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庄亦非的背影,靳初言有一瞬间是恍惚的,给一个交代的又何止是你一个人呢,或许他也欠伍夏一个交代。靳初言拿出手机拨通了伍夏的电话,原本担心对方会不接或许直接挂断,没想到响了几声后就听到了伍夏的声音…伍夏并没有走远,而是到医院边上的公园,靳初言到公园的时候,伍夏正坐在湖边的草丛里发着呆。
伍夏的背有些厚,坐着的时候背也是弯着的,好像永远也挺不直一样;靳初言走到她的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背却挺的直直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坐稳了之后,靳初言立刻张口,之前对伍夏的判断一次又一次的错误让靳初言对伍夏的心里充满了猎奇。他想要知道伍夏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知道这件事的,却还能忍气吞声地配合,然后无怨无悔地把一半肾给苏蔺蔺,这些都让靳初言越想越不明白,在他的思维模式里,伍夏现在所做的一切一定是为了某种目的。
快要下雨的天气,有蜻蜓低空飞过,靳初言微微扯开领口的扣子,他在等待伍夏的回答,可闷热的空气让他厌恶,还有草地的味道,让他想起那次在坝上草原的坠马,扭头看着伍夏的侧脸,突然发现这个女人比印象中的消瘦了一些。伍夏感觉到了靳初言的视线,不自在地把头垂得很低,靳初言就是要看清楚她现在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吧,跟所有好奇和猎奇的人一样,意识到这一点,伍夏恍然大悟,她抬起头,也不带看靳初言的,直直地看着湖中心的一点:“那到配型检验单的时候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并没有多想,在医学上,没有血缘关系却配型成功的人大有人在,可是后来你带我去医院做手术前的全面检查,就是那个时候,无意中从护士小姐那看到了属于我的配型检验单,是两份…其中一份检验单上标注的时间,是我还在住院的时候…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却只是向把事情弄清楚而已,但是事情总是环环相扣这句话一点也没错,你会在我住院的时候就给我做配型检验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件事关系到的却只能是苏蔺蔺和庄总…蔺蔺曾经说过,庄总的老家和我是一个地方…”
伍夏怕热,雨前的天气闷热的好像蒸桑拿,汗珠从发尖顺着额头流进眼里的时候,伍夏木然地闭了一下眼睛,之后却无奈地笑出来:“呵…我给奶奶打了电话,告诉奶奶我最近的生活,遇到了一个好像天使一样的女孩,还有她那位爱她的母亲——庄亦非…奶奶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沉默了…小的时候,我不止一次问过奶奶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奶奶最狡猾了,每一次都能够很轻松的避开,可是这一次,奶奶却不再避开了…”
“伍夏,不该精明的时候还是不精明的好,至少那样你会比现在好过得多…靳初言的话语中的没有轻蔑,也没有不屑,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种不同的选择;伍夏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想过要当一个精明的人,她也不是一个精明的人,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伍夏只是凭着本能,她的大脑和思维自动开始帮她剖析…而她要做的,却只有沉默着等待,然后接受最后得到的答案,最可悲的是,在这一切之后,她能做的依旧只有保持沉默。
伍夏拼命地瞪大双眼,她曾经听人说过,阻止眼泪流出眼眶的最好方法就是瞪大双眼“蔺蔺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她不会因为这个病而离开你们,我的半颗肾能够换回她生命的延续,对我而言也是在给自己积德不是?”
