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面的东西也买了点,油盐酱醋,面条大米,碗筷刀具之类的。按着我自己的口味,还是吃不惯面包饼干的。虽然电饭煲是弄不起,但是有个锅,可以焖饭。
好吧,是只有锅,连冰箱都没有,我可以做的东西十分有限。
我唯二买回来的机械是一个超低价的榨汁机,它看上去被摆在那个商店里有段时间了,不过功能还是好的,还有一个则是电热壶。其他的还有一个可折叠,很结实的小桌子,剪刀针线等等。
非常时期,东西能将就的只能将就。我用裁剪窗帘剩下来的布和边角料给自己做了条围裙、一个挂在墙上的收纳袋、一个加了几根铁丝撑起来的卫生间里面放零碎东西的小挂袋。还有零碎也没舍得丢,做了打扫的抹布,虽然不是特别吸水,现在也没办法挑了。
做完这些,我默默坐在窗台前啃了片面包填饱肚子。
窗外的阳光渐渐刺目起来,我终于能够歇下来喝一杯热开水,心里慢慢涌上一种安定的感觉。
这种安定和我第一次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公寓时感觉是不一样的,就像是终于有了那么点盼头,也有了心思去料理生活,而非无所谓的得过且过,人毕竟是群居动物。
捧着杯子,回头看苏沉还没有睡醒的迹象,歪在墙边无意识的凝着他安宁的睡颜,倦意也缓缓袭来。
自打凌晨醒来后,我已经十几个小时没睡了。可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万一我睡了苏沉醒过来肚子饿就不好了,于是进到卫生间洗了个澡,坐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头发打呵欠。
苏沉半个小时后果真醒来了,还是有点没精神,吃了点东西又躺下了,这次吃的就比在快餐店里的多多了。我放了心,跟着睡下,两人一觉到天亮。

似醒未醒的时候,我知道是天亮了,窗帘透着外面朦朦的光,色泽有点偏蓝色,日出前的熹微。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没有睁开眼,却可以将四周看得一清二楚,我几乎分辨不清这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然而当我睁开眼的一瞬,那感觉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苏沉坐在窗边,擦拭着自己手中那一把漆黑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发顶还有一缕睡翘起来,随着他动作一颤一颤的。
一个可爱得像个瓷娃娃的孩子,手中把玩的却是一把真枪,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感慨,爬起身,“你拿枪干什么?”
他抬起头看我一眼,“出去。”
“出去?”随即反应过来,有点不敢置信,“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战场吧?”
“恩。”
我虽然没有固执的认为孩子就应该躲在大人的背后,也愿意尊重他的意愿,可他真的对我提出来这件事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抗拒的。
他才那么小。
“唔,好吧,恩…”我抓了下头发站起来,首先去捡放在一边的外套,套上后发了一会呆,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我们一起去。”
这就是末世,没有幼小应有的特权。

没有能连接网络的设备,末世中人情冷漠,短时间内的接触也不能对人轻易攀谈,所能获得的信息来一直都有限。
身后电梯合拢的声响,凝结出清晨的寂静,我轻轻的吸了口气,突然发现自己连现在是什么季节都还没弄清楚。新世的月份季节和旧世的或许是不同的吧,也只是或许,可以说,我对这里真的是一无所知的。
想到这,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侧小小的苏沉,忽然感觉肩上担子沉重,心里苦笑了一声。
这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低低的挂在远端染上一层蒙蒙,无精打采的雾气,泛着灰白,还不算太亮。
我看到雾气里休息所隐约的轮廓,想着要去买两瓶水,正要回头对苏沉交代,眼角余光内却蓦然撞进一个隐没在熹微光影下的人影,让我微微一惊。
如果仅仅是在外面看到一个“人”,远远的扫上一眼,也不会给我那么突兀的异样感,微妙的直觉着不对。在我奇怪的同时,苏沉突然伸出手轻轻搭上了我的手腕。
我一怔,见他抬头看着我,沉寂的眸中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凝重。
“退。”他以口型这样说着。
我看到他这样说,已能意识到情况有异,心跳猛地快了起来,呼吸都收敛了,一手拉着他,一手摸上了枪。往后退的同时,目光不由自主的往薄雾中的人影看去…
那应该是个高大的男人,或者说,曾经是。大概有两米以上,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身体像是木杆一样僵硬得笔直着,肩膀连着手臂的两端似乎被利刃齐齐削掉了,下塌耷拉着。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不是干尸,具有行动力和攻击性。
我小心翼翼的回退,几乎是偷瞄一般的抬头看了眼战场的方向,可这个角度恰好被一栋建筑遮挡,我看不到那里灯塔的闪光,无从判断这一次感染者进入基地的事,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难道是昨天的大战场出问题了?
