴在他旁边,看他一手撑着头面无表情的思索,有时候会小心建议,“你看把这个蓝色的换下来行不行?”
他有时候会采纳我的,有时候不会,这不妨碍我围观的兴致。有些小游戏模式看上去虽然单一且无趣,但通关和完成一项任务的时候给予的鼓励还是会给人一种满足感,渐渐入戏。
时间不觉流逝,苏沉再度连击出一个:“unbelievable!”,我在旁边默默咧了下嘴,然后就看见通知信息从屏幕上方弹出一行字。
“艾莉遗产:18700已转入账户。”
那一行字带来的强烈现实和屏幕上q版萌物形成种刺目的对比,让我短暂的懵了下,“这是什么?西蒙的账户?”
苏沉的指尖在屏幕上一划,那行通知就隐匿了,“不是,已经按照值卡序列,改绑定了你的账户。”
“那艾莉的遗产是什么?我不记得我认得这个人。”
有关于基地内遗产转移的事,基本也只有一种解释。我想起了当初的索菲亚,在听到解释之前潜意识的就有点排斥,但心底还是相信苏沉至少对我是没有恶意的。一来,我的账户是被转入钱的那一方,二来,他明明只要骗我这是西蒙的账户我就不会多想什么了,但他没有。
但苏沉也没有说出我想象中的解释,抬头看我一眼,淡淡的道了句,“我知道就可以了,不用你管。”
那感觉绝对和叛逆期的少年的气话不一样,他保持着理智且拒绝告知,陈述了这个事实,且没给我追问的权利。
我顿时哑口无言。
比火气来得更快的是一桶冰水,把我浇得透心凉。的确,鉴于自己对他并没有别的羁绊关系,加上末世局势复杂,不能用现代社会那一套理论来束缚人,有关他的任何事只要是他不愿意说的,我都无权过问。艾莉是我不认识的人,他完全没必要对我解释。
闭上嘴,我躺进了被子,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的过了一整天。

到了深夜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段密集的枪声,由远及近。我本就睡得不深,听到动静,披着外套赶紧坐起来,拉开窗帘往下面看去。
离得不远的公路上有大概十来个人,老约翰的店子里传来的灯光照在地面上,映照出了他们背靠着背围成一团的身影,动作行为犹若被狼群围攻的猎物般的惊慌失措。
“help!”有个男人突然朝着公寓的方向大声嘶吼。
可偌大的公寓,没有一个人有给过回音。这个时候甚至没有人敢把家里的灯点亮,尽可能的无声无息,更何况去回应一个陌生人的人的求救。男人还是发狠似的喊着救命,挂着一脸的冷汗,咬着牙面容狰狞的对着黑暗的方向开枪。
我被他喊得头皮发麻,可能是被感染了情绪,心跳有些加快的不安着。这种时候,肆意大喊求救的行为显然是不明智的。
一名身材格外壮硕的黑人一脚揣在高喊的男人身上,咬牙切齿,“闭嘴,闭嘴罗杰!你他妈疯了!你把它们聚集过来,我们都得死!”
男人被踹得一个踉跄,朝前跪到了地上光暗分割的边缘,下一瞬又像是被针扎了惊呼一声往后连退,对外猛开几枪,挣扎着靠着人群爬起来,呼吸粗重,情绪崩溃,已经似哭,“我们会死的!我们都会死!”
我皱着眉,轻轻吸了口气。
苏沉不知何时也起身了,站到我面前,白净安宁的面容镀上淡淡的月光,漂亮精致得像个天使,平静敛眸看着外面,“你想去救他们,是么?”
我被他直接的问题问的一窒,没再朝外面张望,背靠着墙坐下来,没作声。
我当然不愿直接目睹同为人类的同胞在眼前死去,可没办法。凭我的能力救不了那些人,也没有能提供给他们的粮食,到头来很有可能被人反噬,谁会去自找麻烦呢?
我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轻声道,“我知道我之前救人的行为很可笑,但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是分辨得清,不会平白把自己搭进去。”
“你在生气么?”他眸中静谧,黑得纯粹,漂亮得叫人舍不得挪开眼。
“如果是说今天我向你询问艾莉,而你拒绝了的事,那是有点。”
“刚到末世,是会做几件费力不讨好,且毫无意义救人的事,但是这绝对不可笑。”他定定的凝着我,安宁的面容有种莫名治愈的力量,“你很好。”
我脸一热,咋听这句话还真是格外的难为情,就像是我钻了什么牛角尖而他来替我开脱似的。原地愣了几分钟,才任由一颗被萌化的心感召,笑着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叹息着抚上他的发,“我们还是和好吧,西蒙的事,多亏你在,不然我早就死了。”
他被我搂着没有明显的抗拒,但也没有依顺,只是保持原来的样子被我抱着,轻轻嗯了一声。
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这一声应答是我听到的,他说过的最温柔的话语。
好一阵,他又轻轻开口,“西蒙有两把□□,子弹也留有,可以给你用。”
这个我倒是早就知道,但认定他绝不会任由我插手管别人的闲事,浪费子弹,再加上东西本就是他拿上来的,归属权自然在他,我才没有开口。没想到他态度突然转变,主动提出来。
我松开他,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苏沉,“你…”
“我感觉这么做,你会开心一点。”他没什么表情的转过身,去挑了把□□递给我。
我接过来,刚想说点什么,看他从那堆东西中绕了一圈,又挑出个微光夜视仪,“装上这个。”
我终于朝他笑了,有种被人迁就安抚着的感觉,在他靠近的时候,一把将他搂过来,飞快在他白嫩的小脸上亲了口,“谢谢你。”
直到我推开窗子,安装好了微光夜视仪,架起了□□,无意识回头看一眼苏沉,发觉他竟还愣在原地,眸子懵懵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我看他,飞快的恢复了常态,撇我一眼,钻到被子里去了。

