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县丞大人读了几句之后,想起还有正事没办,很是不舍地放下之后,还不忘问道:“这些符号是什么文字?”
“这个叫做‘拼音’,具体的你可要问小婉了。”张杨氏转手将包袱扔给了未来的儿媳妇,小婉少不得又将拼音的作用给县丞大人解释了一番,王守拙又是赞叹不已。
“老板,外面有一位叫做程知节的客人来访。”一名店伙计来到门口禀报。虽然家里刚刚购买了一批奴婢,可小婉还打算将他们细细地调教一番,故此店里请了两名伙计。
程知节?
小婉转脸看了张杨氏一眼,正要砌词婉拒,却听得张杨氏开口道:“请程将军进来吧。”
王守拙和孟师爷都是知道程知节和张须陀的渊源,听得张杨氏心结已去,俱都觉得不枉走了这一趟,而小婉心里更觉欣然——这样一来,就可以想办法攀上程知节这棵大树,如果再能够搭上李世民这条线,那日子就可以过得滋润一些了。
“程知节恭贺贵店开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程知节大步走进来,说了一套吉祥话,然后向张杨氏行了一礼。
张杨氏起身回礼,王守拙等人更是早已经站起身…又是一阵忙乱之后,宾主再次落座。
以往的事情都不愿意提及,程知节倒是很关心张陵他们几个人的学业,而且很含蓄地提出,如果他们几个将来有意从军的话,他可以帮忙。
岂有此理!
小婉一听,首先是不愿意了,这小正太还没养成就有人惦记上了…嗯,这也说明咱家的正太有人缘。可有一点,唐朝从立国开始,就没个安生,先是突厥,然后是吐蕃、高句丽、鲜罗、百济、西域各国、太子们、武则天…咳,扯得远了。总之,加入军队就没有什么好事,还不如当个七品县令自在,所以她狠狠地瞪着程知节,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程知节死的绝对是最难看的那种——凌迟。
久经沙场的程知节今天高兴,正侃侃而谈间,突然一股杀气蓦然而生,他的身体立即便做出了随时反击的准备,然后看向杀气的源头…正看到小婉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程知节有被某种猫科动物盯上的感觉。
正在这时,张杨氏淡淡地道:“多谢将军美意,小儿自幼身体羸弱,不堪军旅劳顿。”言下之意,这事就免提了。
听了张杨氏的回答,又看了小婉的眼神…这程知节是唐初第一人精,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哈哈一笑,豪爽地道:“这倒是老程考虑不周了,此事休提!”他侧头看了看文文静静坐在那里的张陵,抬手摸了摸脸上络腮胡子,“好一个小后生,可惜老程没有生个女儿…”
他突然又感觉到一股杀气,发现小婉的目光又再度向猫科动物的眼神靠拢,便立即改口道,“养了个儿子更是顽劣!”
“这还差不多,不过,就你那模样,就算生了个女儿,有得有人敢娶才行!”小婉心里腹诽着,也不拿眼珠子恐吓他了。
不过,这王宝拙倒是会凑趣,在一旁说道:“程将军与张将军本是亦师亦友,张将军英年早逝,让人嗟叹,而不郎君聪明颖慧,来日必为栋梁之材,何不就此认了干亲,将来上京,也有落脚之处。”
小婉看了这位县丞大人一眼,倒也佩服他的本事…嗯,这种将成人之美与拍马溜须完美结合的本事,她是没法学的。
这事只要张杨氏一开口拒绝,就算是崩了,换做别人,可能还怪王守拙多事,可程知节是什么从哪,小婉甚至怀疑他们是提前商量好的…王守拙话音一落,程知节立即出言恳请,那叫一个诚恳,让人觉得他就是孤若伶仃,等着百年之后有人在坟头打幡一般,就算是张杨氏千般不愿,似乎也不合适拒绝。
沉吟半晌,张杨氏还是答应了,当场让张陵认程知节为义父,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干爹,张陵自是不愿意,不过这孩子懂事,也理解当母亲的一番心意,亲亲热热的一声‘义父’,喜得程咬金的胡子都哆嗦了,在身上摸了半天,找出一块玉佩做礼。
“恭喜程将军喜得义子!”王守拙和孟师父也恭喜,而且笑呵呵的说,回头就把礼物送上来,张陵又免不了拜谢一番。
第一卷乱世第四十三节王守拙的礼物
“王大人,你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一件礼物吗?难道还没宣布?”程知节忽然问道,众人都看向王守拙。