这是我唯一想到的可能。
好在有惊无险,我和苏沉顺利地退到了公寓内,等走到电梯门口,我才敢回头看了眼电梯按钮的所在,一愣。
电梯的显示数版上印着清晰、红色的“10”,并且正在迅速地往下跳着。
有人下来了。
苏沉见我没动静,也回头看到了数字显示,显然也有点意外。
我第一个想到的念头不是得救了,而是麻烦了。
那具湿尸给我的感觉十分的诡异,老约翰也对我说过,湿尸中有一些特殊的存在,战场出事多是遇见了它们。
而我对抗它的经验为零,根本无从辨认它到底特殊与否。大战场本就可能出事了,我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情况,做最慎重的反应。
如果加上一两个人都不能击毙他,那么乘电梯下来的这些人对我说是毫无解救的用处,相反,还会有因为发出声响而引来湿尸的可能。
万一他们有两个人,在聊着天呢?
万一是个女人,穿着高跟鞋呢?
虽然在人道主义上我应该提醒他们,可我赌不起这个万一。
思绪很快,只在一瞬之间。当显示板上数字跳到“9”的那一刹那,我便下定了决心,抬手对苏沉指了下楼梯口,牵着他轻步快速走过去。心中一动,又折回迅速把外套脱下,挂在公寓大门的把手上。
从出电梯口的方向朝衣服的方向看去,可以一眼注意到不知缘由停滞在原地动也不动的无肩湿尸,这也是为了抚慰我尚存的一丝良知。
苏沉原地看着我,唇角动了下,欲言又止。
我们开始爬楼,眼前晃过层层灰色的阶梯,心跳过快而导致心痛的感觉又上来了,可那痛楚中竟又带着一丝难言的舒畅感,给人感觉十分奇怪。
可我现在没心情想这个,带着苏沉半走半跑的到了第8层才停下来。

第13章 chapter13

我会停下来,一是因为体虚的自己和年幼的苏沉在体力上都不足以一口气快速跑上居住的16楼,二是,担心一种境况。
假设楼下的人和湿尸起了冲突,生存者肯定会不顾一切往电梯里跑,按下回到自己楼层的数字——湿尸有噬肉的习惯,如果有两个人。一个人死,另一个人就有很大的机会活着跑向电梯。
也仅仅只是有机会,如果湿尸在最后关头进到了电梯里,杀了电梯里的人,并食肉,那么它可能会被带到10层以上的某一层。我绝不想在自己体力耗尽的情况下,再刚好撞见他。
忍着喘息,蹑手蹑脚推开8层的安全门,看了一眼电梯的示数。
“1”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心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一阵紧凑的枪响猛然炸起,我手心一颤,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楼梯通道的方向,退了两步,合上安全门。
紧接着就听到男人大声的嘶吼咒骂,再一阵便渐渐转为尖叫哀鸣,动静很大,持续很久,也明显不只一个人。种种混乱声线中充斥的绝望与压迫感,让人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只是那声音还是很远的,没有往楼梯这边靠近。
我听得心惊,靠着安全门背上一层一层地出着冷汗。
他们果真还是把湿尸引过来了。
然而电梯没动静,苏沉从爬上八楼起就躬身撑着腿,脸色惨白,额头渗汗。显然他的身体还没有从前几日的虚弱中缓过来,我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八层某间房间突然传来咔嚓的一声。我呼吸一顿,立马转身端起抢,回看过去。
门没有完全打开,只是起了一条缝隙,门后站了个三十多岁的白人,身材壮硕,手腕下隐了一把抢。
“下面发生什么事了。”
他声音不大,还是让我深深不安,先是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随着他的目光看到我手中的枪,干干咽了口口水、仰起手腕,让枪口朝上,示意他我没有恶意。
