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更合适?”郑天福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他还想参考一下沙守成的意见。
“依照她昨天所说的,一次性买下来这几道菜的制做方法显然是不可行。如果您确实想要这几道菜,就只能按照她所说的。”
“嗯。”
郑天福连连点头,而且他还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半个小时之后,小婉返回屋里,惊讶地发现桌上的那些菜肴和点心都被吃得干干净净,看来确实勾起了他们的食欲。
“郑老板,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小婉问道。
“小娘子,有没有兴趣来聚福楼当二掌厨?”郑天福却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小婉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郑天福也没有失望,原本就是试探着问一下,他沉吟了一下,道:“我考虑过小娘子的提议了,只是有一点我想问清楚,小娘子可还会其它菜式?”
小婉看了他一眼,“还知道几种,不过,如果郑老板有足够的诚意,我可以再考虑开发一些新菜式。”
郑天福点点头,道:“小娘子,你看这样怎么样,这六道菜式,你负责将做法传下来,我们就按你昨天所说签订契约,如果你开发出一道菜式,聚福楼就负责给你十两银子的开发费,其余的也是照契约办理。”
说完,他取出两份契约,然后又取出六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这是刚才那六道菜式的开发费用,我只有一个要求,凡是给我们聚福楼的菜式,你不能传授给其它人。”
小婉对于郑天福的大气倒是有几分佩服,她点点头道:“菜式流传时间长了,总会有人仿照的,可不一定是我传授的。”
“我相信小娘子的为人,这只是例行公事罢了。”郑天福又用一脸憨厚的笑容,掩住了满脸的精明。
小婉仔细看了看两份契约,内容与双方商议的并没有什么出入,她签字画押后,问道:“郑老板,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签下这份契约?”
郑天福笑了笑,又拿出几份空白的契约,“没关系,我将各种可能都考虑到了,并且写了内容不同的契约,总有一份是能够打动你的,最多是一份不签,我拿回去就是了。”
合作意向已经达成,小婉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沙守成很是敬业,竟然放下身段亲自请教这些菜式的做法。小婉也没藏私,除了介绍材料的处理和制做外,她还亲手制作那些点心,给沙守成做示范,直到沙守成完全掌握要领为止…送走郑天福一行,小婉乐孜孜地捧着六十白银向张杨氏报喜。
第一卷乱世第二十二节全家进城
“你是说…你教了他们做三道菜,三个点心方子,就换了六十两银子?”饶是张杨氏素来淡定,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止呢。”
小婉掏出契约…这契约是一式两份,另外一份在郑天福手里,“从现在开始,每道菜每个月都会给我们十两银子,如果开了分号,只要是卖这几道菜,都等同办理。”
“他们能赚这么多钱吗?”张杨氏竟然为别人耽起心来,这让小婉有些好笑。
“娘,我计算过他们的客流量,每个月至少要赚上千两银子,而且这几样菜绝对可以成为他们的招牌名菜,以山阳县的规模,只要不再有兵匪之灾,他们保管能赚钱。”小婉撇撇嘴道。
这几样菜,郑天福都是准备隆重推出的,最便宜的鱼香肉丝也要100文,金鱼鸭掌要卖到一两银子,总之,这些菜就是卖给有钱人吃的。
有辆大车可真好,至少可以用它多拉些煤炭回来,只是小婉的动作很隐蔽,而且回来的时候,上面都有草和柴禾掩盖着,一般人也不大注意,转眼间便倒了年关,腊月二十三,家里的事情都忙完了,小婉将牛车套上,上面还加了棚,全家一起去县城逛逛。
