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尉行云,我求你!
她死死地抿着唇,揪紧他的衣领,平素清亮平和的眼睛露出几分抵触的乞求。
将她抛进了偌大的质地柔软的床榻,她重重无法控制地跌躺在上面,刚想努力地起身却被他宽阔压下来的胸膛死死地抵住。
“不……要……”她咬着已然干涸的唇,喉咙发紧,近似无声地说出两个字。
他没有松手,只是在上凝神地注视着她,温柔地爱抚着她微凉的脸颊,低哑柔声呢喃:“……别怕,苏子,别怕,你知道我绝不会伤害你,我舍不得,真的……苏子,我要你,我只是想要你而已。”
他说话的时候喷出一冽冽薄雾,气息中浓烈的酒味随着空气无力抵挡地侵入她的鼻间,她本就胀痛的头愈加难受恍惚,她仿佛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了一阵迷离的雾,在她的眼前晃荡。
她深深的呼气,在他的怀抱下一阵阵的努力想回复神智的喘气,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他,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迷离的烟色,却失不掉那股始终刻在眼间的清冷与凉薄,她专注地看着他,摇着头,眼神充满了抵触与难受,她不要,她一点也不想要。
她看得不真切,尉行云却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得清她眼中想表达的意思,他看得到她此刻的眼神与抵触的动作,她细长的手指甚至掐疼了他的臂膀,可他不想放,他偶尔也会需要宣泄,他偶尔也会想要不顾一切地要自己心爱东西的决心。
他爱她,疼她,不愿伤害她,不舍得她难过,此刻,头脑发热,心思沉痛的他也更清楚地知道,他更无法放开她,也不想放开。
“苏子……别那样看我,别拒绝我,我今晚就是不想放开你!”
他低沉的嗓音低低的唤着,他的唇擦过她的眼睛,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驻足,她的眼因他的动作而轻微阖上,那双似乎能震痛他心的清亮终于不再射向他,
他怕看到她的眼睛,她的眼里包含了太多他无法承受的冰冷与距离,他无法答应她的要求,只能捂住她那双清净逼人的眼睛,在她的耳畔低低乞求。
“苏子,苏子……冉苏,你是我的,我要你永远都会是我的。”
他低沉带着浓烈情欲的宣誓在她的耳畔响起,冉苏欲张开眼睛,却被他随之而来炙热的手掌盖住,只得闭上双眸,仿佛感觉到这一切无法躲过,她只得死死地抓住身下的被单,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她脑袋疼痛欲裂,浑身冰凉,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每一个动作,她身上的束缚一层一层地褪去,一阵阵的寒意侵袭而来,他的灼热却强势地想包裹她的全身。
恍惚间,他用力拉起她的凉手,将她与死捏着的被单相离,感觉到手掌没有隔离地碰到他依然完美分明的纹理肌肉,像是灼烧的温度瞬间传递到她的手心里。
“……我尉行云也是你的,苏子,感觉到了没有,我在你的手里啊。”
一直一直在,一直等着你能将我握紧,永远不放手。
一刹那,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他却抓着她的手不容她躲避。
“我是你的,冉苏,我告诉你,你不能不要我!”
求你……求你别不要我……
他低哑深沉地霸道宣告着,被他捂着双眸的冉苏却没有看到,此刻在她单薄娇小的身子上方的他,神情中流露出与言语不相符的脆弱与不堪。
尉行云一贯威严优雅,成熟内敛的俊颜上有着无法掩饰的软弱,像是一个年幼的小男孩乞求等待着那一个人的领养与关怀。
他就那样等着她,等着她能稍微心软地开口回应他,等着她一句能让他安心的话语。
只要一句,一个动作都好,他就能稍稍安心地放开此刻不愿意的她,温柔体贴地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替她穿好,轻柔地告诉她,他想要她没错,可他没办法不在乎她的感受……
真的,只要那么一点点就够了。
拄着手臂圈着她的身体,他在上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凉薄的红唇,看着轻颤的她没有作一点点的声。
他的心一下下地沉了下来,重得让他喘不过气,像是跌落在了谷底。
他此刻心中不知溢出何种滋味,唯一能让他平复心中不堪的感受的,只有此刻想着:她冉苏至少还在他的怀里,至少他们还是夫妻,昨日今日她没有反应都没有关系,总有那么一天她会给他回应的,他想,他或许做得还不那么好,她或许还没发现他对她的深爱,他对她的好……
他等得起,既然等了半辈子,他依然能再等半辈子!