第16章 chapter16

我倒不指望一架□□能救下所有人,这几乎和苏沉说的一样,是为了让我心里好受点做出的努力。
然而透过夜视仪往外一看,顿时诧异,静静看了两分钟之久,才轻轻喊了句,“苏沉?”
“恩?”他的声音闷在被子里。
“你来看看那是什么?”我说完,就起身将□□的夜视仪让给了他,自己眯着眼睛靠在玻璃上朝外看。月光挺亮,我竟还能看见些,只是我无论怎么看,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那大概是条黑豹,幽黑的皮毛,黑暗里隐隐发亮的眼睛,一切与常无异,却极快的奔走在丧尸群中,咬死了一个又一个的丧尸,凶猛异常,几乎是立马的稳住了局势。
“丧尸科研生物,内圈有很多。”苏沉很快就下了定义。
我顿时想起单人战场里面的那些蚯蚓,“这东西似乎很厉害?”
“恩,不过现在的研究水平,残品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真正完整可控的丧尸生物是不存在的,但就算是残品,价格也十分高昂了。”
“残品?”我愣了下,“有什么具体表现么?”
“残品的残次表现都不一样,所以才不可控,不可修补。”
我第一次看到这种物种,心里不免好奇,趴在窗户上一动没动盯着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是内圈的东西,怎么会在外圈出现?”
苏沉不知道想到什么,有一阵没有回我的话,然后突然问我,“要救人么?”
我神经因为这句暗示危险性极强的话语突然紧绷起来,可放目看去,我却根本不知道哪里才是会叫人致命的疏漏,仅是下意识的唤出口,“苏沉…”
枪声一震,视野范围内,只有“黑豹”应声倒地,由于之前助跑的关系,身体几乎像是一道流光,狠狠的摔进围拢在老约翰店前的人群之中。
我所见的画面,黑豹就像是一枚被丢入人群中的炸弹,让他们发出受惊后尖叫起来的咒骂,枪声倏然密集起来,近距离轰击在“黑豹”身上。即便那只黑豹已经躺在那动也不动了,他们却还是不住后退,比看到丧尸还要惊恐。
“这种没有荧光标签,不可控的残次品只能使用一次而不能回收,杀伤力极大,那十来个人只需几秒钟之内就会统统毙命。”苏沉开枪之后,迅速将窗帘拉上,把枪丢到一边。
荧光标签?我在战场那看见的那些蚯蚓似乎是有的。
“那…”
他截断我的话,“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现在,我们需要转移到八层去。”语速不快,但有一种不可置否的感觉。他起身从柜子里一个背包拿出来,把ipad和两瓶水放进去,我看到里面备了些压缩饼干。然后他又拿出另一个背包递到我手里,“有人来了。”
我接过东西和房卡,虽然还没弄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以及“有人来了”是指什么,但还是配合的背上背包,拉起外衣的拉链,捡起两把枪,随着他很快的出门了。
刚才楼下一顿的骚动,楼里面就算是有丧尸,现在也应该被吸引走了。
一开门,一股腥臭顿时扑鼻而来,我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被恶心得立马捂住鼻子。苏沉紧接着出来,却没说什么,平静的越过我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电梯始终停在16层,里面还有腐烂的断肢,所以才会有这么浓烈的气味。
我忍着不适走进电梯,电梯下行,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我之前昏睡了几天?”不然这断肢怎么腐烂成现在这个样子。
“五天。”
我心里咯噔一下,从眼角去瞥苏沉的侧脸,但他微翘的睫低垂,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来。
到达八层,电梯里的光朝外散去,呈现了一派地狱似的光景,我微微吸了口气,苏沉再按了个26层,走出电梯。
“这个女人…”我指着倒在安全门附近,一具已经辨不出人形的尸体,“就是艾莉?”
咔哒的一声,苏沉打开了一扇门,并非是西蒙的房间,透过窗帘缝隙的微光,可以看到里面简单的家具,风格品味一看就是女人的布置。
“那天她就是在这,看到了我们被西蒙带进屋又出来的过程,料定我们是去搬运物资,所以按下了电梯按钮,将第一层的丧尸引了上来。”苏沉将背包放下,拉开窗帘。
这里并不是面向公路的房子,只能看到外面淡淡的月光,视野开阔。
“西蒙也骗了你,他并不是加尔团队的人,而是这座公寓的负责人。调取监控就知道这座公寓里只有你在两日之内补足过存粮,所以才会救你。同样也是因为这,他知道了艾莉的小动作。我帮了他,从而获得接手他们遗产的资格,因为我也不能容忍一个时刻在暗窥窃的人的存在。”