自从各地反王风起云涌,这年就没能好好过,好在这关内被李唐占了之后,总算是安定下来,身上有衣,锅里有饭,那人心就不那么凄惶了,小婉这次去县城,也打算收购一些甲蛋和鹅蛋。再给全家人做一套新衣服。
“我就不去了。”临上车的时候,张杨氏又开始了犹豫。
“娘,您不去,这衣服咋做。再说了,您这身体也大好了,多出去走一走,也有益于身体健康不是?”小婉笑嘻嘻地鼓动…这人挪活,树挪死,就得经常活动。
几个小孩子也一个劲儿地鼓动,张杨氏最后还是答应了,而且她也想看看小婉盘下来的店面。
啪——
小婉将鞭子在空中甩了个鞭花,那头牛默默不语地拉动车子向村外走去,辘辘的车轮声碾碎了清晨的谧静,将村口一群正在地上觅食的麻雀惊得扑愣愣飞起,在大车远去之后,那些麻雀又盘旋着落了下来,不得不承认,这种小小的飞禽,其性格也有坚韧顽强之处。
太阳才升起一竿来高,山林里还徘徊着淡淡的雾气,偶尔路旁的灌木丛中传来簌簌的声音,张陵立即捏着弩弓聚精会神地查看。
牛车轧轧地在山路上行进,小婉坐在车把式的位置上,穿得厚厚实实的,整个人显得有些‘圆’,张陵刚开始坐在车里,后来拿着弩弓坐在外面,希望能遇到一、两只猎物,张杨氏身体还弱,小婉在棚子的前后加了帘,挡住了风,里面倒是挺暖和的。
“娘,县城离我们家有多远?”囡囡问道。
“不远,等半头晌我们就到了。”张杨氏说道。
都以为牛是慢性子的动物,其实它走起来,并不是很慢,若不是山路不太好走,早就到县城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大车出了大山,道路也好走多了,周围已经能够看到人烟,有人看到是一个女孩子赶着一辆牛车,都有些惊异,却也没有多事来问。
等到了半晌午的时候,小婉等人终于进了县城,囡囡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人,乐得从车棚里跑出来,挤在小婉和张陵中间,兴奋地左顾右盼,恨不得再多上两个眼睛。
“娘,我们先将车和牲口存好,然后再去看看东西。”小婉跟张杨氏打过招呼之后,驱赶着牛车向聚福楼而去。
聚福楼的生意红火得很,想来也是差不多,本来在山阳县就是数一数二的酒楼,有了小婉那几个菜式之后,虽然不至于对酒楼起到决定性的影响,可锦上添花的作用还是有的。
从窗口就能够看到里面几乎是座无虚席,小婉指点着道:“娘,你看到了没,就凭他们这生意,一个月六十两根本不算多。”
“哎哟,这不是张家小娘子吗?老板昨天还嘀咕您什么时修过来呢,我立即去禀报一声。”门外侍立的伙计说道。
“不急,我中午过来吃饭,帮着留个包间,你将这辆车和牛牵过去替我照顾好。”小婉说着,将十文钱塞进侍者手里。
大概是闻到了香味,两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分别从虎头虎脑地怀里探出了小脑袋——却是那两只小藏獒。
“黑虎、黑豹,回去!”两个人将两颗小脑袋摁回怀里,但转瞬间,那两个小家伙又把脑袋探了出来。
“算了,让它们也透透气吧。”小婉道。
“哎呀,夏小娘子,过来了怎么不上去坐坐呢?这位是张夫人吧?在下郑天福,是聚福楼的掌柜。”大概是得到了消息,郑天福大步出门,满脸的笑容。
张杨氏一听便知道是那位与小婉有过交易的郑老板,当日她并没有见过郑老板,那是不方便,但今天既然遇上了,便不能失礼。
打过招呼之后,郑天福热情地邀请小婉一家去聚福楼小坐,在知道小婉她们要去看市集之后,十分殷勤地要派出一名伙计给她们带路。
小婉笑了笑,道:“郑老板,你这里生意这么火爆,我们就不麻烦了,等中午我们过来吃饭,留个座位就好。”
“那是当然,我在二楼为几位留个包间。”郑天福也没在坚持,聚福楼现在生意火爆,人手也是非常紧张的,而且治安也非常不错,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能是临近年关,而且听说又有流民进关,山阳县驻了不少唐军,不过城墙和城门都戒备森严,大街上可没有那么紧张,这就是俗话说的粉饰太平。
两旁的店铺大都开张了,小婉先领着张杨氏去看两个租出去的店面,她们并没有近前,而是在远处指点着,这两个店面的地角不错,生意都很红火,张杨氏忽然有些担心,这若是生意好了,人家想长期租用怎么办?
