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意不错!”若望是个血气方刚的小子,他只敢看她一眼。

“明天吃过早餐来我家好吗?今晚开通宵,明天相信你三点钟才能醒来,四点钟来我家吃下午茶,好不好?”

“八点吧!明天白天我有点事。”若望忽然记起:“你送我的圣诞礼物如果是饰物,我不能收!”

“放心,我不会用只白金指环套在你无名指上。”她妩媚一笑:“当心,女主人来找你了。别忘啊!七点我们在家里等你!”

表演节目真热闹:比丝表演“FLASHPANCE”又跳又唱,劲道十足。

李詠仪和康利唱“UPWHEREWEBELONG”。

史妮竟然换了运动衣唱“PHYSICAL”。

玛菲唱“FAME”。

艾华特唱“BACKTOSCH00LAGAIN”。

文达和舒儿合唱“ENDLESSLOVE”,四目交投,情意绵绵。

高若望唱“EYEOFTHETIGER”。

马田唱“CHINAGIRL”。

朱小梅唱松田圣子的“眼睛是钻石”。

郭伟明唱“一片痴”。

林铃唱“INTHEWINTER”。

巴雅唱“BILLYJEAN”。

最精彩的是江兆培和马玉梅合演合跳合唱“神雕侠侣”,听起来比独唱更热闹。

大家一直玩,一直闹,你拉我推,结果半夜三时舞会才正式开始。


第2章 再见媚姨
星期日——

“亚瑛,亚瑛!”生伯一直走到后园,看见田瑛正在拿牛奶喂小狗。

“生伯!”田瑛拍拍小狗站起来。

“我已经替你说了很多好话。”生伯十分高兴:“少爷肯跟你谈谈!”

“谈谈?”田瑛虽然是高若望救回来的,但是,他们根本没有面对面说过一句话。昨晚天那么黑,后来若望又急急去赴宴,她根本没看到他整张脸。

“你暂时不是想留在高家吗?”

“是的,生伯对我好,我希望留下来。”

“快跟我去见少爷。”

生伯带她到房门口,敲敲门。

“进来!”

“快进去。”生伯轻声说,然后轻轻开了门,把田瑛推了进去。

“少爷!”

“生怕说你好希望留下来,但是,你是非法入境,你留在这儿,你有罪,我也有罪!”

他一直在看书,这房间根本是书房,到处都是书。

“少爷,你不能把我交官,因为乡下我半个亲人也没有了;而且,遣返回去,岂不叫我送死?”

“你家里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香港也没有?”

“我姑婆死去了,她儿子把我赶出来,否则,我也不用栖公厕了。”田瑛求着:“生伯说:老爷在这儿很有面子,只要他派人去说一声,那么…那么当局会让我申请居留!”

“鸡毛蒜皮的事也去找老爷?”他嗖的一声,翻了一页书。

“少爷,我生死都在你的手里了,轻重我自己也不会分。”

“你年纪轻轻,倒也很会说话。”

“少爷,求你代我向老爷求情,反正我在这儿工作。”田瑛实在不能往外面走。

高若望没有正面回答她,问:“你今年多少岁?别告诉我十八。”

“我…二十岁。”

“二十岁?你十八都不像,你挺多十六岁。”他合上书:“在家乡喜欢运动?”

“打排球、游泳、羽毛球…都常玩。”

“多运动,身体发育会好些。”他把书放在书架上:“念过书吗?”

“念过,其实我已经是…”

“别吹牛。”他回一下头:“做错事可以原谅,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

“是的,我明白,其实,我已经是个高中生!”

“啊?”有一点意外:“听说上面的学生也念英文?”

“念,从小就念。”她高高兴兴地说:“我的英文程度也不差。”

“跟这儿的程度,还差很远。”

“对!少爷。”

“其实你可以做个抄写员。”

“我连身份证都没有,谁肯请我?”

他点点头,又问:“在这儿做个女仆,你不觉得很委屈?”

“怎会?职业无分贵贱。我在这儿有吃有住,总比在外面流浪好。”田瑛问:“少爷,你会代我求老爷,让我留下来?”

