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的前头已经磨得有点破皮了,显然她确实需要买一双好鞋给自己——当然,还有更多让生活变得更好的东西。

然而她却只无比疲倦地靠在墙上,像是刚刚发泄过了,脱力了,再也撑不住了。

“看在往日情分上?”她直愣愣地盯着屈伟川,绝望而悲怆地问,“那么你呢?屈伟川,你心里还有往日的情分在吗?你…还记得当初那个单纯无知、除了一心一意爱你之外,什么都不懂的丁雨燕吗?”

屈伟川听她这口气,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卑微地膝行两步,紧抱住她的腿:“雨燕,我当然还爱你!我这些年,心里无时无刻不存在你的模样,就算你现在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我也依然爱你!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那个青春靓丽的模样!我还要看着我们的女儿,一天天长大,长得越来越像你…”

Tina忽然笑了出来,可她现在满脸是泪,喉咙嘶哑,笑得比鬼叫还难听。她一脚蹬开了屈伟川,转头对女儿一指护士那边,用干涩的声音艰难地说:“去,艾拉,去护士那里抽个血,验血型不过五分钟,让这个苦恋十年的痴情人看看真相!”

小女孩怯怯地看看母亲,又看看屈伟川,心惊胆战地攥紧了颜未染的手。

卫泽希看着Tina的模样,心里忽然有了另一个猜测,他的心里不由闪过了一阵快意。

“来,艾拉,一点点血,我们就当被蚊子咬一口,好吗?”颜未染牵着孩子,带她来到护士面前,轻轻抬起她的手,示意护士抽一点血,“放心吧,不痛的,待会儿妈妈帮你吹一吹就好了。”

鲜红的血,被抽取出来,放在小小的试管内,送进检验室内。

屈伟川站在旁边看着丁雨燕那扭曲的笑容,再看着委屈地偎依在丁雨燕身上的艾拉,心中升起难言的恐慌,他神情惶恐地看着丁雨燕,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面对她那狠戾的目光,只能紧盯着检验处的门,就像盯紧即将揭开的最后一把赌盅的赌徒。

卫泽希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凑到颜未染身边,低声问:“你觉得…艾拉的身份有问题?”

“嗯,我在看见屈伟川翻拍的那张毕业生档案上的照片时,就已知道原委了。而且我还猜到个事情…”颜未染看着倚墙沉默的瘦弱惨白的Tina,想着十年前那个清纯文静的女孩,对着卫泽希神秘地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检验室的门就打开了,检验血型,确实不需要多少时间。

屈伟川立即一步跨上去,想要接过护士手中的单子。

Tina却已经劈手抢先拿了过去,只扫了一眼,就把它展示在了屈伟川面前,厉声道:“屈伟川,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看看艾拉的血型是什么?!”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艾拉的血型是AB型。

屈伟川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他一把抢过单子,瞪大眼睛看了足有十几秒,才失控地叫了出来:“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验错了!我们大学里一起去献血的时候,明明都是O型血,我们两人的孩子只可能是O型血!”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艾拉不是你的孩子!”Tina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哭是笑,绝望愤恨畅快悲恸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惊,“你当初不是甩下一笔钱,要放弃那个孩子吗?没有了!那个本来可以救你的孩子,已经在十年前,被你亲手杀死了!”

“可是、可是艾拉的年龄,怎么会这么巧就是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

“对,没错,艾拉出生的那一天,也就是雨燕和她的孩子死的那一天!”Tina说着,掏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狠狠地递到屈伟川的面前,痛骂道,“屈伟川,你给我看看清楚!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十年来不曾忘记,永远都记得丁雨燕的模样,可你站在我面前,却认不出我是谁!你这只扯谎的狗!你这条害死了我妹妹的毒蛇!你终于遭报应了!”

颜未染等众人,全都清楚看见了照片上的内容。

那是裁剪成两寸大小的一张旧照片,已经有点褪色,边也磨毛了。照片上面,是一对长得颇为相似的姐妹,年纪相差不过一两岁,五官也十分相像,只是气质完全不同。姐姐瘦弱文静,妹妹甜美清纯,两人穿着一样的校服,头碰头坐在校园的花坛上,一起对着镜头微微而笑。

卫泽希恍然大悟,看向颜未染。颜未染对他默默点了点头。

屈伟川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跌坐在了医院冰冷的地上:“你…你是雨燕的姐姐?”

