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已然在门外关上了门,快速的锁上了,任她在里面捶打脚踢依然无动于衷的背抵着门硬冷着嗓音,神情倨傲阴戾:“对,我是疯了,这辈子我就疯那么一回,冉苏,我告诉,你别想出来,我就在外面等你,你死了我都要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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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一场 五十八 美好与罪恶
尉行云:“我关着你,你死我也死在你后面。”
冉苏:“放了我,放了一个狠毒得让你断子绝孙的女人。”
这半辈子,他们没告诉对方的都是那些我爱你,我错过了,我知错了,我回来了,我还爱你,那些那些早已寻不回的美好与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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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的敲门撞击,她的手捶了一下又一下的门,硬生生的质地矜贵的门让她的手渐渐起了水泡和红痕,可他门外坚实强硬的身体纹丝不动,根本没有要放她走的迹象。
她咬着唇,冷冷的低吼道:“尉行云,你要关我一辈子还是要让我死在里面!”
“我不管,我就关着你,这辈子都关着你!冉苏,你也别想拿死逼我,我提前警告你,你要是敢用死威胁我,我依旧不会开门也绝不会放你走,你死了我跟着你一块死,下地狱我都跟在你后面,我就守着我愿意!”
门外,他坐着脊梁僵直的抵着门,神色阴森暴戾,俊美异常的脸庞显得妖冶而决然,那嘴角勾起的笑意竟似无法撼动的强制。
闻言,她生生捏紧了手,攥着拳头缓慢的放下了。
她信他的话,这么多年,她选择不去看他,不去爱他,却明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必能实现。
他从来都是那样的男人,即便是这些年收敛了心性,只要他猛足了劲暴怒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室内清冷,她努力让自己冷静,眉黛紧皱,环顾卧室,刚要走到落地窗毫不犹疑的打开门的时候,只听见门外他冷凛的扬声吩咐:“来人!管家,派佣人给我守在主卧阳台下方,要是夫人敢用什么方法下去,你们立刻给我把她捉回来!轮流换班,给我去看着!”
话落,她一惊,冷冷抽了口气,他真是绝了,用尽了绝招,又屏息的收回了手,她索性走到门后,与他隔着一个冰冷坚硬的房门,彼此对立。
“冉苏,是你逼我的!”
朦胧间,他的话余音萦绕,她凉凉的笑了,眼角酸涩,他说是她逼他的,可他如今也在逼她,逼得她没有退路。
深深吐了一口轻气,冉苏眼神沉静无波,叫人无法穿透。
夏夜烦闷,皎月如水。
她今天盘着发,耳边的青丝已凌乱得紧,冰凉清丽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清艳而颓然,淡橙色的裙摆化成了一个圈散在了她的四周,白皙清瘦的腿微蜷曲,她抱着双腿抵着尖瘦的下巴,淡淡的望着那道无生命的房门,仿若透过隔阂碰触到他僵硬执拗的后背。
突然,无声,寂静的可怕,门里没有敲响没有她惯有的清亮宁静的嗓音,尉行云心里微微一晃,身子向前倾,蓦地转过身来,望着房门雕刻的精美图案,眼神不知是何滋味,他嘴唇蠕动,不安又有些阴霾,但到底担心过了头,生涩艰难的冷硬启口:“怎么,还想逃吗?你放心,饭菜我会让厨房准备的,不会饿着你。只要你乖乖呆着……苏子,我会对你好的,不出这个房门也没关系,你不是喜静吗,我也陪着你,不好吗?苏子,你,你就死了离开的心吧!”
他心里好希望那个人能示弱,他好希望她能说一句“都过去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可她始终没有答应他,良久良久,那个人还是没开口,他在门外沉声喘气,忐忑不安,却还是听不见她在那头任何的声响。
终于,那人那门里的声音幽幽的响起,隔着门板恍若隔世,她低低的轻声说道:“尉行云,我要喝茶,伯爵红茶。”
冉苏终于开口,门外的尉行云欣喜若狂,她要喝茶,他去泡,立刻去。
“我去,你等等,就来。”轻声细语,他温柔的点点头,根本不在乎那人到底看不看得到。
半晌不过多时,他小心翼翼的端着精美剔透的茶杯,一边还温温的吹着氤氲的热气以防她被烫到,走到了卧室门口,他将茶杯放在门口的角落,抿着唇,小心的打开门,一手强制的撑在门框当和细缝当中,挺拔伟岸的身体成了最好的墙,让人无法逃脱。
朦胧间,门微微敞开的小细缝,他看着她蜷曲着身体,娇小单薄的身子不及一碰,莫名心微微一抽,隐约带着丝丝的怜惜,他是不愿这么待她的,可是她说要走,她说要让他再找另一个女人重新开始,她让他放了她,他不放,他努力的告诉自己要心狠,她太狠了,唯有比她更狠才对付得了她,他很明白,如果放了她也就等于放弃了自己,这一生就真真没了后路了!