“过一段日子,如果你表现好,我或者会帮助你。不过,在你未能正式居留前,你不要出外乱跑。”

“我知道,我走出去,遇见警察,不单只自己完了,还会连累少爷。”

“你很明白事理。”他似乎颇满意:“上一年圣诞节,你是怎样度过的?”

“我?”又顿了顿:“我们没有圣诞节。”

“我是问你在姑婆家。”

“去年圣诞我还在乡下,乡下人不相信耶稣。”

“那真抱歉,小孩子都喜欢过圣诞,你应该不会例外。”他坐下来,拿起铅笔画了一颗星:“还是你第一个圣诞节,可惜我什么都不能够送给你!”

“你救了我,给我住,给我吃,我一辈子都感激不尽。”

“我不是说这些,我是说圣诞节的气氛和欢乐:吃火鸡、圣诞节饼、布丁、大餐、庆祝会、狂欢、唱诗歌、圣诞礼物,咦!”他突然想起莎莉姑姑:“跟我来,或者我有一份圣诞礼物送给你。”

田瑛随他跑下楼梯,到客厅,若望突然停住了。

“你看,那株圣诞树又大又美,闪着、闪着,它多么渴望有人看看它。但它只是冰冷、落寞地站在那儿,大客厅静静的,除了我和你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今晚老爷回来,一家人团叙,就会很热闹。”

“他不会回来,这也不是家。因为这儿没有家庭、没有亲人,一大间屋子就只有我。”他的声音有点哽。

“你为什么不在家里请客、开派对?反正这儿有很多佣人,你请多少人客我们都可以应付的。”

他低头抚了抚手指:“我一贯怕人太多、怕吵、怕应酬。人家请客不能不去,但我宁愿和…唉!”

“圣诞节老爷为什么不回家?”

“这儿根本不是他的家,这是我妈的房子,来,出去。”

花园风很大,他们都没有穿够衣服,心境的低落,更觉阴寒。

一直到车房,那儿两部车,他用车匙开了法拉利的门,到处找,突然很兴奋地叫:“找到了!找到了!”

会是什么?一颗星吗?

“举起两只手拼在一起!”他把一个橙色柿形的东西放进田瑛手里:“喜欢吗?”

“好漂亮!”她的眼睛圆圆的,看样子很兴奋,若换了史妮或比丝,就不会这样开心。

“少爷,它是什么?”

“针…不知这怎么叫,是莎莉姑姑送给我的,按按啡色盖子,那是针包。揭开针包看看,才有趣呢,里面有针有线还有小钮!”

“真的好可爱。”田瑛爱不释手:“你姑姑对你真好!”

“她不是我姑姑。还记得那间卡通店子,你在那儿躲上我的汽车,店子的老板娘叫莎莉姑姑。她叫我送给女孩子,我一直想不起该送给谁。”他拍了拍针包:“现在送给你!”

“我怎能?”她可能真是太高兴了,还以为自己做梦呢!昨天和今天,根本像地狱与天堂之别:“我不配!”

“没有人拒绝圣诞礼物。”他马上补充:“它又没有特别意义。”

“谢谢少爷!”是有点感动?是冷?她鼻骨耸耸的。

“很冷,你口唇都发紫,快回屋里去。”若望一手扯住她的衣袖便跑。

进屋子里,两个人的嘴里都冒烟。

“今晚在家里吃圣诞大餐?我侍候你!”

“今晚我有约。圣诞节一个人在家里一定会闷死,想找一个人说话都没有。”他问:“你呢?”

“我?我还有工作,吃过饭,盖棉被睡大觉!”

“好寂寞的圣诞日!”他感慨。是他?是田瑛?

高若望应该不会寂寞,有个波基小丝型的比丝陪他过圣诞节。

比丝送他一条领带,他送比丝一条颈巾。

“好漂亮的颈巾。”她挂在肩上:“今年流行!”

“我不懂女孩子心理,也不知道流行什么,应该感谢那售货员。”高若望忽然想起:“我的笔记呢?”