“有什么难办的?我们就一年为期或半年为期地向外租…嗯,我想好了,娘,如果这两个地角真的好,那我们就建两座综合市场。”
第一卷乱世第二十三节讹诈
“综合市场?”张杨氏没有听明白。她难怪,这个时代的店铺或摊贩大多是各自为政的,譬如卖馒头就是卖馒头的,卖豆腐就是卖豆腐的,你如果想吃馒头和豆腐,那就有可能跑两条街,买这两样东西。
“…而综合市场可以将卖食品的,卖蔬菜的,都集中到一起,客人买东西的时候就不必东奔西走,而且还可以货比三家,相互促进…”小婉给张杨氏简单地说了一遍。
“我不要!”旁边突然响起虎头的声音,
“你摸了就得要!”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你家大人呢?让你家大人过来说话。”
“怎么回事?”
正在和张杨氏说话的小婉转过身,她们这时正站在一个卖小饰品的摊前,上面摆满了一些玉制的小动物,张陵带着虎头他们站在那儿,摊主正抓着虎头的手腕不放,手里拿着一个玉制的小马,眼睛却是瞟向小婉和张杨氏,显然他知道这两个人就是这些小孩家里的大人。
“嫂子,我只不过拿起那匹小马,他就非逼着我买!”虎头的眼里已经有了泪光,这小皮小子平常还是挺倔的,今天是又委屈,又受到了惊吓,旁边的张陵已经攥起了拳头,刚要冲上去时,听到小婉的问话却不得不回答。
那个小贩大约三十来岁,一付流里流气的模样,他斜着眼不怀好意地看着小婉,道:“我不管你是嫂子还是娘子,动了我的货,就得买,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小婉懒得计较他嘴上占便宜,冷声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先放手!”
“嘿,你说放就放,凭什么?”小贩还想搬弄口舌,但看到小婉脸中的冷肃之后,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讪讪道:“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这个马形玉雕,一贯钱一个。”
话音未落,旁边的人已经是大哗出声…一贯钱相当于一两银子、一千文钱,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
不过,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旁边的人虽然大多是心有不忿,却没有人肯出这个头。
张杨氏想上前理论,却被小婉轻轻挽住了胳膊…她担心婆婆气到,上前看了一眼那个摊位,问道:“你这摊子有没有告示客人不能动手?”
小贩一愣:“没有。”
“那我这小叔子在动手之前,你有没有警告他不要动手?”
“没有。”小贩心里琢磨,如果提前警告了,我还怎么讹人?
“你既没有文字提示,也没有口头提醒,看货的怎么能不将货物拿起来仔细查看。再说,就你这几块石头,卖出个十几、二十文,也就了不得了,竟然卖出一贯钱,就算想发财,也不应该用石雕冒充玉器吧?”
那小贩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的,突然间恼羞成怒,探手向小婉抓过来,“你说清楚,谁卖假货了?我这都是上好的和阗美玉!”
“无礼!”
小婉的脸色有些胀红,喝斥一声,右手闪电般的屈指在他的手腕上弹了一下。
那小贩原是破落户出身,趁着年关弄了些青田石雕充做玉器来卖,颇有上当之人,而且他和城里的一些地痞颇有来往,就算是有人知道买了假货,也只能自叹晦气,现在被小婉当众揭穿,如何不恨?
而且小婉这一行人尽是妇孺小孩,在他看来,欺负也就欺负了,孰料手刚伸出去,就被对方弹了一指,而且这一指如中巨锤一般,中指之处立即红肿起来,痛入骨髓。
“啊…嗬!”他痛得叫了起来,“兄弟你,她敢打人,快来教训她!”
“怎么回事?”

四、五个大汉挤出人群,一个个凶相毕露地瞪着小婉一行人。
“不用害怕!阿陵,你带弟妹到娘的身边。”
小婉面色凛色,脑筋急转,如果是她自己,打倒这几个大汉不成问题——她已经看出来,这些人也不过是徒具勇力而已,只是她担心一旦乱起,伤了张杨氏和几个孩子,那可就糟糕了。
“贺老三,别让她们走了,这个女人信口雌黄,污蔑我卖假货,还打人!”
