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你是和他单独出去了,你不是不肯和陌生人出去吗?怕没有安全感。”

“柏嘉不是那种人,我们虽只认识一天,但我们很谈得来,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外面还会有人说你拍拖,你不可能把他当弟弟,他比你大。”金妈找到衣服,很配合今天的天色。

“我怎能把他当弟弟,他已经二十岁,又是大学生。”

金妈替她结辫子:“你把他当亲哥哥?他也把你当男孩子?”

“我没想过他是我哥哥,其实,他比我大不了多少,玩起来像个小孩,看样子他也没有把我当男孩,他很尊重我,不像金亨利那样大情大性。”

“一男一女单独出去,就是拍拖啦。”

“他怎会和我拍拖?他条件很好的,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他,这样的男孩子只会嫌女朋友多,怎会追我这土包子?”

“他不喜欢你,干吗那么好心陪你去游新界?”

“不论男女,总可以交朋友的。反正他放假,闲着,他喜欢和我交朋友,是真的,我喜欢和他交朋友,也是真的。但是拍拖就不可能了,叫我怎样配他?配郑文彬还差不多。所以,他不可能打我的主意,我和他在一起很安全。傻瓜才会认为我们正在拍拖,那么俊的男孩配个土包子,他才受委屈呢!”

“你老把自己看扁,不过,不管怎样,你和柏嘉少爷交朋友我很替你高兴。没朋友多寂寞!有一个那么出众的男朋友,孙少爷也不敢轻视你。”

“他才懒得管我。”

丘婷婷穿了一套米色丝绒套裤装,一双银橙色皮鞋,这鞋子的鞋跟像凳脚一样,一吋半高,很别致。还有个橙色银条子的挂肩手袋。

“要不要喷点香水?”

“不要。”丘婷婷摇头:“他还以为我引诱他。”

还差五分钟,丘婷婷连忙下楼,她刚要跑出客厅,金柏嘉已经把车停在台阶。

他开了一辆跑车来,他下车,向丘婷婷笑了笑,替她打开驾驶座位旁的车门。

“要不要进去喝杯东西?”

“下一次吧,今天我们要去很多地方。”他伸手请丘婷婷上车,丘婷婷上车,他又替她关上车门。

金妈出来,他向金妈打招呼:“嗨!金妈。”

“今晚回来吃饭好不好?”金妈追上前,她实在为丘婷婷而高兴。

“谢谢。今晚我带丘婷婷吃海鲜,再见了,金妈。”

他上车,呼的把车开出去。

驶出大门不久,他又把车子停下来。

不是车坏了吧?那么新的跑车。

金柏嘉伸手到后面,拿了一支白玫瑰递给丘婷婷:“送给你。”

“我?”丘婷婷拿住花,惊喜交集,超过十八年,她还是第一次接受男孩子送花。

“你很纯洁,应该喜欢白玫瑰。”

“野花我一样喜欢,”她看看他:“因为从来没有人送花给我。”

“喜欢吗?”他觉得很满足。

“当然喜欢,能把它带回家就好。”

“花是你的,你有权把它四处带着。”

“回家时恐怕花已谢了。”

他笑一笑,笑得有点狡黠。

今天他穿了件黄色V领手织毛衣,蓝色灯芯绒裤,领口一条蓝色钉银珠的三角巾。

他继续开车:“婷婷,前面第一格有罐装果汁,渴了随便拿。”

“你大姐、三弟都叫我小表妹,只有你一个叫我名字。”

“你又不是我表妹,而且我喜欢你的名字。”

“柏嘉,”丘婷婷轻抚玫瑰花:“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游新界?”

“是的,已经说过了。”

“这样会冷落你的女朋友。”

“甚么女朋友?”他的大眼睛眨了眨。

“常跟你玩的女孩子。金亨利说,你被一班女同学追求。”

“亨利破坏我的形象,把我说成第二个任俊铭。就算有女同学追求我,我也未必接受。”

“我不相信你没有女朋友。”

“如果我告诉你,我这年纪还没有交女朋友,你也不会相信。”他开车很快,因为很专心:“不过,那些一般的女朋友是无聊时,大家玩玩消磨时间罢了。现在我并不寂寞,因为我和你在一起。”

“请她们一起去,人多些更开心。”

“小姐,你由上车到现在,就是怕和我单独在一起,我面目可憎吗?我是色狼吗?我和金亨利有甚么不同?我比他大两岁,你嫌我老?”