“别忙嘛!快吃饭了!”比丝摇着他的手。

“吃饭前改好,最开心。”

“真怕了你,到我房间来。”比丝就这样拉了若望上楼。

香闺真是香的,比丝去拿笔记,转身,放回他手上:“还你!”

若望马上伏案便改。

“书呆子!”她笑他。

“怕时间拖久忘记了改,害了自己。你的笔记呢?我替你把它改了…”

吃过一大顿丰富圣诞大餐。

比丝把脸凑过去:“饱了没有?”

“好饱!”若望点着头:“肚腩可以做圣诞老人!”

“现在想干些什么?”

“最好喝杯热茶,然后运动一下。”

比丝拍一下手掌:“我们去荷里活!”

“昨晚还没有跳到够?”若望叹口气:“圣诞节早就满座了!”

“我只要拨个电话,自有办法。”比丝推着他:“去呀!”

“我不想跳舞!”

“没有人叫你跳舞。去看看,去热闹一下,听听音乐。”

“太吵太烦,在家里听唱片不是一样?”

“你这人顶没趣…”撒娇啦!

没上的士高,在她家开了唱片跳舞,也要磨到深夜两点钟才回家。

上楼,把西装一扔,便倒在床上,好舒服。

偶然抬起头,床头挂着的红色东西是什么?

好奇地起床一看——

一只红布圣诞老人袜。

袜子外面写着:救命恩人高少爷:

愿你圣诞快乐!永不寂寞!

小婢田瑛敬上。

再者:对不起!圣诞老人迟来了一夜。

“这小女孩!”若望把袜放在床上。

他脱下衣服便上床睡觉,躺下之前想把袜子挂回原处,但发觉袜袋内有东西,而且芬芳扑鼻。

他张开袜子一看:里面原来是一朵朵鲜玫瑰,他拿了两朵嗅了嗅,放在枕边;然后把其他红玫瑰撒在雪白的鹅绒被上,剩下两朵在袜内重新挂上。

被子一拉,他很快便酣睡了。

可爱的圣诞夜。

元旦,一月一日,星期日。

大客厅的电话铃响。

田瑛忙从露台走进去听电话。

“高宅。”

“请若望听电话,我叫马田。”

“马田少爷,请等等,我去请少爷。”

田瑛由大客厅走向会客厅,到消闲厅,看见若望伏卧在地毡上,赤足穿上白袜,正在看画报。

“少爷,马田少爷的电话。”

他点了点头。

田瑛在电话盘上按下电钮,把消闲厅的电话放在若望身边的地毡上,把电话筒放进若望手里。

“马田,有事吗?”

“喂!比丝的舞会你没有理由不去,听说她很不开心。”

“我不想去,上次史妮的舞会我已经去过了,一个晚上,一个通宵…我没兴趣。”

“史妮的舞会你参加,比丝请客你不去,太不公平。”

“公平,圣诞日我和比丝度过的。”

“顺顺人情嘛,何必令女孩子不开心?”

“反正比丝说过不怪我。”

“若望,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星期二你们来我家玩。”

“孤僻怪人,算了!星期二你就知道厉害。”

若望挂上电话,田瑛忙把电话放回原处。

若望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朵已凋残的玫瑰,嗅了嗅,还有一点点香味:“你送的圣诞礼物!”若望对收拾画报的田瑛说。

“借花敬佛,花是高家的!”

“红袜子呢?”

“向张妈妈借了块红布,怕少爷突然回来,赶着,手工很糟。”她歉然地笑笑。

“很可爱的圣诞礼物,带给我一晚甜睡。但是,你又没有钱,根本不用送礼物给我。”

“圣诞礼物是要交换的!”

“你家乡没耶稣,怎会懂这些?”

“听过,我来这儿差不多一年了!”日瑛忙着把撒满一地的画报放回格子上:“元旦日为什么不出去玩?”

“没什么地方好去!”他坐起来,双手放在后脑。

“比丝小姐的舞会呢?”

“太狂,就是闹,时间又长。”

“新年窝在家里不闷吗?”

