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郡王,您要清楚,踏过国界线就是意欲挑起两国纷争,末将劝您还是勒马后退。”铁骑军副将喊话,带着威胁。
卫渊恍若没听到,盯着那两个马上踏过国界线的人眉峰紧蹙,“阎以凉,回来!”
与此同时,肖黎一脚踏过国界线,同时没躲闪任阎以凉抓住他手臂,他用劲向后,欲将阎以凉拽过来。
牙根紧咬,阎以凉松手,两个人的打斗在同一时刻停止。
相对而站,中间不过半米的距离,可是,一条界线分明,她不能跨过去。
肖黎是这条界线之后土地的主人,他刚刚从皇都返回祁国,途中遭遇祁国太子的暗杀。所以,他才会慢大部队一步的返回祁国。
这条理由,天衣无缝。更况且,铁骑军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挑事儿,她和他刚刚的交手,他们完全会当做看不见。
而她,若是踏过这条线,罪名就会铺天盖地而来。
肖黎的身后,他的军队抵达,三只队伍,汇聚在此,隔着一条界线,静静相望。
下马,卫渊一步步走向阎以凉,铁骑军的副将也下来,盯着阎以凉的背影,脸上浮起冷笑。
四目相对,盯着得意的肖黎,阎以凉深呼吸,将心里要把他扯回来的欲望压制下去。
可是她越这样,肖黎笑容愈大,他的视线越过阎以凉看向朝她走来的卫渊。他忽的伸手,搭在阎以凉的双肩,将她拽过来,自己也倾身,在交界线的上方,他吻上她的唇。
卫渊在瞬间停下脚步,盯着肖黎,凉薄如霜迅速覆盖住他的双眸,时间恍若冻结。
松手,肖黎笑看着阎以凉,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的所有人,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
阎以凉咬紧了牙,盯着肖黎消失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走过来,卫渊抓住阎以凉的肩膀将她转过来,什么都没说,抬手擦拭她的唇。
阎以凉动也不动,任卫渊擦拭。
肖黎,这梁子结下了!
065、被罚扫塔
皇都。
御书房中许久寂静,御案之后,卫天阔手中拿着从边关送来的急件,眉峰微锁。
下方,阎以凉站在书房正中,面无表情,她站在这儿很久了。
右侧的大椅上,一袭月白的卫渊坐在那儿,他已来了两刻钟之久,但卫天阔没说过一句话。
终于,卫天阔放下了手里的急件,看向站在下方脊背坚挺的人,他轻声道:“虽然朕相信你,但是,这些事情也是真实发生的,铁骑军三四百名将士亲眼目睹,即便朕想斥他们是撒谎也没理由。”
看向卫天阔,阎以凉双眸沉静,“皇上相信属下,这就够了。按照规矩该怎样处置,皇上便怎样处置吧。”
“皇兄,阎捕头是帮助我抓捕肖黎,奈何肖黎诡诈,故意在铁骑军面前演戏,让阎捕头有口难言。再者,铁骑军元帅曾因阎捕头在宫中大丢面子,他们也有刻意报复的嫌疑,必定用词夸张。当时我也在场,很明显看得出肖黎就是故意的。”卫渊站起身,即便不看那急件,他都猜得到铁骑军是如何禀报的。
卫天阔看着他,随后笑,“朕当然知道,你与肖黎的仇怨朕比其他人都清楚。不过,铁骑军所说的也都是他们亲眼所见之事,更况且,阎捕头没有接受任何的命令而只身闯到了边关,这就是严重的错误。即便你没有向邹郎中或是佟尚书报备,提前哪怕与朕说一声,朕都会给你开解。通敌肖黎,这不可能,但违反刑部规矩却是真。”
阎以凉不语,卫天阔没能相信铁骑军那群人的胡言乱语,她已经很安心了。
卫渊看了一眼阎以凉,随后道:“当时过于匆忙,我又受了伤,阎捕头心急,没来得及向任何人报备。”
“行了,朕心里清楚,也不会严苛的责罚阎捕头。不过,朕也不能做的太偏心,否则铁骑军不服。这样吧,阎捕头停职半月,这半月除了在家中闭门思过外,每日去清扫忠烈塔。”做了决定,尽管不严苛,可是去扫塔,也是丢人。
卫渊几不可微的蹙眉,扫塔?再次看向阎以凉,以为她会反对,毕竟她这么好面子。不过,她没有任何的不快,反而平静的接受了。
扫忠烈塔,忠烈塔是刑部每年年末全员都会去祭拜的地方,那里,皆是因公殉职的捕头灵位供奉处。
以前,刑部捕头的地位很低,但从先皇登基开始,刑部捕头的地位逐渐特殊,任务也愈发繁重和危险。如今,那忠烈塔中已经有不下上百个灵位了。
当然,刑部人员受处罚扫忠烈塔这种事从未有过,小过错就是闭门思过罚俸禄,大过错就直接逐出刑部。
如此一来,这犯了错扫忠烈塔的阎以凉,是第一人。