他还有半生要走,如何能轻易放手,她也还有半生要过,他又如何忍心看着不是自己的男人牵着她的手就那样取代自己跟她白头偕老过完一辈子……
他受不住的,所以,他唯有狠心留住她,就算荒唐也好过后悔!
还冒着热烟的茶就放在门敞开的细缝里面,然后,他深吸气一闭眼,又狠心的关上了门不再看她。即使他很想很想看着她品着他精心冲泡的茶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他看着都觉得是享受,可是如今,他看着。竟会怕自己心软。他不能心软,对她慈悲,如今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做不到,他一生都无法做到!
门内,冉苏怔怔的望着茶,细细的手指轻触,那灼热的气息仿佛可以灼烧了她,拿近了唇轻触,翻皤的炙热气味熏上了她的眼,倏地令她无防备的渗出了酸咸的泪,他不知道,她每次喝着茶心头都有一种无法压抑的绝望攫住了自己的心,她很痛,很痛,就像每次不经意看到“谎言”那晶莹琉璃的瓶子一般,那种翻江倒海的记忆不肯放过她的缠绕着自己,褐色的鲜红犹如血液,白色的药粉曾几何时在这种颜色中慢慢消逝融合……
“……好喝吗?”门外,那个男人惴惴不安的轻声探问。
“好喝。”她眼神微朦的点点头,尽管此刻他依旧也看不见,甚至看不见她此刻酸疼的泪痕飘落至脸颊的冰凉,“……你还记得十六年前我给你泡的这种茶吗?”
“我记得,当然记得,苏子,很好喝,这么多年你都忘了给我泡了,没的喝我只好自己动手泡了,但是我还是想念那个味道,那是你亲手给我泡的红茶,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只可惜,你好像只给沏了没几天就懒惰得忘了……偏偏我还记得你总共我为我泡了几天……”偏生,他还傻傻清楚的记得他总想念的那个味道只存在了屈指可数的日子里,他恋上了那种似有似无苦涩又甘甜的味道,可她却收回了手再也不记得给他端茶递杯了。
“七天,我给你泡了七天的茶。”他刚想说,冉苏便在门外出了声,淡淡飘渺到极致的声音缓缓传进他的耳朵,他涩然的点点头,是的,只有七天,只有七天,他甚至都不敢问她为什么,只怕她生了气,以为他强迫自己。
“你知道,为什么是七天而不是一天,一个月,一年或是十六年?”她喉咙发紧,抱着微酸的腿不禁重了几分紧了几分,肩膀酸涩发疼却麻痹了起来。
闻言,他不语,心头那抹无法克制的心慌蔓延开来,他直觉得这背后的答案并不轻松。
“因为药量刚好七天,尉行云,我下了药,十六年前,我给你下了绝育的药。”
……
我让你断子绝孙,我让你从此不会再有孩子,不会再有延续生命的可能。你恨我吧,你是不是会恨不得掐死我……
她朦胧失神,嘴角轻轻莫名的笑起来,诡异的可怕,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圆拱彤的设计壁纸是西方的天使和圣母,天使扇动着翅膀,圣母慈祥而母爱,一派温柔亲然的景象……
可他们早已没了救赎了,早没了,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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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一场 五十九 把曾经爱我的妻子还我!
“冉苏,把她还给我,把当年爱我的你还给我!”
“她死了,十六年前就死了,死在了你看到的这张床上!”
