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景漠然的望着她,半晌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有些危险,有些高深莫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
嘲弄的意味?
他站直身体,绕过赵安玥朝床上走去,在经过赵安玥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轻轻说了句:“现在才猜到?”
顾淮景没有很刻意的瞒着赵安玥事情,书房任她进进出出,和顾青说话的时候,明明知道她在墙外偷听,也没有中途指出。
因为有些事情,她确实要心里有数。
平常聪慧或者有些心计的女子,早就能猜到顾淮景要做什么了。
偏偏赵安玥,明明知道很多事情,却不去想着背后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该说她心大不在意,而是说她蠢?
赵安玥觉得他这话的意思是在说她蠢,但这也间接表明,她的猜测没有错。
她微张着嘴巴,如同水中吐泡泡的鱼,眼睛一直跟着顾淮景在动,看着他掀开被子,看着他上床,看着他半躺在床上,看着他把被子盖在腿上。
心中的震惊越来越浓,他居然是想当皇帝?
那他要是当了皇帝,她不就是皇后了?这这这,她还没有准备好啊。当皇后可累了。
她母后就是皇后,整个后宫所有事情,大大小小,母后都要管一管。宫女太监们,那些烦人的妃嫔们,都归皇后管。管的松了,别人要说你当不好皇后,管的紧了,别人说你不够宽宏大量。
母后经常会被有些人私底下说她嫉妒心太重,守着父皇,不让其他妃嫔服侍父皇,不懂皇帝要雨露均沾的道理。
可明明,父皇也不喜欢那些妃嫔,但所有的骂声,都是冲着母后去的。
赵安玥觉得她母后对那些妃嫔已经很好了,但是经常她还能听到一些下人偷偷说母后太苛刻。
但依照她有仇报仇的性子,她日后如果成了皇后,岂不是要顶着千古骂名?
而且皇后,能想出宫就出宫吗?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这是个大问题啊。
最关键的是,现在府中没有侍妾,但日后顾淮景如果真成了皇帝,肯定会有后宫三千吧?
如果不用她管,妃嫔也不生事就还好,如果要她管,而且事情很多,她想想就很头疼。
至少母后无论做什么,父皇都绝对支持母后。可她做什么,顾淮景肯定都要反对。到时候的她,会非常可怜的。
赵安玥想通了,连忙走到床边,蹲了下来,手趴在床沿,看着顾淮景,真诚道:“我父皇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坐上那个位置,可是父皇没有办法。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考虑,那个位置不好的。”
怕他不相信,她又郑重道:“是真的很不好,想做什么都不能做。”
闻言,顾淮景笑了,他弯下腰,两人的脸凑得很近。
他伸手,微微勾起她的下巴,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你父皇怎么想,我不管。但是你不要坏我大事,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再凑近了一些,眼望进她的眼中,赵安玥下意识动了动睫毛,能感觉到睫毛和他的睫毛交缠了在一起。
他说的很轻,却让人毛骨悚然:“如果我下了地狱,我也一定带着你。”
赵安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原本还颤动的睫毛,许是因为他这一句话,吓得停住了。
他温柔问道:“记住了吗?”
赵安玥机械的点了点头。
“那就睡吧。”他离远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重新躺了回去。
赵安玥的脚一软,原本蹲着,结果自己坐在了地上。
顾淮景抖了下被子,打算彻底躺下。
她连忙一把扑过去,抓住他的一只手臂:“顾淮景,但是六皇子这件事情被皇帝知道了,丞相府一定会受牵连的!”
“所以?”丞相府罪有应得,他能忍到这时候出手,已经很好了。
赵安玥的手微微收紧,说话声有些紧张:“冉琴姐姐,你能不能放过冉琴姐姐?”
