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将方艾黎的资料翻开,指着那上面一张照片,说:“方艾黎的助理,Agnes。那天早上她有离开公司的记录,而且,刚好在那个咖啡馆附近加过油。”
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他们都不再说话,陷入一片沉默。
过了片刻,潘朵拉才捂住嘴巴,慢慢地问:“哎妈呀…这,这不能吧?”
“为什么不能?”阿峰鄙视地看着她,“为了几千美元兄弟相残的事情我都见过一大堆,那份配方的价值是多少?好几家公司开价都是百万美元外加每年红利,这数目还不够张羽曼那种人丧尽天良吗?!”
卫泽希看着身边的颜未染。她面色惨白,双唇微微颤抖,一时竟连呼吸都没有了。
他担忧地轻抚她的背,她却仿佛没感觉到,用力抓起那份厚厚的调查报告,疯了一样地翻着,盯着那上面一应的证据。
女招待的证词、加油站的记录、方艾黎拿到密封瓶、监控中回家的张羽曼…
除此之外,没有人再出现在老师家中,那放在密封瓶中的东西,只有张羽曼一个人可以接触到。
虽然一贯与张羽曼不和,每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可当真相赤裸裸地摆在面前时,颜未染还是不敢置信,她机械地摇着头,下意识地喃喃着:“不,不可能…那是她亲生母亲啊…”
145 那个人,不在了
但是,脑海中另外的情景又立即涌出,冰凉地淹没了她的神智。
那是老师临死的时候,叮嘱她立即火化自己的尸体,并对医生坚持自己的死因是意外事故,不要再研究配方的那些话——
那时候的她,以为老师当时是为了程嘉律,免得妨碍到他的研究。
后来的她,以为是老师发现了程嘉律的罪行,但又怕她察觉了真相痛不欲生。
可现在的她才知道,那是老师在保护张羽曼。她肯定是察觉到了能自由出入家门的女儿,在那之后回来了,动过了她的东西。可哪怕女儿对她下毒手,要让她死,她在临终的时候,也要掩盖女儿的罪恶,还幻想她能改邪归正。
在她追问老师为什么会这样时,她却咬紧牙关,一直盯着病房门口,不言不语。那是因为,她还希望女儿能出现在那里,至少,来送她最后一程。
可惜老师不知道,在她为了女儿而静默死去之后,女儿断然拒绝了送她最后一程,只在听到死讯后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诡异的笑声,挂断了电话。
那笑声,永远回荡在她的耳边,脑中,心口。
她不敢对任何人说。在谴责张羽曼、痛骂张羽曼的时候,她也不曾提起过。
因为在想起那一刻的时候,肝肠寸断的,不是那个发出笑声的张羽曼,而是电话这一头守着老师冰冷尸体的她。
“张羽曼…”颜未染死死盯着监控截图上那个走出家门后,心虚地左顾右盼的女人。
她的眼中全是疯狂的恨意,无法控制的手握得太紧,指关节白得泛紫,手背上青筋暴露,指甲将资料掐得太紧,硬生生挖出一道破痕来,
卫泽希心惊不已,赶紧抬手拥住她的肩,抚着她的背让她那憋在胸中的一口气赶紧吐出来。
“未染,未染?你先和我说说话。别这样…”他真是很担心她那紧咬的牙关,怕那被愤恨染得通红的眼睛。
许久,颜未染那僵硬的身体才一寸一寸地松脱下来。她脱力地靠在他的怀中,呼吸还是急促,但那原本冰冷的身躯,总算渐渐停止了颤抖,眼中也开始有了清醒神智。
阿峰对潘朵拉使了个眼色,潘朵拉一辈子的智商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立即说:“卫少,我瞅着姐像是不舒服啊,你赶紧扶她上楼休息一下!”
卫泽希点点头,伸臂去扶颜未染。但颜未染的身体虚软得站不起来,他见搀扶的姿势不方便,便抬手将她打横抱起,小心地拢在怀中,抱到楼上去。
她那么瘦,抱在怀里纤细柔弱,似乎比上一次更轻了。
只是她薄薄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触手冰冷,让他有点担心。所以他将她放在床上后,还帮她拉了毯子过来,将她盖好。
颜未染靠在床头,木然看着在自己面前坐下的卫泽希。
卫泽希轻声问她:“你说吧,要怎么办?要我替你去教训张羽曼吗?”