见男人的表情明显缓和很多,我才压低声音开口,“应该是战场出事了,我们遇见了湿尸。”
相信一个在d12区生活了四年的人,对刚才的枪响和哀鸣已经有足够的辨认程度,那绝不会是人类互相残杀能弄出来的动静。
我只是不懂,他为什么要开门。
如果是我,肯定会端着枪在家里好好待着,就像这栋公寓其他人所做的一样,独善其身。
正想着,沉默着的男人忽然将门推开了,枪也换了种拿法,像是消除了戒备,冷硬着态度,轻声,“进来。”
我看着他,没动。
他神情凝重,语速很快,“我是加尔团队中这一片公寓的负责人,凌晨的时候收到你加入的讯息。”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赶忙带着苏沉跑进门去了。
随着门锁扣上的轻响,我一颗心才跌回肚子里。
基地内门隔音和防撞击效果都很好,如果没有特地弄出很大的动静吸引,湿尸肯定是不会无故闯进来的。所以我才能靠着墙,宽心郑重对他感谢,“多谢你的帮忙,我是苏淮。”
然而男人脸色一直没变过的紧绷着,凑在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丝毫没有理会我递过去的手,冷冰冰吐出两字,“西蒙。”
我也意识到现在不是可以友好攀谈的时候,住了嘴。
苏沉走到窗边,透过闭合窗帘之间的一丝缝隙,看向战场方向。在那里,透过层层迷雾,灯塔闪烁着红色的点芒。
看来的确是战场出事了。
一丝凉意从背后升腾而起,就连那迷蒙在阳光下的浓雾似乎也携杂了三分血色。
苏沉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一下一下,在寂静之中清晰得撞入我的心口,叫我深刻体会到那份失了安全感后,如履薄冰又攥紧心神的恐惧感。
室内无话,我正要坐下来让自己冷静一下的时候,苏沉突然开口,“城墙移过来了。”
我抓住抢的手不自觉一紧,转头看过去,什么移过来?
还没来得及询问,耳边立即就传来了声男人的咒骂,西蒙身体错过我,两步匆忙赶到苏沉所在的窗边,两手一展拉开了窗帘,不晓得看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就呆在那里不说话了。
我赶忙站起身,越过他高大的身子从窗户像外看去,只见浓浓的雾霭之中不晓何时凝聚了大片的暗黑,隐没在远处,画出一道泾渭分明的边界,高高屏蔽隔绝。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这,这怎么可能!一面如此规模的城墙怎么能在一夜之间建立起来?
气氛像是徒然之间凝结到冰点,弥漫着一股叫人窒息的严肃气息,西蒙紧绷得骇人的表情,让我不敢贸然开口询问。
我忽而想到自己刚进入基地时场景:高耸的墙壁像是凹陷进去了一条通道。
金属变形流动?这怎么可能呢?
抛除原理先不谈。现在这种情况,大战场出事之后,移动城墙分割开感染区,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西蒙很久才转过身直直看向我,表情很阴郁,“你家里还有多少水和余粮?子弹呢?”
“我几乎没有储存的子弹,只有一个装满了的弹匣,余粮倒是有,三个人吃的话可以维持大半个月左右,水有一桶。”
他长长的吐了口气,抬手按上自己的太阳穴,“很好,苏小姐,看来我们只能撑过这大半个月,然后再看以后能不能有活路了。现在,趁着丧尸们没有聚拢过来,你,跟我上楼去。”他说着,就要进到卧室里面去拿东西。
我先是瞥眼苏沉,然后两步跟进他的卧室,看他蹲在地上从床下面的柜子里抽出来一个黑箱子,“发生什么事了?”
西蒙对我新手般的提问显然有些惊讶,手上动作没停,挑了两把枪,再把一些零碎的东西塞进口袋,“你以前难道是在民建基地生存的?”
我没有正面回答,含糊道,“我最近才进入该亚基地。”
西蒙手中动作一顿,抬头凝重看向窗边的苏沉,“那这个孩子怎么知道?”
