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的开门声将奚炎依惊醒,转头,就见昭晟满身雨水,犹如落汤鸡。
“怎么了?”看她的模样奚炎依的心头就一惊,撑着身子坐起来双目灼灼的看着她。
昭晟大口的呼吸:“金衣营和铁甲军要打起来了。下午的时候金衣营把铁甲军赶出了皇宫,然后,驻扎在城外的那五万铁甲军就冲进了皇都,现在把整个皇宫都围住了。金衣营在城墙上架满了弓箭,铁甲军也要攻门,这次真要打起来了。”她那时根本就出不来,后来顺着往魂河游出来,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整个皇都都被禁严了。
奚炎依的心跳急速加快,静默几分钟,奚炎依才出声:“我的衣服呢?”
“你要进宫?进不去的,整个皇宫都被铁甲军包围了,一只蚊子都穿越不了。”昭晟一边翻出奚炎依那时穿得那件被刮坏了但已经洗干净了的衣服,一边说道。
撑着身子站起来穿上衣服,奚炎依的喉间就一阵痒痛,一丝腥甜的味道涌上来,怕是又要吐血,但也强忍着咽下去。
“那我也得去,不能让他们打起来。”没想到龙隐锋铁了心要得到那个皇位,居然不惜背上篡位的罪名,她不能让他那么做,就算他赢了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也不会得到天下人的认同。
昭晟找来斗笠和蓑衣给她穿上,然后到外面把那个毛驴弄出来,挂上那个只有车板的小破车,奚炎依走出房子,冰凉潮湿的空气让她好不容易咽下去的血再次涌上来,低头用柚子抹去,坐上车板,昭晟架着车抄着小路往皇宫赶。
天空之中电闪雷鸣,大雨倾泻而下,庄严沉肃的皇宫外黑压压的铁甲军比之天上的乌云更让人心惊胆颤,高高的城墙上,白茫茫的金衣营严阵以待,闪着寒光的尖锐弓箭从城墙的这边排到那边,个个对准的是城墙下那带着沙场血腥之气的铁甲军,似乎大家都心知肚明两方必有一战,此时此刻,只闻雨声,大家等待的,就是对方一动。
城门外,森严的铁甲军前,满身覆满铠甲的龙隐锋站立在风雨之中,刚硬的脸颊没有一丝柔软,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漆黑的眼眸紧盯着那紧闭的城门,他满身肃杀之气,却又隐隐的透着一股悲伤。他知道龙天齐死了,尽管宫内没有传出来,但是他知道。
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他从小就爱戴有加的父亲,可他从活看到死,都未曾待见过他,只因为,他的外公是梅镇东,是镇国将军。
他相信龙天齐把皇位传给了龙擎苍,但是他却不想咽下那口气,他从出生开始,似乎就没有过波澜,顺利的坐上太子之位,得到一群人的拥护,包括那个与他龙隐锋相知相爱的女人,现今龙天齐死了,他也会顺利的坐上皇位,但他就不想让他坐的那么安稳,他就是要让他如坐针毡,让他心惊胆战。
微微抬起视线看了一眼城墙之上将弓箭对准自己的金衣营,金衣营所有的人都在,却唯独不见她,她也在宫中帮着龙擎苍出谋划策么?
想到此,龙隐锋的眼底升腾起一丝嘲弄的笑,最终,她的选择还是将刀锋朝向他,真是狠心啊!
雨势越来越大,两方不动,天上闪电交加,蓝色的闪电映射的铁甲军漆黑的战甲都闪着蓝光。
街巷口,昭晟把驴车停下,奚炎依从车上下来,全身无力,双腿都在打颤,掀开斗笠,看着那黑漆漆密不透风的铁甲军,抬头,远处的城墙上,金衣营的人亦淋在风雨中。
昭晟走到奚炎依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雨水滑落,抬手想把斗笠给她戴上,奚炎依却突然抬脚走过去,身上的蓑衣也解了下来,单薄的身影淋在雨中,虚弱但坚定。
昭晟站在原地两秒,随后也跟了上去,亦坚定的跟在她的身后。
外围的铁甲军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近,回头,手中的长枪划着冰冷的弧线
在看到奚炎依的瞬间他愣怔一下,似乎没想到翎王居然在这儿出现,他们都以为‘他,是在宫里的。
奚炎依没有看他,而是径直的从他面前走过。一个个的铁甲军都发现了翎王的到来,似乎有想要动手的,但是又不能轻举妄动,接连的给她让开路,让她长驱直入。
城墙上的金衣营亦是看到了那个穿过铁甲军的白衣人,风雨虽大,可定睛一看均发现是翎王,不由得大惊失色。翎王去了哪里他们一直不知道,派人去翎王府也不见人,倒是驸马爷来传消息的时候说过一句,翎王生病了,他们以为在宫里,可是怎么在这儿出现了?