“怎会?我表哥二十六岁我也不觉得他老,他还算年轻,何况你!”

“换个话题好不好?看,前面是狮子山隧道。”

“过隧道要收钱吗?”

“是的,香港还好,日本每隔一段路有个站——有科金。”

“有科金?”

“要付款的意思,走一段路,付一次钱。不过,日本的道路建筑比香港好。香港的路常烂,掘掘这儿,又掘掘那儿,阻塞交通。”

“你去过很多地方?”

“不多,亚洲的国家、美国、加拿大和澳洲。”

“哗!世界五大洲你去了三个洲。”

“以前放暑假,爸妈喜欢带我们姐弟去旅行,近一两年人人忙,想去欧洲去不成,大姐倒是常去意大利、法国,购买时装的。”

“你和亨利真幸福,去过中国吗?”

“没有,大姐做生意去过,和你表哥公干去的,不过我们到过台湾。”

“我们家乡的人最喜欢来香港,去台湾和美国。”

“你想不想去美国?”

“当然想,但我拿的还是绿咭,七年后我才能到外国去。”

“七年的时间并不太长,七年后我陪你出国,到处看看。我猜你最喜欢去三个国家。”

“那三个国家?”

“日本、法国和瑞士。” 

“我对时装没有很大的兴趣。瑞士是世界花园,我倒想去看看。”

“你现在先看看那边。”

“呀!好美,像个城堡。”

“外表不错,但里面并没有宫殿。”

金柏嘉停了车,进城堡要购买入场券的,这入场券又可以当食物券用。

“这儿最美的是一座很大的假石山,假石上流水潺潺,石上还有很多瓷器玩意儿。”

“那白色的,很大的是甚么?”丘婷婷边走边看,她对甚么都觉得新奇。

“观音大士,下面有莲花座的。”

“这儿有小桥、流水、凉亭,一切都古色古香。”丘婷婷深深吸一口气:“在这儿拍照其实也不错。”

“你要不要扮演一位古典的小姐?”

“我又没有戏服,古代的人不梳孖辫的。”丘婷婷摊了摊手。

“这儿有出租戏服、头饰、道具,还可以请人替你拍照。”

“真的?”丘婷婷的眼睛充满好奇和兴奋。

“不骗你,你跟我来,我扮书生,你扮小姐…”

拍过照,丘婷婷拿着那些即影即有的相片边走下楼梯边笑。

金柏嘉拿着纸扇,戴上书生帽,穿上古代书生袍,很有趣。丘婷婷戴上古装头饰,穿上绣花的古代小姐衣裙,手拿羽扇,出奇的美丽。

刚才替他们拍照的人,说丘婷婷最适合做“神雕侠侣”的小龙女。

“这位小姐好清丽,她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拍照的人说。

金柏嘉看着丘婷婷一直在笑,他心里十分高兴,也乐意听人家对丘婷婷的赞美。

“我把这些相片寄回上海,担保妈吓了一跳。”

“即影即有的相片不能保持恒久,会褪色的。”金柏嘉拍了拍口袋:“你现在明白我今天为甚么不带相机来给你拍照了吧。”

“我明白,你想得很周到。”

“明天去海洋公园,非带相机不可,那儿天然环境美,可取景的地方多。现在,我们应该去吃午餐了。”

“你的入场券还没有用。”

“这儿露天咖啡座的饮品不大适合我们,况且喝满一肚水就吃不下又肥又嫩的乳鸽。”

烧乳鸽和焗乳鸽的确美味可口,丘婷婷吃得很满意,喝茶的时候,她突然问道:“现在是甚么时候了?”

“差不多一时三十分。”

“糟糕!”她叫了起来。

“怎样?”

“补习老师要来了,若看不见我,以为我在逃学,他会生气的。”

“你要补习吗?”

