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到规模宜大,弟弟也要讲求。但讲大场面,最容易混入一些散漫分子,遇事漫不经心,毫无条理,那么虽说大又何足贵呢?差事繁多而有条不紊,实行可以久远、那么虽然局面宏大,没有流弊产生,胡润之中丞来信称赞弟弟,信中有“才大器大”四字,我很喜欢。才能的根本是器量,这真是了解你的话中啊!
湖口敌船,在九月八日烧的烧夺的夺,全部干净歼灭了。湖口梅家洲,都在九日攻克,三年积累的气愤,这一天真是雪了耻,雪琴从此重新游弋在水面那浩荡的天地。只是次青还在坎坷境遇里。弟弟在方便时可和他通通音讯。润翁来信,仍然想奏请皇上要我东征,我刚复信,陈述了不合适的道理,不知道能不能阻止?
彭中堂复信一封,由弟弟处寄到文方伯署里,请他转寄到京城。弟弟有信呈报藩署,在信尾添上一笔也可以。李迪庵有请假回家探亲的意思,但没有接到他的亲笔信。他带兵实在有人不可及的地方。弟弟宜经常和他通信,殷勤请求教益。弟弟在军营要保养身体,肝郁最伤身,我平生受累就是肝郁,应以和易调和一番。
(咸丰七年十月初四日)
致九弟·做人须要有恒心
【原文】
沅甫九弟左右:
十二日正七、有十归,接弟信,备悉一切。定湘营既至三曲滩,其营官成章鉴亦武弁中之不可多得者,弟可与之款接。来书谓“意趣不在此,则兴会索然”,此却大不可。凡人作一事,便须全副精神往在此一事,首尾不懈。不可见异思迁,做这样想那样,坐这山望那山。人而无恒①,终身一无所成,我生平坐犯无恒的弊病,实在受害不校当翰林时,应留心诗字,则好涉猎他书,以纷其志;读性理书时,则杂以诗文各集,以歧其趋。在六部时,又不甚实力讲求公事。在外带兵,又不能竭力专治军事,或读书写字以乱其志意。坐是垂老而百无一成,即水军一事,亦掘井九仞而不及泉弟当以为鉴戒。
现在带勇,即埋头尽力以求带勇之法,早夜孽孽②,日所思,夜所梦,舍带勇以外则一概不管。不可又想读书,又想中举,又想作州县,纷纷扰扰,干头万绪,将来又蹈我之覆辙,百无一成,悔之晚矣。
带勇之法,以体察人才为第一,整顿营规、讲求战守次之,《得胜歌》中各条,一一皆宜详求。至于口粮一事,不宜过于忧虑,不可时常发禀。弟章既得楚局每月六千,又得江局月二三千,便是极好境遇。李希庵十二来家,言迪庵意欲帮弟饷万金。又余有浙盐赢馀万五千两在江省,昨盐局专丁前来禀沟,余嘱其解交藩库充饷,将来此款或可酌解弟营,但弟不宜指请耳。
饷项既不劳心,全剧精神讲求前者数事,行有馀力则联络各营,款接绅士。身体虽弱,却不宜过于爱惜。精神愈用则愈出,阳气愈提则愈盛。每日作事愈多,则夜间临睡愈快活。若存一爱惜精神的意思,将前将却,奄奄无气,决难成事。--凡此,皆因弟兴会索然之言而切戒之者也。
弟宜以李迪庵为法,不慌不忙,盈科后进,到八九个月后,必有一番回甘滋味出来。余生平坐无恒流弊极大,今老矣,不能不教诫吾弟吾子。
邓先生品学极好,甲三八股文有长进,亦山先生亦请邓改文。亦山教书严肃,学生甚为畏惮。吾家戏言戏动积习,明年喜在家,当与两先生尽改之。
下游镇江、瓜洲同日克夏,金陵指日可克。厚庵放闽中提督,已赴金陵会剿,准其专招奏事。九江亦即日可复。大约军事在吉安、抚、建等府结局,贤弟勉之。
吾为其始,弟善其终,实有厚望。若稍参以客气,将以鼓志,则不能为我增气也。
营中哨队请人气尚完固否?下次祈书及。(咸丰七年十二月十四日)
【注释】
①恒:即恒心。
②孽孽:勤勉,努力不懈的样子。
【译文】
沅甫九弟左右:
十二日,正七、有十回,接到弟弟的信,知道一切,定了湘营到三曲滩,营官成章侄,出是营弁并中不可多得之才,弟弟可与他结交。来信说你意趣不在这里,所以干起来索然寡兴,这是大大不行的。凡人作一件事,便须全副精神去做,全神贯注这件事,自始至终不松懈,不能见异思这,做这件事,想那件事,坐这山,望那山。人没有恒心,一生都不会有成就。