奚炎依径直的走到矗立在那里犹如雕像的龙隐锋身后,大雨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像是在哀悼他们俩的过往一般。
感觉到身后有人,龙隐锋慢慢的转身,奚炎依苍白的脸进入他的视线,那双漆黑的眼眸颤动一下。
“你怎么在这儿?”龙隐锋开口,雨水进入唇中,是苦涩的味道。
“你不应该这样做。”奚炎依静静的说,保持着声音不克
“那我该怎样做?对他俯首称臣,恭祝他顺利坐上皇位?”龙隐锋反问,语气不乏嘲讽,嘲讽的是自己,亦是别人。
奚炎依微微垂眸,遮去眼底的无力:“就算你顺利的攻入皇宫,你得来的也名不正言不顺,天下都不会服你。”
“那又如何?心离得最近的人都不服,我在乎别人有何意?”龙隐锋看着她,虽看得出她似乎不舒服,但他却没办法出言相问。
或许,奚炎依此时能够有句温柔的话,龙隐锋就能够撤离这里,只可惜,上有金衣营,后有铁甲军,无论如何,奚炎依也不会说,而龙隐锋也不想让她说。
奚炎依闭闭眼,咽下喉间的腥甜,天空闪电突现,那瞬间的蓝光照射在奚炎依惨白的脸上,龙隐锋的眼眸颤动,但却无法开口。
轰隆一声雷,炸的人耳膜作响。
奚炎依抬头:“或许你该回去看看镇国将军!”
龙隐锋微微蹙眉,下颌紧绷。
“镇国将军去世了!”奚炎依说道。
龙隐锋还未开口,一个铁甲军的人从人群中冲过来,几步跑到龙隐锋身边俯首低声说了一句话,龙隐锋的视线刹那间如同刀锋一般射向奚炎依。
奚炎依平静的接受,心下却松懈下来,终于结束了。
将皇宫重重包围的铁甲军突然离去,城墙之上的金衣营大为诧异,他们不知翎王和硕王说了什么,但是铁甲军离去避免了一场血战,翎王功不可没。赶紧有人入宫报信,城门也打开,金衣营的人从宫内走出来,却眼睁睁的看着站在风雨中的翎王软软倒下!
宫外一角,黑压压的一行人如同黑夜使者整齐列队在街巷之中,在暗处看到铁甲军离去,有两个人从街巷中走出来。
一人揭开头上精致的斗笠,一张柔和俊俏的脸儿露出来,那双平日里清澈单纯的眼眸里此时冰冷一片。
“王爷,铁甲军离开了,金衣营也势必松懈,此时正是我们的时机!”站在他身边全身躲在黑暗中的人突然说道。
龙爵景点头:“没错,正是时机!”
突然一人从远处飞速跑回来,在龙爵景身边单膝跪地:“主上,铁甲军已经全部撤离,宫门也已经打开。翎王在宫门前昏倒,口吐鲜血,金衣营的人此时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翎王身上,我们可以轻松进入宫内!”
如此好的消息让所有人大为振奋,龙爵景却变了脸色:“你说什么?翎王昏倒?口吐鲜血?”
那人继续回答:“没错,翎王好像受伤了,跟在‘他,身边的一个丑姑娘一个劲儿的嚷着说翎王中毒还没好,满身都是伤…。”
他的话还没说完,站在原地的龙爵景却突然消失不见,一干正在振奋的人全部愕然,这么好的机会应该善加利用,那个翎王是死是活现在也不是他该担心的,突然就走了,他们怎么办?
宫门口,数百的金衣营侍卫将奚炎依围在中间,大家都要把翎王弄进宫里去,但那个满脸丑疤痕的女人就挡在那里不让,一群人急的要抽刀。
昭晟挡在奚炎依面前,阻止这群臭男人抱奚炎依,她今天穿衣匆忙,根本就没有把胸缠上,她又怎么能让这群男人抱她,那不是要露馅!
凭着一张吓人的脸,昭晟倒是真的把这帮家伙吓住了:“告诉你们,翎王中毒差点死掉,还是我把她救了呢。你们最好给我客气点,敢对我无礼,有你们好瞧的。快点叫个女人来,我们女人手脚轻,不会把翎王弄疼,她满身都是伤,你们粗手粗脚的把她弄疼了怎么办?”大雨哗哗下,昭晟情愿在这里和他们耗着。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真有人回宫里去叫宫女的,而就在此时,一个人突然冲进了人群,快的连金衣营的侍卫都没看清楚。
龙爵景蹲在奚炎依身边,把她抱起来,抬眼看向昭晟:“她中了什么毒?怎么会受伤?”