苏子,你说,到死之前你是不是总会有那么一天会给我答案,给我想要的回应?
苏子,你告诉我,你会要我的,你的心里没有别人……
在他晃神的瞬间,她冰凉的纤手像是蛇一样溜出了他的钳制,回到了原来的动作。
攥着被单,却不碰他的。
他的心一阵阵的紧缩,克制不住地起伏着胸膛,凝望着此时此刻双颊绯红却依旧神情淡薄素雅没有任何变化的冉苏,他心一狠,咬了咬性感干涸的薄唇,在一声雷鸣的巨响下那样势不可挡强制地闯进了她已冷却的生命。
她压抑地惊叫出声,手却仍旧死死地攥着被单。
这是她在他们少有的床第之间惯有的动作,每每注视着那双青筋泛白的细手,紧紧地抓着床单却丝毫不碰到他,每每除了第一声的叫喊,他只听见她压抑的喘息,很低很轻很克制。每每他总是会感到呼吸一窒,心口莫名其妙地流出沉重的失落与惆怅。即便是在此刻,他浑身灼热沉浸的情欲世界里,他还是会不禁地感到发凉。
她是真的不喜这些,还是她根本不喜欢与他这个丈夫亲热?
他真的有那么糟吗?
如今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再过不久就会真正地成家立业,而他们呢,他们会变得怎么样?
此刻他不再欣喜于二人世界,反而忐忑莫名的心底涌上一阵阵的不安。
他的动作没有缓停,一阵阵的忐忑和担心却也在一次一次的激情碰撞中侵入了他的心。
外面的雷声大作,雨滴音分明,他和她亲密得没有间隙,却都彼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叹息。
欢好过后,她全身僵硬,头昏脑胀,任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仿若要揉进他的身体里。
寂静无声,外面的倾盆大雨早已收音,他终于启唇,与她的脸颊相贴,凑近她白净的耳畔,低声醇厚地呢喃:“苏子……给我个孩子吧,我们再生一个女儿你说好吗?”
像你,最好像你一样。我一定会好好的宠她,疼她,让她过得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孩都要幸福,我会把她变成一个最耀眼幸福的公主,就算你怨我将她宠坏我也不在乎……
冉苏,我和你再有一个女儿多好啊,她能陪在我们身边,从在你怀里开始到她长大成人嫁人生子,我都能好好看着,好好呵护着,弥补我对尉至那几年缺失的父爱……
多好,然后我们能一起变老,看着儿女各有各的幸福,看着我们娇宠的女儿幸福快乐。
“……”在他话落的一瞬间,她仿佛瞬间清醒了一般,突然抬头望进他期许渴望的目光,眼神冰冷霜寒,突然,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笑了,笑得那般绝美凄迷,含着他无法看穿的讽刺与阴冷。
她突如其来难得的笑靥让他的心霎时塌陷,变得柔和而甜蜜,深情地拂过她的脸庞,他近乎呢喃地低语,像是怕这份梦一样的笑容消散一般,小心翼翼地雀跃起声:“苏子,你答应了?”
无言,她还在笑,笑靥如花,清艳绝伦,她在他惊喜的黑眸下伸出手,突然搂紧了他。
碰触到她身上的温度,他才惊觉这不是梦。
他勾起柔和的笑,心里温暖,就要环臂上去回应她,肩上突然涌起的疼楚蔓延了全身,他能感觉到她毫不留情的牙齿钻进了他的肌肉里,丝丝钻心的疼痛侵蚀他的心。
“苏子?!”
她咬他,冉苏咬得快速而彻底,仿佛可以让他少一块肉一样的决绝狠毒。
她以为他会推开她,可他没有,他似乎不想了解原由,只是顺着刚开始的想法还是拥紧了她,忍着痛,安抚着拍拍她单薄的后背,眼角含着浅笑:“生我气了吗?对不起,苏子,今天我可能弄疼你了,可以后不会了……”
以后都不会了……只要你不是无动于衷,只要你不是下意识地抗拒我的靠近,不管你要怎么样我都依你!我愿意让你咬,让你咬一辈子!