我生平犯没有恒心的毛病,实在受害不校当翰林时,本应该留心诗字,却喜欢涉猎其他书籍,分散了心志。读性理方面的书时,又杂以诗文各集,使学习的路子歧异。在六部时,又不太用实劲去办好公事。在外带兵,又不能竭力专心治理军事,或者读书写字,乱了意志。这样,人垂老了,百事无一成功。就是水军这件事,也是掘井九仞,而不及泉。弟弟应当以我为鉴戒。
现在带兵,就是埋头苦干,尽心尽力,以求带好兵的方法,日夜孽孽以求,日所思,夜所梦,除带兵一件事,一概不管。不可以又想读书,又想中举,又想做州官县令,纷纷扰拢,千头万绪,将来又走我的老路,百无一成,那时悔也晚了。
带兵的方法,以体察人才为第一;整顿营规,讲求战守次之。得胜歌里说的备条,都要一一讲求,至于口粮,不要过于忧虑,不可时常发禀报。弟弟营中既然得了湖北局每月的六千,又得江西局每月二三千,倒是最好的了。李希庵十二日来家,说迪庵想要帮助弟弟军饷万两。又我有浙盐盈余万五千两,在江省,昨天盐局派兵了前来禀报询问,我嘱咐他解交藩库充军的,将来这笔钱,或者可以酌情解送弟弟军营,但弟弟不合适指定这笔款要求拨给。
恼项既然不操心了,全副精神,讲求前面讲的几件事,再行有余力,就去联络各营,款接绅士,身体虽弱,却不过于爱惜;精神越是用还越精神;阳气越提越盛;每天做事越多,晚上睡觉时越快活。如果存一个爱惜精神的念头,想进又想退,奄奄没有中气,决难成事。这些都因弟弟说索然寡兴一句话,引发出来的要你切戒的话。弟弟要以李迪庵为法,不慌不忙,盈科后进,到八、九个月以后,必有一番甜美的滋味出来。
我生平没有恒心的流弊极大,如今老了,不能不告诫我的弟弟、我的儿子。邓先生品学极好,甲三八股文有进步,亦山先生也请邓先生批改文章。亦山教书严肃,学生很怕他,我家说话随便、行为不检点的老习惯,明年当为两位老师改正过来。
镇江、瓜洲,同一天克复,金陵指日可攻下,厚庵放任闽中提督,已去金陵会剿,准许他去折奏事,九江也指日可复。大约战事在吉安、抚、建等府结局。贤弟勉之:我开头,弟弟完成,实在期予愿望。如果稍微参杂一点客气,将会败坏志气,就不能为我争气了。营中哨队那些人,士气还定固吗?下次请在信中提到。
(咸丰七年十二月十四日)
致九弟·言凶德有二端
【原文】
沅甫九弟左右:
初三日刘福一等归,接来信,藉悉一切。城贼围困已久,计不久亦可攻克,惟严断文报是第一要义,弟当以身先之,家中四宅平安,余身体不适,初二日住白玉堂,夜不成寐。
温弟何日至吉安?古来言凶德致败者约有二端:曰长傲,曰多言。丹朱①之不肖,曰傲曰嚣讼②,即多言也。历现名公巨卿,多以此二端败家丧生。余生乎颇病执拗,德之傲也;不甚多言,而笔下亦略近乎嚣论。静中默省愆③尤,我之处处获戾④,其源不外此二者。温弟性格略与我相似,而发言尤为尖刻。凡激之凌物,不必定以言语加人,有以神气凌之者矣,有以面色凌之者矣。温弟之神气稍有英发之姿,面色间有蛮很之象,最易凌人。
凡心中不可有所恃,心有所恃则达于面貌。以门地言,我之物望大减,方且恐为子弟之累;以才识言,近今军中炼出人才颇多,弟等亦无过人之处:皆不可待。只宜抑然自下,一昧言忠信行笃敬,庶几可以遮护旧失,整顿新气,否则人皆厌薄之矣。
沅弟持躬涉世,差为妥协。温弟则谈笑讥讽,要强充老手,犹不免有旧习,不可不猛省,不可不痛改。闻在县有随意嘲讽之事,有怪人差帖之意,急宜惩之。余在军多年,岂无一节可取?只因做之一字,百无一成,故谆谆教诸弟以为戒也。
(咸丰八年三月初六日)
【注释】
①丹朱:传说中先古时代部落首领尧的儿子,荒淫无道,所以尧传位给舜。
②嚣讼:傲慢嚣张,不辨是非。
③愆:过失,错误。
④戾:罪过。