颜未染摇了摇头,低声说:“不,我自己来。”
卫泽希看着她倔强咬牙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凑到她面前,问:“那你准备怎么办呢?私下解决?还是找法律途径?”
颜未染咬住下唇,默然不语,只定定地看着他。
“如果是私下解决呢,我替你找个打手,或者设个套,让她下半辈子比死还难,都是简单的事情。”
颜未染想了许久,默然摇了摇头。
“那就付诸法律吧,把她为了钱而害母亲惨死的事情给揭发出来,法律会有公正审判的。”
“老师去世的时候,曾经努力叮嘱我,不要将这件事公诸于众。”颜未染的声音艰涩无比,带着哽咽,“她临终时还竭力想要保护张羽曼,真是太傻了…”
卫泽希低声问:“可如果你自己来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颜未染慢慢地屈起双腿,抬手抱住膝盖,将自己的脸埋在上面。
过了很久,久到卫泽希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她才低低地,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违背老师的遗嘱,把那份配方交给她。”
卫泽希错愕地望着她,仿佛听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是的,把配方交给她。”颜未染长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又再重复了一遍。她的声音不再发抖,也不再低哑,只是变得冰冷起来,冷到甚至有点锐利——
“她不是做梦都想得到那份配方吗?既然她这么逼我,用尽手段,那我就把它交给她。我要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永远为她着想的那个人,已经永远不存在了!”
卫泽希慢慢地走下楼,神情有些沉郁。
坐在沙发上的潘朵拉立即跳起来,看看楼上,压低声音问:“卫少,我姐咋样?”
“她太累了,要休息一下。”卫泽希说着,看看时间,示意阿峰和自己一起走,“朵拉,今晚你多留心一下未染。”
“行,我瞅着情况,看要不要陪她一块儿睡。”潘朵拉说着,又看看阿峰,有些理亏地说,“那…那个玻璃,你整好后我付钱。”
“好,我记着。”阿峰说。
卫泽希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但今天折腾到现在实在有点困了,也就懒得问。两人出了门,上了阿峰的车,卫泽希有点疲惫地倒在后座上。因为时差的关系,他也是三十来个小时没有正经合眼了。
车子一开,卫泽希就觉得不舒服了:“把前车窗关上吧,风声太吵了。”
阿峰说:“关不上,我窗户被人砸了。”
“是吗?就你这大块头,也有人敢砸你玻璃?”卫泽希一说出口,想起刚刚他们的对话,就明白了,“潘朵拉?”
“是啊,那妞大了呼哧的,总有天我要好好教训她。”
“大了呼哧…”卫泽希不由就笑了,“你也是东北的?”
“山东,离东北不远。不过你还别说,在美国待惯了回来就遇见这样的妞,觉得她那口音都特带劲。”
卫泽希没接茬,心想,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要说带劲,跟未染一比她算啥啊。
时近午夜,阿峰沿着行迹寥落的路开着车,又说:“还有件事,我查到张羽曼在上海的落脚点了,周边的人也都联系好了。如果需要的话,凭她那些劣迹,我们随时可以让她蹲一年半载的监狱,可以确保她无法发出那封信。”
“不用了。”卫泽希揉揉太阳穴,“未染已经决定把配方交给她了,随时可以交换她威胁我们的东西。”
阿峰愕然从后视镜中瞄了他一眼,又看向前面的路:“是担心我们的方法无法确保万无一失?”
“不,是她比我们更懂得这件事里面的一切。”卫泽希的长腿在车中伸展不开,他也就屈起脚将就着合上眼,“相信未染吧,一切让她自己处理。”
146 催命毒药
听说颜未染愿意用母亲的配方作为交换,张羽曼第二天一早就跑来了,进门就一分钟不带耽搁地从包中拿出一个U盘和几张纸,丢在颜未染面前:“检举信和学校那边偷出来的成绩单。我妈的配方呢?”
“保证你没有留底吗?”颜未染查看着那些东西,冷冷地问。
“废话,我留着这种东西干吗?快点,给我妈配方给我!”