“补习英文,你大姐替我找了间英文书院,那些英文书籍我全都不懂。表哥怕我追不上功课,为我请补习老师。”丘婷婷连茶都喝不下。

“不用担心,少上课一天,失去的一课我替你补上。”

“我不是担心这些,我不上课应该一早通知他,不能让他白跑一趟。”

“你甚么时候上课?”金柏嘉马上叫侍者结账。

“每天二时至四时。”

“飞车回去,也赶不到两点钟。”

“怎么办?”丘婷婷没了主意。

“打电话告诉金妈,请她转告补习老师今天不用到你家,请假一天,若是来不及,老师来了,请金妈向他道歉,说你因事出外,用车送他回去。”

“这办法也妥当。”

金柏嘉陪丘婷婷打电话:“请假两天,我们明天去海洋公园…”

车又在路上,丘婷婷看了看她那支玫瑰,玫瑰插在座位后一个瓶子内,瓶里有水,花完全没有干枯的迹象,仍很新鲜。

“明天真的要去海洋公园?”

“你不想去?在海洋公园拍生活照啊。”金柏嘉看着她:“你会喜欢那儿的海豚、热带鱼和鹦鹉的。”

“但是…”

“怕单独和我在一起,你到底在害怕些甚么?”

“我答应亨利暑假去的。”

“去两次海洋公园你不会觉得闷,三次就不必了。你听着,亨利的摄影技术没我好。”

丘婷婷轻轻吐口气,摆脱金柏嘉不容易,或者应该说,和他在一起太开心。

“你每星期补习多少天?”

“由星期一至星期日。”

“天天补习?你还有时间出去玩?你为甚么不选早上,早上补习,下午的时间自己分配。”

“补习时间是我自己挑选的,当时我还未认识亨利,在家闲得发慌,甚么时间对我都一样。”

“现在不一样,我放假,可以天天陪你,亨利他们也会找你。早上出去玩,两点钟就赶回去,四点后又出来,时间怎样分配?”金柏嘉大力反对:“你来香港,哪儿都没去过,趁我放假,带你游香港一周。到我上学了,你也上学了,想去玩也不可能。”

“把补习时间改在上午?”

“上午精神好,最适合补习,上完课出外玩,也不用担心赶来赶去。读书、娱乐两样都可以兼顾,你自己考虑一下。”

“唔,”丘婷婷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雍雅山房吃茶。”

“刚吃完饭又吃茶?”

“那地方应该去看看,人家花了很多心思,坐在那里吃茶很舒服。”

“一顿顿吃,我快要变沈殿霞了。”

“不一定要吃很多东西,比如喝杯西柚汁也可以。吃完茶,我们一直向前,沿途也有一些值得一看的风景。我告诉你哪儿是望夫山…黄昏我们到青山买海鲜,你喜欢吃的:虾、鱼、带子…然后我们带到酒家,叫他们依照我们的喜爱去烹饪,保证你赞鲜味可口。回市区如果时间早,我们还可以看场电影…”哗!节目真丰富,由早排到晚,如今想寂寞,难了。

想想初来香港的情景,每天吃饱饭看电视、睡觉,由早到晚等见任俊铭一面,连续两星期没人跟她正式交谈过。

那天回家已接近深夜十二时,金柏嘉把车驶到台阶停下,然后开门搀丘婷婷出来。丘婷婷说:“进去坐会儿吗?”

“时候不早了,回去洗个热水澡马上睡觉,明天九时半我来接你去吃早餐。多带两条裙子,明天拍照。”

“晚安。”

丘婷婷往前走,金柏嘉把玫瑰送到她手上:“回到家花还没有谢。”

“谢谢你的周到。”

他笑一笑,看着丘婷婷说:“明天见。”

金柏嘉开车走了,丘婷婷回到屋子,金妈迎出来:“今天玩得开心了?啊,还有玫瑰花。”

“我把它插在睡房的花瓶里。”她经过客厅、跳舞厅、小偏厅,然后急步上楼。

“玫瑰花是送给爱人的。”金妈一直跟住她。

“没有这回事,只是金柏嘉的习惯,今天我们没有拍拖。各走各的,他很尊重我,我也从不提防他。金妈,快调水给我洗澡,明天一早我要起来。”

“又要出去?”