【译文】
沅甫九弟左右:
初三日刘福一等回后接来信,知道一切。城里敌军队围困已久,估计不久也可攻下,但要严格切断敌之文报,是第一要紧的事,弟弟应作出表率。家中四宅都平安,我身体不舒服,初二日住白玉堂,晚上睡不着。
温弟何日到吉安?古人兑凶德致败的,大约有两点:一是长傲,二是多言。丹朱的不肖,一是傲,二是奸诈而好讼。历代名公钜卿,大都因这两点败家丧身,我生平有执拗的毛病,性格上的傲气,不很多言,而笔下也近于好许好讼。平静时反省我的毛病,每一次受到惩罚,根源不外这两点。温弟与我略似,而发言尤其尖刻。凡属傲气欺凌物事,不必一定是言语伤人,有的是那股子傲气欺人,有的是脸色难看而欺人,温弟的神气,稍微有点蛮狠的样子,脸色有时有蛮狠的表情,最容易凌人。
凡心里不可以有所依仗,心里有了依仗,就会现于脸上,以门第来说,我的物望大减,而且恐怕成子弟的累赘,以才识来说,最近军队里锻炼出来的人才很多,弟弟等也没有超过别人的地方,都没有可依仗的。只能抑然自下,一味的讲话中信,行事诚笃敬谨,也许可以遮盖老的过失,整顿出新的气象,不然,别人都会讨厌看轻你。
沅弟持躬涉世,差为妥恰,温弟则谈笑订飘,强交老手,不免有旧习气,不可不猛省,不可不痛改。我在军中多年,难道没有一点可取,只因一个傲字,百无一成,所以谆谆教各位弟弟引以为戒。(咸丰八年三月初六日)
致九弟·愿共鉴诫二弊
【原文】
沅甫九弟左右:
二十日胡二等归,接弟十三夜书,具悉一切。所论兄之善处,虽未克当,然亦足以自怡。兄之郁郁不自得者,以生平行事有初鲜终;此次又草草去职,致失物望,不无内疚。
长傲、多言二弊,历观前世卿大夫兴衰,及近日官场所以致祸福之由,未尝不视此二者为枢机,故愿与诸弟共相鉴诫。第能惩此二者,而不能勤奋以图自立,则仍无以兴家而立业。故又在乎振刷精神,力求有恒,以改我之旧辙,而振家之丕基。弟在外数月,声望颇隆,总须始终如一,毋怠毋荒,庶几子弟为初旭之升,而于兄亦代为桑榆之补,至嘱至嘱。
次青奏赴浙江,令人阅之气王。以次育之坚忍,固宜有出头之一日,而咏公亦可谓天下之快人快事矣。
弟劝我与左季高通书问,此次暂未暇作,准于下次寄弟处转递。此亦兄长傲之一端,弟既有言,不敢遂非也。(咸丰八年三月廿四日)
【注释】
①物望:众人所望、期待。
②丕基:基础,根底。
③桑榆:比喻人到老年之时。
【译文】
沅甫九弟左右:
二十四日胡二等回,接到弟弟十二日的信,知道一切。称誉为兄的长处,虽不恰当,然而也足以使我快乐,为兄之所以郁郁不自得,是因生平办事,有始无终,这次又草草去职,丧失威信,心里感到内疚。
长傲、多言两个弊病,以前的世卿大夫的兴与衰,以及近来官场祸、福的原因,未尝不是看这两个弊病制约得如何为关键;所以愿意与各位弟弟一起鉴诫。弟弟能克服这两个弊病,却不能勤奋以图自立,那仍然无法兴家立业,因此还要振刷精神,力求有恒,不走我的老路,才是振兴家业的根基。弟弟在外面几个月,声望很高,总要始终如一,不懈怠,不荒疏,也许对于弟弟来说为初升的太阳,而对于我来说,等于你代我做到先负而后胜。至瞩至嘱!
次青奏赴浙江,令人看了生气。以次青的坚忍不拔,应该有出头之日,而诵公也算是天下的快人快事。弟弟劝我与左季高通通信,这次暂时不得空,准定在下次寄到你那里转交。这也是为兄长做的一个表现,弟弟既然提出来了,我岂敢还不改正吗。(咸丰/畔三月二十四日)
致九弟·注意平和二字
【原文】
沅甫九弟左右:
春二安五归,接手书,知营中一切平善,至为欣慰!次青二月以后,无信寄我,其眷属至江西,不知果得一面否?弟寄接到胡中丞奏伊入浙之稿,示知是否成行?项得耆中丞十三日书,言浙省江山兰溪两县失守,次青前往会剿;是次青近日声光,亦渐渐脍灸人口。广信衙州两府不失,似浙中终无可虑,未审近事究复如何?
