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街尽头有寺庙,塑了金身的大佛,据说很灵验。
白心去一间店里点了章鱼小丸子,十二块五个,黄灿灿的圆形,裹在铁铸的器皿里,发出滋滋的煎炸声,溢满油香。
苏牧帮她付钱,但提了要求:“喂我一个。”
他特意说了喂字,强调所需。
白心戳了番茄酱,插_上一个丸子,递到他的唇边。
哪想到,苏牧避开不接,还挑剔:“太烫,你先吹一下。”
你没嘴啊,自己不会吹?
第四十四集
白心嘟嘴,凑到丸子上,作势要奋力一吹…
然后,她一下子把丸子塞到了嘴里。
她才不傻,喂他都是给他面子了,还想要吹吹?
这么柔情似水的事情,恕她不奉陪。
“苏…烫烫,嘶,苏老师,你再不吃就没了啊,总共就五个。”白心一边张嘴呼出热气,一边咀嚼,吃的津津有味,故意勾苏牧的馋虫出来。
苏牧愣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很好,你以为塞嘴里,我就吃不到了?”
这话实在暧昧,乍一听,还以为他要抢她嘴里的丸子吃。
特别是他在说话期间,还躬身,低头,将她步步紧逼,抵在墙角里。
他居高临下,就着身高优势,逐渐靠近白心的额头。就那么近,白心闻到他的身上独有的薄荷味,咽了一口唾液,不知该如何防守。
是再退几步,还是迎头对视?
不,不行了。
白心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苏牧的压迫感很强烈,结实硬朗的手臂抵在了墙面,无一不在彰显他的男性力量,甚至让白心有点腿发软,清晰认识到了苏牧也是个男人这个事实。
她是不是太过于小看苏牧了?
总觉得他格斗方面不如自己,逃跑速度也是。
但就苏牧为她打抱不平那次看来,他尚且还算孔武有力,应对她这样体型的女孩子,应该不在话下。
完了,这是她自讨苦吃?
白心呼吸不畅,眼眶也有些发烫发红,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是怕他,也不是想躲着他。
她高举起手里装丸子的纸船,毕恭毕敬上供给苏牧。
由于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她说话都含糊不清,“给…给你,苏老师,给你吃,都…都给你。”
还有四个,各个比她嘴里这个软糯香甜。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虎视眈眈盯着她了?
苏牧风轻云淡拒绝了,说:“不要,我就要这个。”
他说的很冷淡,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但给人的态度就是很认真,好似认定了她嘴里的这个丸子,非卿不娶。
白心急得跺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替着爬行,均摊那点热量。
总不能吐给他吧?
“开玩笑的。”
苏牧松开手,接过白心高举的丸子船,用那根使过的竹签插了一个章鱼小丸子塞嘴里。
她看得愣了,苏老师也真是不嫌脏,万一上面有她的口水呢?
不过,上次他好像说了,不介意和她有菌群共享的行为。
难道苏牧说的不是违心话?
是真的不反感和她接吻?
白心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脖颈发烧,一寸寸燎到脸上,直击毛孔,那股热度针一般刺进毛细血管里,将那点湿濡的血液一丝丝烧干结痂。
这场心头火来得莫名其妙,烧的她口干舌燥。
难不成,苏老师真对她有意思?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单手贴上脸颊,感知上面炙热触觉,深呼吸两口,平复体温。
可不能让苏牧看见她面红耳赤的反应,不然经他推敲,这点小心思可逃不过他的法眼。万一不是喜欢她,那就丢人了。
白心追上苏牧,他手里的纸船已经空空如也。
苏牧问:“听说女孩子喜欢分吃食物,这样会有种异常的幸福感。那么,你现在有感到幸福吗?”
“没有。”白心诚实地回答。
“是吃的不够多?”