“也闷够了,这三年,哪天不是我一个人?以前,还盼望下课看见媚姨,星期日和公众假期爸爸带我们骑马、打球、开游船出海。”

媚姨?媚姨是谁?田瑛想,不敢问。高家太太不是去世十多年了吗?媚姨,大概是高太太的妹妹,现在在哪儿?

他呼了一口气:“我想看场电影,吃个新年大餐,开车听音乐兜风,然后回家睡觉。”

“看电影应该也不错,假日都放好影片。”

“就因为假日放好影片,所以,休想买到一张票子,看电影是发梦。”

“我替你打电话到每间电影院问问,好不好?”

“谢谢,白费心机的!”他从地毡上跳起来。

“你今天在家吃午餐?”田瑛随着他。

“还能到哪儿?”

“你喜欢吃什么?我叫厨房准备。”

他又摇摇头,总是懒洋洋:“天天吃饭,吃西餐,腻死了!”

田瑛想了想说:“午餐吃云吞,好不好?”

“云吞?”他转过头来,似乎心动了一下。

“唔!云吞:虾肉云吞、猪肉云吞、菜肉云吞、鸡蓉云吞、炸云吞…来个小型云吞自助餐,好不好?”

“这主意不错。”

田瑛开心得很:“我去通知厨房。”

一缕烟飘出去。

若望走过去,揭起钢琴盖,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他真是无聊。

田瑛又回来,送上一杯杏仁茶(生磨的,冬天润肺):“少爷,我去厨房帮手,你有什么需要,请按铃叫我。”

“我口渴,刚想要杯饮品,”他喝了口杏仁茶:“已经在手上了。”

“你弹琴,我去工作了!”

若望点点头,手指在琴键上,眼睛看着她的背影离去:这女孩子,年纪小小,懂事、周到又体贴。

她是不是太早熟了一点儿?

无论如何,她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他想着,生伯进来:“少爷,史妮小姐来了!”

若望穿上软皮便鞋,走出去,史妮已经走进大厅。

呀!新景象。

史妮穿了一条黑皮裤,黑色四吋半高跟鞋,黑底金花丝袜。上面一件新潮皮草短大衣:用一条条黑紫貂皮间紫皮(皮革的皮),紫皮上镶了七彩水钻。那皮草像是条短裙多过短大衣,领子左搭右搭的。

她的头发全梳在额头前,像个髻。不,不像髻,像沙翁(通心炸面包),那面包发上,用颜色喷雾剂喷上了一圈黑紫、一圈金、一圈紫…

“打令,”史妮手握着黑色水钻手袋转了一个圈:“好看吗?”

“啊!”若望看得有点呆。

“好看吗?”史妮叫了,她急性子:“快告诉我,由头到脚都是我自己设计的!”

“好看!”若望是个有教养的孩子。

“真的呀!”史妮挨过去揽住他的手臂,紧张、兴奋又开心:“没白费心机。若望,你快看看我的面部化妆,如何?如何?”

若望不能不低下头看,史妮已仰头,她那张脸:眉毛弯了又弯,粉白脂红。眼睛上下都黏上假睫毛,眼皮上,啐:有浅紫、深紫、蓝、金…两片眼皮像两块调色板。鼻子的鼻影打得太深,嘴唇红似火…

“我好看吗?美吗?”她急不及待地追问:“我是不是很美丽啊?看这边,脸上还贴了金星。”

她这种刁蛮小姐,如果若望真的说出心里话,恐怕她受不住要自杀:“好看,很有新年气氛。”

“嘿!”她得意地笑:“我一向有品味。”

若望心里想,史妮今天真难看,小丑一样。其实,史妮是很好看的,校花呀!她平时不化妆,比现在起码好看十倍。

“为什么不说话?我一定美得令你发昏!”

“你今天来我家,陪我发闷?”

“闷?我的节目由早排到晚:看两点半的电影、吃下午茶、吃新年大餐;然后…”

“看电影?买不到票子了?”

史妮放开若望,伸手进皮衣袋里,然后扬扬手:“戏票!”

若望精神一振。

“除夕那晚你说过想看,我马上叫司机订购戏票。”

“史妮,谢谢你!”