他温柔刻骨的对待却让她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扯开一个难看到凄美,绝望到冰冷的笑容。
“尉行云,我生不出孩子。”
你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我不会有,而你也更不会有。

十七 他的爱早已千疮百孔
人言可畏,蜚短流长,她这回可算是真真地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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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以后,冉苏知道了一切才默然地发现,他们一直在错过,一直都在来不及,无论是她,还是尉行云,他们都一样走离了彼此的轨道,然后悲哀地只能往前走,找不到回头的理由。
他们是离彼此最近的男女,时间中错误的鸿沟却成了他们彼此的枷锁。
刺猬和刺猬如何一起取暖?这是个难题。
年轻时,同是骄傲的人,不肯低头,不肯认输,直至某一天,当其中有一人终于肯低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流年早已不知偷转换了几轮又几轮,终难寻回当初的模样。
尉行云,你不会知道,在你眼里冷静自知,淡薄微凉的我,你口中呢喃不停的“苏子”也曾经脆弱过,也曾经在角落里哭喊过,我也曾经努力懦弱地想给我们重来的机会,但这些终究在一次次的失望中磨平,结疤,甚至冰冻。
谁都不是从来就坚强到无动于衷的,只是许多年前,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早已丧失了哭泣的本能,一个已经不会哭的人如何能真正地学会再爱上一个人?
似水流年,流去的不止是时光,还有爱恨的知觉与希望。
…………
雅静迷人有着异域风格的西餐厅里,悠扬的小提琴曲传来优美的旋律,高级玻璃质的餐桌上点着一盏做工精美的彩色蜡烛,环境静谧而宁静,雕刻着花纹的玻璃窗外,有一条浅浅的小溪划过窗边,雅致质朴的木质小桥横跨在那儿,静静得让人觉得安详舒适。
冉苏坐在那儿,深深的吸一口气,嘴角露出浅淡的笑意。
这是个美好的清晨,连阳光都慵懒得温暖,她今天出来陪儿子写生,也来放松心情,至少这对肚子里的孩子好。
既然已经不能动手术,不能割舍了,她这个母亲唯一能做的就是对肚子里的孩子好,因为她将带这个小东西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许以后的一切都不是她能控制的,但至少,此刻她要为小东西负责,做一个好母亲,平复自己的心情,就算没有父爱,至少还有她这个母亲。
诚然,她的思想永远冷静周到,清晰分明,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得先做好每一步。
此时,她的理智不容她去想那个人的半分半点,既不想影响情绪,也不想影响宝宝,无论如何,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有时,她也会想,或许她可以自私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就那样放肆,那样决裂,那样放手,可肚子里那个生命时不时地动弹,提醒着她,她不是一个人,还有那个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那块肉,那个已经成形并出世四年的小男孩睁着他那双懂事乖巧的水眸子总认真无比地盯着她,用胖嘟嘟的小手兴奋地告诉她昨天爸爸怎么怎么了的样子,又扑在她怀里不让她去上班的撒娇耍赖的小行径。
最近,他和儿子的互动似乎多多了,就算再忙他还是会抽空陪着小尉至看画,听他讲学校的里发生的事情,俨然一个好父亲的典范。
可每次回来她和他碰面的次数不出一两次,他似乎在躲她,为什么,连她都有些想发笑,是怕她看穿什么,还是心有愧疚?这两个疑问在她的心里只当是笑话,从不当真,她没那么自信满满地以为他会在乎她的看法和感受,他们难得几次同眠都是她离得远远的,他似乎也刻意地远离着她。
其实如此,他们再过下去也实在没必要了,何必呢,同床异梦,对他来说,也许这个家也只是个客栈而已。
可对于整整在她肚子里痛了五个小时才选择出来的宝宝,她总那么不忍心,她要如何告诉她的小尉至,也许明天我和你最喜欢的爸爸抢一个你,也许明天你会有一个新的妈妈,或者新的爸爸?
她的儿子不会接受的,当他的小手艰难地一笔一划写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她便知道,那个人在他的小小心里占据着怎么样的位置。
真讽刺不是吗?但或许真的对于每一个男孩子来说,那个幼小心目中高大的父亲即使不常常像母亲一样亲切地抱着他,不常常亲昵地跟他一起入睡,只要几句话,几句鼓励,都能使他这个小孩子兴奋崇拜半天了。
她不想忍耐,更不想的是自私得一甩手就离开然后奔着所谓的幸福去。
何况,真正的幸福又是什么呢,她涩然一笑,看着自己的孩子幸福安静地成长难道不是幸福吗?