那个小贩捂着手脖子上窜下跳,口沫四溅。
那个被称做贺老三的一听,立即对几名手下喊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打出事来本大爷兜着!”说着话,他晃动身形就要往上冲。
突然,一只大手从身后拍在他的肩膀上,贺老三只觉得一股大力由上而下,身体瞬间酥麻了半边,“哎,哪个龟孙…”
啪的一声,没等他骂完,一个人影突然从身后转出来,一个大耳光搧在他的右脸上,半边脸刹那间便肿了起来,贺老三只觉得眼前出现了满天星斗,耳边一大群蜜蜂在嗡嗡地飞…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人,“张忠,咱俩好歹也称兄道弟,你为什么打我?”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光头大汉,正是一个月前小婉从獒口下救出来的那个张忠,他瞪了贺老三一眼,沉声道:“当哥哥的揍你一巴掌,却救了你一条小命,程将军面前,哪有你放肆的地方!”
贺老三虽然怒气冲天,脑袋却不胡涂,“程…程将军?”肩膀上的大手已经松开,他有些迷糊地转过身,他那几个小弟更是不敢乱动,连那个小贩都抱着手脖子,低眉顺眼地不吭声了。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黑铁塔般的壮汉,一脸的虬髯,根根透肉,如同钢针一般,一双虎目,炯然生威。在他的身后站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军汉,身上都带着凛然杀气。
那程将军却没有再理会贺老三,而是大步来到小婉面前,一双虎目狐疑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发毛。
“你这位将军怎么如此无礼?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非礼勿视吗?”小婉脸色一沉,斥问道。不过她这回可没有拳脚相加,先别说对方的身手如何,单是他后面那几名军汉,就恐怕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
第一卷乱世第二十四节将军姓程
“咳,老程失礼了,请小娘子见谅!”那程将军倒是并未发怒,而是后退一步,行礼道歉。
小婉虎着脸没搭理他…将军了不起啊?那几年在村里劫掠地都是将军,也没什么好人。
“张大哥,这位程将军是哪位?”贺老三知道对方是官军之后,也明白张忠出手是为了救他,低声问道。
张忠没有立即回答,拍拍他的肩膀,快步来到小婉附近,介绍道:“小娘子,这位将军是秦王帐下的程知节将军,千万不可失礼。”
程知节…不就是程咬金吗?小婉差点儿顺嘴说了出来。这位人物可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和秦叔宝早先是张须陀部下大将,后来兵败归顺瓦岗,成为李密的心腹,但李密后来降唐,部队四散,程咬金和秦叔宝又投奔了王世充,只是王世充器量太小,稍一得志,便大封亲族,对外姓将领颇多猜忌,因此他和秦叔宝又投到李世民的帐下。
此时,一个活生生的秦咬金就站在她面前,小婉瞪着眼睛打量,嘴里顺口就说了出来,“这回可见到活的了。”
这叫什么话?
张忠顿时觉得两腿有些发软,秦知节却是哭笑不得,他也不好与一个小女孩发作,而且她还有问题问她,于是干咳一声,问道:“小娘子可是姓张?”
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问我是不是姓张?难道看出什么了吗?
小婉脑筋飞快地转动,口中却答道:“我姓夏,不姓张,你认错人了。”
程知节皱眉道:“不可能,你怎么会不姓张,放心,我没有恶意。”
“程将军,她确实不姓张。”一直默不作声几乎被人遗忘的张杨氏忽然出声,她的目光有些复杂,看着程知节道:“民妇张杨氏,程将军一直记挂着姓张的,还真是有心了!”
张杨氏…程知节恍然,他连忙躬身行礼:“原来是张夫人当面,知节失礼了!”
旁边的人顿时一片哗然,在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电台广播之类的媒体,但民众们的八卦精神是很顽强的,一说秦王帐下的程知节将军,哪还有人不知道的?