顾淮景轻轻皱了皱眉,佟冉琴一直和赵安玥走得很近,他是知道的。
他看向一脸紧张的赵安玥,明白了她的那串冰糖葫芦是为了什么。
他斟酌了一下,突然间笑道:“我只负责把画给齐贵妃,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会插手。要怎么对待丞相府,是皇帝的事情。我没办法干预。”
说完后,他把她的手挥掉,被子一掀,就躺了下去,朝着床里头,准备睡了。
赵安玥心心念念的事情没解决,怎么可能放他睡觉。
她跟着爬上去,跪坐在顾淮景旁边,伸手一个劲的推着他:“你骗人,你肯定有办法。”
顾淮景任由她推,眼睛阖着,道:“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赵安玥气愤的一巴掌朝他背上拍下去。
但是隔了条棉被,能有多疼?顾淮景不太在意。
赵安玥看着他的后脑勺,推累了,干脆一躺,横压到他身上,侧着头看着他的脸,因为生气,说话的时候带着怒音,但配上她软软糯糯的声音,仿佛在撒娇似的:“顾淮景,你想不想办法?想不想办法?你不想办法我就自己想办法了,到时候坏了你的事情,你后果自负哦。”
顾淮景睁开了眼睛,对上她侧着的脑袋。知道她这话说的是真的,如果他不解决,还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她横压在他身上,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棉被,但顾淮景却莫名想起她的手感。
他眼里火光微闪,沉默了一小会,朝一脸期待的她道:“去把糖葫芦拿来。”
赵安玥愣了愣,眼睛一亮,欢呼了一声,如同一只撒欢的小鸟,从他身上爬起,就跳下了床。
顾淮景刚想嘱咐她记得穿鞋,赵安玥早已光着脚跑到桌边,拿起串冰糖葫芦就跑了过来,骨碌碌的爬上床:“呐,给你。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吃我的冰糖葫芦,就一定要帮我。”
顾淮景坐了起来,伸手接过冰糖葫芦,泛着光泽的红在烛光下更加诱人。
他刚刚问过下人,得知今日赵安玥去了后厨。所以冰糖葫芦这件事情是顾刀告诉她的罢?可冰糖葫芦,是他小时候爱吃的,那时候总是让顾刀给他偷偷的买,不让父亲和祖母知道。
可是现在,他早就不吃了,但是…
他把冰糖葫芦递在她嘴唇边:“咬一个。”
赵安玥顿了一下,偏开了头:“我已经吃过了,很好吃的,不骗你。”
顾淮景再次送到她唇边:“让你吃就吃。”
毕竟是她有求于人,吃就吃吧,赵安玥张开了嘴巴,把第一颗冰糖葫芦咬进了嘴里。
甜意瞬间充斥口腔,她下意识舔着,然后眼睁睁看着下一瞬间,顾淮景把手里的冰糖葫芦给扔了出去。
她还来不及震惊,他一把抓过她,把她压在了床上,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赵安玥嘴里还咬着个完好无损的冰糖葫芦,小嘴微嘟着,她呆了一下,就下意识挣扎。
顾淮景低下头,唇抵在她唇瓣上:“不是让我想办法吗?那总得让我尝点甜头罢?”
赵安玥一愣。
顾淮景低声笑了一下,微咬着她的唇瓣,把她口中的冰糖葫芦卷走了,然后又推了回来。
反反复复,赵安玥觉得这冰糖葫芦实在甜的发腻,甜的发疼。
她以后再也不要吃冰糖葫芦了。
再也不要!