没任何反对,扫便扫,她也算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离开御书房,阎以凉与卫渊并肩而行,他身后没跟随任何人。
在边界发生的事儿已经过去五天了,他们今日回到皇都,铁骑军的急件就送来了,速度非凡。
都能猜得到那急件里写的什么,控诉阎以凉有通敌嫌疑,与肖黎的关系暧昧不清,私闯边关重地,每一项都是罪。
不过,也幸好卫天阔不是糊涂人,阎以凉在刑部这么久,她又是关滔的弟子,效力多年,他心里都清楚。
最后,只是就违反刑部规定私自离开皇都惩罚,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扫塔,你不会翻脸么?”看了一眼阎以凉的侧脸,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为什么要翻脸?”看也不看他,阎以凉淡声反问。
“不会翻脸便好,否则那忠烈塔以后就得被你承包了。”几不可微的摇头,她能不发脾气就好。
“你倒是很开心?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与肖黎结下仇怨,更不会千里迢迢的去追捕他。这忠烈塔,你得扫一半儿。”说起这个,阎以凉眉头拧起来,整张脸看起来也颇为吓人。
“皇上罚你扫塔,我若是贸然出现帮你扫,你可就不只是扫半个月那么简单了。”尽管他为阎以凉抱冤屈,但是让他去扫,那是可不能的。
“那就别废话。”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阎以凉气不打一处来。
薄唇微扬,卫渊抬手拍拍她肩膀,“为了表示我的谢意,明日你扫塔,我给你送水。若是想吃什么,我也可以顺便准备。怎么样,够诚意么?”他话中带笑,根本就听不出诚意来。
阎以凉暗咒一声,反手就是一巴掌,准准的打在他肋间。
闷哼一声,卫渊收回手捂住肋间,疼。
不再理会他,阎以凉快步走开,扫塔,明天她就去扫塔。
扫塔,两个字,说起来轻松,可是,这可是刑部以来第一次有捕头接到这种惩罚。
消息传回刑部,就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待阎以凉出现,不少人凑上前询问消息的准确性,是不是真的去扫塔。
阎以凉面无表情的承认,看着他们颇为惊讶的脸,她不为所动。
直至回到六门,瞧见众师哥汇聚一堂,她脸上才升起不耐,“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么?我回来就是告诉大师哥一声,半个月内我不会来点卯了,上午扫塔,下午闭门思过。”她很忙。
“真的要去扫塔?唉,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惩罚。”邹琦泰连连摇头,自是无奈。
“师妹这也算是前无古人了。”齐岳没什么表情,可是说的话却很欠揍。
“皇上比咱们想象的要宽宏的多,涉及通敌,这罪名到最后以扫塔终结,占便宜了。”柳天兆笑的意味深长,边关发生的那点事儿,刑部已经传遍了。
尽管都心知,肖黎那是故意陷害,可是铁骑军言之凿凿的向皇上告状,阎以凉是百口莫辩。
若阎以凉是个男人,肖黎也就不会用这法子了。偏偏她是个女人,铁骑军就抓住了她和肖黎有感情纠葛这个把柄不放。也幸亏皇上不信,否则,没完。
“唉,祁国人狡诈阴险,我早就与你们说过无数次。师妹,你这次实在鲁莽大意,追捕肖黎也要与我说一声才行。这下子,佟尚书想给你说话都不知怎么说。幸好皇上仁慈,又十分信任你,不然,你一定会被逐出刑部。而且,还会作为祁国细作被关起来不可。”邹琦泰是真的怕出事儿,他古板谨慎,当然,更多的是担心恩师关滔的名誉受损。
“其实也未必,阎捕头这次完全是为了帮助卫郡王。无论如何,卫郡王总会证明阎捕头的清白,不会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邹大人,您就别忧愁了。”柳天兆说话,一边冲着阎以凉挤眼睛。
阎以凉恍若没看到,听着邹琦泰唠叨完,她开口,“我可以回去了么?明日扫塔,我要准备个称手的扫把。”
“噗!”柳天兆没忍住笑出声,看着阎以凉十分正经的说这种话,他觉得真是太有意思了。
邹琦泰没招儿,挥挥手要她走,阎以凉转身离开,步履如风。
还没走出刑部的大门,就碰见了站在那儿的宁筱玥,看她那样子,明显是在等她。