“…”
白心很想说:是是是,你吃的够多了,我还没吃呢。
这时,她的眼睛突然被白光闪了一下,因为刺目,下意识眯上了眼睛,朝光源望去——只见得,叶青在茶坊二楼,拿着高倍望远镜朝这看,像是侦查敌情,又像是在跟踪。
“叶青在跟踪我们。”白心警惕道。
“不知跟踪,他还在骚扰我。”苏牧掏出手机,上面有近五十个未知来电,以及陌生短信。
“你可以拉黑他。”
“我尝试过了,只要拉黑一个,他就马上会换手机号码拨打,这条街上的人可能都被他骚扰过了。”
“…”
白心腹诽:叶青,极强。苏牧就让给你吧,我不要了。
她问:“那怎么办?”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苏牧突然拉上白心的手,带她往前狂奔。
他的奔跑速度并不快,所以不会让她察觉不适,只能感受到风迎面吹拂,刺激的眯起眼睛。
叶青也在后面追,但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住,一下子跟不上来。
他们只需要往前跑,一直跑,就能脱离那个跟踪狂的掌控。
但白心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哪里才是终点,才是尽头…
“要去哪?”她问。
“哪里都好。”
苏牧回了一句,还是照样往前跑,穿过小巷,走过老街,绕过茶坊画舫,甚至是古意缭绕的石桥小路。
阳光倾斜下来,像是清澈见底的溪流一样,裹住她的全身,流进她的发间,灿灿生辉。
他说了,哪里都好。
是因为和她在一起,所以哪里都好吗?
不得不说,苏牧总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说出让女孩子怦然心动的话语。
至少白心此刻,心脏噗通噗通一团乱跳,几乎是兵荒马乱,被他一句情话致命,溃不成军。
“苏老师,还要跑吗?”
“嗯。”
他的声音一贯低沉,不细听,就犹如一阵风,吹拂耳侧而去,抓也抓不到,更捞不着。
但那低哑的嗓音总带着令人沉醉的神秘色彩,摄住她的魂魄,让她不自觉往他所在的方向行走,一点又一点接近他。
白心只知道跟着他跑,余光里是他,耳朵里能感知能听闻的事物都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在一座神祠脚下停下来。
白心累垮了,坐在石阶旁边,气喘吁吁。
她的脸颊上都是薄汗,被清风吹拂,送来一阵爽意。
叶青被甩开了,他们脱离了旅游区的市中心,来到了偏僻的寺庙面前。
这里四处都是巍峨的高山,历经风雨沧桑,拥护着这一座规模不大的寺庙,如同镇守神物,蜷伏在深山老林的青褐老龙。
白心跟着苏牧走上去,隐入稀稀疏疏的林木之中。
这里的香客不多,寺门前仅有两三个僧人打扫。
苏牧双手合十,和僧人客套了一下,然后被引入后院。
“这里是哪里?”白心问。
“小时候,我在这里住过几天,寺里的住持和我很熟。”
“小时候?”
“嗯,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
白心四处打量,没想到这里和苏牧的渊源居然这么深,和他童年时代有关,那么就是说,他在诉说自己过往给她听吗?
不知走了几道弯路,他们才在一间禅房前停下来。
院内似乎很久没裁剪过花草,那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已长到膝盖过,但房内却纤尘不染,显然还有人定期清扫。
她不免想到一句应景的诗句——“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以前,我住在这里。”苏牧说。
“一个人?”
“嗯。”
“几岁的时候?”
“五岁。”
白心怎么都没想到,五岁的苏牧会一个人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
那时候,他会感觉到寂寞吗?
一个人在偌大的院落里,看天上云卷云舒,看南燕筑巢,抑或耳闻百鸟啁啾。
苏牧看了一眼院外,沉思着,轻声说道:“那时候住持和我住在一起,他会打玄机,我听不懂。只知道他再念什么禅机,下棋还是下不过我。”
“什么棋?”
“围棋,但他非要玩飞行棋。”
“…”看来智取不成,老住持打算使诈靠运气取胜了。
“再后来,他走了,这里也就空着了。”
“他现在去哪了?”
“还俗了,走的时候还哭了一场,说自己悟不出禅机,不配做住持,现在在旅游区里面开茶坊,生意不错。”
白心感慨:“世事难料。”
“嗯。”
“不过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书上说,女性富有同情心,需要诉说自己的童年遭遇,就能让女性母性大发,从而产生舔犊的心理,接纳对方。”
白心舔了舔下唇,“苏老师,你是在…攻略我?”