“不过,我有个条件:吃过晚餐,你要陪我参加比丝的舞会。”

“我已经说过不参加了,大家都知道。”

“我答应过比丝带你去,我们打了赌,你不去,我输了。你忍心我败在比丝手上?”她把软绵绵的身体贴住若望:“我大不了答应你,只去看热闹,不跳舞!”

“我十二点就要回来了!”

“唔!一点!”

“怕了你!”

史妮笑了,推着若望:“快去换衣服,穿得漂亮些。你有没有深紫色西装?啧!还是由我替你配。”

田瑛走进客厅:“史妮小姐、少爷,午餐都好了,你们喜欢什么时候吃?”

“我们出去吃!”史妮说。

“但…”田瑛看了看若望马上垂下头。

“史妮,我们在家吃过午饭去看电影刚好。今天午餐很特别,我们吃云吞自助餐。”若望知道田瑛会失望,他也不想不守信。

“云吞?新年吃云吞?”史妮大惊小怪地尖叫:“为什么不吃粥?新年吃云吞,真是好笑。不吃、不吃,若望,你还不换衣服,电影要开场了。”

若望看住田瑛,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口气,史妮已经把他拉到楼上。

田瑛低着头往花园走,一腔热情都冰冷了。

她没怨谁,少爷陪千金小姐吃餐是应该的。

若望不是希望看电影吗?史妮对他多好,若望可以看电影,一定很高兴。

做云吞也是想逗若望高兴,现在若望有朋友陪,又有节目,他当然高兴。

若望开心就好。

田瑛忽然欢颜笑了。

史妮和若望一对儿的进来,倒是很抢光。

史妮的新潮古怪,若望的王子之风。

若望穿件深紫灯蕊绒西装,配奶油色裤,水浅的衬衣,小小金领巾上面一颗紫水晶,襟上一朵金黄康乃馨。

比丝一把拥住若望,当众吻了他一下。

嘘声四起,若望轻轻把她推开。

“怪叫什么呢?这是礼貌。”比丝握着若望的手,她穿条奶油色长裙:“我们简直是一对,和我跳第一个舞!”

“休想,若望是我带来的。”史妮皮草一脱,里面是一件金胶片的贴身舞衣,金光闪得人眼都眩了。

“我又没有霸占他,和女主人跳一个舞都不行吗?”比丝轻拍一下她赤裸的肩膀:“小器鬼!”

“好吧!今晚你输了,可要罚。”

“好!等会儿我为史妮小姐表演一支最劲的舞。若望,我们去跳舞。”

“比丝,我今晚不想跳舞。”这是多无聊。

“亲爱的,不要令我下不了台。”她说着,把脸贴了上去。

“别这样,比丝,他们在看着笑呢。”

“由他们笑好了!”她仰起脸,眼睛一抹忧怨:“谁不知道我喜欢你?”

“但是…”

“你不喜欢我?喜欢史妮?她脾气不好,凶恶,不会做个贤妻良母。”

“不要这样说,你和史妮都是我的女同学。”

“你偏心,”比丝眼睛红红的:“你对史妮比我好,你就怕史妮…”

若望无奈,只得答允。他们舞到黑暗的一角,比丝拼命抱住若望吻他。若望没打算喜欢谁,也没想过要谁,大家都是朋友,但比丝和他接吻,会不会令一切复杂了?

幸好若望被史妮拉走了。

“史妮,我说过今晚只来凑热闹,不跳舞的。”他觉得反感。

“既然来了,跳一个。”

“好!就跳一个!”若望和她跳了一个舞,就不肯跳了,硬把马田塞给她。

他拿杯酒,到露台——

坐在咖啡厅一会儿,饮品还没有到,突然若望看见一个女人。

他很兴奋,她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怎会不知道?

“史妮,我一会儿回来!”

史妮已经发觉他神色不对,视线马上跟住他的背影转。

若望来到一张桌子的前面,那张桌子,坐着两个女人,一个年纪大些,一个三十几岁,看不到她的面,但是她的发型和背影,是很高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