“哪里是礼物,是夏小娘子应得之物。”王守拙笑道,他向孟师爷微微颔首,孟师爷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递给小婉。小婉只扫了一眼,却将这份文书呈给了张杨氏。
这份文书是表彰小婉进献制作酒精的方子,不仅解决了流民营带来的隐患,而且那些酒精有效的改善了军中伤病员的伤口恶化,避免了许多残废、死亡病例。因此,由山阳县负责奖励张家四十顷良田,十头耕牛,而且还特拨了一百户贱民。
古代的贱民,是相对于良民而划分的,第一类是奴婢,其数量是非常大的;第二类是佃仆,也就是地主、富户、官僚等家庭以契约合同雇的家庭仆人、仆户。他们的身份比奴婢身份稍高一点,但人身关系也部分隶属主人;第三类是社会上未被承认的一般平民,包括乐户、丐户、惰民、世仆、伴当等;第四类是雇工人。
这四类人同属于贱民等级,没有社会地位,人身受到歧视。但这四类"贱民"的等级又不完全相同。奴婢的社会地位最低,他们是贱民的最低等第。他们不能与“良民”通婚,他们的子女也为“贱民”;佃仆和主人也存在着人身隶属关系,他们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连穿戴都不能与“良民”一致,要穿有“贱民”标志的衣服、鞋子。
他们和奴婢有所不同:佃仆为主人服役是按条文规定的,而奴婢是无条件的,佃仆的人身只是部分隶属主人,佃仆有自己的家庭、生活等。乐户、丐户、惰民等虽无固定主人,但其法律地位基本上与佃仆相同。雇工人在契约规定的期间内和主人存在着人身隶属关系,契约结束,和原主人的隶属关系也结束。确切些说,雇工人应属于良民与贱民之间的一个等级。
一般的赏赐有田有牛就不错了,可王守拙这次是连贱民也一起赏下来了,小婉她们至少不用担心土地没人耕地的事情。
张杨氏读完文书,连忙向王守拙表达谢意,王守拙连连摇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酒精看似寻常,着实给本官解决了不小的难题啊!”
王守拙说的是由衷之言,关中有流民营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为了显示关中是一派繁荣景象,长安等大中城市是不允许有流民驻留的,偶尔有流窜过去的,也要被遣送至同边的流民营。因此,这已经是当地父母官的一块心病。
一是安全问题,所谓除死无大事,一个安置不妥,那些流民就会起来生事,已经有几个流民营发生暴乱,结果导致大量伤亡,毕竟一群饥不裹腹,衣不裹体的流民,无论如何抵不过专政的暴力,但这也从另一面说明了父母官的无能;
二是卫生问题,流民的生活条件是摆在那儿的,已经有两个流民营出现规模性伤病死亡,如果不妥善处理,天暖后极易发生疫病,不仅影响当地官员的仕途,而且还会影响经济、生产日渐复苏的关中地区。
“张夫人,这件事情我和王大人已经联名向秦王殿下禀奏,相信不久之后,朝廷就会另有封赏下来。”程知节在一旁说道。
张夫人和小婉都很开心,所谓‘简在帝心’,在这个时代,一个人的名字能够上传到皇帝陛下的耳中,那绝对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如果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这就是一个契机——虽然小婉用不上,但张陵可以啊。尤其是现在还认了个干爹,等将来李世民登基,程知节绝对会为了干儿子的前程,将利益最大化。
张氏糖坊开业的第一天,就得到了无数人的捧场,很多人都奔着便宜的价格,买了些回去储存,毕竟白糖是属于可以存放的食品。而小婉虽然将价格降了四十文,但由于成本几近于无,这个降价也就是一种促销的手段,对利润的影响并不大。
在送走程知节等人后不久,当天的二百斤白糖已经全部售完,可还有许多客人相继而来,小婉不得不再上二百斤白糖,并且宣布限量购买,这才勉强供应上。当天晚上,望着一大堆铜钱,连一向淡定的张杨氏眼中,也不禁露出欣然之色。
“嫂子,如果我们继续卖糖,以后家里是不是就会有许多钱?”虎头仰着脸在旁边问。
小婉正在记帐,轻轻弹了下虎头的小脑袋:“那当然。不过,钱是死的,赚钱的方法才是活的,而且还要有能够保护家庭和财产的实力,所以,人才是最重要的。虎头,你将来可要和哥哥、弟弟一起保卫这个家喔!”