我没回答,苏沉更不可能回答。
他似乎根本没心情跟人说话,受够了这份沉默,不耐烦道,“好吧,这是你们的事。”一个小孩也无法对他构成什么威胁,“昨晚大战场出了事,城墙隔离意味着现在d12区被暂时舍弃了,高压电网和武装会拦在区域交接的地方,这也是为了避免d12区的mr病毒继续蔓延到别的领域。”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听他突然这么说,我还是心跳骤快的紧张了起来,喉咙发干,“那我们…怎么办?”
“等着。”西蒙又给我递了把枪,一盒子弹,“像这种问题出现之后,基地内会有悬赏佣金的任务,等武装组织起来,就会去出事的大战场把缺口补上,再进行扫尾工作。”他手上动作很快,两句话的时间就已经准备好了,站起身,“现在外面的浓雾你看到了吧,那是基地现在唯一能帮我们做的。据说含有某种物质可以屏蔽掉丧尸的嗅觉,加上它们的视觉本就不好,听觉几乎成了它们唯一的依靠,而刚才楼下尖叫着死去的几个畜生,很有可能让我们公寓成为丧尸们第一顿大餐。”抛了张钥匙卡给我,“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如果不现在去你家把食材搬过来,我们也会很快困死在这公寓里,我只有两天的储粮。”
西蒙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门边。情况急转直下,我心里虽然还有很多疑问,却不敢再废话询问浪费时间。以眼神示意过苏沉后,抄枪跟在西蒙后面,贴着墙面等他看外面的动静。
“住几层?”
“1603”
西蒙立刻低低咒骂了声。
连我也想到要扛着水桶和米袋走八层,还要防备丧尸是多么蛋疼的一件事。
开门后,西蒙第一个走出去,先看了下电梯的示数,保持在“1”没动,又在安全门边停留一会听动静,才让我跟上。
我出门后反手将门带关,回头一瞥,见着苏沉两手抄在外衣口袋中站在门外,刹那错愕。
不敢置信压低声音,“你怎么跟出来了!”
他头都没抬,从我眼皮子地下走过去。
我着急了伸手去拉他的手臂,正好西蒙给我打了个手势,越过安全门走入了楼道。只在这么短暂的一瞬,苏沉倏尔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我,声音轻得几乎只剩口型,“你很信任他?”
我回味过来他话语中的意思,竟至于头皮一麻,呆在原地。
他将手臂从我手中抽离,转身而去的侧影,极黑的瞳孔中疏淡空灵。
西蒙有害我的动机么?
有的。在等待救援的时候,粮食和水几乎都处于断绝的状态,而我和苏沉两个人的消耗如果能省去,可以让他多撑半个月。
难道基地提供救援的等待时间在半个月以上?我们的粮食支撑不到那个时候?
可我没有机会询问苏沉,不知道西蒙潜在的恶意是仅仅为给自己多留一份保障的余地,还是情况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是后者,那就只能你死我活了。

第14章 chapter14

进到楼道,几乎已经听不到下面传来挣扎的声响,偶尔一下突兀,像是有什么撞到第一层的安全门,短短一瞬,又平静。
“应该是有几个丧尸。”西蒙在听到声音后微微屏息停下来会,对我轻声道,“在分食,尸体被甩到安全门边,或许会把它们引到楼道。”
我胃里热闹的翻腾起来,又往上走了几步。眼角看见苏沉,又想了遍西蒙的话,心中微妙的一寒,很是突兀对他道,“我之前仅看到了一个湿尸,是它杀掉了走电梯下去的那几个人。”
西蒙脸色有轻微的变化,盯着我,沉默了一会,才转过头去继续蹑手蹑脚往上走,“是变异湿尸?”
