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不以为然,“这就叫恶有恶报,夫人不用替他们可怜,再说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说的固然不错,然而人哪有总是这么清醒理智的,人嘛,不外乎情义二字,我们女子,用情太深,总是容易受到伤害的。”九娘子深沉地说道。
九娘子的话也让寒梅陷入了沉思,一时竟无人说话,还是九娘子最先说道,“好了,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寒梅应了,退了出去。
没过几天,二老太爷率先带着二房搬了出去,除了一些大的家具带不走,其他的搬得一干二净,那叫一个彻底,下人们都纷纷乍舌,没想到二老太爷倒也干脆利落,这么一来,倒像是打算同侯府老死不相往来似的,老太君躺在床上,听说了这事,也只是叹了口气,“随他去吧,只要他愿意。说出去,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徐字,咱们府里叫下人们都闭嘴,别到处瞎嚷嚷,别叫外人看笑话。”
这话当然是对着九娘子说的,九娘子答应了,只是心里想着,管教和禁止未必有用,流言是会飞的,估计现在外边对侯府的各种非议是已经满天飞了呢。当然,这话九娘子不会对老太君说的。
去过荣安堂,照例,九娘子也是要去荣华堂走上一圈的,太夫人自从中风之候,脾气越发不好了,每日里摔盘子砸碗的,白兰几个也是叫苦不迭,没有一个没被太夫人用手边够得着的东西打过。
因此,去荣华堂,九娘子都带着寒梅,而且都离太夫人隔开点距离,防止被殃及到。
今儿,还没走进正房,就听见瓷器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刺耳且尖厉,还夹杂着太夫人哼哈的声音,不成语调,但是却听上去怒气很大。
寒梅赶紧挡在九娘子身前,“夫人,咱们就别进去了,待会再砸着您。”
九娘子笑笑说道,“不打紧,我也练出来的,不会打还是会躲的。”
寒梅这才和灵菊二人护着九娘子进了正房,太夫人中风之后还带来了半身不遂,只有右边身子和手可以动,左边的都已经僵掉了。
太夫人歪在床上,眼睛斜着看着九娘子,嘴里呜呜地哼了几声,九娘子猜她是问自己干什么来了,连忙说道,“太夫人,二房已经搬走了,谨娘来问问,您看二房的房子该怎么处置呢?是打扫了锁起来,还是将那片院子租出去呢?”
太夫人又哼哼了几声,用右手比了个二,九娘子便明白了,“您的意思是租出去吗?”
太夫人点点头,九娘子便答应了,“嗯,那就听您的,谨娘这就去吩咐让人将院子打扫了,再将和咱们这边的院墙修起来,再租出去,怎么的,也是份进项不是?”
太夫人脸上这才露出点笑意,点头直呜呜的。
又和太夫人说了些杂事,都是府里一些庶务方面的事,太夫人虽不能说,但是听着也仔细,时不时地嗯啊的,九娘子告辞出去的时候对白兰说道,“太夫人这么要强的人,一下子变成这样,心里肯定不痛快,你们不要当她的面流露出可怜她的意思来,事事应该都去问问的,就算她说不明白,心里也起码知道你们是等她拿主意的,这样你们也能少挨些打骂不是吗?”