“我想现在蔺蔺是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但是像你说的一样,她绝对不会因为这个病离开我们。”靳初言握紧卷头,他不准备再这样拖下去了,这个手术不管苏蔺蔺是否同意,都必须尽快完成,为此他会不惜一切。
雨点缓缓而下,撞击着微波荡漾的湖面,泛起的水纹一圈又一圈,伍夏微笑着:“蔺蔺她会没事的她会好起来的,我会以朋友的身份,捐出我的半颗肾。”
靳初言哑然地看着微笑的伍夏,没有违和感,却有种不真实感,他转过视线,无目的的看向前方:“伍夏,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这句话说的很别扭也很突然,但是却一点也不莫名其妙,在伍夏的心里,应该有许多的质问应该抛给他的到现在,却只有伍夏在回答他毫无立场的质问。
伍夏摇摇头:“我想,我要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得到答案后的靳初言,说没有半点愧疚也是骗人的,他的心也是肉长的,虽然一直以来对于没有必要的人他绝对不会放半天心思和情感,但是这一次,就算之前对伍夏的细心的照料和关怀都是必要的演出,伍夏在他面前都是彻彻底底的透明着,就好像现在,到了这样的时候,她还能对着他微笑,这出戏落幕之前,靳初言想在伍夏面前彻底的透明一次,却被伍夏无言的拒绝了。靳初言站起身,双手插进了口袋:“走吧,庄总让我带着你去见她一面!”
靳初言优雅的转身,顶着小雨慢慢走出草地…伍夏有些吃力地从草地上起身站了起来,然后看着靳初言的背影喃喃自语:“虽然是假的,还是因为你的温柔陷进去的我…真的好痛!”
靳初言领着伍夏到苏家时天已经暗了下来,雨还在下着,靳初言让伍夏自己进去,他会在车上等她。苏家的别墅很大,花园里种的玫瑰出奇的芬香,沿着这条好像童话的小路,伍夏踏进了苏家的大门,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着她的庄亦非。
伍夏低头看到自己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沾上了泥土,她一路走到庄亦非的对面,发现身后竟然是一个又一个黑色的脚印,瞬间羞红了脸:“不好意思,我,我没注意到…”
庄亦非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是淡淡地说:“没关系,你坐吧!”
伍夏局促地坐了下来,沙发很软很舒适,她的对方是面无表情的庄亦非。
“你…是怎么知道的?”庄亦非不打算绕来绕去,她也有她的疑惑和顾虑,亲自面对伍夏就是为了解开这些。
个小时之内,伍夏面对两个人同样的质问,回答了两个人一样的答案。只是这一次,面对庄亦非,伍夏的话语并不流畅,她甚至没有直视过庄亦非的眼睛。
“你奶奶都告诉你了?”
伍夏摇头:“她只告诉我,你是,你是…”
“呵,她只告诉你我是你的妈妈!”伍夏不敢说出口的,庄亦非带着笑意替她说了出来:“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么?为什么我抛下你独自离开?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对你不闻不问?为什么和你相遇却始终不肯认你?又或者,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么?”伍夏猛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庄亦非带着仇视的目光…
“你的父亲是自杀的,在你还没有来到人世的时候自杀的…我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他一直是个不上进的二赖子,但至少保护过我受男同学的欺负…可是最后,真正欺负我的人却是他!”庄亦非的脊背紧紧的绷着,握着沙发边缘的手指头深深地陷了进去。
“做人可以有梦想,却不能痴心妄想,你父亲就是因为犯了这个错误,搭上了自己的一切…在我们那个年代,强奸犯可不是仅仅坐牢那么简单的,他对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又接受不了现实对他的惩罚,于是走上了自杀这条路——你的父亲,从来就是一个自私、胆小、懦弱的男人!”庄亦非咬着牙对着伍夏狠狠地:“而你,就是强奸犯的女儿…”
伍夏站起身,用行动打断了庄亦非接下去的话,几乎带着颤抖,却是用尽全力的大喊:“那为什么还生下我…”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既然我是不被期待的生命,既然我是你那么痛恨的男人留下的,既然我是会让你想起耻辱的生命…”最后是喃喃自语般的:“为什么最后还是生下我,为什么…”
“你以为我想么,等到我发现有你的时候做流产手术有多危险你知道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应该感谢你的奶奶,她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在那个城市已经无法待下去了,她拿着一笔钱,跪在我的面前,求我一定要把你生下来…确实,我需要一笔钱,你那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的父亲已经毁了我的人生,我必须重新开始,否则我将一辈子活在黑暗中!”