“嗯!”虎头用力点头。
“嫂子,那我呢?”囡囡不满意了,为什么不提她?
“呵呵,当然少不了囡囡,将来——”小婉将囡囡抱在膝盖上,在她耳边低声道:“囡囡找一个好夫婿,和哥哥们一起保卫咱们张家,好不好!”
“好!”囡囡喊了一声,旋即又捂住小嘴,同样低声道:“嫂子,这是咱俩的秘密,谁也不告诉!拉钩!”
“嗯,谁也不告诉!”小婉笑嘻嘻地伸出小指和小姑子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婉姐,你记的帐我怎么看不懂啊?”张陵等这姑嫂二人嘻笑完,捧着帐本过来问道。
“怎么会看不懂?”
小婉将囡囡放下地,让她自己去玩,接过帐本:“哪里看不懂?”
等张陵指出来之后,小婉恍然。
她采用的记帐方式是现代的会计记帐方式,收、支、结余,都是制成了表格形式,而且数字也都使用的是阿拉伯数字。
“…你看,这个表格就是要这样看。这个帐本是出入库帐本,这个帐本是销售帐,两个帐本可以结合起来看,就可以发现有没有问题。”小婉只说了一遍,张陵就明白了。
“那这些是什么符号?”他指的是那些阿拉伯数字。
“这叫阿拉伯数字,阿拉伯是距离咱们大唐很远的一个国家。这种阿拉伯数字是世界上最完善的数字制。它的优点是:笔画简单、结构科学、形象清晰、组数简短…”
小婉写了几组数字给张陵看,“想不想学?”
“想!”小正太兴奋地点头。
“嗯,我教你。”小婉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小正太的会计养成,现在开始。
第一卷乱世第四十四节微服
张氏糖坊的生意非常之好,好到让人嫉妒,虽然每天是限量供应,但一过中午,那些白糖都销售一空。
二百文一斤的白糖虽然不算是奢侈品,但普通人家买上一斤也够吃多时,大量食用的还是那些有钱人,尤其是不知道谁发明的一种独特的饮料——在茶水中加糖。小婉听说之后,也做了次试验,差点儿没吐出来,比康师傅冰红茶还要难喝,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横下心享受的。
在最开始的两天优惠期之后,张氏糖坊依然是每天都创造着可观的利润,而有县丞大人的关照,那些官府的差人也不会过来找事。张陵每天完成学习任务之外,也帮忙记帐核对。小婉则静下心来开始研究如何将铺里的东西多样化。
饴糖、奶糖、水果糖和酒心糖…小婉将新品种开发定在这几样东西上,巧克力她倒是很喜欢,只可惜制巧克力的原料,此时还没有传到中国,到海外购买…这也只能是YY一下了。
饴糖倒是简单,用粮食就可以制作,小婉现在制作的是绵白糖,但用高粱可以制作高梁饴,这不是什么秘密;奶糖倒是有一定难度,没有稳定的牛奶或羊奶来源,这奶糖就不好办;水果糖和酒心糖最简单,山阳县本来就盛产水果,虽然乱世中受到很大的影响,但果林犹在,而酒心糖只要在外面裹上一层糖衣就是了。
看到小婉每天都是匆匆地传授了课业之后,就去厨房熬糖,张陵默默地将记帐和核查库房的事情接过来。这孩子在这方面非常有悟性,小婉将经过整理的数学知识传授给他后,他不仅领悟得快,而且很快的便学习致用。
现代会计记帐方式一般有单式记帐和复式记帐,但在一般的商业和企业工厂中,使用的都是复式记帐法——所谓的复式记帐方法,就是指一笔经济业务发生后需要记录的时候,同时在相关联的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帐户中,以相等的金额进行登记的一种记帐方法。小婉前世上大学的时候就有关于经济和审计方面的课程,对于复式记帐方法只停留在理论方面,而张陵在询问过她几个疑点之后,便可以熟练地使用。
有一天小婉正在屋里研究果汁与糖的合理比例时,张陵突然神神秘秘地跑进来,拽着她的袖子道:“婉姐,我有一个大发现。”
“什么发现?”小婉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笑着问道。
“如果官府里都使用这种复式记帐方法,会不会就很少有贪污的脏官了?”张陵问道。
好小子!