昭晟眨眨眼,半天才认出来这个人不是十五皇子嘛!前几天被封为醇王,很柔弱的一个人,这怎么突然这么吓人?
“呃?具体什么毒我也不知道,诸葛二爷已经给她吃过解毒丸了,只是身子虚,身上有伤!”
龙爵景把奚炎依抱起来,昭晟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外围的金衣营侍卫自动的让开,龙爵景抱着奚炎依快步进宫,昭晟在原地咬咬唇,随着跑进去。
连续了几天的大雨终于停下,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人们走出家门,还未来得及享受初晴的阳光,整个大齐便迎来了噩耗,大齐宣德帝驾崩了‘
瞬间,大齐陷入悲寂之中。
皇都一片素色,百姓身穿孝衣,为那个将一生都献给大齐献给百姓的人哀恸!
然而,就在皇上驾崩的当晚,镇国将军亦突然驾鹤西去,人们都传说,镇国将军是随着宣德帝而去的,在这个世界镇国将军为宣德帝效命一辈子,如今去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他依旧为宣德帝效命,如此君臣之情倒也让人感动,而后甚至传为了一段佳话。
宫中肃然,满目白色,个个宫殿中皆为皇上守孝,惟独凤仪宫全部封锁。
宫里的人不知是因为什么,自从先帝驾崩之后,皇后也再未出面,如今凤仪宫更是被金衣营的侍卫严守,宫中任何人都不知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迎朝宫,寂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宫女太监低眉垂首,立在宫殿外。
这是皇上的寝宫,如今即将登基的太子爷住在这里,而似乎,这位马上要做皇帝的太子爷与先帝脾性大不相同,他的寝宫不许任何人进入,惟独一个满脸吓人疤痕的女官可以进入,所有的宫女太监都称呼她为姑姑,虽然以前他们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长得那么吓人,但太子爷亲口下令,他们也必当遵旨,在这迎朝宫里,一切听从姑姑的安排。
昭晟坐在精致的象牙床边,静静的绣着白雪红梅,红梅娇嫩,但却生命力旺盛,她希望那个躺在床上睡了十几天的人也能如那傲雪红梅一般,尽快的醒来,没有她撑腰,她在这个迎朝宫里也呆的心惊胆战,虽然皇上亲口下命令,但她也不能心安,一个差错她就小命不保,她若醒来,她就放心了。
情乱国乱 061.情义难分
“快给本公主让开,你们这帮狗奴才都不想活了是不是?敢拦着本公主,信不信姑奶奶我把你们的脑袋通通砍下来!”迎朝宫外,丰腴了不少的龙可心双手叉腰,怒视着那跪了一排的太监宫女大声呵斥,她要进去看小皇叔,结果这帮狗奴才死活不让她进去,说什么皇上有圣旨,闲杂人等不许擅入。闲杂人等,她堂堂的公主成了闲杂人了!
“公主就算杀了奴才们您还是不能进去,出了圣上和昭晟姑姑,谁都不允许入内!”太监被逼的没招,皇上严令禁止,谁也不许入内。
龙可心一听更生气,“那个劳什子的昭晟都能进去本公主怎么就不成?难不成那个昭晟比姑奶奶我还要高贵?”横眉竖眼,龙可心也不管那么多,她就是要进去看看小皇叔,她一直在怀疑小皇叔是被龙擎苍那家伙害了,诸葛钊和她说过,小皇叔之所以受伤,是皇后下的毒手,哼,那个是龙擎苍他老娘,他能帮着小皇叔才怪,说不定就是他指使的呢!
太监宫女满眼无奈,他们惹不起面前这个活祖宗,更不敢惹怒圣上,做奴才的,难啊!