颜未染仔细检查了成绩单和U盘内的东西,又将一张打印好的纸交给她,拿出手机准备录音:“签字,念一遍。”
张羽曼一看那张纸,上面写的内容是:“因我与陈灿有私人恩怨,所以编造了陈灿和程嘉律用非法手段蒙骗校方入学的伪证,企图诬陷陈灿阻拦她入学。一切证据都是我假造的,在此忏悔。忏悔人:张羽曼,年月日。”
“靠,你挺能啊颜未染。”张羽曼拿过旁边的笔,捏在手中,白眼看她,“我妈的配方呢?”
看她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架势,颜未染强抑心中愤恨,站起身走到旁边,打开一个锁着的柜子。
张思昭的遗物,颜未染一直妥帖地封存在这个小箱子中。
张羽曼架着二郎腿,得意地转着手中那支签字笔,盯着颜未染把箱子提到茶几上,开了锁掀起箱盖。
她刻薄得意地笑道:“这不就结了嘛,我妈留下来的东西,始终都是我这个女儿的。其他的外路人,凭什么想私吞我妈的遗产?”
颜未染没有理她,她盯着里面的东西,眼睛异常清亮锋利。她的手也特别稳定,缓慢地一样一样往外取东西。
里面,有张思昭给十四岁的颜未染买的蝴蝶结、给十八岁的颜未染送的化妆刷、给二十岁的颜未染写的信…
更下面的,是张思昭去世后,她的遗物。值钱的首饰张羽曼早已搜刮过一次,所以看着那里面的水晶胸针之类的东西,她颇不耐烦,直接就去掀翻了箱子:“怎么这么多破烂?你以为磨磨唧唧的就不用把东西还给我了?”
“别用你的脏手碰它们!”颜未染冷冷看了她一眼,说:“这些都是你妈妈留下来的,我最珍贵的东西。”
“哼,假惺惺!”张羽曼盯着那最下面的渐渐露出来的东西。是一本书,张思昭经常放在床头的《美的历史》。
颜未染打开这本书,从中拿出一个牛皮信封,封口被透明胶乱七八糟地贴了好几道,信封上潦草地写着“配方”二字。那字写得歪歪斜斜,间架凌乱,但依然可以看出是张思昭的字迹,显然是在她病情发作之后才写上贴好的。
张羽曼一把抓过信封,先检查上面的透明胶痕迹。没有被撕开过的痕迹,信封每一处都完好无损。
她满意地瞟了颜未染一眼,说:“谅你也不敢偷看!”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抓过信封撕开,把里面的两张纸抽出来。
两张纸的内容差不多,都是一份护肤品配方。只不过一张纸明显看起来旧一些,大概是初代配方。而第二张纸则是全新的,抄录的配方更清晰明确,显然这一份是张思昭经多年仔细推敲后,又和程嘉律的研究结合,之后做出来的配方。
“不会是你造假吧?”张羽曼斜睨着颜未染,虽然知道并没有造假的可能,却还是要照例问一下。
颜未染淡淡说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把配方卖给方艾黎。反正程嘉律也有接触过配方,他肯定能帮方艾黎鉴别真假的。”
“我谅你也不敢!”张羽曼放了心,直接把信封丢掉了,只把两张纸塞进包里。
颜未染指着桌子上那张纸,说:“签字,念。”
“妈的,真麻烦。”张羽曼抓过那张纸,草草签了字丢给颜未染,又对着手机念了一遍,不耐烦地起身就走。
等走到门口时,她想想又回头,讥诮地看着颜未染:“我说姓颜的,我妈托你研究配方的时候,你肯定偷偷留了底吧?我可告诉你,这配方,你没有所有权!”
颜未染冷漠地看着她,说:“放心吧,我对老师发过誓,不会动这份配方。”
张羽曼一昂脖子,冷笑道:“知道就好。要是我发现你们的产品侵犯了我妈这份配方的权利——哪怕是有一点相似,我也会告上法庭,让你尝尝偷窃别人东西的滋味!”
旁边潘朵拉那暴脾气,一听她这嚣张的话就炸了:“滚犊子!你当我们都和你一样呢,鬼头蛤蟆眼!”
张羽曼现在春风得意,阴阳怪气地笑着:“哟,那你们还真是道德高尚啊!”