上下扫了她一通,阎以凉几不可微的扬眉。
“阎以凉,你真的要去扫忠烈塔啊?”看着她,宁筱玥踌躇道。
“不然你替我去扫?”双手负后,阎以凉淡淡道。
宁筱玥叹口气,“抱歉,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我。”当时阎以凉是为了给她出气才和韩莫动手的,让韩莫丢了面子,铁骑军才会趁此机会报复她。
“把你自己看的太高了,没你什么事儿。”阎以凉轻嗤,随后越过她走出刑部大门。
宁筱玥立即跟上,“铁骑军那帮人不是向皇上告状了吗,要不是因为当时为我出气揍了韩莫,他们也不能这么积极的告状。你和肖黎没关系这是肯定的,那儿还有个卫郡王呢,卫郡王长得不比他俊多了,你怎么可能会被他迷惑。他阴险狡诈,故意陷害你,长了眼睛的就能看出来。”
“脑子进水了,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我和肖黎是仇人关系,和卫郡王没关系,别瞎说。”被说她和肖黎有奸情她已经够恶心了,还要说和卫渊,她还真是‘受欢迎’。
“我这是假设,你都没看上卫郡王呢,怎么可能看上肖黎?再说,是他刺伤卫郡王在先,你追捕刺客,情理之中。铁骑军的告状完全就是私心,这一点你应该和皇上说明白。”宁筱玥越说越不忿,她和韩莫分道扬镳将近三个月了,本以为一切都没有关系,谁想到还是因为她给他人惹麻烦。
“行了,你若是没有事情就滚吧,我要回去准备扫把,明天扫塔。”不想听宁筱玥唠叨,阎以凉冷淡撵人。
“真要去扫啊?好吧,明天我陪你。给你端茶送水,做丫头。”心里过意不去,宁筱玥小声道。
这阎以凉倒是没阻拦,有人给端茶送水,扫塔也舒坦。
阎以凉要去扫塔的事情,家中的于伯和关朔都知道了,看着她回来,于伯一副安全回来就好的模样。而关朔,则几分不安的盯着她瞧,让她去做那种丢面子的事儿,他真不知道她会不会发飙。
“师姐,你没受伤吧?”跟着阎以凉走进大厅,关朔一边小心翼翼问道。
“没有。”自己动手倒水,阎以凉淡淡回答。
“那就好。那个、、、我听说,祁国那个肖黎轻薄了你,是真的么?”扫塔的事情,关朔放到一边儿,先问起了这个。
倒水的动作一顿,关朔看着她,慢慢的朝后退了一步。
面无表情,阎以凉放下水壶,仰头喝水,恍似没听到。
“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陷害你,而且,还顺道占了便宜。”关朔几分愤愤,而且脖子也红了。
“师姐,你也别生气,若是到时有机会,我肯定替你报仇。”继续说,关朔还一边小心的瞧着阎以凉的表情。
看也未看他,阎以凉放下杯子,然后道:“好,报仇这事儿交给你了。到时看见他,你也亲他一口,算报仇了。”
“啊?”关朔张大嘴,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吹嘘许诺,到时难看的是你自己。滚去练功,不要烦我。”扫了他一眼,阎以凉转身走开。
“哦。”关朔点头,瞧着阎以凉的背影,毫无温情。
秋高气爽,皇都的秋天还是比较凉爽的,比夏天的炽热要舒坦很多。
一大早,街上的人三三两两,不时的有马车经过,凭借马车的外观,就差不多能猜测的到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通往忠烈塔的长街上,人烟稀少,这里不是主街,没有店铺,平日里也只有住在四周的百姓会走过这条街。
而忠烈塔就在前方,高高的进入视线,在阳光下泛着白光。
拎着扫把,阎以凉只身一人,步履沉稳的一步步朝着忠烈塔而去。
巷子里走出来住在这里的百姓,一眼就瞧见了阎以凉,视线先从扫把上走过,然后再看向她腰间,她是谁立即就知道了。
不过,她拿着个扫把,这很奇怪啊。
便是没有好奇心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一路跟着阎以凉,直到她走至忠烈塔的长阶之下,然后亲眼看到她开始打扫。
这种事情实在稀奇,住在这附近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刑部的捕头来扫塔的。
拎着扫把,阎以凉一下一下的清扫,尽管不脏,但是扫把每抡一圈,都会有灰尘飞起来。
这种活儿,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的前十几年,她从来没做过。
打扫?那是什么?