就算,要为了这个幸福付出代价,她想作为一个母亲,她会试着去学习去尝试。
尉行云,请别以为我停留着不动,不是为了要爱你,要如何地恨你,也不是为了要怎样地折磨你,也不是为了要忍气吞声,那太辛苦了,为了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费力,我冉苏做不到,我只是比你想得更多,而,此刻你的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静静地注视着那杯依然冰凉的茶,她不自觉地端起然后轻轻啜饮。
突然一阵风划过,空气中添了几许凉意,原来是几位浓妆艳抹的少妇嬉笑走进餐厅,谈笑风生,时不时地不自由自扬高声量,整座餐厅似乎都在响动着她们口中津津有味的话语:
“……我家那男人真不心疼人,每次回来连句好听的话都没有,嘘寒问暖就更不必说了,真不知道当初怎么看上他的,还非得把那婆娘挤了才当上正位,现在觉得真没意思……”
“哟,这说起心疼人啊,这北京城啊,我估摸着只有尉少才有资格担上这两个字,你没见着他对那女的多温柔多体贴啊,说什么都答应,我要是年轻十几岁啊我就准备报名顶上去咯!”
“要我说啊,那小姑娘真不错,家世清白,小巧可人,温婉乖巧着呢,比起那冉家的大家闺秀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听说那冉家小姐整天呆在什么调剂室里,半点情趣都没有,再说了,出自名门之后的谁没有个大小姐脾气啊,尉少不要她也是应该的啊……”
“对、对、对啊!我昨天还看见他们两个在外出游呢,真是一对璧人啊,昨儿个我听我家老爷说,尉少已经许诺了要给那姑娘一个名分呢!过不了多久啊,这冉家大小姐就得下台一鞠躬呢!哈哈,许慧你说是不是啊!这姑娘儿可是从你那儿出来的,你定是知晓啊!”
“……可不是嘛,他俩第一次见面我可是看在眼里的,那尉少的眼睛别提多亮了,我就说嘛,这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啊,这男人啊就贪图新鲜的,何况是尉少这等花名在外的天之骄子,冉家小姐真没本事,她啊也就只能霸住他四年,你们看着吧,再下去肯定是没戏唱了,这俞小姐要是成功了,我这许姨的脸上就等着添光咯……”
幸灾乐祸的娇笑声一句一句清晰地传到冉苏的耳边,她在旁端着茶杯的手不禁抖了两抖,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人言可畏,蜚短流长,她这回可算是真真地体会到了!
尉行云……你真好,你可真好!你爱逢场作戏,你爱假戏真做,何必硬拉我下水,我凭什么要为这个天大的爱情故事买单!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要爱,你要爱情,你们要在外面做一对人人羡慕的夫妻,何必要让这污水扑到我的身上?!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真的妻子?!可你呢,你当我是你的妻子吗,一天一刻,有过吗?!
她颤抖着唇瓣,无法克制地发冷,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碰撞,无法抑制地冰冷与疼痛蔓延开来。
忽然间,肚子上隐隐传来的动弹让冉苏缓过了神来,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紊乱的心情,踢了踢两下,然后安静地躺在那儿再没有动作。
她失神地摸了摸腹部,掌间碰到的温暖传递到了她的心房,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想,她的女儿一定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妈咪……我来啦,宝宝很乖很聪明喔!这里的厕所好好记喔,这次我没迷路喔!”软软嫩嫩地手像是蝴蝶一样扑上了她的脚边,一张娇憨可人的小脸蛋迎上来,稚嫩的童声让她心里一暖。
“宝宝乖,我们回去了。”
她怔怔地注视几秒小尉至,然后吸了一口气,精致雅淡的脸上浮现一抹浅浅平和的笑意,拉着小尉至的小手,像门口走去。
小尉至好动好玩,左看右看的,不小心碰上了迎面而来的许慧等人。
许慧眼一尖,一秒钟就认出了冉苏的身份,而旁边几个人因为没见过冉苏,所以自顾自谈笑着离开。
冉家大小姐,冉苏,尉少的妻子!