“可心,你在这儿叫嚣什么呢?”一旁,传来和煦带着一点不悦的声音,龙可心仰着脸看过去,正是龙擎苍。
一身明黄的龙袍让他看起来不敢让人逼视,虽神色如同往前,可是看着还是有些变化,但具体哪里变化她又说不上来。
龙擎苍身边跟着刚新晋升为户部侍郎的诸葛钊,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诸葛钊的哥哥也晋升为兵部侍郎,这一家子在龙擎苍登位之后便得到了重用,如今成了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后面随行的是跟随在龙擎苍身边多年的公公,虽年轻,但做事谨慎,据说,他是李德福亲自提拔起来的。而如今的李德福,已经随着龙天齐进入了皇陵,为龙天齐守陵,也算有始有终。
龙擎苍来了,那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也终于松口气,不用再和那个活祖宗周旋了,跪拜过后便各自回到岗位上。
“皇兄安康!”龙可心虽不愿意,但还是不冷不热的给龙擎苍行礼。
龙擎苍倒是不责怪她的无礼,“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我要见小皇叔,你把‘他,藏在这里也不让我们见,到底什么意思?”龙可心可不管四周有没有人,公然的大声质问。
龙擎苍的脸色开始变冷,诸葛钊走到龙可心身边,趁着她不注意猛的把她扛在肩上,“我的公主,这里可不是学士府,任你到处指挥擞泼。你若是没闹够,咱们回去接着闹。”一边说着,一边扛着龙可心离开。
龙可心四肢乱舞,大呼小叫,却挣扎不开诸葛钊的手臂,俩人渐行渐远,龙可心那叽喳的声音还能传过来,简直堪比炸窝的鸟儿。
龙擎苍淡然的转移视线,举步迈上汉白玉的台阶,“昭晟在里面么?”
一直守在迎朝宫门口的太监立即回答,“回圣上,姑姑没有离开过!”
龙擎苍走进宫内,身后跟着的所有人都在外面止步,垂眸无声,一个个好似木头人。
迎朝宫内寂静的针落地都能听到,龙擎苍慢慢地走入,里面,昭晟走出来,冲着龙擎苍福福身,便离开了。天长日久的,所有的事她也看得出端倪来,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一步步的走到那精致的象牙大床前,垂眸,看着那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匀闭眼睡觉的人,一声叹息从弧线完美的唇边溢出,深邃的眼眸柔光浅浅,那一刹那,他覆盖在那明黄刺眼龙袍之下的身体失去了那层不可逼视的气息,反而和煦淡雅犹如春风。
坐下,握住奚炎依的手,那本修长的手放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显得精致小巧,与她十指相扣,感受她皮肤下的热度,才能证实她还活着。
那日龙爵景把她抱到宫中之时她就已经昏过去了,胸前都是血,虽被雨水冲淡,但仍刺目让人心惊。
不能找太医给她治疗,不过当时冯如贤正好在宫中,他也及时的拦住了太医,这段时间,是他一直在给奚炎依治疗。
冯如贤说,奚炎依体内毒素还在,并且侵蚀内脏,虽然毒素残留,但不是很多,不会要了她的命,但日后可能就是身体虚弱些。
可她为什么不醒原因却不清,或许只是不想醒过来吧!
她身上到处是擦伤,昭晟每日给她换药,也说伤势渐好,但她就是不醒。
“她现在被囚禁在凤仪宫,小杜子与紫鹃,也去了该去的地方,你的气我给你解了,你不醒来看看么?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平,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毕竟,那是我母后。你若是觉得气,那就来找我撒气吧。”看着她苍白的脸,龙擎苍轻声说着,一字一句柔和无比,像是自语像是玩笑。
他的声音轻柔低磁,可是奚炎依却好似听不到,依旧睡得深沉,苍白的脸上神色安宁,真的犹如平日睡觉一般。
昭晟端着一碗汤药走过来,在转过屏风时脚步顿了顿,龙擎苍每每来到这里都会这样,虽然这是不对的,可是她看着还是有些不忍,一个帝王,能够有这样的深情,任是禁忌也动人。
“圣上,翎王该喝药了!”在龙擎苍身边站住,昭晟低头看着他,每次他来这里,赶上奚炎依喝药,都是他喂。就因为这样,昭晟才更觉得动人,若这段情日后是段伤,那不知有多可惜。
龙擎苍抬手接过药碗,里面褐色的药汤泛着清苦的味道,昭晟将软垫垫在奚炎依的脑下,让她的上半身稍稍抬起些,然后退到一边。
龙擎苍坐在床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执勺,舀起一勺汤药,细心的吹凉,然后慢慢的放到奚炎依的唇边。
似乎有所感似的,勺子放到唇上,奚炎依就自动的分开紧扣的牙齿,汤药入口,喉咙一动,轻易下肚。
看着她闭着眼睛喝药的模样,龙擎苍唇角上扬,看她的样子还是不想死,若是想死必定不会这么自主的喝药!