“去海洋公园。”她很快脱下鞋子。

“和柏嘉少爷?”

“除了他还有谁?” 


第三章
由那天开始,丘婷婷生活有了转变。

补习改到早上,由星期一至星期五,金柏嘉一定约会她。

星期六和星期日金柏嘉是不会找她的,因为金亨利星期六和星期日不用上课,他一早就约了一班同学和丘婷婷去玩。

金柏嘉从不和弟弟争,逢星期六、星期日金柏嘉像失了踪似的,连金亨利也不知道,丘婷婷和金柏嘉已经是好朋友。

为了这件事,金柏嘉曾对丘婷婷说:“我不能令你为了我们兄弟俩而烦恼,所以,星期六和星期日,我宁愿一个人在海滩踏浪花。”

金柏嘉对她的了解、体谅、照顾,令丘婷婷很感动,她非常庆幸有一个这样的异性知己。

金亨利有时会到任家玩,在任家吃饭。

金柏嘉从未进过任家,也没有在任家吃过一口茶。

但是,他喜欢在星期一至星期五的下午,带丘婷婷回家,雨个人一起听音乐或看书,丘婷婷看不懂的英文,金柏嘉会教她。但是,五点之前,他便会带丘婷婷离开,免得碰着金亨利。

丘婷婷周旋在两个男孩当中,没有烦恼,十分快乐。

这天,金柏嘉开了车到海边,两个人在沙滩散步。

“唔,我喜欢大海。”丘婷婷作了一个深呼吸。

“在这儿我心境宁静。”金柏嘉双手插在裤袋里,面对大海。

“你常一个人来?”

“只是星期六和星期日,那两天你是属于小弟的。”

“为甚么不带个女朋友来?”

“多一个人就不能心境宁静了。”

“那我岂不妨碍了你?”

“你是不同的,”他看着她:“我和大海欢迎你。”

“谢谢。”

丘婷婷走了几步,踩着一颗石子,脚失去平衡,她的身体侧了侧,金柏嘉连忙把她扶住。

“让我拖着你的手。”他说着已把她的手握在他的掌中。

金亨利也拖过她的手,但和男孩子拖着在海边散步,她还是第一次。

太不寻常,她应该摔开他的手,但是,她并没有。

她在心中问自己,为甚么?

没有答案,也懒得想,反正这样子很好,若踩到石子,身体向金柏嘉一靠,不必害怕摔倒。

后来他们并肩坐在一块石子上谈天。

金柏嘉告诉丘婷婷,他童年的趣事。

丘婷婷也告诉他,她的家乡,她的家人,她以前的生活。

这些话,她来香港后,没跟任何人说过,因为金亨利也没有问。

他们谈得很开心,金柏嘉边说边用手绕玩她的辫子。突然,金柏嘉双手把她的长发一扬,惊喜地叫道:“婷婷,你好漂亮啊!”

“咦,你为甚么把我的辫子都散开了?”丘婷婷感到很意外。

“对不起,我刚才弄呀弄呀的,不知不觉把你的辫子解开了,散着发多好看。”

“我十几年结惯了辫子,散着我浑身不舒服,我不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还有前面的头发,实在太短了,不好看。”

“太长,没精打采。”

“也不必太长,遮着眉和眼,会很不舒服。况且你的眉好看,眼睛又美丽,盖着不让人看太可惜,刘海最好是刚刚在眉毛之上。”

“发型很重要的吗?”她开始有点不高兴。

“很重要,坏的发型,会把你弄丑,好的发型,会令你美上加美。”

“假如我坚持梳辫子,你嫌我土,不想和我交朋友了。”

“没有那么严重,我刚认识你,你不是也梳辫子吗?外表不是最重要的。不过,爱美是人的天性,我当然喜欢你美些,我喜欢人家称赞我的女朋友漂亮。”金柏嘉又加上一句:“不赞也无所谓,美不美我心中有数。”