他们当时的结婚典礼并没有铺张,只邀请了几方的好友亲戚光临现场,因为“夜笙”的老板是尉少的好朋友,她许慧自然也就有了那么一个机会有缘见到了这神秘莫测的尉家夫人。
她一直都不以为然,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名门之后,有小姐脾气、空有一张精致貌美的脸蛋,如今还失去了丈夫的心。
……只是刚刚她们说的话,这位尉夫人有听到吗?若是听到了必然得大闹特闹了,毕竟哪个女人能忍受得了别人说着羡慕自己丈夫和第三者的话。这要是闹起来,以冉苏的身份和背景,即使她再不屑她,即使尉少再厌恶自己的妻子,毕竟身份不同,她许慧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心中有了立刻有了掂量,精明的许慧谄媚地笑了笑,有些迟疑地开口:“尉夫人,刚刚……”
“对不起,我儿子撞到你了,至于刚刚,我并没有听到什么,也不希望以后再从你们的口中听到。”不自觉地抓紧了儿子的手,冉苏下意识明白许慧要说的是什么,立刻起声冷声道,淡淡的表情透露出几许潜藏于内的威慑力,眼神淡漠高贵而冰冷。
一刹那,那双凉薄尊贵的视线映进了许慧的眼里,饶是她这种年纪还是不由地心里微颤了几下。
……这双眼睛的气息她似乎曾经在某一个人愠怒的眼中见过——她冉苏的丈夫尉行云。同是冰冷而淡漠到极处的威慑力,许慧不由地心中暗暗承认,他们真不愧是夫妻,突如其来形于外的气场竟然一模一样!
“是,我知道了。”她突然恭敬地点点头,然后噤若寒蝉。
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平缓地离开,许慧突然陷入了沉默。
如果她没看错,尉夫人应该已经有了身孕,虽然身着的衣服极为宽松但以她多年尖锐的眼力要看出来不难,而且必然刚刚听到了所有的她们的言论,可她竟然没有一丝丝显露于外的情绪。
饶是她,自己有了身孕,丈夫却领着另一个女人在欢场游移,并且还听见好事人的舆论,她一定气得恨不得大闹特闹地发疯不罢休!
而那个女人却不动声色,神色如常,淡然凉薄。
忍常人所不能忍,这冉家的大小姐可不寻常……
蓦地,一种不安隐隐袭来,她暗自思忖,也许一切并不如她自以为的那般顺利!

十八 偏执是爱的替身
爱情无时不刻不在寻求一种替代,和一种寄托。
他儿子的眼睛那般明亮透彻,那里全心全意的依赖是她不曾给过他的情感。
“爸爸······”小小的身子一下子挣脱了她的手,奔向了那个欲出门的男人,一身简洁剪裁出众的西装,暗灰色的衬衫映衬着那人完美俊逸的脸庞,窗外的夕阳霞光不自觉的将他撒上一层清辉,耀眼而沉着。
感到略微有些刺眼,她手不自由自主的一握,怔怔的望着抱着尉行云的小尉至,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宝宝······”尉行云专注浅笑着抱起小尉至,亲昵的唤着他的小名,在他小小嫩嫩的背上轻拍几下。
宝宝?!她眼神一眯,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惆怅,这个小名一直是她在唤着的。不知何时这个男人也开始这么唤着他们的儿子。
原来他们的感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冉苏静静的伫立在门口,有些恍惚地看着那对父子亲密无间的交谈与嬉笑,她清楚地看到了小尉至眼里的崇拜与喜欢,也看清了尉行云眼里那抹显而易见的温柔与宠溺,笑意里流露出来的是身为父亲的骄傲与自豪。
看来,是她的儿子俘虏了他父亲的心,
那双曾几何时面对着儿子都平静莫测的幽深黑眸里此刻流露的却是真正的性情。
“宝宝,过来,你爸爸要出门了。”她沉默了半晌,终于启唇出声。
淡淡疏离的声调让他的心微微一颤,不禁扬起眉,他对上她的视线,然后不自觉地慌忙撇开。
她的眼睛太清亮薄凉,清净的让他觉得莫名的心慌,那双眼睛仿若能照进他此刻有些莫名忐忑的心里,最近每每总让他无法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