广东探报,言洋人有船至上海,亦恐其为金陵余孽所攀援;若无此等意外波折,则洪杨股匪,不患今岁不平耳。九江竟尚未克,林启荣之坚忍,实不可及。闻林城防兵,于三月十日小挫一次,未知确否?弟于次青迪庵雪琴等处,须多通音问,余亦略有见闻也。
兄病体已愈十之七人,日内并未服药,夜间亦能熟睡,至子正以后则醒,是中年后人常态,不足异也。湘阴吴贞阶司马,于念六日来乡,是厚庵嘱其来一省视,次日归去。
余所奏报销大概规模一折,奉朱批该部议奏,户部旋于二月初九日复奏,言曾国藩所拟,尚属妥协云云。至将来需用部费,不下数万,闻杨彭在华阳镇抽厘,每月可得二万,系雪琴督同凌荫廷刘国斌经纪其事,其银归水营杨彭两大股分用。余偶言可从此项下设法筹出部费,贞阶力赞其议,想杨彭亦必允从。此款有着,则余心又少一牵挂矣。
温弟丰神较峻①,与兄之伉直简澹②,虽微有不同,而其难于谐世,则殊途而同归,余常用为虑。大抵胸中抑郁,怨天尤人,不特不可以涉世,亦非所以养德,不待无以养德,亦非所以保身。中年以后,则肝肾交受其苟,尽郁而不畅则伤木,心火站烁则伤水。科今日之目疾,及夜不成寐,其由来不外乎此。故于两弟时时以平和二字相勖③,幸勿视为老生常谈,至嘱至嘱!
亲族往弟营者,人数不少,广厦万间,本弟素志。第善乩国者,观贤哲在位,则卜其将兴,见冗员浮杂,则知其将替。善乩军营亦然,似宜略为分别;其极无用者,或厚给途费,遗之归里,或酌凭之撰,而主者宴然不知其不可用,此宜深察者也。附近百姓,果有骚扰事情否?此亦宜深察者也。(咸丰八年三月三十日)
【注释】
①丰神毅峻:神气十足,严肃庄重。
②伉直简澹:刚直不阿、不重势利。
③勖:劝导、帮助。
【译文】
沅甫九弟左右:
春二、安五回,接到你的手书,知道营中一切平善,非常欣慰!次青二月以后,没有信寄我,他的眷属到江西,不知道他们见过一面没有?弟弟寄来的胡中丞奏请他入浙的文稿,不知是否去了?刚得耆中丞十三日的信,说浙省江山、兰溪两县失守,次青前去会剿。看来次青近来的名声,也渐渐脸灸人口了。广信、衙州两府不失。似乎浙中并不可虑,未知近来情形究竟如何?
广东探报,说洋人有船到上海,只怕那是金陵余孽拉来的援兵。如果没有这些意外的波折,那洪、杨之祸,不愁今年不平定。九江竟然还没有攻克,林启荣的坚忍,实在是一般人难及的。听说麻城防守的兵,在三月十日小败一次,不知确实不?弟弟对于次青、迪庵、雪琴等处,要多通音问,我也略为有些见闻。
愚兄的病已好了十之七八,近来并没有吃药,晚上也可以熟睡,到子正以后便醒来,是过了中年人的常态,不足奇怪。湘阴吴贞阶司马,在二十六日来乡,是厚庵嘱咐他来看望一次,第二天走了。
我所写的关于报销大概规模的奏折,奉朱批由户部议奏,户部随即在二月初九日复奏,说曾国藩所拟的还比较妥当。将来需要动用部费,不少于几万两。听说杨、彭在华阳镇抽厘金,每月可得二万两,是雪琴督责凌荫廷、刘国斌经手这件事,抽的厘金归水营杨、彭两军分用。我偶尔说可以从这个项目下设法筹出部费,贞阶很赞成,我想杨、彭也会允许的。这笔钱有了着落,我心里又少了一层牵挂。
温弟的风采神气比较外露,与为兄的傲慢、直言、俭朴、淡泊,虽说小有区别,而就处世和谐来说,那是殊途而同归,都难以处世,我常常为此而焦虑。大概心里抑郁,怨天尤人的人,不仅不可以涉世,也不利于品行的修养;不仅不利于品行的修养,也不利于保养身体。我中年以后,就出现肝并肾并中医所说的叫郁而不畅,伤木;心火上烁,伤水。我现在的眼病,晚上睡不着,都从这里派出来。
所以弟弟俩要时刻用“平和”二字互相勉励。不要看做老生常谈。至嘱至嘱!