伍夏的眼睛里面满是泪水,肩膀跟着抽泣颤抖,庄亦非站起身走到了伍夏的面前:“我没有想过这辈子会再次见到你,就好像我从来也没有希望过二十多年前的噩梦会再一次打扰我的生活…这些年,我很努力的工作,很努力的为自己营造属于自己的幸福,到今天,我有一个爱着我的丈夫,也有一个疼爱的女儿…我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破坏这一切,我会用我所有的一切去捍卫…你觉得这对么?”
“对…你放心,我没有想过要去破坏这些…你可以放心!”
“你知道事实的真相后却还是选择把一半的肾给蔺蔺,无论如何,在这一点上你和我都是一致的态度,可是,如果你是想借此换回我的认可,是绝对不可能的!至于其他的…”庄亦非不带感情的话语越加的冷静:“我知道这些年,你和你奶奶的日子都过的很不容易,你奶奶的年纪也大了,你也应该让她享享清福——我会给你一笔钱…”
“捐肾这件事,我只是以蔺蔺朋友的身份,所以你不需要给我什么!”伍夏用袖子一把抹掉眼角的泪水,沉着地开口:“就像你说的,这些年我和奶奶生活的很不容易,在社会的底层,这样的人比比皆是,社会很现实,这个道理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伍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在遇到蔺蔺之前,只有奶奶一个人真心的待我,所以我很珍惜这份真心,就连您也一样——因为您没有任何资格拿钱去玷污它!”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点敲在车窗上的声音尖锐的很,靳初言靠在椅背上,闭眼、睁眼,在开足暖气的车内却觉得寒冷。伍夏沿着苏家那条童话般的小路走了出来,她进去时雨还小,没有打伞,出来时雨大了,却还是没有打伞…从一开始,伍夏就没有握住过——那把伞。伍夏上了车,一身湿答答地,也不吭声,就那么坐着,雨水顺着衣角、库管滴落在座位和车垫上。
伍夏上车之后的表情一直处于游离中,靳初言明白这次的谈话一定不是那么愉快,虽然在知道伍夏是庄亦非的女儿时也曾有过惊讶,在之后每一次庄亦非提及伍夏时,那种带有明显的厌恶感就让靳初言很快明白过来,伍夏代表的一定是庄亦非并不想提及的过去,每个人不都有一段这样的过去么,哪怕是他也不例外。
因为无端的联想,靳初言皱起了眉,伍夏将这细小的动作默默看在眼里,开口道:“不好意思,把座位弄湿了…”靳初言懒得再说些什么,启动了引擎,车子平稳的向前滑行…靳初言双手握着方向盘,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一张又一张女人的面孔变换着…红灯亮起,车停在了一个十字街口,靳初言转头,视线里出现的这张面孔正巧与他脑海中定格的那张面孔保持一致…靳初言把头转了回来,绿灯亮,继续路程,突然听见伍夏在一旁叫他的声音:“靳初言。”
靳初言转头,用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伍夏,伍夏继续道:“手术的事尽快安排吧,为了蔺蔺好,也顾不得她同意不同意了,之后她会明白的,大家都是为了她好,时间久了她也就释怀了。”
“嗯,手术前会直接给她打麻药,之后送手术室,进行手术…”
“原来都已经决定了啊…大家是真的都希望她赶紧得到这半颗肾吧。”至于她这个捐肾的人,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就算是捐献者又如何,不会因此而一跃成为大家心目中的圣人,也不会因此就对你刮目相看,在他们眼中,这好像是伍夏来到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一点价值吧。
离开苏家时,庄亦非对着伍夏的背影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因为蔺蔺,至少让我觉得,当初生下你,并不是太痛苦的事…”
庄亦非,伍夏不恨!靳初言,伍夏不恨!带着恨的日子只会是不幸的开始,虽然在这之前的人生中,伍夏没有享受过荣华富贵,但是至少勤勤恳恳地生活着,努力着,知足的她在平淡中得到了自己给予自己的幸福,这就是伍夏对幸福的定义,在遇到了那么多的不幸之后,这样的定义显得更加珍贵起来。
过去的快三十年里,在她的认知世界中,“爸爸”“妈妈”也只不过是名词罢了,虽然在骗局中揭开了事实的真相,伤心的却只是这带有目的性的欺骗罢了。虽然在她的妈妈看来,她是不被祝福和期待的生命,那么将她抛弃的妈妈,在伍夏看来也仅仅只是给予生命的人罢了。与其将未来的日子都纠结在一个已经将你抛弃的人身上,不如把未来能够给予的点点滴滴,回报给养育她多年的奶奶。
那个被定义为无法承受犯错后的惩罚而自杀的男人,那个在庄亦非口中的强奸犯,那个她这辈子都无法再见一面的爸爸,已经为他犯下的错付出了生命,这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不是么?