昭晟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龙擎苍将那一碗药一滴不落的喂进奚炎依的嘴里,疤痕纵横的脸也不禁浮出一丝感动,接过龙擎苍反手递过来的空碗,然后转身离开。
骨节分明的手轻抚过她的额头,脸颊,龙擎苍神情柔和。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能够平稳的坐上这个位置,有你一半的功劳。我想让你看着我登基,可是你没醒过来。待到你醒了,我单独给你表演一次,怎么样?”也正是因为她做了那么多,却被他母后害成这样,他会更痛。
下午很快过去,龙擎苍也起身离开迎朝宫,他还有很多的公事要处理,下午一直在这儿呆着,恐怕今晚他又一夜不得睡了!
龙擎苍离开后,点上宫灯的迎朝宫里静悄悄,象牙床上,静静躺着的人慢慢睁开眼睛,眼眸清澈的注视着精致的床顶,一丝恸叹浮上眼角,她注定游离在这个怪圈里出不去了!
慢慢撑起身子,盖在身上的锦被滑落,露出鎏金色的中衣。
看了一眼中衣,奚炎依扯了扯唇角,笑容有丝无奈,是想把她扶到那个位置去么?还弄了这么一身中衣,只有皇后才能用鉴金色的中衣,龙擎苍那个死小子倒是敢做!
身子乏力到了极点,满嘴苦涩的药味儿,慢慢的下床,走到屏风处,将挂在那里的一件明黄色的外套披在身上,一步步的走出宫殿。
外面宫灯闪烁,微凉的风吹打在脸上,让她瞬间精神不少,走出大门,一旁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她一跳。
那人也一愣,看着散着头发的奚炎依似乎没认出来,几秒之后,小太监终于反应过来,扑通跪地,“奴才参见翎王!”
他这一声打破了整个迎朝宫的平静,所有守在迎朝宫外地宫女太监在几秒的时间内全部聚齐在她面前,大呼翎王千岁!
奚炎依有片刻的惊呆,虽然以前她地位不低,可也没这样让人千呼万唤过。
“起来吧,龙擎苍呢?”奚炎依开口,声音有点哑,但还算颇具威严。
所有的人似乎都一愣,不由得个个表现更加小心翼翼,能够直接称呼圣上大名的,恐怕太后都不算在内吧!
看着面前这群人怪异的神色,奚炎依也明了自己又说错话了,“皇上呢?他人在哪里?”
“回王爷,圣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小太监回答,言辞之间恭敬有加。
奚炎依长长地呼吸口气,然后转身朝着御书房走去。那群太监宫女似乎想阻止,毕竟翎王身上只穿了那么单薄的一件,可是又不敢妄加阻拦,只得一大帮人随行在奚炎依的身后,跟着她从迎朝宫一直走到御书房,不远不近的跟着,倒像是一群跟屁虫。
现在整个宫中的守卫皆换上了金衣营的人,走到御书房门前时,守在外地金衣营侍卫看到奚炎依也一惊,不仅惊于她醒过来了,更惊于她现在的样子,怎么看着那么别扭,像个女人一样,尤其脸色苍白扳头散发的模样,像个柔弱多病的女子。
看了他们一眼,奚炎依点头笑笑,没有说话直接走向了御书房的大门,抬手推开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金案之后身穿龙袍的男人,刹那之间,也不禁眼眸一颤,她总是臭小子臭小子的说,可如今这个臭小子做了一代帝王,而且已经不是臭小子了。
站在龙擎苍身后的公公纪言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时,深具冷漠的清秀面庞上也诧异了下,随即俯身轻语,“圣上,是翎王!”
龙擎苍瞬间抬头,过快的速度让他的眼前有瞬间发花,待得看清晰之时他眨眼之间消失在金案之后,站在书房门口的奚炎依只觉得面前袭来一阵风,再眨眼,那个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醒了!”龙擎苍看着她,是真的醒了,不是假的。
奚炎依扯开唇角笑笑,“嗯,醒了也没见着人,就走出来了。没耽误你办事吧?”看了一眼那金案之上的折子,小山一样高!
龙擎苍摇头,拉起她的手,看着她,面上笑容温润优雅。
奚炎依的手臂有丝丝僵硬,但却没有挣开他的手,纪言从金案后走下来,倒退着走出去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眨眼之间,偌大的御书房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俩人对视无语,奚炎依真不知一时说什么,龙擎苍的眼神让她无所适从,想要说出口的话也都堵在了嗓子眼,想吐也吐不出来。
蓦地,龙擎苍突然弯身一把将奚炎依抱起来,奚炎依大惊差点喊出来,看着奚炎依惊慌的样子龙擎苍反倒轻笑一声,随后横抱着她走上台阶,走到金案之后,直接把她放到了那宽大的龙椅之上,那个众多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