小婉又在小正太的脸上揩了一把油:“想法不错,只可惜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有人会想办法逾越这些规则。”
“难道就没有办法杜绝贪官了?”张陵的小脸上露出一片沉思的表情。
看着张陵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小婉觉得好笑,这个问题就算是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都是无法根治的,何况古代,看他一脸沮丧的模样,又怕他那颗幼小而纯洁的心灵受到打击,便安慰道:“水至清则无鱼,做官的首先要看他的才能,然后再看他的道德文章,无论人和物都要用一分为二的观点来分析,合理的方式方法和适当的监督,在很大程度上,能够让那些心存侥幸的官员有所警戒,这就足够了…哎,你一个小屁孩知道那么多干什么?离你还早着呢?”
“精僻啊!什么叫‘一分为二’的观点?”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小婉听得声音有些耳熟,转过头,却见县丞王守拙身着便服,出现在门口。
“啊…王大人,您怎么过来了?这门上也太没规矩,竟然也不通报,民女未及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小婉赶忙拉起张陵,给王守拙行礼,同时心里也腹诽不已:你堂堂正正的一个县丞大人,微服私访也就罢了,怎么访到人家里,而且还听墙根儿,这性质…实在是恶劣。
“呵呵,何罪之有?本官这次过来,是有求于小娘子和小郎君的。”王守拙笑道。
呃,该不是要问白糖的制作方法吧?那可不行,就是给三十顷地也不换。小婉心里寻思着,赶忙将王守拙让到了客厅。
这回没上茶,小婉直接让人倒了杯白开水给奉上:“大人,请喝茶!”
“嗯?”王守拙微微一笑:“这茶…产于何处?”
小婉笑了笑,没言语,因为张陵已经站起来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禀告大人,学生家里本来有茶叶的,但婉姐说,那种茶叶不好喝,所以都送人了。”
“哦。”王守拙微微点头,心里倒是有些奇怪。
茶文化的发展是从南北朝时期开始的,因为饮茶可以茶饮而且始终保持清醒,加之佛教文化和道教文化的发展,饮茶之风开始盛行,而唐朝才是茶文化真正发展的时期。
但是,由于交通不便,而且运输工具简陋,散茶不便运输和储存,于是那些商人便将茶叶和以米膏制成茶饼,但这种茶饼仍有那种青草的味道,叫做‘晒青茶饼’…直到中唐以后,又出现了‘蒸青茶饼’,就是将新鲜的茶叶蒸后捣碎,然后制成茶饼。
在隋末唐初,喝的茶就是那种晒青茶饼,用小婉的话说,喝了十几碗之后,她觉得自己说话都像羊叫了。
不过,这种茶叶对于当时的人来说,已经是一种身份和优雅的象征了。小婉其实还跟张陵说过,等有时间给他们制作一种更好喝的茶,张陵留了个心眼,只将话说了一半。
王守拙只认为这是孩子话,并不以为意,他今天过来,其实是另有事情,喝了一口‘白茶’之后,他转向张陵,“小郎君,不知道你最近读什么书?”
“学生正在读《论语》。”张陵恭恭敬敬地回答。
“哦?小郎君是自学还是请人教授?”王守拙好奇地问道。
张陵小脸红了一下,嗫嗫嚅嚅地答道:“是婉姐教授的。”
“啊?”王守拙惊讶地看着小婉。
第一卷乱世第四十五节西席?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此句何解?”王守拙问道。
“所谓‘愠’,就是‘怨天尤人’之意,譬如我们遇到艰难困苦,遭遇到不如意的打击,就埋怨是别人对不起自己、不理解自己,或者埋怨上苍不给自己机会。而圣人所说句话的意思,也其实是他一生的写照:一个人能够真正做到为了学问而学问,就不会怨天尤人,成功了,他会更加精进;失败了,他会从自身进行反省,是不是自己的学问、修养、做法种种的问题,只有做到这样,这个人才能称得上是一名君子。”张陵侃侃而答。
可以这么解释吗?王守拙惊讶了!