“没错,我是丁雪燕,而我的妹妹,她十年前就死了!”丁雪燕死死捏着那张照片,咬牙抑制自己再度扑上去拳打脚踢的冲动,咆哮道,“我妹妹那个时候,腹中孩子已经四个月了!被你抛弃后,她绝望地回到老家,趁着肚子还不明显,偷偷找了一家黑诊所,遵照你的要求把孩子打掉!结果,就在那家黑诊所内,她因为手术意外而大出血…我接到诊所的电话,赶过去一看,我的妹妹躺在血泊中,下身的血,仿佛怎么流都流不干…我永远、永远都记得那一幕!屈伟川,你现在的下场是你应得的,是你得还给我妹妹的!”

屈伟川失魂落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被丁雨燕的死震住了,还是无法面对自己破灭的希望。许久,他才垂死挣扎般问:“那这孩子呢?如果雨燕死了,这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哼,你还妄想我是在骗你?雨燕死了,送到医院也没抢救回来,和她的孩子一起死去了!”丁雪燕脸上的愤恨渐渐被悲怆所取代,声音也喑哑了下来,“就在我妹妹死去后不久,医院女厕里有个弃婴哇哇大哭被人捡到。我想,说不定这是雨燕,说不定这是我妹妹以另一种方式,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所以我就把她抱过来,抚养长大。她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我永远不会让她再遭遇我妹妹的命运!”

九十七 扫地出门

艾拉显然也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丁雪燕的手,把脸贴在她的身上,用稚嫩的声音安慰哭泣的丁雪燕:“妈妈不哭,妈妈不哭,妈妈…”

丁雪燕抱住女儿,终究痛哭失声。她声音模糊地说:“屈伟川,你去死吧!我当年打听到了我妹妹的前男友,可是你那时候已经是谭氏的高层,我没有办法报仇,只能带着艾拉出国,逃离伤心地。没想到,十年后老天爷却开了天眼,给了你这样的报应!现在我真痛快,真痛快!”

知道自己又陷入绝望,屈伟川对丁雪燕的唾骂也麻木了。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冷笑道:“随便你怎么骂,可我现在有的是钱,只是一时找不到匹配的肾源而已。我完全可以等,你们穷人没法做透析,可我住在医院里等个十年八年又怎么样?不就是受点罪吗?大笔的钱撒出去,我还怕找不到合适的肾?”

马佳薇顿时被气得破口大骂:“靠,别特么太得意!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啊?老娘诅咒你就是找不到肾,一辈子插尿管插到死!”

虽然骂得很粗糙,但颜未染还是暗暗伸出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

然而,卫泽希的声音,却在此时不紧不慢地响起,说:“屈先生,恐怕你要失望了。”

屈伟川闻言,神情阴狠地转头看他:“哦?卫总也站在那边阵营,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了?难道你忘记和我们谭氏合作的情分了?”

“情分当然记得啊,但谭氏已经不是‘你们谭氏’了。”卫泽希将手机页面打开,貌似遗憾地对他晃了晃,“刚刚接到的消息,因为你最近决策失误,所以公司临时召开董事会,罢免了你的所有职务——换言之,你在谭氏已没有任何位置,彻底被扫地出门了。”

“不可能!”屈伟川不敢相信,咆哮道,“我和松雅结婚十年,我们孩子就是集团下一任接班人,他还叫我爸爸呢,谭松雅能把我赶出去?”

“这我可不知道,反正新闻是这么公布的。”

屈伟川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页面许久,这一刻受到了太多打击,他此时竟说不出任何话,脸上肌肉狰狞抽搐良久,才问:“这么说…谭松雅是打算逼我走绝路了?她就不怕我跟她斗个鱼死网破?”

卫泽希慢悠悠地关掉手机,说:“我的意思呢,屈先生你还是别存着这样的心了。你在谭氏这么久,肯定会有些屁股擦不干净的地方,到时候谭氏彻底清查账目,到时候你拖着绝症之躯身陷官司和债务追讨、法律惩处,心力交瘁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好。”

“谭松雅这个贱人…”屈伟川咬牙切齿,眼中怨毒的神情已经从丁雪燕那边转移到了谭松雅的身上,“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她结婚十年,她为什么这样逼我?”

