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尴尬,乖巧地轻啜两口甜汤,表示之前只是一个意外。
江寻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黑。
他突然笑,笑得十分怪异,对我道:“想来,夫人是不认罚?还和为夫叫板?”
“啧。”我哪有!我虽没有,但我不敢顶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我劝你乖一点,别总想着和我憋气的法子,否则…”
“否则怎样?”
江寻冷漠地道:“都敢问后果了,说明夫人真在和我使坏憋气,看我如何罚你!”
“…”
等等,这么社会的吗?还有这种操作?
“怕了吗?”
“怕。”一人做事一人当,该认错时就认错。我很快认怂,不反抗了。
“怕就好,你且听好了,再这般折腾我,我定要让你三天下不了榻!”
江寻霸道地对我道。
“夫君,你…!”
他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闻言,我如坠冰窖,冷彻心扉,四肢百骸忍不住瑟瑟发抖。
我万万没想到,这厮竟有如此损招!一夜夫妻百夜恩,他怎么能这么待我?!
江寻,居然想把我关在榻上,活生生懒死我!
卑鄙啊,卑鄙。
他知我是如何勤劳之人,竟用这招待我,教我如何不想妥协?
于是,我掰了掰手指,开始继续生气大业,此番,定要成功。


第38章
实际上, 我也就是想想。因为在我实施计划之前, 我先遇到了另外一件事。
府内闯入了贼人,此贼人不是别人, 正是我当年一时心软放过的那个暗卫。人与人之间的友情真的很脆弱, 我私以为我和他已经成了挚友, 哪料到他一心想害我。
不, 应该说是, 即使冒着会死的危险,也折回来害我。看来他杀我的心比交友的心更为强烈, 本身就是一个社交较为困难之人, 是我遇人不淑。
就这样, 他把我挟持了。
我望着那柄锃光瓦亮的匕首,强忍着惧意,咬牙不晕。
趁暗卫和迎面赶来的江寻叫板时,我还偷偷用手指探了探刀面,感慨:“是真刀。”
于是, 我的腿,软了。
我眼泪汪汪望向江寻, 他就在对面, 披一袭墨色长袍, 下摆迎着风雪猎猎作响,俊美无俦。
江寻抿唇,一双眼又黑又沉,比漫天霜雪还要冷入三分。他低低说道:“还望阁下放过拙荆, 她胆小,不经吓。你家主上若有何吩咐,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很无语,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就不要揭我老底了好吗?我都快尿了…
暗卫笑道:“江大人莫要担心,我家主上不过是想借夫人见大人一面。我等不会伤她性命,今夜在黄石山的大潮寺内,好酒好菜备着,静候大人。”
江寻不知想到了什么,眯起狭长的眼睛,道:“佛门清净地,饮酒食肉恐怕不太好?”
暗卫不以为然,道:“我家主上是可逆天改命之人,不过是区区佛门清规,破了便破了,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江大人总该知道这个道理?”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连我都听懂了。这是在暗示江寻,此番谈话,定是与谋逆有关。
看来,江寻真是个香饽饽,谁都想咬上一口。我脑中浮想联翩,可惜啊可惜,这个香饽饽被我日日夜夜咬了不知多少口,早吃腻了。
暗卫话音刚落,就想把我掳走。
说时迟那时快,从院外突然飞来几支长箭,箭头淬了毒,一下子射中暗卫的的肩膀,血溅了我一脸。
我惊慌失措,还没等回神,就被江寻勾到了怀中,搂紧。
他的心跳很快,男性气息强烈,一下子笼罩了我。我嗅着他身上清苦的草木香,忽觉安心,一颗心悸动。
我男人,飞檐走壁的样子,好帅。
暗卫受了伤,俯跪在地。
江寻拔剑指向他的额头,道:“若我没猜错,你家主上可是宇楼王氏的人?滚回去告诉你家主上,再入我府,不仅成不了友,亦可能是宿敌。”
对方默不作声,听完了话,便飞走了。
我有些羞涩,小声道:“夫君真厉害。”
江寻瞥我一眼,在我耳边,咬牙切齿道:“其他野男人,休想从我手中把你带走。”
完了,这一瞬间,我死寂了十几年的春心,被江寻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撩动了。


第39章
自从江寻救了我, 我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饱含崇拜与爱慕, 巴不得和他日日夜夜好。
我也没想到我是个日久生情的主儿,偏好婚恋, 先婚后爱。许是江寻飞身救我的仪态潇洒, 黑浓的发丝掠过他的眉眼, 融入墨黑眼眸的那一瞬令我心动。总而言之, 我现在心跳很快, 如敌军掠地,兵荒马乱, 许久都无法平静。
江寻见我神色有异, 担忧问:“怎么了?可是吓到了?”