苏沉轻描淡写说完了,我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难以接受的情绪。人性扭曲到现在这个境况,都是环境逼出来的,我已经没有特别感慨了。放下背包靠着苏沉坐下,轻声应了句,“原来是这样。”
苏沉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话,从背包里拿出ipad,指尖轻触,不多时屏幕上就出现了监控的画面,正是老约翰店子前面的摄像头。这应该就是西蒙的权限,控制了这片区域的监控。
我这才再次想起来,“你刚刚说有人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增援的人到了?”
“没人号召,增援的人手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凑不齐的。是内圈的人。”
我听到这内圈这两个字,心里就是突然的一紧,有种难以言喻的忌惮感。
监控的画面是大片模糊的黑暗,光线落在里面泛着幽绿,有种别样的诡异感,丧尸群被围起来十来个人正在画面中央,这个时候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表情,僵硬且木讷,规律的开枪。只有那个被称为罗杰的男子神情崩溃,像个活人。
监控里没有声音,我只是看到那些人开枪的频率渐渐缓了,没有再背靠背的围成一团,而像是受到什么逼近的危险压迫,连端起枪反抗都不敢,只剩怯弱地朝后退缩。
直到,退到到了老约翰玻璃门窗前,外面的枪声彻底停了。
从这个监控的角度,我们根本看不到他们面临的是什么,却感受到通过画面传来的,铺天盖地的压抑感。
监控里,男人们的脸都泛着青白,随着一个人将枪放下,另外许多人都照做了,空置的双手举高,跪了下来。
其中有个男人说了几句话就闭嘴了,大部分时间,监控的画面都像是静止。
静止画面持续大概有十分钟之久,第一个有动静的人是罗杰,突然崩溃似的嚎啕大哭起来,连滚带爬朝黑暗的地方爬过去,手刚刚摸到枪…
我不巧的,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眨了下眼,仅仅只是一刹,下一刻看到的画面,便是黑暗褪去,罗杰连人带枪一点痕迹都无的从画面中被抹除了,没有声音。
我后背一冷,手脚顿时僵硬起来。
内圈的人,竟然就敢明目张胆在监控下杀人?
这个念头还没有想完,屏幕猛地一闪,彻底化作漆黑一片。我瞪大眼,感觉到一股凉意升腾而起,看着苏沉说不出话来。
在刚才监控的画面之中,我唯一从个说话的男人的唇语中看出了点讯息,能辨别出来的只有几句话:“是我们偷了‘它’,但‘它’不在我这。”
“它失踪了。”
“暴利之下谁都会做出错误的选择,买家没有如约到来,我们知道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以及:“我不知道刚才是谁在帮我们,大概是公寓里不相干的人。”
屋外无声无息,我紧握住的手心全是冷汗,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难怪苏沉让我们迅速转移,从狙击的角度来判断,可实施击杀的范围只有我们这座公寓内14到18层,面向公路的单间。
而男人招认的那一句话,很明显是因为内圈的人对我们的突然出手有所怀疑,做了一番询问。在他们看来,我们很有可能是偷了“它”的从犯,甚至于窝藏了“它”,毕竟在基地秩序里,会平白救人的人几乎已经灭绝了。
再加上男人的那一句招认含糊其辞,有点欲擒故纵的意思,我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为别人背了黑锅。
“它”肯定被人藏起来了。虽然我都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但接下来的时间,世界就像是恢复了往日夜晚的寂静,一点动静都没有再传来,室外的监控基本上被毁干净了,一个画面都调不出来,丧尸偶尔折腾出来的声响也彻底寂灭了。
像是应征着我的想法,苏沉关掉平板,平静告诉我,“他们会找上门来的,迟早的事。”

第17章 chapter17

我长长地吸了口气,靠在窗边的墙上,脑海中一直重复着刚才罗杰消失刹那的画面,神思空白,恍惚发呆。
陌生的室内充斥着墨色的压抑,白色的墙壁上挂钟滴答的轻响着,对我来说,那段时间就像是在等待一个可能会被判处株连的死刑犯,起因只是救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