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对话的丁雪燕,此时终于冷笑一声,用嘶哑的声音狠狠说道:“当然是因为,我把你那天在咖啡馆说的话,统统录音传给了你老婆。”

屈伟川的脸上,一片死气,连眼珠中的挣扎苦求都消失殆尽:“你…你说什么?”

那些和妻子结婚十年,却一直梦见前女友,心里只有前女友的真情流露…

那些被家人逼迫着只能放弃初恋,无奈选择有钱人家小姐的委屈…

那些妻子十年来管束防备他,两人同床异梦的痛骂指责…

埋藏了多年的愤懑,不知是真是假,全都被丁雨燕录下,传给了屈伟川的妻子。而这些不堪被硬生生摊开在一个妻子的面前,无论谁也承受不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装成我妹妹的样子,过来见你这个求复合的王八蛋?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对我表达自己的悔意,表达对妻子的厌恶之情时,你说得越起劲,我心里就越开心!我一想到你在我面前这些无耻下贱的表演,会被你妻子一点不剩地听到,我的心里就开心极了…”

“我…我要杀了你!”屈伟川怒吼着,疯了似的扑上去,想要袭击丁雪燕。

卫泽希眼疾手快,立即拦下了他。屈伟川虽然身量不小,但毕竟身患重病,怎么可能是卫泽希的对手,被抓住了手腕之后,立马就动弹不得了。

颜未染则跑去护士那边,让她们赶紧找保安维持秩序。

“卫泽希,你放开我!我和这臭娘们拼了,老子让她不得好死!”屈伟川暴跳着想要挣脱卫泽希的钳制,然而却始终无法脱开手,他愤恨交加,口中嗬嗬大叫着,在保安赶来之前,已经晕了过去。

屈伟川被医院收治,只是美国的医疗费高得吓人,不知道他这些年瞒着谭松雅偷偷存的那些钱,能撑多久。

丁雪燕牵着女儿的手,告别了他们。然而她的脸上并不是实现了自己夙愿的满足,而是沉浸在对妹妹的追思中,悲痛恍惚。

“多谢颜小姐,多谢卫少,等我回国后联系你们,再感谢两位帮我这么多。”

颜未染问:“你要回国了?”

“是啊,我父母语言不通没法过来帮我,而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又要做这么繁重的研究工作,又要抚养孩子,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自己强撑着,其实真的很吃力。一开始我选择到美国,也是因为逃避。自从我妹妹去世后,我整夜整夜睡不着,妹妹死时的惨状和没法为她报仇的仇恨一直让我寝食难安。我翻来覆去地追悔,如果我妹妹被屈伟川抛弃后回家时,我能察觉到她的异样、我能多关注一下她的行踪、多了解一下她的情况,我妹妹就不会选择去那家黑诊所,她也会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我们一家人,都能幸福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她说着,声音渐转呜咽,不过,终究还是抬手擦去了眼泪,低声说,“不过,现在我可以回去了,我可以放下我心中的执念,会和艾拉一起回家,好好生活下去。”

颜未染默默点头,想要说什么,但又觉得此时可能并不是个合适的时间。

而丁雪燕那张古板沉闷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说:“不过呢,其实我回国之后也有难题的。毕竟,像我这样离开国内十年的人,也不知道一时半会儿能不能顺利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善良温柔的老板呢。”

“会的,我敢保证。”颜未染也笑了,抬手与她紧紧相握,凝视着她的目光中带着无尽欢喜,“你一定会在一个规范又高端的实验室,做得很开心,而且会得到比这边更好的待遇。”

“是的,我也相信。”丁雪燕笑着,握紧了颜未染的手。

九十八 一对狗男女

目送着丁雪燕和艾拉一起上了马佳薇的车离开,颜未染也上了卫泽希的车,一脸喜笑颜开的模样。

卫泽希问:“怎么啦,看见负心人受到惩戒,开心成这样?”