可这么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竟然给一个村妇行礼,而且尊称其‘将军夫人’,这就奇怪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讶然投到张杨氏的身上。
张杨氏侧身避开程知节的礼,淡淡地道:“未亡氏不敢当将军大礼。”
“当得,当得,末将随张大将军时,久闻夫人大名,只是一直为军务缠身,无暇拜会,没想到今天…”
张杨氏打断他的话,故作惊诧地问道:“程将军所说的张大将军是哪个?”
“呃,”程知节一愣,“我说的张大将军乃是张须陀大将军。”
“哦——”
张杨氏意味深长地拖了个长音,“你说的正是亡夫。不过,据我所知,昔日亡夫部下确实有一位程姓将军,他们情同手足,生死与共,只是那位程将军已在当日与亡夫一同壮烈殉国,恐怕…”她摇摇头,转头招呼道:“小婉,我们走了!”
姜是老的辣啊!
小婉上前搀着婆婆的手臂,对她老人家的敬仰之情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张须陀以身殉国,程秦二将不能为其报仇,反而以身事贼,单论‘忠义’二字,实在是与名节有亏。当然,以当时隋朝的糜烂情况而言,也不值得效忠,但张须陀对他们二人、还有一个叫做罗士信的,如同子侄,至少这个‘义’字,他们是当不得了。
程知节没料到张杨氏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饶他智勇过人,一时之间也是无言以对,一张黑脸顿时红得发紫。
“大胆!”
几个跟随程知节的军汉不干了,他们跟随程知节多年,如何听不出张杨氏话里的嘲讽之意。
“混蛋!你们反了天了?!”程知节怒道。
“程将军,如果你不打算缉捕民妇的话,那我们就走了。”张杨氏淡然道,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程知节上前一步,手臂微抬,旋又无力地垂下,“张夫人,请!”
张杨氏带着小婉和张陵兄弟扬长而去,身后的程知节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陡然间像老了十年似的,当日没能为张须陀将军报仇,是他和秦叔宝、罗士信最大的遗憾,但当时既伤心大将军之殇,又对隋炀帝失望,复感李密知遇之恩,这才屈身事贼,待发现李密志大才疏,表里不一,他们复又投向王世充,几经辗转,最后终于得遇明主,投身于秦王帐下,只是这些——都不是理由,不能做为他们对不起张大将军的借口。
眼见张杨氏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程知节黯然一叹,转身看向张忠,却发现他还在发呆,“嘿,张忠,你怎么了?”他拍了拍张忠的肩头。
“嘿!我真是糊涂!咦,夫人呢?”张忠如同梦醒一般,四处张望。
程知节也是大意,他这才反应道:“你不知道将军家在哪里?”
张忠苦着脸道:“将军只说是住在商州山阳,您也知道,这一带过了好几次兵,官儿也换了好几任,我们哥几个上哪儿找去?这几年也就在这山阳县呆下来,混口饭吃。”
“嗯,张忠,给你个任务,你不是认识这些人吗?”程知节指了指贺老三等人,“让他们帮忙查找张夫人的住处,不过,千万不可惊扰了夫人和她的家人。”
贺老三在旁边听得明白,知道眼前之人是秦王帐下的程将军,他早就手脚俱麻,挪不动了,此时听得程知节有用他之处,当即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一般,“小人领命!”
在街道的另一端,小婉等人默然无语,连最小的囡囡似乎都感觉到气氛的沉重,睁大眼睛,一会看看张杨氏,一会看看小婉,然后又有些不舍的看着两旁的稀罕玩意儿。
“娘,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您心放宽一些,保重身体。”良久,小婉劝说道。
“放宽,不放宽又如何,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此事也怪程将军他们不得,倒是我显得小家子气了。”张杨氏苦笑道。
第一卷乱世第二十五节灰糖
战争没有对错,只有胜负。
小婉不知怎么的,想起前世在论坛上经常引发网虫们争论的一个话题——战争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
没有人能够说服别人,正义与邪恶这两个词汇的本身,就十分的抽象。程知节和秦叔宝的选择,也不见得是错误的,毕竟理念不同罢了,而张须陀也并非赞同杨广的一些暴政,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似乎都没错。
“小婉!”
张杨氏关切地喊道,她发现小婉似乎有些走神,“不要担心,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