我摇了摇头, 脸颊一阵发烫。从前,我怎么不知道江寻的声音如此好听,如同天籁,直击心底。
他很担忧,探手在我手臂上摩挲一番, 确认无伤,方才松了一口气, 道:“幸好没事, 不然我拿他人头来换。”
“嗯…”我作娇羞状。
“夫人?”
“嗯?”
“此番可是明白为夫的苦心了?之前和你说过, 别跟这人有牵扯,你非不听,现在可明白了?除我以外,别的男人都是恶人, 你只许信我。”
“好,我只信夫君。”我乖巧点头。
江寻还是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夜里,我随意吃了些东西,就坐在榻上等江寻。我有些紧张,从前是喜欢江寻的,然而没有这种强烈的怦然心动感。那时,我只觉得江寻好,和他相处舒适安逸,不想换人,便半推半就一直待一块儿。今日出了点事故,我才知何为心动。此生为一人心动一回,不亏,血赚。
江寻为自己宽衣解带,见我已经在榻上躺好,撑头,媚眼如丝看他…突然抿唇,严肃道:“夫人有话便说吧?可是我前些日子孟浪,伤着你的,让你恨我至今?”
“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这明明是邀他与我共赴巫山,哪是恨他。
“不然夫人为何如此主动,平日里不都对这夫妻间的私密事避之不及吗?”
我颇害羞,诚实回答:“是今日,夫君救我,英姿飒爽…我被夫君惊艳了,便喜欢上夫君了。”
“…”江寻听了这话,心情好像也没特别好,他顿了顿,对我道,“哦,夫人言下之意是,平日里说的喜欢都做不得数,今日才是真喜欢?那若是没有英雄救美这一出,夫人还想假意骗我一辈子?”
“嗯?”等等,玩这么大的吗?我有点没反应过来,江寻怎么什么都能扯远。他对初恋要求也太高了吧?!
“呵,说到底,还是为夫运气好。恰巧在今日,逮住贼子,救了夫人。”
我干咳一声,哄心上人:“就算没有今日,我也会爱上夫君的,真的。”
“骗子。”他有心结,解不开,我硬扯都没用。
“…”我无话可说。
江寻想了很久,又利索扯起腰带,叹气,说:“罢了,常言道一睡解千愁,先睡一晚再看。”
“啊?”我目瞪口呆,没想到“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句话,今日也用在了我身上。
当然,这睡一睡倒是解了江寻的忧愁,现下腰酸背痛,愁的倒是我了。


第40章
翌日, 阳光明媚, 鸟语花香。皇城覆雪多日,好不容易迎来第一个艳阳日, 家家户户都晒起了被褥, 以免浸潮霉烂。
趁着天气晴朗, 我也在院子里晒起了酱肉。肉是伙房的人切的, 这秘制黑色酱汁却是我亲手涂的。于是, 我负手而立,看着后院乌泱泱一片黑肉, 颇有成就感。
这是我, 亲力亲为, 打下的一片江山。
没等我美完,江寻就下朝了。
我看了一下时辰,他今日回来得有些早。
我远远朝他招手,唤道:“夫君,过来, 看我晒的肉。”
江寻循声过来,看着后院乌烟瘴气的几排肉, 脸色愈发黑沉。他启唇, 艰涩道:“晒这么多, 怕是两年都吃不完。”
我摇摇头,道:“做事哪能总考虑后果,吃不完便吃不完吧。”
“所以,夫人没考虑后果, 就给为夫晒了一座山那么高的肉?”
“…”我摸了摸下颚,想了许久,无果。
谁知道一头猪宰下的肉,能摆满整个院子。
为了掩饰过错,我打算转移江寻的注意力,我拿了小刀,给他切了一片酱肉,道:“夫君尝尝我手艺,我亲手涂的酱。”
他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夫君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瞎子也会涂酱,和你的手艺没什么关系。”
“哦。”我不服输,又挣扎了一句,“但瞎子肯定没我涂得这么面面俱到,我可是连肥肉层都涂上了。”
他如鲠在喉,忍了很久,才道:“那还真是辛苦夫人了。”
我以袖掩唇,娇羞道:“夫君开心就好,妾身不辛苦,不辛苦。”
“还真是顺杆子就能往上爬的主儿…”
“你说什么?”