“是我们的品牌找到了科研大牛坐镇,我可以放心产品研发的事情了,还可以狠狠拿来吹嘘呢!”颜未染兴奋地说。

“哦,那可真不错。”卫泽希说着,给她丢了一份U盘,“差点忘记交给你了,我从我爸公司的亚太分部那边给你拷了些资料来,是中国女性市场的调研数据,一二三线城市都有,这五年的研究最为详细。”

“哇,这可是好东西啊!”颜未染如获至宝,郑重地放进自己包中,“多谢卫少啦,我会好好研究这些资料的。”

“和我们的职业经理人一起研究。”卫泽希提醒她。

颜未染乖乖表示:“好的,遵命!”

晚上八点的上海,满街的灯光大亮。

街上远远近近的树木迷失在灯光之中,近处的景物显得耀眼,远处的街道只剩下了依稀的轮廓和如同电脑屏幕的模糊色块。

小妤注意那个奇怪的人已经很久了,连常阿姨都忍不住探头,从后厨看着他,压低声音对小妤说:“啧啧,真当好看格。阿拉在上海噶多年了,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伙子!”

可惜这漂亮小伙子没有眼力见儿,让司机把车子停在人家的店外,也不下车,就一直坐在后座窗边,看着对街不远处的一点,也不知在搞什么。

车是豪车,司机的脾气也是真好,始终沉默看着手机,假装自己是隐形人。

小妤不动声色地走到车旁边,朝那个角度看了看。

果然,他看的是颜未染的造型工作室。

小妤就笑眯眯地敲了敲车窗,问:“客人,吃麻辣烫不啦?”

他有些茫然,摇下车窗看着她,露出询问的表情。

小妤冲着店门一努嘴:“对不起啊,我们做生意的,你不吃饭,这样堵着我们的门可不行。”

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忍你这么久,可现在宵夜时间快到了,生意可不能不做。

“真抱歉,我们马上走。”他低低地对司机说了句什么,司机立马发动了车子,朝前方开去。

小妤看了看他的方向,赶紧摸出手机给潘朵拉发消息:“亲爱的!一个超级帅哥正在走向你家的店,做好一级准备!”

“哎呀妈呀,还超级帅,老娘在纽约那噶哒被多少handsome guy搭过讪你知道吗?不care好吗?”

潘朵拉刷着手机上的信息,才不信小妤的眼光。

“好歹也是在娱乐圈混过的人,小妤姐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吗”她刚写到这里,听见了喇叭声。

潘朵拉抬头看倒门外车内那个男人,盯着他的脸怔了片刻,默默地删掉了自己要发给小妤的消息,回复:“对,他来了。”

“你好,我姓程。请问颜小姐在吗?”

见他这么没礼貌,坐在车内问话,根本没下车的意思,潘朵拉也没给他好脸色:“去美国了,你找她干哈?有约吗?”

“没有约,我和她在美国认识的,只是现在失联了。”对方将名片递给她,又解释说,“抱歉,我受了点伤不良于行,只能这样和你说话,失礼了。”

潘朵拉低头瞥见他的腿,赶紧接过名片说:“没事没事。那啥,你找我们店长干哈?”

程嘉律环视了室内一周,目光在那些彩妆绚烂的颜色上缓缓滑过,满是留恋:“我和她好久不见了,希望她回来后能和我见个面。我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和她解释说明。”

“喔…”潘朵拉心想,店长真是艳福不浅啊,似乎和面前这人有过什么不一般的过往似的。“成,我铁定麻溜转告店长,我爱替帅哥买好!”

程嘉律点了一下头,显然不知道东北话“买好”是啥意思。

潘朵拉又问:“要不,大兄弟你进来歇会儿?”

程嘉律摇摇头,说:“不太方便,等过几天吧。”

话音未落,后面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潘朵拉回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居然是方艾黎开着那辆金色跑车,此时正下车走了过来。

她无比自然地走到程嘉律车前,低下头口吻亲密地问:“未染不在?那我们不是白跑一趟了?真是的,嘉律哥你还特地跑来呢,多辛苦呀。”

敢情这人是和方艾黎这女人约好一起来的?潘朵拉真想一脚把方艾黎踹到轮胎底下去。她努力控制内心的冲动,却控制不住嘲讽的口气:“哎妈呀,这是来且了啊,你们关系挺铁哈,一起来探望未染姐?”