苏牧侧头,看她一眼,眸光发暗,看的很深。
白心被他那种眼神震撼了一下,觉得他的眼里,拥有着另外一个世界,荒芜而辽阔,情绪也很独特。
她的身影映在其中,占据了瞳孔,也是唯一。
苏牧半天不开口,久到白心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始说话了。
她转回头,专心致志看院内花鸟,这里像是一个微缩版的大千世界。知了在植被繁茂的假山之间低语,有白额黑爪的蜘蛛在洞中结网,黏住了往来的小虫,美美进餐。
这里的时间似乎过的异常慢,一秒折成了二秒,静到空气都变得凝固,与风相连。
这时,隔着风声鸟声,苏牧终于开口,他的嗓音低缓,孱弱出声:“我正在尝试攻略你。”
“这句是在开玩笑?”
“不是。”
白心的心跳慢了半拍,她侧头,屏息与苏牧对视。
他的眼里难得有一丝柔情,掺杂着脉脉暖意,一下子注入她的心脏之中。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表白吗?
“苏老师…”白心欲言又止。
苏牧打断她的话,眼中的炙热已经悄然散去了。
他再度拉起白心的手,说:“走吧,我们出去。以及,你不用给我答案,我知道你不会拒绝,因为你已经爱上我了,即使拒绝,也是口是心非,我不会信的。”
呃,这么偏执的人,好像真的轮不到她说三道四。
他只想听到自己爱听的答案,那就是——她也喜欢他,并且愿意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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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苏苏表白方法似乎不太对,小白白还在懵逼之中…
亲妈争取让你早点吃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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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证草灯大人
大家坐稳了,群里可能要开车了滴滴滴
第四十五集
白心总觉得,苏牧对她不一样了。
待人待物的态度好似和从前差不多,只是当他注视着她时,那双眼睛除却一贯的波澜不惊,又明又亮,如同被阳光映照的黑曜石,折返着浅浅的薄光,映入她的心底。
她说不上是抵触,还是喜欢。
只是觉得苏牧这也太快了,逼得她连气都喘不过来,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圈入自己的所有地,再没有逃离的机会。
白心得好好想想,从理性方面,和感性方面,综合多方面考虑一下要不要和他谈恋爱这种事情。
她和苏牧拜访了老住持,此时她正坐在茶坊的隔间里出神,身旁是苏牧在陪老主持玩飞行棋。
然而,老主持就算饮食人间烟火数年,道行还是没有苏牧高。
他敲着骰子,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苏牧:“你小子多年不见,还和我玩道道呢?”
“嗯?”苏牧半屈起食指,指节推了推眼镜,“哦,你是指我如何多次投出大的点数?”
老主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苏牧的上衣,里里外外检查了,没发现猫腻。
他冷哼了一声,说:“你肯定做了什么手脚。”
“利用抛物线定理以及用力的大小,就能推算出大致的滚动范围与掉落的骰子面。如果说,这也算是做手脚的话,那么是我作弊了。”
“反正,结论就是你作弊了!年纪轻轻的,这些都不学好,怎么行呢?爸爸…不,咳,你叔教你做人。那个,我复活两个棋子总没问题吧?”
他不等苏牧拒绝,赶紧摆了两个子上去,然后又笑逐颜开,继续摇骰子。
如此不要脸之人,白心是第一次见,佩服,佩服。
她吃了两块薄饼型的茶点,桂花味的,香气怡人,搭配着茶炉上烹着的铁观音,有种恬静时光的怀旧感。
她两指捏住茶碗壁,凑到唇边,小口小口轻抿。看似在喝茶,实则在用余光打量苏牧——他的侧颜很好看,像是瓷碗上白净的一层釉,被远处的灯一照,散出稀薄的光,晕在耳廓上,透出赤粉的血络。
他曾说过,与他结合的好处就是——下一代的颜值会高,所有方面都能超过寻常人,所以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佳配偶。
咳,她怎么突然想到下一代上面去了。
这想的也太远了一点吧?