“没什么,味道甚好。”
得了江寻的夸奖,我很得意。当天晚上就给他做了一顿酱肉宴:熏酱肉,酱肉汤,蜜汁酱肉,芋头酱肉,豆瓣酱酱肉。
吃到最后,江寻不顾我的阻拦,命人把我的酱肉都分发给附近几条巷的平头老百姓,勒令府中今年不再腌制任何五花肉。
我不太开心,他这是在当众打我的脸,半点夫妻情分都不留。
我背对江寻,掰着指头,生闷气。
他叹了一口气,将我捞到膝上,道:“夫人体恤体恤为夫,今日上了一天朝,回到府中还得吃腊肉宴,你又和我置气,我心里也苦。”
“是酱肉!”我眼泪汪汪补充,“夫君心里果然没有我,连我亲手做的酱肉都记不得了,满脑子腊肉。说吧,这腊肉是哪家小娘子做的?可有我的酱肉好吃?”
江寻无话可说。
片刻,他咬牙切齿,揪住我的脸颊,道:“再胡搅蛮缠,看我教训不教训你。”
他一凶,我眼泪就掉下来了,女人真是多愁善感。
江寻慌了,又是亲又是哄:“是我不对,话说岔了。为夫只吃过夫人做的酱肉,一时口误才说成腊肉,你可别哭啊。”
“那夫君把我的酱肉拿回来,我明儿个还要晒。”我将手里的水杯往桌子底下一抛,苦肉计成功了。
“这恐怕不大好…”
已经分给老百姓了,转头又动粗抢回来,恐怕江府名声会臭了。
我也不是那等胡搅蛮缠的女人,此刻给江寻一个台阶下:“那也行吧,明天再给我宰两头猪,我要晒酱肉。”
江寻黑了脸,一言不发,默许。
一头猪便摆了整整一个后院,两头猪,恐怕前院都能用酱肉挂门帘了。
罢了,杀猪博得美人笑,足矣。


第41章
江寻不愧是我夫君, 心态调整得很好, 隔天已经能与我一同站在屋檐前,望着酱肉谈笑风生了。
他如此大度, 因为喜欢我, 爱屋及乌, 不再针对我的酱肉, 我自然也领情。
夜里, 我给江寻煮了一锅燕窝,亲自端着喂他。
江寻在看书, 无暇顾及我, 见光被挡住了, 才回头,道:“夫人有事?”
我舀了一勺甜汤,娇滴滴地抵上他的唇,道:“来,夫君张嘴。”
江寻很抗拒, 薄唇抿得死紧,许久之后, 才道:“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他这话, 是往我心窝子上捅。
我别扭道:“无事便不能献殷勤吗?我就爱献殷勤,特别是给夫君献殷勤。”
江寻恐怕没见过我这等胡搅蛮缠的女子,此刻头疼欲裂,揉额, 道:“是是是,我夫人最爱献殷勤。”
被别人肯定了,我颇不好意思地笑,摆手道:“哪里哪里。”
“…”江寻一噎,默默端起碗,喝燕窝。
江寻喝燕窝时,襟领掩不住白净的脖颈,性感的喉结一上一下滚动,烛光下,闪动一点白润的光。
我捧着脸看他,越看越觉得我夫君甚美。
于是,我道:“燕窝好喝吗?是我亲手放的黄冰糖哦!”
“亲手放糖无甚好骄傲的,和亲手涂酱汁一个道理。”
“夫君变坏了。”
江寻淡淡扫我一眼:“我待你,如往常并无两样。”
我侧头,不理他:“若是往日,夫君定会夸赞我。如今这般,瞧我哪哪儿都不顺眼。我知道,如今不是新婚燕尔,夫君又得了我的身子,吃腻了便抛下了,得不到才是最好的,锅里饭总比碗里的香,你的甜汤也总比我的甜汤好喝。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伤心罢了,亏我还这般喜欢夫君,先变心的分明是你。”
江寻被我这一通话给堵到哑口无言,咂了咂舌,道:“夫人口才颇好,戏本子看的倒不少。”
“过奖了。”
“不是在夸你。”
“哦。”
“何况,你的身子,为夫也吃不腻。”他说这话时,有些尴尬,侧过头去,目光飘忽。
我惊喜,摇了摇江寻的袖子,道:“此话当真?我美味如初吗?”