不过,即便没做过,但是她也将每一处都扫到。尽管清扫和没扫一样,可看起来她还是很卖力的。
刑部捕头扫塔的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出去了,住在忠烈塔附近的百姓都跑出来看热闹,待得宁筱玥带着水和糕点过来的时候,通往忠烈塔的街上站满了人。
“扫个大街也这么多人看,非得让全天下都知道她在丢人。”无语,拎着食盒,宁筱玥从人群中挤出去,向阎以凉走去。
挥舞着扫把,因为她太过用力,扫把上的细竹枝飞走了大半儿,散落在她清扫过的地方。
“你轻点儿,灰尘到处都是,你这哪是清扫,是在扔垃圾。”挥手打着飘在眼前的灰尘,宁筱玥不再走近,她会被呛死。
反手,以一个十分漂亮的姿势收回扫把,阎以凉转眼看向她,“扫的干净么?”
“阎捕头,我麻烦你自己回头看看行么?本来这台阶上没什么东西,你扫过之后,地上都是竹枝。”宁筱玥无语了,皇上让她来扫塔,是个天大的错误。
回头,阎以凉看了一圈儿,“还成,证明我扫过了。”
“你赢了,我认输,”她的说法,打败了宁筱玥。
提起扫把,阎以凉恍若拿着长剑,扫把在她手里转圈,带出呼呼的风声,恍若杂耍一样,惹得下面看热闹的人叫好。
宁筱玥咂嘴,一边翻白眼儿,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过来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行了,赶紧放下。来,喝水,吃东西。”上前一把将她手里的扫把抢下来,她堂堂刑部捕头,居然在大街上玩起了扫把,传回刑部都得笑话她。
走过来,阎以凉席地而坐,自己扫过的地,完全干净。
“这第一天就兴师动众的,你瞧瞧,都来给你捧场了。连续半个月,你会彻底变成皇都的名人。”给送水递糕点,宁筱玥嘴很碎,动作倒是麻利。
喝水吃糕点,阎以凉此时倒是很轻松。
看着她,宁筱玥也不禁笑,“很好玩儿是么?本以为你会翻脸的,或者扫着扫着就把台阶踢碎。谁知道你还很享受,我白白担心了。”
“比每天去刑部点卯有意思,太阳升到半空,我就可以回家睡觉了。”平时可没这么清闲,即便无事,也不能随便回家。
“瞧把你享受的,好像我会羡慕似得。你死心吧,我不会羡慕的。”抡着扫把,到处都是灰尘,有意思才怪。
不语,但阎以凉脸上的情绪的确是放松的,吃糕点喝水,看着下方那些看热闹的人群,她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扫半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我呢,也就勉为其难的每天给你送水送饭。”半个月嘛,很快就过去了。
阎以凉恍若没听见,看着下面看热闹的人群,她的眸子缓缓眯起。
“哎呦,看来不用我每天来送了,还有其他人给送呢。”也瞧见了下面的情况,宁筱玥忽然笑起来。
她就说,某些事情没那么简单,在柳城时,阎以凉和卫渊就奇奇怪怪。这又刚刚共患难过,想重做陌生人都不行。
瞧瞧现在,卫渊居然也来给阎以凉送饭来了。他那身边做饭做的特别好的禾初拎着两个食盒,比她带来的可要丰盛的多啊。
066、死人重现、生气?