白心脸颊发烫,下意识用牙齿轻咬一下小巧的茶碗,掩饰羞怯之意。
“虽说品茶需要品回甘,但含久了,就只剩苦涩的味道。”苏牧目不斜视,照样看棋盘,但显然也在注意她这一边,察觉不适后,这才出声提醒。
白心尴尬地放下茶碗,专心致志看他们下飞行棋。
没过多久,她的手机就响了,是节目组打来的电话,看样子要催他们回去准备。
老主持依依不舍,边送他们,边握着苏牧的手,叮嘱:“这可是残局,我还没输呢。我让人把棋收起来,摆着不动。你有空再来玩,我们一起把它下完,我等你。”
“嗯,棋子摆位我都记得很清楚,你别想动。”苏牧不动声色从老主持手里抽回手。
“…”老主持喉头一梗,欲言又止。
白心有点无语,小说里也出现过什么旷世残局,能破解之人必定惊才绝艳。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玩个飞行棋还能玩出旷世残局来,还要一约数年,就等苏牧回来下完它。
算了。
她摇摇头,和苏牧接触以后,什么不正常的她没见过?怕就怕太正常,她还不能适应。
苏牧很自然牵起白心的手,抓着她往节目组准备的旅店里去。
他们踏着人□□叠的黑影,被这些拥挤的人潮推就一团,几乎是手臂贴紧手臂,呼吸间,也能相互感应对方的鼻息。
白心的心脏骤然狂跳,即使夏夜宁静,晚风很冷,星光瘦弱,也无法将她的心归为平静。
是她太在意苏牧了吗?
所以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才会这样心猿意马,肢体与情绪不受自己控制。
她不敢往深处细想,总怕得出什么荒谬又笃定的结论。譬如,她暗恋着musol,从而暗恋着苏牧。
不去想了,再等一等。
至少她还没准备好,还来不及问清自己的心。
白心恍惚跟着苏牧走,没过多久,他们就抵达了那间青年旅店。
摄影师已经进入了拍摄状态,祁连这次郑重其事,说:“这一关异常险峻,在开始任务之前,我需要和大家说清楚一系列注意事项,以及规则。”
等到她们无异议,她才继续说:“首先,第三关名叫《荒野逃生者》,那就说明,你们必须在野外居住一整天,并且跋山涉水抵达终点。野外的地点是莫高山脉,区域是在无人区。当然,如果遇到野兽的袭击,节目组派出的人会在高处保护你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莫高山脉,那个曾经失踪过十二名驴友的无人区?”白心惊讶,没想到这个节目会做的这么狠。
她之前观看节目时,还以为都是作秀。
那五百万奖金远远比不上他们这样吸引人眼球,获得超高收视率所挣的钱,就因为是麟毛凤角,所以节目组才这样慷慨放出五百万的奖金。
祁连沉默了,说:“而且那一天内,你们没有任何的装备,一切靠自己的手段在户外生存。一旦觉得难以忍受,那就和节目组申请退出,这样就能马上回到旅店内,不过也意味着和五百万的奖金dbye!”
白心看了苏牧一眼,他依旧无动于衷。
“所以呢?有人要退出吗?以我的立场来看,这一次不一定是安全的,我建议你们没有户外经验的人还是尽快退出。”
“我参加。”叶青高举着手。
“我…我也是。”l太太也要竞赛。
“我也参加。”白心硬着头皮报名,至少来了就要试试看,大不了遇险的时候,她提出退出就是了。
金钱固然重要,但命也得保得住。
祁连微笑,“好的,那么我来说说看规则。明天我们节目组的直升机将会把你们抛到三个不同的地点,你们需要一路往西面走,每经过一段距离,节目组的人就会给你们有关终点的提示。就是这些,大家快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四点集合。对了,每一组只能带三件物品,选择什么,就要靠你们自己决定了。”
白心拿着房卡,跟苏牧去了标准的双人房。
她在原地兜转,思索着带什么比较好。
“带一个打火机,这个是必备的,野外虽说能钻木取火,但是我没那个经验,肯定干不好。还要一把军刀,遇到危险了,你只管逃,我来对付。还有…”
苏牧接着说:“带一个杯子。”
“杯子?”