王守拙出身军旅,也就是识字写字而已,后来因为好学不倦,被提拔到秦王府做了一名小吏,机缘巧合之下,他被点为山阳县丞。他自知出身军旅,缺乏文事,因而对孟师爷等有文采的幕僚一向礼敬,自己有时间也会学习——做了文官之后,他也清楚,没文化的人可是不容易升迁的,即便是自己有着秦王府的经历,也得有备无患。
《论语》这部书,他也学过,而且学得还很认真。但是,就刚才那句话而言,张陵所阐述的意思与他以往所理解的完全不同,偏偏又是无懈可击。所以,王守拙才会惊讶,他看了小婉一眼…不用说,这也是她传授的。
有一个词叫做‘隔靴搔痒’,在宋朝以前,那些文人虽然狂傲犹有过之,但并不像后世那迂腐。王守拙并不因为张陵的见解与自己所了解的不同而恼怒,反倒起了相试之心。
收拢心神,他又问道:“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何解?”
张陵看了小婉一眼,见她微微颔首,便朗声答道:“圣人这句话的意思是针对上位者而言。‘敬事而信’,是指为官者,如果在其位,就要认真去做好,说过的话就要努力去实现,在下属或治下子民面前立下信誉;‘节用而爱人’和下一句‘使民以时’,都是本着一个以人为本的原则。节省用度,保持一个宽松、增长的经济环境,让部下和子民都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不要轻易地损耗人力,劳民伤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炀帝就是一个先例。”
这后面的却是张陵自己的理解,连小婉也觉得惊奇,这小正太的悟性不错,竟然马上开始检讨起隋炀帝的得失来了。
王守拙现在都觉得是妖孽了,这小孩子是怎么学的,他又看看小婉…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啊,不愧是张将军的后人,将军九泉之下,也当含笑。”他先奉上一句高帽,然后话风一转:“本官这次来,也是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你就不要说出来嘛,省得大家为难…小婉心里嘀咕着,脸上还不得不露出笑脸:“大人客气了,有话请说当面!”
装什么装,人都来了还遮遮掩掩的,真当自己六、七岁,还是玩捉猫猫的孩子吗?鄙视!
王守拙又喝了一口‘白茶’,道:“本官膝下有一子一女,因公务繁忙,疏于管教,小娘子才学高卓,授业有方…”说白了,就是要请小婉为暂时的西席。
前面说了,宋朝以前的文人还没那么酸腐,女子为官的虽然少见(武唐例外),但请女子为西席的却不少,连秦始皇都有一个女老师。
从某方面来说,这是一个荣誉,可小婉不愿意啊,穿越到古代,这命都够苦的了,还要给小孩子当老师,这…真是的!
清代的蒲松龄在生前曾经对儿孙感叹,‘宁愿三年不打粮,此生不当孩子王’,大概意思就是被小孩子烦得不行,而且这职业又穷又闹心——教得好了,那是因为学生是良材美质;教得不好,那是老师无德无才。
小婉教张陵,那是没办法,主要是她可不想将来嫁一个外表溜光水滑,里面一肚子糟糠的家伙。而且在教会他之后,虎头他们的课业也大部分是张陵代教的,她只是教导处的干活——想起来就检查一下,然后出出考卷,批批题什么的。
“大人,民女才疏学浅,如何能够担当公子、小姐的西席一职,而且家务繁忙,恐怕抽不出时间啊。”小婉为难道…这个县官还公务繁忙?他倒有时间逛大街找家教,你忙我也忙啊。
“呵呵,小娘子客气了,小娘子的才学方才已见一斑。如果不是县学暂时无人,我也不会劳烦小娘子。半年之后,县学的教喻才能到,你看…半年如何?”王守拙并不恼,而且把‘本官’,变成‘我’了。
“大人明鉴,民女本不敢辞,可是上面犹有婆婆,民女不敢擅自作主。”再说下去就要起冲突了,小婉立即将危机转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