江寻蹙眉,长叹一口气,道:“夫人非得如此不争气,把自己比作椒盐鸭肉吗?哪那么多味美不美的说法!”
“…”我哪是椒盐鸭肉啊,我分明就是超级无敌蜜汁酥脆烤鸭脖子,皇城一绝的那种。


第42章
夜里, 我习惯挤到江寻怀里与他同睡。
江寻的怀抱很温暖, 男子炙热的体温源源不断传来,将我包裹其中。嗅着那股难言的馨香, 我沉沉入睡。
熟睡时, 好似感受到有人用手捋我的长发, 一下又一下, 最终吻了吻我眉心, 呼吸平缓下来。
隔天,府中有客来。来客不止一位, 拖家带口的, 吓得我以为是江寻外室带人来寻亲了。
我手抖, 跟在江寻身后,话都说不清楚。刚要给那女人一个下马威,就听江寻道:“这位是为夫同僚户部侍郎郑大人,这位是郑夫人。阿朝带郑夫人去后院转转,观些花草, 我与郑大人有事相商。”
男人说话,没女人插嘴的份儿。在家随意闹腾, 在外要给足了夫君面子。道理我都懂, 是以, 我娇羞一笑,领人到后院看…我晒的酱肉。
没了男人的地方,便是女人明争暗斗的场所。
只见这位容貌妍丽的郑夫人扶了扶头上金钗,对我, 矫揉造作道:“想来是江夫人闺时在家中手艺极好,这酱肉晒得有模有样。”
不知她是个什么意思,话里话外暗示我专门会这些粗野活计,不愧是农门妇。
我但笑不语。
她见我没反应,指尖使劲儿,绞了绞帕子又道:“我在家中从不做这些粗使活计,跌份儿。平日里有房内丫鬟安排事宜,轮不到我上心这些。啊呀,我说这些,不会让夫人心中不顺吧?”
我呵呵一笑,道:“不会,不会。”
我心大,我贤惠。只有自己出身贫寒之人,才会介意这些。我前身就是公主,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即使现下没落了,做起下人的事儿。煮酒烹茶,涂抹酱肉,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做得开心自然。
我撩起一块酱肉,夸夸其谈:“你看这颜色,若是没涂抹三层,晒不出如此深的色泽。还得看天气,日头好了才能成功,若是日头不好,几天未干,许会发臭,便成黄花菜,凉了。”
郑夫人对我的酱肉着实不感兴趣,她掩唇打了几个哈欠,道:“大人唤我回府,下次再与江夫人小聚。或者我给你递帖子,请你来府中玩。隔几日,我那在外海的叔父带了些海珠过来,分点夫人看看,色泽和个头都是皇城难见的,一等一的好。”
我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等她走后,江寻来后院找我。
我望酱肉喟叹:“夫君,平日里,我会不会给你丢人?”
江寻挑眉:“此话怎讲?”
“郑夫人好似对我的酱肉不大满意,说我堂堂尚书夫人,不该做这些下人做的活计。”
他轻笑一声,光天化日耍流氓,从后头拥住我,道:“夫人无需理会旁人言辞,你可知我那同僚府中妻妾成群?她是艳羡我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妒恨之词有何好理会的,可悲可怜之人。”
“夫君此话甚得我心。”我满意点头,奖励似的,啄了啄他侧脸。
“只是说的话得你心吗?明明是我的人得你心。”
他说这话时,我呼吸一窒,仿佛闷头被人打了一顿,昏昏沉沉,迷迷瞪瞪,脑中还迷眩着幸福。
好像没错,江寻这人,无论是一颦一笑,或是行为处事,都是我喜欢的类型,得我心意。
可恶,我实在是抵抗不了江寻的甜言蜜语。


第43章
今日风和日丽, 我同江寻坐在同一驾马车上…逃难。
听我解释, 事情发生得比较突然,我到现在还没消化完。
大概是一个月前, 今朝公主不知怎么瞎了狗眼非要嫁给江寻。她人长得挺好看的, 穿金戴银, 满身富丽堂皇, 相比之下, 我有些自惭形秽,我没她那么有钱, 身上的绫罗绸缎色调也素了一些。
为此, 我纠结了一个晚上, 时不时问江寻:“我是不是不够好看?”