“煮茶喝。”
“你当户外运动是野炊吗?还要带杯子?”
苏牧抬眸,懒懒看她一眼,“住持给了我一些茶叶,味道不错。”
白心无语,但最后,还是让苏牧带了个铁杯子,方便他煮水喝。
天刚破晓,他们就起床了。
白心长袖长裤,配了一双军靴,裤腿扎的死紧。反观苏牧,就觉得他太乐观了,还是照常装扮。
白心迫不得已,只能扒掉苏牧的上衣,翻箱倒柜给他找合适的装束。
苏牧对着她的后背,饶有兴致说:“你好像越来越贤惠了。”
白心的脸通红,她恼羞成怒:“我这是为队友着想,你可千万不要误会。还有,贤惠这个词太暧昧,不要随便对一个女孩子这样说。”
“我只对你说过。”
“…”
等到最后,白心拾掇完苏牧,累的无精打采。
他倒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样子。结果被节目组的人调笑,说他们这种时候也这么懂利用时间,白心太过于放纵苏牧了。
相比带茶杯的苏牧,叶青那一组更是离谱,他带了一只黄油纸包的烤鸭以及一件雨衣和打火机。
据白心所知,在户外,即使是一根香蕉,那些饥饿的黑熊都能从二十喱的丛林外找过来,别说是烤鸭了。
最后,他的烤鸭被节目组请来的教练强行换成了压缩饼干。
由于之后是需要从高空坠落,所以教练要指点他们如何使用降落伞,以防不测。
他们戴上冲压空气式伞衣,坐在直升机的机舱内,感受着那种渐渐悬空的失重感。
抵达高空的感觉并不好受,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掌按住,脚底也发麻发烫,还有种轻飘飘的软绵感。
白心没有恐高症,但这样的高度,还是让她有些心惊肉颤。
她眯起眼,朝窗外望去。
底下山势起伏,山脉如同一条盘踞的老龙,背上尽是历经沧桑后形成的断层与褶皱,淬满绿色,生机盎然。
这些老山系是因风化与侵蚀作用的破坏,外形显得圆滑,虽然没有远处那些新山系高耸而尖锐,却一点都不让人感到心安,只觉得又敬又畏。
白心和苏牧做好了准备,直升机也往空地逐渐压低。
她踩着舱板,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一根根像是鞭子,狠狠抽打在脸上,由于风声大,耳朵也发懵。
“好了,可以跳了。”教练指挥他们。
白心抿唇,朝下跌去,一下子被拥进了大自然的怀抱。
第四十六集
白心按照教练的之前的吩咐,先打开阻力伞。
阻力伞鼓风膨胀,很好地缓和了白心下坠的力度。
她整个人身形一晃,胸腔被勒住了,产生巨大的束缚感,稀薄的空气险些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里实在是太高了。
白心的大腿发寒,血液汇聚在下肢,脚掌升温,血液加速循环,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噬咬,那种密集的眩晕感让她心跳骤然加速。
她俯瞰着连绵山脉,底下云层缭绕,似一层层交织的蜘蛛网,将山间环绕,堪比寒月仙宫。
适应了一会儿,白心渐渐放松,如释重负。
等到快要落地,她才使用控制带,将伞衣全部打开,任风卷着她,撑起伞衣内所有的气室。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喜欢玩这些极限运动,这种迎风翱翔的感觉实在是好,如同一只顺风的南雁,随着风势,在天空中驰骋,这是它的战场,专属它一人的自由。
终于,在早上五点时,白心与苏牧平安落了地。
苏牧整个人脸色发白,虽没呕吐的症状,但能从中看出,他的情绪并不稳定,甚至是被累的不想说话。
白心内心不免鄙夷,就他这种体力,以后真的没问题吗?
苏牧像是了解她心中所思,意味深长说:“你放心,对于感兴趣的事,我会全力以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