当年的她被自己珍藏了起来保护,这么多年不肯放松一步,他要找,她要如何给他,一个死人,她如何能找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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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行云,十六年前我给你下了药。”
淡淡的凉如薄水的嗓音恍然响起,震动着他毫无防备的耳膜,生生的作痛,胸口一下一下开始剧烈的疼痛,想着当时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略微飘忽的眼神,原来,原来如此……
她的声音明明平淡无波,却让他生生的发疼,他竟想着当时的她该有多难熬,她从不是恶毒的,虽然她心狠偏执却从来不是个狠辣的女人,他只觉得心疼,发自骨髓的酸疼,当时她一定很难受……她一定不是像现在一样看似平稳的心态对着他下药的,一定不是……
她的呼吸沉重,埋在双骨间,光洁的下颚抵着膝盖刺痛着皮肉,微冷的蜷缩,夏天的夜晚一点都不热,一点都不。
“苏子,你第一天到书房给我递茶的时候一定没有听见我最后一句话对不对?”十六年前,他惊喜的端着她递来的温热茶杯欣喜若狂,在她淡然的离去关上门那一刻,他说的话她想必没有听见。
“……”
门内没有做声,冉苏眼神触及的是漆黑微凉的世界,耳边只回荡着他低沉深沉的声响。
“苏子,十六年前你没听到的,我那天最后的一句话是:即使毒药,你给我,我就喝,你给我几杯,我就喝几杯!”
“苏子,我要你给我泡一辈子的茶,一辈子的毒药!”
“苏子,你生不了孩子,我也生不了孩子,正好,我也不要别人的孩子冠上我的姓!”
“冉苏……我告诉你,我不在乎!我他妈的就是不在乎你给我下药还是给我下毒,我认了,我尉行云这辈子就认了你!走错了路认错了人是我的不好,但我告诉你,我这尉夫人的头衔只有你可以戴!你也只能给我戴着,直到给我戴到棺材里去为止!”
一声声的呢喃,最后全化作了如困兽的低吼咆哮,房门没有预警“啪”的打开,他绷着脸,眼神燃着不能抗拒的火焰,幽暗的眼眸此刻正威慑着不顾一切的凌厉。
她听到一刹那门开的巨响,猛然抬头,撞进了他无法逼视的炯亮气魄的眼眸里,一瞬间,似乎都在他的眼里碎成了一片一片,再也无法拼凑成原来的模样。
冉苏死死咬着唇,向后惊慌的挪了几步,他就那样仿佛生生携带着势如破竹的勇气与霸气闯入了她冰冷已冻结在十六年前自己的世界中,激烈的想敲碎她的冰,温热她的水,困着她让她无法逃离。
“苏子……把十六年前都忘了吧,我求你了,都忘了吧!真的,我不在乎你曾经做了什么,只要,只要你把我的冉苏还给我!你说你爱过我对不对,那么把爱过我的冉苏还给我,把曾经爱我的冉苏给我找回来!好不好,求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他紧紧揪着她瘦弱的臂膀,使劲的摇晃着她,翻江倒海的不适叫她难以回答,只能眼眸迷离晕眩的望着此刻全身笼罩着无法言语的迫人气势的尉行云。
他要她找,他要她找曾经那个痴痴等着一个彻夜未归丈夫的女人,一个以为幸福得可以跟丈夫走完一生的女人,他要她找一个一心想告诉男人有了新生命的消息却最后连女子最重要的东西都失去的女人,他要她找最后只等到了一个男人带着一身洗完澡味道还残留着别人女人香水味的女人……她怎么找?!她要怎么找到那个让她埋藏在心里很久很久早已死了心断了念的自己?