说完,她趾高气扬地踩着超高跟就向大门走去。
就在她即将出门的时刻,一直僵直坐在沙发上的颜未染,忽然出声问:“张羽曼,我再问你一件事。你最后一次回家,趁着你妈不在家的时候,做了什么?”
“哟,盯我盯挺紧的呀,这你都知道?”张羽曼冷笑着一回头,瞟了她一眼,“既然她不肯给我配方,那我就自己去弄试验品呀,我自己家不能进?我妈的东西我不能动?”
颜未染脸色铁青,她全身僵硬,几乎连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所以,是你动了老师带回家的试验品?”
“是呀,那密封瓶挺难打开的,我折腾了好大一会儿呢。”张羽曼洋洋得意地迈出了门,笑声令颜未染全身发寒。
“哈哈哈,不给我又怎么样,现在她死了,还不全都是我的东西?”
潘朵拉气得砰一声狠狠带上门,把这个恶心的女人关在外面。
她转过头,看见颜未染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中,像是被钉住了一般。
“姐…你,你没事吧?”潘朵拉赶紧回来,要扶住颜未染那僵硬的身体。
但颜未染顿了顿,却轻轻地推开了她,声音嘶哑地说:“没事。”
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慢慢收好了张羽曼签字的那张纸。
她仔细地收好张思昭留给她的那些东西。她冰冷的手渐渐变得自如起来,神情也渐渐平静下来,等她将所有东西重新打包锁好封存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解脱的意味。
见她恢复如常了,潘朵拉这才松了口气,有些气愤说:“姐,你瞅那章鱼刚刚那得意劲儿,咱可真是,憋屈死了!”
“有什么好憋屈的?”颜未染淡淡地说着,唇角甚至还冷冷地上扬了一下,“我倒是希望,张羽曼真的把配方卖给方艾黎,到时候,才有好戏看呢。”
“就那两人狼狈为奸的样儿,那章鱼还能不卖给她?我看你老师的这张方子,妥妥儿的就落方氏手里了!”潘朵拉更气了,恨恨地说,“姐啊,可不得气死吗?咱还想看方氏进棺材呢,这下好了,生生送去一根救命稻草!”
“我确实期待,张羽曼把配方拿去,卖给方艾黎。”颜未染将箱子重新锁好,放回柜子中去,神情平淡。
“不过,是救命稻草,还是催命毒药,还不一定呢。”
147 毁容
陈灿入学的那一天,兴奋地给颜未染开了视频,直播学校里的热闹情景。
“未染姐你看,那就是我们的礼堂,欧式古典建筑实在是太漂亮了!我爱这些希腊式的柱子!我爱校园里这些橡树,我爱哥大!”
颜未染清理着手上的化妆刷,看着屏幕上雀跃的陈灿和后面那些熟悉的景色,微微而笑。
她知道陈灿下一个转身,就要走上一条橡树夹道的小径。
而那条小径,曾是她和程嘉律,走过上百次的地方。
“未染姐,下面隆重向你介绍我的宿舍哦,当当当~”陈灿推开宿舍的门,让画面拍出里面的情况。
哥大宿舍虽然紧俏,但优先供应本科生,陈灿早早过来,自然拿到了不错的房间。一个小客厅连接厨房餐厅和着两个卧室,她推开右手边的门,展示里面的布局。一张不大的床配着小小的书桌,墙上贴着乱七八糟的海报,地上是前一任入住学生留下的凌乱垃圾。但陈灿的好心情完全没有被这些阻扰,她开心地把行李放在屋内,对着镜头说:“好幸福哦姐,住在纽约曼哈顿,每个月不到一千美元!窗户外面还有一棵树!真漂亮!”
“嗯,一棵橡树。以后你要把窗户关紧点,说不定会有松鼠爬上来。”颜未染笑道。
“好啦,我要打扫卫生啦,然后赶紧给我妈妈看,让她看看我的学校和宿舍多么棒!”陈灿对着镜头挥手告别。
颜未染关掉了视频,在旁边和她一起清理化妆工具的潘朵拉挑挑眉,说:“幸福的娃,她压根儿不知道为了她的幸福,姐你扛下了多少。”
“如果没有我,她也不需要面对那种飞来横祸。”颜未染淡淡地说。
两人把工具都清洗干净,放到消毒柜中消毒烘干。
“已经九月了,陈灿都入学了,天气怎么还没凉快起来啊…”潘朵拉往沙发上一趴,打开手机无聊地刷着,“《恒守》的拍摄结束了,姐你可得歇几天了吧?对了姐,你的化妆视频有一两周没更新了,这回准备整点啥?”