**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顾淮景睁开眼睛。
他的怀里躲着一只赵安玥,手感很好,软软的,暖暖的。
此刻那一团还在梦乡之中,发出轻轻的梦呓声,嘴角还若有若无的带着抹笑意,看来是做了个好梦。
他突然间有些明白何为自此君王不早朝。
顾淮景小心翼翼地拿走赵安玥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腿,轻轻掀开被子起身,然后把被子给她盖好。
他站了起来,打算穿上鞋离开的时候,被窝拱了起来,还闭着眼睛的赵安玥顶着被窝坐了起来,头发乱成一团,有几缕翘了起来:“顾淮景,你不要忘了冉琴姐姐的事哦。”
顾淮景微微一愣,内心一处仿佛被羽毛填满。
他温声道:“知道了,我不会忘的,你继续睡罢。”
闭着眼睛的赵安玥闻言重新倒了回去。
顾淮景轻笑着摇摇头,离开了。
佟冉琴的夫君是丞相府大少爷,沈行图。
沈行图的能力才干还可以,如今在皇帝身边当差,是大内侍卫总管。
沈行图今年二十六,比顾淮景年长一岁,如今身为大内侍卫总管,自然是风光无限,而且背后还靠着丞相府,皇后还是他姑姑,皇帝是他姑父。
但是这种局面,过不了几天就能天翻地覆。
赵安玥要救佟冉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沈行图身上着手。
六皇子的身份一旦被揭穿,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丞相府一个人都跑不了。所以为了避开这杀身之祸,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被揭穿之前,将这沈行图贬到最寒苦之地,然后佟冉琴前往。
这样,才能躲开一劫,保住性命。这沈行图,倒是娶了个好妻子,还能留一条狗命。
顾淮景冷冷的笑了笑,对顾青低声交代了几句。
沈行图好色,家中妻妾成群,而侍卫和宫女私通是大罪。
这最为简单不过了。
**
夜深人静,皇宫中静的只能听见侍卫巡逻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身为大内侍卫总管的沈行图今日留在宫中,宿在自己的房间中。
一个身形娇小的太监端着一壶茶,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沈行图的声音:“进来。”
小太监推门而入,然后转身把门关上,把茶放在桌子上,抬高帽子,朝床上的沈行图露齿一笑,笑得妩媚,低声柔道:“沈总管,奴婢来了。”
沈行图伸出双手:“快过来,我这几日可想死你了。”
小太监坐进沈行图的怀里:“您府上有那么多妻妾,哪有时间想着奴婢呀。”
沈行图把人压在身下:“那可不一样,她们都没有你美,没有你体贴。”
小太监娇笑着:“真的吗?总管,您可别忘了,等我出宫后,您可要纳我为妾~”
“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就纳你为妾,这样就犯不着一月才能与你见一回。”沈行图咬着身.下之人的唇,两人笑声交缠在一起,压着声音好不快活。
这边正覆巫山云雨,御书房中,皇帝却还未睡。
他最近觉得越发的力不从心,六皇子势力蒸蒸日上,他内心忧惧,生怕自己还未退位,六皇子就为了上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所以他有意打压六皇子一脉的势力,可是丞相府在朝中盘踞多年,非一朝一夕,他不好轻举妄动。
正在想着这些事情之时,李公公推门而入:“皇上,大内侍卫陈玉有事要奏。”
“这个时间?”皇帝稍微讶异了一下,想起往日陈玉不满沈行图的事情,想着这事也许和沈行图有关。他最近看不惯沈家人,正想找个人开开刀。
他沉声道:“让他进来罢。”
陈玉昂首挺胸走进,一拍衣摆,端端正正朝皇帝行了个礼:“臣给皇上请安!”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陈玉:“你有何事要奏?”
陈玉咬牙,字正腔圆道:“禀皇上,臣今日看见一宫女扮作太监,进入大内总官沈行图的房中!房中有异响传来,臣怀疑总管与宫女私通!”
“什么!”皇帝怒气大发,猛地起身,一个杯盏砸了下去,“真是反了,李福全,随朕看看去!”
皇上去的很快,在路上他就想好了一切对策。
他现下正看丞相府不爽,结果身为丞相府大少爷,沈行图居然敢在他皇宫中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那就怪不得他了!
**
冰糖葫芦那一晚,赵安玥元气大伤。那颗冰糖葫芦最后不知到底去了哪里,是被她吃下了,还是被顾淮景吃下了,都不得而知。
当然事情不仅仅只是冰糖葫芦被谁吃的事情,她觉得她就是那颗冰糖葫芦,顾淮景口里的冰糖葫芦。
顾淮景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也差不多了,甚至赵安玥觉得,比干脆做到最后一步还惨。何必这么折磨人呢?不过他可能是毛病还没好全,所以没法做最后一步吧。
总之结束的时候,赵安玥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花了一天养着后,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还是觉得浑身酸痛。
还破了皮,连带着她走路的时候,步姿都很怪异,所以昨天一天她都很少出房门。
今天起来倒是好了一些,破皮的地方也不肿了。
顾淮景怎么就能这般花样百出呢?这些东西,当初她嫁入大祁时,礼教嬷嬷给看的小画册里都没有这样的,那些杂书里也都没有。
手就罢了,居然还有——!!!
她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如果顾淮景没有救下佟冉琴姐姐,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让顾淮景不好受的。
哼!