伍夏是要感谢蔺蔺的,让她有了自我救赎的一次机会,在这次之后,她可以重新找回自己存在的意义,她想,她不欠谁的了。
车子缓缓定了下来,伍夏扭头看向窗外,原来已经到了靳初言住的公寓楼下了。这个公寓所在的高档小区是伍夏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踏进的世界,在这一点上,伍夏没有犯下根本的错误,不该有的期待她统统都不允许自己妄想半分;不知不觉地丢了心也好,无法自拔地爱上也罢,这一切也只被伍夏认定为一个人的事…在骗局揭穿之后,这一个人的事显然已经失去了真实的味道,最后演变为小丑的苦情戏码。
“靳初言,其实我一直很想告诉你,你是一个很成功的人,你身上有我很佩服的东西,不管我是不是认同。”
靳初言不由露出苦笑:“哦?我会把你说的这句话当做是一种夸奖。”
“我不是一个很会说大道理的人,懂的东西也不多,也不想懂那么多,可是遇到你之后,很多事情就算不想懂也会在最后都一窝蜂地钻进脑子里…因为记忆力一直都不好,人也是马马虎虎的,还被奶奶说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可是在遇到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却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不用记得那些不快乐的事情…虽然和你认识了这么多年,可是你的事情我了解的却不多,你是个很有抱负和理想的人,也在为这些而努力着…也许是因为你的童年造就了现在的你,可是请不要让那些不开心的事一直跟着你,带着他们走完人生,或许是一件太过沉重的事情吧!”
靳初言严肃的表情,听的却很认真,嗓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梗着,胸口直发闷。
“记得以前在出租房的时候,你房间的书架上有好多的别墅和跑车模型,你总是能把自己想要的变成手中握着的,对你而言这就是幸福吧!可是我呢,我的幸福很简单,虽然也有过想要拥有许多的念头,却因为有了自知之明而知道什么才是属于自己的…呵呵,第一次和你说这么多有的没有,你听听就好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嗓子已经哑了,伍夏知道自己已经语无伦次起来,可是放肆一次也没关系吧…忍着眼泪咬牙才能继续发出声音
“其实,其实我看得出,这一次你对蔺蔺是不一样的,一个人真心爱一个人时,看着对方的眼神都会无比的温柔,对待对方的每一个动作也都是带着满满的爱意,你对蔺蔺就是那样的…”可是在对着自己的时候,却是只有敷衍和厌恶。“虽然很希望能够祝福你和蔺蔺幸福,可是现在好像没有办法做到,或许你也不需要我的祝福吧!”

第十七章

“我不是一个懂得爱的人,向你说的那样,我是一直在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断努力…”自嘲地笑了一声:“这也都是好听的说法而已,实际上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踩着别人肩膀在不断向上爬的小人。”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要认清楚,知道么?”靳初言没有一次是如此急迫的希望一个人看清他,看清他的真面目,那些恶心的,肮脏的,统统都可以给她看,只要她认清。靳初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望着伍夏,嘴唇轻微动着,心里却急躁起来:“祝福什么的我确实不需要,如果你想骂我就骂,甚至打我,我是不会说半个字的…”
如他所料,伍夏并没有再说什么了,靳初言只打算把话说到里。手术时间很快就被再次确定,过程是瞒着苏蔺蔺进行的,苏蔺蔺现在的情绪非常的不好,她甚至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庄亦非说过一句话了,给靳初言的也是一道又一道的冷眼,靳初言变着法子哄着却一点效果也没有,靳初言哪怕是在被他名义上的哥哥欺负的时候都不曾服过软,可是对着苏蔺蔺已经远远超过了服软的定义。
靳初言那么骄傲,就算在苏蔺蔺面前受到了这样的挫折,也绝对不会让人看出他的挫败感,哪怕是苏蔺蔺也一样。手术前一天,伍夏到医院看望了苏蔺蔺。苏蔺蔺因为伍夏的到来一下显得活跃起来,整个人也充满了生气。她拉着伍夏,紧紧地黏着:“你知道我有多怕你不再来看我了么?”