回不来了,已经不能重回了,她早就将那个自己丢在了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连踪迹都找不着了。
死咬着牙关,默不作声,她努力的在他失了劲的摇晃中保持冷静,胃里的抽疼却越来越冷,她艰难的抚上自己的胃,路经肚子的时候不禁一怔呆滞,口里舌苔的酸涩苦苦的随着眼泪流进了胃里和她十六年前缺失的那一部分……
恍然间,她集中了视线凝视着他的眼眸,看着方才正渐渐成碎的自己一点一点的清醒一点一滴的拼凑了回来,全部的全部。
冉苏的手艰难的举起,抚上他俊逸绷紧的脸颊,成熟内敛的他此刻完完全全多了狂乱与疯狂。
他眼露哀戚的凝视着她,期盼她能有一丝丝令他安慰的话,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竟那么的悲凉,凉到令他恨不得就此死去。
“……尉行云,那个人死了,你要找的冉苏早就死了,十六年前她就死在了这张床上!十六年前她怀着女儿兴奋的打给了自己丈夫想跟他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你知道吗,她的丈夫告诉她,让她别等着自己了,他在忙,很忙,呵,多可笑啊,你信不信,可那个女人当时是相信的,她想没关系,迟点告诉就迟点,他让自己别等可她还是傻傻的想等他回来亲自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你以为她真是跟那个女人见面了才知道所有的真相吗,不是的,你知道吗,她对香气从来都很敏感,她爱这个男人,所以那个男人一脸笑意的回来身上沾染了外面女人的味道,她明白了,在那一天她就全知道了!”
“唰”的,血色尽褪,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僵硬,攫着她的双手正渐渐开始无力,渐渐开始发凉,可她看着此刻的他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一股脑子都轰然作疼,只想所有的都倾吐出来。
“你不是总说她聪明吗,是的,她很聪明,连她自己都恨透了这种聪明,所有妻子都该最后知道的真相,她在第一时刻就了解了全部,亏他们还欺瞒着她以为天衣无缝,可这个世界哪有不透风的墙,她怀着孕,要面对男人若即若离,要忍着被背叛愤怒,要听着街头巷尾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肆意的嘲讽奚落,你说,这个男人对得起她吗?!呵,其实他不用很愧疚,她留下也不是为了这个男人,而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当她的儿子吵着要爸爸的时候,她只能隐忍所有的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吞!她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一个人去产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哪里不好了!?”她瑟瑟的发抖,喘着气,冉苏无法克制的挣脱他已无力颓然的怀抱,一个人紧紧抱着自己。
他死死攥着自己的手心,全身是汗,衣服贴着自己,他竟然热得全身冰冷冰凉的,只有她不断蠕动的嘴唇叫他胸口紧了又紧,揪了又揪,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锐锋利的刀,这刀磨了十六年,终于被他逼得毫不费力的将他生吞活削!
冉苏嗓音低沉颤然,轻声却有着重量:“……一个人没事,一个人也很好,可是她没想过,谁都不肯放过她,她的母亲死了,她一个人处理,而那个男人却可以陪着自己的情妇给别的女人的母亲看病,那谁,谁能陪她一起面对自己母亲的死亡?最后,到最后还不是她一个人亲手送走了自己母亲!尉行云,那时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在那个女人怀里柔情万千的享受?”
不,我不是的——
他摇晃着头,眼神凄绝,怔怔的凝视着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心中的悲恸更是排山倒海而来……
而她的唇舌渐渐冰冷刺骨,毫不犹豫的将他打得体无完肤,千疮百孔,无一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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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一场 六十 能把我流掉的孩子还我吗
什么都过得去,什么都能忘记,但回不去的只是曾经改不掉的错过。
他说:“尉行云要是再对不起冉苏就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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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沉重轻笑的嗓音,男人浊重痛不欲生的喘息。
呼吸交缠,不是爱欲,而是毁灭,他已然毁了,今夜,都将不复完整。
那么,那么多年,他一直追着她的脚步,看着她渐行渐远暗自鼓励叹息着急追,十六年,整整十六年的光阴岁月里,他不止一刻想找回曾经与她失去的年华和曾经,终于,此刻,在这个热得令人心里翻江倒海的痛苦发冷的夜晚,她说了,终于说出了他那么多年都急着想追回知晓的曾经,却发现,那些他急于想知道想重来的故事竟是那么令他无法承受,他的肩膀明明那么伟岸宽阔,却承受不住她接下来任何一句的言语和哭泣。
他疼,她哭,她说,他更疼,今天的他有多疼,他遥想过去,过去的她可能比他疼得更甚!于是,他越来越痛,越来越疼,为了今天毫无退路的尉行云,更为了曾经他错手遗失了她飘零的冉苏……
十六年,如履薄冰,终于,那如覆的冰一刹那碎成了片,他就像来不及看清自己的处境就已经被她狠很的推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话语能应对她一字一句清楚的告知!