一步步走上来,卫渊的视线从阎以凉身上挪开,落在了满是竹枝的地面上。扔在她身边那可怜的扫把,那些竹枝都是从扫把上脱落下来的,实在可怜。
以这种方式打扫,估计半个月过去,这里的竹枝会堆积成山,随时可以烧火了。
“卫郡王,早知道你会过来给送水送饭,我就不来了。和你拿来的一比,我这些东西太寒酸了。”宁筱玥连连摇头,话里有话。
“宁小姐可以帮忙清扫。”卫渊神色淡然,说的话却瞬间堵住了宁筱玥的嘴。
暗暗撇嘴咒骂,宁筱玥斜着眼睛瞧着他们俩,越看越古怪。
“还真是有扫地的天赋,扫过的地方都是杂物。”卫渊感叹,皇上真是给阎以凉分配了一个好工作。
“看不顺眼你去扫?”本来这活儿就有一半应该他来做。
看她那不耐的脸,卫渊旋身坐下,随后看向禾初,“摆上吧,阎捕头没吃早饭,心情极差。”
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阎以凉不想在这地方和他争辩。不说宁筱玥就在身边,那下面都是看热闹的人,她已经被处罚扫塔了,再弄出些冒犯王爷的罪名,这忠烈塔以后真得被她承包了。
禾初立即放下两个大食盒,然后一一打开,外观一级棒的餐点进入视线,香味儿也随之飘了出来。
宁筱玥忍不住唏嘘,再看看自己带来的糕点,简直天上地下。
“吃吧,吃饱了继续扫塔。”看着她,卫渊轻声,可是说的话却很讨人嫌。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阎以凉拿起筷子,食物进嘴,果真好吃。
禾初蹲在一边给倒茶,别看小小年纪,可是手艺却不平凡。
“唉,如果有卫郡王每天来送饭送水,看来以后我也就不用过来了。”喝着自己拿来的水,宁筱玥长叹道。
“你可以过来帮忙扫塔。”阎以凉看也未看她,阻止她说那些没有用的话。
“让我一个弱女子帮你扫塔,不嫌过分么?哼,我走了,你不用去点卯,可是我不行。”收拾好自己的食盒,宁筱玥站起身,其实想想还不如也被罚扫塔呢,起码不用整天坐在刑部。
“顺便帮我去四街李婆婆那儿多定几把扫把,要捆扎的结实一点儿,明早我过去取。”依照她这种方式,一天下来一个扫把就废了。
“好好好,知道了。”不乐意,不过却都答应了下来,宁筱玥拎着食盒走下台阶。
拿着倒满水的茶杯递给阎以凉,卫渊看了一眼升空的太阳,“快些扫吧,太阳炽烈,会被晒伤的。”
接过,阎以凉也抬头看了一眼,“总是要比在刑部好得多,很久没休息过了。”深吸口气,仔细想想,她确实很久没休过假了。就算是新年,她也在忙着。
“竟然把这惩罚叫做休息!”几不可微的摇头,卫渊对她也算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理会他,吃着禾初做的糕点,阎以凉多看了这孩子一眼,真是看不出一个男孩子会这般心灵手巧。
“阎以凉,你快来!”蓦地,宁筱玥的惊叫声响彻天空。
阎以凉刷的站起身看向下方,下面看热闹的人群也因为刚刚宁筱玥那一嗓子而惊得扭头往后看,只见长街上,宁筱玥拎着食盒站在街中间,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视线越过宁筱玥,对面十几米外,两个人站在那儿。
看到的瞬间,阎以凉的眉峰也拧了起来,下一刻快步走下去,脚步匆忙。
站起身,卫渊看着阎以凉匆忙的背影,又看向那站在长街远处的两个人,他缓缓眯起眸子。
在宁筱玥身边停下,阎以凉看着十几米开外的人,满目不可置信。
宁筱玥同样见了鬼的样子,扭头看向阎以凉,“我没眼花对不对?那个人是安亦。”
“没错,是他。”阎以凉确信自己的眼睛没有花,那个男人,就是安亦。
对面,一个男子俊秀文雅,皮肤白皙,眉宇之间,一丝忧郁清清淡淡。不过,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瞳眸颜色很淡,再看他扶着身边中年男人的手臂,也就恍然,他的眼睛看不见。
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安亦的唇边绽开一抹笑,虽是清浅,却纯净至极。
“天啊,他不是死了么?现在居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见鬼了。”宁筱玥不敢相信,他明明死了。
举步走过去,阎以凉亦是不敢相信,安亦,她亲眼看见他跳下了万丈悬崖,他毫无武功,怎么还会活着?
扶着中年男人的手臂,安亦向前走,他好似完全能看到前路一样。
“那是谁?”耳边响起疑问的声音,宁筱玥看过去,是卫渊。
“他是安亦,他哥哥安泰当年倒卖私盐,刑部调查,这个案子就是六门负责的。安亦作为安泰的弟弟,刑部上下都认为他知道内情,也肯定知道逃走的安泰藏身何处,所以阎以凉一直和安亦在一起监视他。不料,安泰在横州露面,还杀了数个当地的捕快,跑上了落日崖。安泰走投无路跳崖,安亦为了替他哥赎罪,也跳了下去。当时阎以凉就在现场,想抓他却没抓住,她为此自责了很久。”宁筱玥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安亦没武功,是个瞎子,怎么可能会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