“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一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能来看我,就已经代表你原谅我了!”面对这个不知道应该要当她是朋友还是妹妹的病美人,伍夏只是越加觉得怜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上了她的长发:“傻丫头,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做过什么要让我原谅的事情…相反的,你是一直在为了着想的人,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苏蔺蔺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伍夏赶紧又搂住她的肩膀:“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可能是内心已经认可了苏蔺蔺是自己妹妹的角色,伍夏现在说的话多少带着浓浓的宠溺:“其实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什么朋友,在大学的时候倒是有过一个蛮有趣的好姐妹,毕业参加工作,这几年下来渐渐就联系少了…工作上结识到的朋友多少又带有功利的色彩,能够真心相待的就更加少了…在这之前,我们刚刚认识那会儿,你就是拿着真心在对待我的人,我能感觉得到…那个时候就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人,能够被公主选中!”
苏蔺蔺又好气又好笑的嘟起嘴:“我才不是什么公主呢!”看着伍夏的双眼里却满满的都是心疼:“真的,我不是你认为的那么好,一直以来我也没有能够交到所谓的朋友,甚至连一个好朋友也没有。”
苏蔺蔺把脑袋靠在了伍夏的肩膀上,回忆起在她的记忆里第一次与伍夏相遇的情景:“或许你不知道,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还记得我的高跟鞋卡在井盖洞里的事情么吧,那样的事情对于常常穿高跟鞋,但是却又马虎的我而言是时常发生的,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自己一个人解决,最后高跟鞋不是坏掉就是差不多坏了,至于心情什么的,当然也就跟着沮丧起来…甚至常常会因为这样一个人躲起来生闷气!”
那个时候,第一次有人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第一次她的高跟鞋没有因此而受到一点损害,也是第一次,她遇到了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伍夏。在苏蔺蔺小的时候其实身边有许多的玩伴,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边的玩伴越来越少,大家似乎都有意的排挤她,而事实上苏蔺蔺只是每天有车接送上下课,只是每个周末要去上钢琴课、绘画课;在小朋友的世界里就是这样,只要你和大家不一样,太过丑恶也好,太过美丽也罢,因为是两个极端,受到排挤就是自然而然的规律。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身上有种想要让我靠近的吸引力,那个时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却真的很希望能够和你成为朋友…虽然在知道的时候非常的震惊,也因为这样到现在还在责怪妈妈,但是从这里出发…”苏蔺蔺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微笑着:“真的觉得很幸福,和伍夏能够有着一辈子的联系,真的觉得很幸福…”
这一次轮到伍夏红了眼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和苏蔺蔺说,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最后只能哽咽着挤出三个字:“傻丫头…”然后将苏蔺蔺拥入了怀中。伍夏的身上肉肉的感觉让苏蔺蔺感觉到很舒适,在伍夏的怀里苏蔺蔺看到了门外一闪而过的两道身影…苏蔺蔺表面上虽然还在生着庄亦非的气,但是她真正希望的是伍夏和庄亦非能够相认。
“你会原谅妈妈么,然后我们一起生活,我爸是一个非常开明的人,他…”
伍夏惊慌地松开苏蔺蔺:“这件事你爸知道了?”
苏蔺蔺摇摇头,她的爸爸是一个非常开明的人,她从来没有担心过她爸爸会对这件事表示不满,可是伍夏现在的表现却让她迟疑了。
“蔺蔺,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