只能,只能呆呆的望着她,心里一阵阵无声嘶哑的呐喊着难以接受着,却不能再发出任何一点点的声响……
朦胧间,他只看见她干涩的粉唇此刻冷薄冰冷的将他打得不堪一击,只听见她的话像一狠狠硬冷绝然的刺,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房,刺了一次又一次,竟似没有了终点,随着她的话语愈见鲜血淋漓着……
望着他,眼哞迷离冷到极点的颜色,冉苏控制不住的发颤,那像洪水滔滔不绝的记忆开了口绝了堤再也制止不住的喷涌而来!向他也向自己,她哽咽冰冷的嗓音重得可以压垮他:
“……尉行云,我不管你那个时候在哪里,也不管你是不是陪着她,还是陪着她的母亲,如果你以为只是这样而已,那就错了,你要找的那个爱你的妻子,那天送走的不止是她发疯十年的母亲,还有她肚子里来不及告诉自己丈夫的生命!你是不是总想生个女儿,我告诉你,她也死了,十六年前,她还那么小,还来不及叫一声妈妈,就在她的怀里没了温度,跟血一起从那个女人的身体里溜走了!这辈子,你都挽回不了她的生命!”
“尉行云,你怨我这些年对你无动于衷,怨我不给你机会对不对?我告诉你,当年的我,当年的她不是没想过给那个丈夫弥补机会的……可是,那天,当这个女人终于鼓起最后仅存的勇气和重来的奢望拨通了那个男人的电话,可是他没接!他甩了她的电话,连最后一条生路都没有给她!她没了孩子,她的,子……官也不是在生儿子的时候没的,而是那个晚上生生的剥离了,因为受损严重没了生育的能力,甚至如果她的好友没有及时赶到的话,她也会没了命!而那个男人呢,你能不能替他回答我他是不是在那个女人的家里快活潇洒得忘了回家?”
质问,厉声喝问,她根本没想他回答,他却不知该如何启口,剧烈心脏收缩疼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冉苏……不是,不是的,他睁着满是血丝苍白的眼眸,幽暗的眼睛湿润了又湿,想去拉她细弱的手却根本提不起任何的勇气,他要如何告诉眼前这个女人,他要怎么告诉那个早已消失的爱自己的妻子,他没有,没有,他是在俞向依的家里,是在,可他没有快活,更没有潇洒,他更没忘记家里还有一个冉苏!
他只不是在那一天之前不知道,他只是来不及意识到家里那个叫“冉苏”的女子对自己的重要性,他不知道那天她在生死边缘,他更不知道原来他心心念念盼望的女儿在十六年前就死在了这张床上!
十六年了,他总以为自己追得回,抢得回,可当他望着身旁那张巨大冰冷的床,心里流过的是无法说得清的绝望与痛苦,仿佛因为冉苏的句句描述,他看到了那一滩自己来不及看到的鲜血染湿了大片大片的被单,那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小东西就那样睁着无辜的双目,呆呆死气的看着他,阴阴柔柔的责问着他,软软嗓音带着鬼魅的呼唤:“爸爸,爸爸,当年你为什么没来救我,为什么没有及时回来救我和妈妈……爸爸,爸爸,我还没来得及叫你一声爸爸……”
不——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回来的,爸爸只是来迟了,爸爸只是来迟了,爸爸不是故意不救你和妈妈的,你知道的,就算要拿爸爸的命换我也愿意毫不犹豫的救妈妈和你!
错乱了神智,他在冉苏还未完的话中生生的纠结苦痛,双手捂上自己的脸目,那冰凉的触感震痛了他无法发泄的遗憾与悔恨。
“……尉行云,你要我找回那个曾经爱你曾经还愿意给你机会的冉苏,你觉得可能嘛?你问问自己,你问问,还是你自己说!你说,她现在还活没活着,活没活着?!尉行云,你认了吧,她死了,她死了!十六年前,她保了命却心死了,这张床上当年浸满了她和她女儿的鲜血,你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那一大片的红色!?尉行云,你看不到,你根本没看到,你当年根本就不在!今天,你凭什么,你凭什么问我要她,你怎么能张口问我要我把她还给你,她死了,她十六年前就死了,你要我怎么还,怎么还?!”
凄厉的声音如魔音声嘶力竭将他打得措手不及面目全非,五脏六腑都翻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