不过昨晚睡前,她问过顾淮景,顾淮景说今天事情就能办好。
真的假的?赵安玥不是很相信。
她慢慢悠悠的走出房门,正打算去找找多日未见不知到哪里玩耍的小黄猫,结果樱鱼走了过来:“夫人,翰林院编修夫人来了。”
赵安玥愣了愣,面色一喜:“是吗,我这就去迎刘姐姐。”
说完就朝门口跑了过去,两拨人在花园小道上相遇。
刘梓一脸慌张,她拉着赵安玥,白着脸道:“玥儿,不好了,冉琴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么问题来了,那颗冰糖葫芦到底被谁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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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王溪晚长相清秀可人,如水中白莲。
从小到大,她真诚善良,和周围人团结友爱,常常不顾自己的安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甚至连踩到蚂蚁都会自责内疚很久。
结果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是一本书里的白莲花女主。
王溪晚瞬间觉得不好了。
她更加努力和周围人团结友爱,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做到极致,看到蚂蚁有多远能躲多远,尽量不要踩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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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待遇等同于蚂蚁的江邢远把王溪晚堵在了小树林,嗓音低沉如水:“你变了。”
王溪晚抖成一朵风中白莲,哆嗦道:“人…人总是会变的…”
那一字一句,软软的带着怯懦和害怕,让江邢远心都酥了大半,不自觉走近了一些。
王溪晚颤颤巍巍的低下头,悄悄的勾起了唇角,水光潋滟的眼眶里闪过一丝嘲弄的笑。
呵,男人。】
078(一更)
丞相府一片凝重, 昨晚深夜在宫中当值的大少爷沈行图半夜被几个侍卫抬了回来,满身的血, 昏迷不醒。
早已经睡下的丞相和丞相夫人, 以及佟冉琴被惊醒, 吓得脸色苍白, 不知所措。
同侍卫前来的李福全冷淡地瞥了眼丞相府众人, 尖着嗓子一字一句道:“罪臣沈行图在当值晚上与宫女私会,胆大包天,皇上念丞相为国辛劳,故从宽处理, 贬沈行图至北夷, 任百长,明日午时出发。”
丞相夫人红肿着眼睛,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跪在地上求道:“公公,这一定不是真的。我儿鞠躬尽瘁, 在皇上身边任职已久,大家有目共睹。这一定是有人陷害,还请皇上明查啊!”
李福全微微冷笑:“丞相夫人, 此乃皇上亲眼所见,不信等沈百长醒后,您自可问问。时间不早了,还请丞相请大夫为沈白长医治一二,明日午时便要上路了。”
丞相跪得笔直, 他看着李福全,沉声道:“公公,还请禀告皇上,我有事觐见。”
李福全嗤笑一声:“皇上说了,这两天不见丞相。如若沈白长不是丞相之子,今夜便与那宫女一同毙命了,皇上已经从宽处理,还请丞相——”李福全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好自为之。”
说完后,带着众人离开。
丞相夫人大哭,手摸着沈行图苍白的脸,忙道:“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佟冉琴跪在昏迷的沈行图旁边,因为半夜匆匆起身,头发乱着,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夫君,默默流泪。
丞相阴沉着脸,看着李公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从地上站了起来。
皇帝差人送来重伤的儿子,就是对他的警告。
他捏紧了拳头,一口牙齿都快要咬碎。
**
沈行图被一剑伤了右肩,伤势挺严重,但也不至于危急性命。
丞相府中大夫为沈行图止血上药后,沈行图便悠悠转醒了。
这会天色已经快要亮了,丞相夫人和佟冉琴守在一边,丞相负手站于一旁。
丞相夫人看着沈行图睁开眼睛,哭着道:“行图,你怎么样了?可感觉好些了?”
沈行图唇色微颤,眼中有惧意,挣扎着起身,一把抓住丞相夫人的手,祈求道:“父亲,母亲,快救救我,救救孩儿。”
丞相沉声呵斥:“到底发生了何事?!李福全说你在宫中和宫女私会,被皇帝当场抓住,可当真?”
沈行图脸色一白,窒了一下,还欲狡辩:“此事,定然是有人向皇上告发,为了害孩儿!”否则他已经如此小心了,之前从未被发现过,可偏偏今晚怎么就发现了呢!