他搂着我,闷声闷气回答:“夫人怎会不好看?”
“论品阶,我是前朝的,早过时了。论颜色,我也及不上那位雍容华贵。夫君, 你图我什么?我都不是最美的了。”说完,我眼里裹着一泡泪, 几欲哭出…不得不说, 坠入爱河的女子就是矫情, 若是从前的我,恐怕只会置之一笑,继续喝我老酒,哪像今日一样动不动和江寻撒娇, 成天哭哭啼啼。
糟了,我是不是要变成黄脸婆了?肯定是生活太过幸福养成了我的惰性,女人没有事业,险些被江寻养残了。
想到这里,那憋了许久的泪,终于哗啦啦落了下来。
江寻被惊得爬起来,用指腹抚过我眼角,皱眉:“夫人为何总患得患失,你是信不过为夫吗?”
“我自然是信夫君的,可我信不过别的女子。”
“她能怎样?难不成强了我?”
思及至此,我耳根突然红了,嗫嚅:“怎么不能强了?夫君上次还让我自己动…”
江寻突然捂住我的嘴,干咳一声,道:“这等荤话,在为夫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别让下人听了去。”
“别的人不能知道吗?”我皱眉,警惕问。
“自然不能。”
“为甚?”
江寻抿了抿唇,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了让他刮目相看,我故作恍然大悟,道:“我晓得了!”
“嗯?”
“若是他们都知道夫君好这口,每个都会爬上来自己动了!”
“…”江寻二话不说,又捂住了我的嘴。
我颇委屈,果然结婚久了,男人都会变心的,江寻不那么喜欢我了,所以连言语自由的权力都不给我。
我悲从心中来,又想到了今朝公主当街向江寻示爱,求江寻娶她。
无论是哪朝公主都难逃江寻这一劫,就好像妖精位列仙班要渡劫一样,都得击雷。我比较看得开,不过是多了一个女人,今朝公主就不一样了。她哭着喊着,寻死觅活,就要让江寻休了我,或者让我当小妾。
我不想当下堂妇,亦不想当妾室。一想到话本里说,被休的妇人一日三餐连肉都吃不到,整日被关到柴房里,还要被小厮这样那样,我就受不了。
我嘴里碎碎念着,江寻听不下去了,问:“夫人这看得都是什么杂七杂八话本?哪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儿?”
“那话本叫,被链条铐住的淫邪寡妇。”
“哦,待几日,我整顿整顿皇城话本风气,留这些戏本子于世,真是有辱斯文。”
我闹别扭:“若不是这些话本在,我都不知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等荒唐之事。”
江寻咬牙切齿:“别人说什么,夫人便信什么?”
我不敢轻易信江寻了,之前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转眼间,圣上便要下旨赐婚,给他添个媳妇。我若是再忍气吞声,恐怕家里孩子都生一打了,凑个蹴鞠队了。
他见我无动于衷,气笑了,连说三个好,随之道:“是,若是今朝公主进门了,我府里自然不能留夫人。我便整日将你关柴房里,日日夜夜对你行那些事儿,叫你上天不能下地无门。别说吃肉了,便是饭都不给你吃,让你饿着。怎么?现在可满意了?”
我目瞪口呆,随之悲恸哭出声。
江寻叹了一口气,将我搂怀里哄:“你还真哭么?小傻子,有我在,谁敢欺了你去?”


第44章
其实有一事我没说, 公主背着江寻来找过我。
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能聊有什么新鲜事?无非就是宣誓主权。
江寻的女人绝不认输!
于是, 我说:“我夫君有什么好?都是我睡过的男人了,不干净。你还真不跳, 破鞋也要。”
公主跺脚, 娇蛮之姿毕露无疑:“我就是喜欢他, 你不喜欢可以不要。江大人在我心里什么都好, 不是你一介农门妇可以配得上的!”
我抖了抖袖口, 施施然一笑:“公主还是太年轻,不懂这人间疾苦。强扭的瓜不甜, 你不信, 自己尝尝看。唉, 我劝夫君雨露均沾,他只宠我一人,涝死我,涝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