颜未染想了想,说:“配合《恒守》杀青,来个十分钟潘朵拉变《恒守》男主角的妆容吧。”
“哈,这个我中意!毕竟咱是杠杠的女汉子!”潘朵拉弯曲双臂,骄傲地做了个健美姿势。
说干就干,颜未染打开电脑,调出“千面”软件,将潘朵拉和《恒守》男主角的面容叠印,寻找两人的关键性不同点。
正在她专注做标记时,潘朵拉忽然在她身后一声大叫:“哎哟我去!”
颜未染手一抖,做好的标记差点作废。她赶紧按下存档键,转头看潘朵拉:“怎么了?”
潘朵拉指着手机满脸震惊地叫道:“姐,姐你赶紧瞅瞅,黄一辰出车祸了!”
“车祸?”颜未染诧异地打开搜索页面,输入黄一辰三字。
果然,铺天盖地全都是他出车祸的消息,称送入医院已经昏迷。而且,据目击者说,当时他的车上,还有另一位女星。但是因为那位女星只是轻伤,所以医院没有回应媒体的询问,并未公布姓名。
颜未染看着照片上黄一辰那满是鲜血的半张脸,皱起眉凑到屏幕前研究他的伤势。但毕竟照片仓促拍下,伤口并不清楚,放大了也只看见一片模糊。
“这事儿闹的,他这自恋的大老爷们,最要紧奏是那张脸,如今要是破了相了可咋整?”潘朵拉直吸冷气,想想却又挡不住八卦之心,“哎姐,你琢磨着,那和他同车的女星是谁?”
颜未染心中有个人选,但还是摇摇头没说出来,只先给卫泽希发了条消息:“黄一辰的伤势严重吗?”
卫泽希两三分钟后回复:“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你要一起吗?我五分钟后到梧桐街。”
颜未染起身收拾东西,交代潘朵拉把工具消完毒后原样归置好。等她走到街口的时候,卫泽希正好将车子开过来。
颜未染上车系好安全带,问:“柳子意还好吧?”
“听说轻伤,现在回家休息去了…咦,你怎么知道是柳子意?”
“猜的。毕竟上次他们被堵在酒店里时,是我去救场的。”颜未染朝他笑一笑。
“也对,那次我们还被关在电梯里了呢。”卫泽希说着,也笑了出来,“还记得你变装成老阿姨的模样,但张羽曼还是看出了我们之间的暧昧。”
难道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不对劲了吗?颜未染这样想着,但想起张羽曼,心里又难免涌起阴霾。于是她换了话题问:“黄一辰没事吧?”
“我现在接到的消息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我看他脸上有伤,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痕迹。”卫泽希皱眉说道,“他是万年偶像派,转不了型,所以演戏老是端着架子,对自己的脸也跟命似的。结果这回这飞来横祸,啧,不知道他的演艺事业是不是就这么结束了。”
“嗯,确实很难说。”虽然照片不清晰,但颜未染已看到他的伤痕在眼尾。如果在额头或者脸颊上的话,那里有大块肌肉,以现在的整容技术修补到基本正常不是难事,后期再加上磨皮打光,是可以充分掩饰的。但如果在眼睛周围,肌肉的走向就会被切断,很难恢复如常。尤其是做微表情的时候,牵动伤痕周围的肌肤,很可能会变得很怪异。
所以,黄一辰那张引以为傲的脸,或许就此毁了。
医院里已经挤满了人,一大半是闻讯而来的新闻媒体,一小半是黄一辰消息灵通的粉丝。车辆和拥挤的人群把医院通道都堵住了,所以医院无奈封闭了车辆入口。幸好卫泽希的车子早已预约过了,得以进内,绕了三圈才找到角落里一个空车位停了进去。
黄一辰的病房属于加护,整栋楼调了保安来重点护卫,禁止无关人等探护。
卫泽希和颜未染进入病房内时,黄一辰已经处理好了全身伤口,正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一看见他们进来,坐在室内的黄一辰的助理忙站起身,和他们打招呼:“卫总,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