“孽子!”丞相一听就知道事情确实如此,气得胡子乱颤,怒目而视,“孽子!你可真是咎由自取,我救不了你了!冉琴。”他转向站在床旁,默默掉泪,嘴角带着些许悲凉的佟冉琴道,“你去给这孽子整理好行李,然后午时便让他一人上路!”
丞相夫人连忙道:“老爷,这万万不可,那北夷天寒地冻,与蛮族常发生战事,行图重伤在身,怎可就这般前往?”
沈行图一听到‘北夷’就慌神了,北夷在大祁的边境之地,与蛮族相接,大大小小战事不断,条件艰苦,天气严寒,人到那里,都会少点半条命!皇帝重伤他,又将他贬至北夷,就是要他死在那里啊!
他惊慌失措:“父亲,母亲,快救救孩儿!”
丞相夫人看着丞相,也苦苦哀求:“老爷,您去求求皇上,我天一亮就进宫找皇后!此事一定能行的,如今六皇子…”
“够了!”丞相怒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就是因为你如此溺爱,行图才落得如此境地。我早与他说过,在宫中当差,更要加倍小心,切忌被人抓住把柄!结果呢?居然和宫女私会,他妾室还不够多吗!啊!”
丞相夫人一窒,默默流泪。
沈行图哭道:“父亲,孩儿知错了。”
丞相胸口气得剧烈起伏着,他的脚步趔趄了一下,一旁的佟冉琴连忙上前:“父亲!”
丞相站住了身子,挥挥手:“我没事。行图,你也不是愚笨之人,如今我相府虽然很是风光,可是皇帝却心中忌惮。如今发生此事,根本就不可能善了。明日我会让府中大夫和你一同上路,按照眼下的局势,你在北夷待个几年,你就能回来了,你明白吗?”
沈行图看着丞相的眼神,内心惧怕,握着双拳,白着脸点了点头。
“北夷那边我会为你打点好一切,你切勿犯错!”丞相思考了一下,快速交代道。
事已成定局,丞相夫人听两人这般谈话,也知道没有办法了。
她看着自己向来孝顺温婉的儿媳妇,道:“冉琴,北夷虽苦,但你是行图之妻,此行,你可愿与他同往?你在行图身边,我也放心些。”
丞相微微皱眉。他本不欲让佟冉琴一起的,可是他也放心不下沈行图,这个儿媳妇素来知礼懂事,跟在沈行图身边,至少也能劝说一二,于是也没说什么,看着佟冉琴。
佟冉琴眼眶一红,点头道:“好,我会和夫君一起。还有,父亲母亲,我想带着鲤儿一起。”
丞相夫人一皱眉:“此行艰辛,鲤儿如今才五岁,你带着他过去吃苦是为何?”
沈行图在府中嫔妾无数,虽然走后,可能会遣散一些,但有几个生了孩儿的还是会留下,她若走了,她的鲤儿无母亲护着,她决不可能放下心,还不如带在身边。
佟冉琴道:“鲤儿虽然已经五岁,但已经懂得了很多。他一定会愿意陪着爹娘一起去的,北夷虽然艰辛,但也能历练人。还请父亲和母亲成全。”
丞相深深看着佟冉琴,鲤儿是他最为得意的孙儿,让鲤儿跟着去北夷,他不舍。但是留在府中,他没有时间照看。自己的妻子惯是溺爱人,很容易把孩子养废,沈行图就是个例子。
他略微思索片刻,如今六皇子虽然如日中天,但毕竟还没有坐上皇位,一切事情都可能会发生,留点血脉在外,倒也无伤大雅,于是眼神一闪,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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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赵安玥和姜佩绮以及刘梓匆匆赶到城门口。
丞相府众人正对勉强站着的沈行图嘘寒问暖,佟冉琴牵着自己五岁的儿子,站在一旁,看到赵安玥她们一行人时,连忙迎了过去。
“冉琴姐姐。”赵安玥咬着唇,看着佟冉琴,有些不舍。此行一去,不知道下回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虽然听刘姐姐说那北夷之地艰辛苦寒,但是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佟冉琴笑着道:“你们这一个个都红着眼眶是为何?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刘梓牵着佟冉琴的一只手:“冉琴啊,多为自己和鲤儿好好考虑,自己过得舒心最重要,其他都是浮云,懂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佟冉琴知道刘梓指的是沈行图花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