我心中暗自骂了句该死,对他点头,“是的。”
我刚才忍不住稍微暗示他,如果想要在运输粮食的路上找个机会,借丧尸之手把我杀了(楼道有监控,明显的蓄意杀人会被判处刑责)那他也没有活着的可能,变异湿尸不是一个人可以抵御的。
可出于心情上的不稳定,暗示的话说得突兀,他显然已经明白我有了戒备,却并没有再给我其他讯息。
由此,我觉得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但其实事情发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咀嚼的声响一直在很远的地方渐渐淡去,我们安全到达16楼,取得了粮食和水。
西蒙搬着米袋和水桶,一声不吭的走,可能是觉得一切顺利,脸色明显缓和很多。我提的东西很轻,加上西蒙双手都没空,所以才敢走在最前看着前面的动静,苏沉则在最后。
快到十楼的时候,我忽而听到了一点轻响,但那声音真的太轻了,我辨认不出是什么,只是要求他们暂时别动。
可就这样等了三分钟有余,西蒙搬着东西,开始不耐,“应该是你太紧张了,如果有丧尸上楼,我们是可以听到很大动静的。”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却不肯第一个走,一双眼睛盯着我。
我承认我现在是有点神经敏感,而且那一声轻响无论是苏沉还是西蒙都没有听到,可是那种奇怪的不详感还是在心口挥之不去。
贴着墙,慢慢下到了第九层。那里的安全门似乎坏了点,并没有合拢的裂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一丝幽冷的黑暗。
我第一个走到安全门附近,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朝门缝内看去,霎时倒抽一口凉气。
幽黑的过道内,唯有电梯门对应,显示着血红的数字:“8”
停下!我猛的对西蒙,苏沉打手势。
可由于安全门的位置偏内,我往门那里走的时候,西蒙就以为我是胆小了,腾开空间让他先往前面走,毕竟已经快到八层了。所以我给他打手势的时候,他正好背对着我。
苏沉却看到了,下楼的脚步一止,既没有出声,也没有伸手去拉触手可及的西蒙,站在了我身边。
那一瞬间,我从他平静的表情里看出了太多的讯息。这样缄默的环境,叫我突然有种难以负荷的窒息感,沉重的压在心口。
不行。
我两步冲下楼,在西蒙即将要拐过楼道的时候,将之一把扯住。
而在那一刹那之前,他显然也看到了什么,神情明显的刹那呆滞。
可还是晚了,我把他拉回来,我们两却因为一个不稳朝后踉跄了下,他手中的水桶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圆柱形的水桶从脚边滚开,撞到转角,沿着阶梯一层层滚了下去,直到撞到了八层的安全门,和那个正趴在半截尸体上的湿尸。
我朝下窥探的眸正好对上那一双涣散的眼,蓝色的眼珠里头像是染上了一层灰色杂质,死白的脸上全是血迹和脱落的皮层,塌下去的肩膀明显是被什么撕咬烧融的,有些地方血肉模糊,又有些地方结成一片焦糊的疤痕,脸上有两个枪洞。喉咙里发出一声吞咽,突然飞快地朝我们爬来。
看到一个两米多高壮,浑身尸斑和着血迹的男人模样的丧尸在地上飞快爬行的场景,我头皮一炸,狠抽了两口气。
西蒙早于我一步的爬起来,像是陷入绝境之后被逼出了狠劲,下颌紧绷着,左右两手都端着枪,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对着它一顿乱轰。
密集的枪声回荡在楼道里,震得人心慌。我半蹲着身体,在西蒙身边连开两枪,接连击中了他的头部。
这两枪几乎削掉了“它”半个脑袋,血浆崩裂,溅在雪白的墙壁上。
可竟然没有用!
西蒙开的每一枪都从它的身体里带出来一些粘稠的黑血,直接穿透而过,却并没能阻挡它前进的,哪怕一点速度。
一层阶梯不过短短几步,“它”本就高大,眨眼就到了西蒙的脚边,我的面前。
掺杂着血腥和腐朽气味扑鼻而来,它独剩了半截的脑袋支起来,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伸手扑来的同时,咧开血淋淋的嘴…
极致的恐惧比那手更快的攥紧了我的心脏,我咬紧打颤的牙关,猛地一把将枪管塞进它的嘴里,狠狠一扣。
嘭的一声,震得耳膜发疼,血液飞溅,染了我满身…
西蒙朝后退了两步,靠在墙壁上,很长很长地吸了口气,似乎余惊未消。
我瞪着眼依旧是看着前方,整个头都被爆掉的高大尸体躺在我脚下,久久缓不过神来。直到…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脚腕。
我背脊一冷,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整个人就被猛地拖下了楼梯,一阶阶摔下去。
我的头撞到墙壁,只听到脑子里一声闷响,有什么尖利的东西狠狠刺入了我的脚踝,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的黑暗稍淡了些。
我挣扎了两下,所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那半具被啃得千疮百孔的尸体惊恐痛苦且僵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