丘婷婷觉得金柏嘉的话对,爱美是人的天性,爱美是没有罪的,因为女朋友不美把她抛弃才有罪,但金桕嘉不是这样。

她对金柏嘉笑一笑,金柏嘉顿感神魂颠倒。

金柏嘉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丘婷婷害羞地垂下眼皮,金柏嘉轻轻捧起她的脸,丘婷婷浑身有点不自然。

金柏嘉吻她的左颊,丘婷婷心跳一下,金柏嘉吻她右颊,丘婷婷的心又再急跳,金柏嘉移近她的唇边,试探着,当四片唇接近的一刻,丘婷婷急促侧过了脸。

“不要!”

“你不喜欢我?”金柏嘉不肯放手:“还是第一次…害怕?”

“我是害怕,”丘婷婷吸了一口气:“但不是因为没有经验,只是另有难题。总之我不能和你…”

“为甚么?”金柏嘉有点气馁:“一定是我条件还不够好?”

“不要怪责自己,只是,只是我已经有了未婚夫。”

“你订了婚?”金柏嘉多么惊惶:“你从来没有提过。”

“因为你没有问。”

“原来你早就有了爱人,”金柏嘉颓然垂下他的双手:“怪不得你不把我们看在眼内,那幸运儿是谁?”

丘婷婷摇一下头。

“是的,管他是谁,只要你们两个相爱就够了。”金柏嘉说。

“他根本不爱我。”

“你是说你未婚夫变了心?”

“不,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也不想要我。”

“嘿!这样的人还算你的未婚夫?快快解除婚约。”

“婚约从小订下,怎能说解就解?”

“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式婚姻?这时代还来这一套?”

“也许我受母亲的影响太深,她老是说:一个女人要从一而终,不能三心两意。”丘婷婷开始结她的辫子。

“但是,他不要你。”

“他也没有要别人,他还没有结婚。”

“你的意思,是等他结了婚,你和他的婚约才算完了?”

“是的。”

“若他一辈子不结婚。”

“他会结婚的,或者他突然回心转意,又或者他要娶的是别人。我才十八岁,我现在不急,我能等。”

“那么我呢?”金桕嘉突然爆出这句话,他愕着了。

“你?”丘婷婷也愕然,他这岂不是表明态度了吗?

金柏嘉认为说出口就要承认,没必要隐瞒:“我是不是也要跟着你等他一辈子?”

“柏嘉,我们只是朋友。”

“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很喜欢你,我是希望有结果的。”

“你有很多女朋友。”

“我不喜欢她们,我独喜欢你。”

“我们仍然是好朋友,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常常见面。但是,你应该留意身边其他的女孩子,有好的不要放过。”丘婷婷垂下头:“人要讲缘分,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嫁给你,但是千万不要对我寄予太高的希望,我不想你为我而伤心。”

“我现在已经伤心,”金柏嘉捏着拳头:“你踢开一个爱你的人,却无了期的去等一个不要你的人。太不公平,实在太不公平。”

“时间可能改变一切,谁知道明天会怎样?”丘婷婷主动拖起他的手:“夜了,我们回家吧。”

丘婷婷一个晚上被不公平、不公平这句话困扰着。

她坐在化妆枱前刷头发,她第一次不骗自己,清清楚楚看着镜子的反映:金柏嘉说得对,她散着长发漂亮多了,起码像个香港女孩。

上海的姑娘不是短直发就是梳辫子,很朴素。但香港,漂亮的女孩,似乎都有一把长发。而偏巧,她的面形绝不适合梳辫子。

刘海太短着实像个傻大姐,留长一点只要不盖住眼睛应该会好看些。

她问镜子里的自己,为甚么要死心塌地的对任俊铭?金柏嘉不好吗?

无论学问、人品、样貌、仪表、家世,他哪一样配不上自己?或者他没有任俊铭那么风流倜傥吧?但是,任俊铭怎样好法也与她无关,任俊铭根本不屑看她一眼。

如果她接受金柏嘉的爱又怎样?首先,母亲会气死,因为答允过任奶奶,她不能对一个死人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