方艾黎微微一笑,瞥了她一眼说:“未染是我们共同的好友,为什么不能一起来?对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我咋知道?我姐整天忙忙活活的,哪像你们闲的,见天儿秀恩爱。”潘朵拉毫不客气地怼她,“我和你们也不熟,没啥好掰扯的,你们车子别搁门口,影响我们做生意!”

这明显的逐客口吻,让程嘉律有些无奈地看了方艾黎一眼,对潘朵拉说:“那就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我是真的希望能与未染见面详谈。如果她回来了,请你一定要转告我。”

“得了,记着呢。”潘朵拉没好气地说。

“确实是很重要的大事。”程嘉律目光落在潘朵拉手中的名片上,郑重而诚恳地说,“请她务必要联系我。”

潘朵拉看着他那深沉恳切的目光,心中触动,心想他可能真的,很想很想见到未染吧。

情不自禁就要点一点头,认真答应面前这个人时,却听到方艾黎在旁边出声,附和说:“是呀朵拉,你是不知道未染和我们的关系。我们和她可曾经是交情匪浅,她要是知道我们来看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潘朵拉顿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交情匪浅,扯蛋吧你就,当我瞎呢!

这口口声声“我们我们”的,一时间潘朵拉连程嘉律都懒得理会了。看他们打算离开,她也不去送,转身进店拿着静电除尘掸子假装忙碌去了。

就在她装模作样时,耳听得脚步声轻响,方艾黎居然走了回来,笑吟吟地把一盒巧克力放在茶几上,说:“差点忘了,这是未染喜欢吃的巧克力,Jared从美国给我带来的。可我想起来未染也喜欢吃呀,所以还是先给未染吧,我反正什么时候都有的。”

潘朵拉才不吃她这口强喂过来的狗粮,面无表情地继续掸灰尘:“闲的,淘宝啥玩意儿没有。”

方艾黎走到门边,又顿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对了朵拉,记得一定要跟未染说我们来的事情哦,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呢。不过我相信未染也早已经知道了,毕竟,我们订婚的事情早已在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了。”

潘朵拉一听她这句话,顿时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跟只进入战斗状态的公鸡一样,狠狠地瞪着她。等到她脚步一迈出门,她就立马抓住门把,狠狠地甩上了大门。

“难怪我觉得那人面荒的,那混蛋是程嘉律啊!和方艾黎狼狈为奸那个!”一想到之前方艾黎提起那些事时颜未染那惨白的脸色,潘朵拉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摸清了这场感情的来龙去脉——

颜未染和程嘉律谈恋爱,方艾黎横刀夺爱,颜未染黯然退出,程嘉律尚有愧疚,方艾黎时刻炫耀…

“一对狗男女,整天贱了巴嗖尽想着祸祸我姐,都给老娘滚犊子去!”

越想越气,潘朵拉直接抓起搁在门边柜上的程嘉律的名片,外加那盒巧克力,直接就丢进了垃圾桶,再把脏掸子在上面敲了半天,企图用灰尘淹没那恶心的名片。

想想还不解恨,她又蹲在垃圾桶边上,给颜未染发控诉消息去了。

九十九 超多前女友

程嘉律坐在车内,从后视镜中看着越走越近的方艾黎,目光微冷。

但等她上车坐在他旁边之后,他就平静地将脸转向了窗外,看着她的车问:“你怎么也过来了?车子就停那儿?”

“凑巧嘛,我也想过来跟未染解释一下,免得她老是误会我们,刚好就遇到你了。”方艾黎面带烦恼地绞着包带,皱眉说,“我也懒得开车回去了,车子就停着吧,待会儿我叫人开回去。以后你来这边的时候可以叫我一声呀,有我在旁边的话,你解释起来说不定能简单些呢。”

程嘉律垂下眼睫,淡淡说:“是吗?我还以为和上次酒店遇到你一样,你对我的行程了如指掌。”

“哪有啊,上次那是我的助理刚好在机场送客人,回来的时候也刚好和你同一条路,所以就告诉我啦。既然你不喜欢的话,那下次我一定狠狠警告她,不让她多八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