亲戚族人去弟弟军营的,人数不少,安得广厦千万间,这本是弟弟素来的志愿。但是,善于观测国家大事的人,看见贤人哲士在掌权,就可预见国家会兴旺;看见多余的官员宠杂相处,就可预卜国家会衰败。善于观测一个军队也是如此,似乎应该区别对待;很无能的,或者多送点路费,遣送回家;或租民房,让他们住在军营外面。不要使军营里出现惰慢、喧闹的现象,也许更适宜。
至于屯兵城下,日子太久,恐怕士气会松懈,像雨后受潮已驰的弓箭,像三天已腐烂的饭菜,而带兵的人茫然不晓得已不能用了,这是要深自省察的。附近百姓,真有骚扰的情况吗?这也是要深自省察的。(咸丰八年三月三十日)
致四弟·必须加意保养
【原文】
澄侯四弟左右:
今年以来,贤弟实在劳苦,较之我在军营,殆①过十倍,万望加意保养。祁阳之贼,或可不窜湘乡,万一窜入,亦系定数,余已不复县系。余自去年六月再出,无不批之禀,无不复之信,往来这嫌隙尤悔,业已消去十分之七八。惟办理军务,仍不能十分尽职,盖精神不足也。
贤弟闻我近日在外,尚有错处,不妨写信告我。余派委员伍华瀚在衡州坐探,每二日送信一次;家中若有军情报营,可由衡城交伍转送也。(咸丰九年五月初六日)
【注释】
①殆:恐怕。
【译文】
澄侯四弟左右:
今年以来,贤弟实在劳苦,比我在军营,恐怕要辛苦十倍,万万希望加意保养身体。祁阳和敌人,或者可能不流窜到湘乡,万一窜入,也是无意吧,我已经不去悬念它了。我自去年六月再度出山,没有一件不批复的禀告,没有一封不复的信件,过去由于往来结下的嫌隙今天很后悔,现在业已消除十之七八。只是办理军务,仍然不能够十分尽职尽力,因精神不足。
贤弟听说我近日在外,还有过错,不妨写信告诉我。我委派伍华瀚在衡州充当坐探,每两无送信一次,家中如有军情报营,可由衡州交伍华瀚转送。(咸丰九年五月初六日)
致九弟四弟·早起乃健身之妙方
【原文】
澄侯沅甫两弟左右:
接家信,知叔父大人,已于三月二日安厝马公塘。两弟于家中两代老人养生送死之事,备极敬诚,将来必食报于子孙。闻马公场山势平衍,可决其无水蚁凶灾,尤以为慰。澄弟服补剂而大愈,幸甚幸甚!
吾平生颇讲求惜福二字之义,送来补药不断,且蔬菜亦较奢①,自愧享用太过;然亦体握大弱,不得不尔。胡润帅李希庵常服辽参,则其享受更有过于余者。
家中后辈子弟,体弱学射,最足保养,起早尤千金妙方,长寿金丹也。(咸丰十年三月廿四日)
【注释】
①奢:过分,过度。
【译文】
澄侯、沅甫两弟左右:
接到家信,知道叔父大人已在三月二日安葬马公塘。两位弟弟对于家中两代老人养老送终的事,办理得非常诚敬,将来你们的后代会得到回报:听说马公塘山势平衍,可见决不会有水淹蚁蛀的灾祸,尤其感到欣慰。澄弟吃补药而病大好,非常幸运!
我平生很讲求“惜福”二字的意义。送来补药不断,食用蔬菜也比较过度,自己感觉太过了,吃了很惭愧。然而体质中气也确是太弱,不得不吃得稍好一点。胡润帅、李希庵常服辽参,享受更有超过我的地方,家中后辈子弟,身体弱的学射击,是保养身体的好办法,早起尤其是健身的千金妙方、长寿的金丹啊!(咸丰十年三月二十四日)
致九弟·宜平骄矜之气
【原文】
沅弟左右:
接来缄,知营墙及前后壕皆倒,良深焦灼。然亦恐是挖壕时不甚得法,若容土覆得极远,虽雨大,不至仍倒入壕内,庶稍易整理。至墙子则无倒坍,不仅安庆耳。徽州之贼,窜浙者,十之六七,在府城及休宁者,闻不过数千人,不知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