白兰等感激地应了,送了九娘子出去。
三房四房也陆陆续续地搬了出去,诺大的永安侯府一下子变得冷清了不少,九娘子带着徐管家将几房的院子都打扫整理了出来,隔得较远的二房和三房的房子修起了单独的院墙,租了出去,四房的屋子较小,离大房这边也近,九娘子就没有把它们都租出去,只是打扫好了,锁了起来。
年关将近,天气也越来越冷,九娘子日日与老太君为伴,也时常去看看太夫人,日子过得倒也快。
其间,二太老爷被罢了职查办,最后查出来贪没朝廷的赈灾因,被发配南疆,连同振华振强一同带了去。二太夫人连同女眷们留在京城,也曾哭上门来求老太君原谅,叫老太君寒着脸赶走了。
九娘子的肚子眼看着就大了,也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这才挑了个老太君精神好的日子,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告诉了老太君,老太君当场就泪流满面面,“好孩子,果真上天还是待我老婆子不薄的,你这个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一定要好好养着,如今府里就剩下咱们几个人,你也能安心了,只可惜振祥不在身边,要是年前振祥能赶回来就好了。”
九娘子也十分期待徐振祥能回来,但是最近一次的通信,徐振祥还说到战事一触即发,现在已经距离那次通信一个月了,不知道徐振祥的近况怎么样,九娘子也有些担心。
自从知道九娘子有了身子之后,老太君的精神头愈发好了,泽哥儿也已快半岁了,虽还不会爬不会坐,但也偶尔能对着人笑上一笑了,这样也已经让老太君心感安慰了。
太夫人还是老样子,也不见好,老侯爷也明显见老,永安侯府让人感觉越来越苍老的感觉。
中间有一次是皇后娘娘传召九娘子进宫的。皇后娘娘得知九娘子怀了身子之后也挺高兴,命人将十娘子也请了来,姐妹二人坐在一起,聊着怀孕之后的感受。
十娘子比九娘子的身子早怀上两个月,因此此时也已经五个多月了,肚子已经见大了,十分有样子。
皇后娘娘笑眯眯地看着姐妹二人在那里比肚子,说笑,皇后娘娘自从徐振祥出发去边关之后,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一样,以前的强势独裁都没有了,原来是霸着皇上,妃嫔们诸多埋怨,如今则是后宫雨露均沾,除了十娘子这个淳贵嫔之外,相继又有两名宫妃怀了身子。
而皇上这边,自从永安侯府分家之后,二老太爷被重惩,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态度也逐渐恢复了从前的信任和亲热,每日里不管政事多么繁忙,也定要抽时间到坤宁宫和皇后娘娘说说话什么的。帝后之间的感情日臻完美,而朝廷上关于立谁为太子的风波却愈演愈烈了。
从宫里回来,九娘子带了满满一车的赏赐,有皇后娘娘赏的珍玩补品,也有淳贵嫔送的各式新奇的顽意,还有皇上赏的珠宝类的。
老太君亲自带着人操办年货,虽然几房人都分了出去,但三房四房还是常走动,过年也都聚到侯府来一起过,所以老太君将今年的年货准备得特别的充足和丰盛,众人只是期盼徐振祥能赶回来和大家一起过年。
大年三十的早上一起来,珍菊就呵着手进来说道,“夫人,外头好大的雪呢,今儿还要进宫,晚上还要守岁,多穿点吧。”
九娘子还坐在床上未下身,听到珍菊说雪大,便让珍菊将南面的窗户打开来瞧了一眼,便笑道,“这雪真好,来年定是个丰年呢。”
珍菊关了窗户,走到熏笼边烘热了手,这才拿起早就烘热的衣裳走过来服侍着就娘子穿衣起身下床。
九娘子的肚子已经渐大,行动开始有些不便了,但这孩子却让九娘子倍感贴心,不仅没有丝毫的孕吐,就连平日里都十分的安静,韩太医看过几次也说这孩子长大后肯定格外的贴心,乖巧的不得了。根本没有给九娘子带来任何的不适和不安。而淳贵嫔就可怜了点,开始还好,到三个月后反而开始孕吐,而且是什么也吃不下,动不动就难受,十娘子也被折腾的不像人样了,恨得她直想待孩子生下来就好好揍一顿的。
想到这里,穿好衣裳的九娘子自己笑了起来,珍菊扶九娘子在妆台前坐下,给九娘子梳着头发,好奇地问道,“夫人,您自己个笑个什么啊?”
九娘子正待说话呢,灵菊捧着长颈的纯白梅瓶进来了,里边插着几枝浓疏有致的红梅,“夫人,快看看,这梅花开的多好,多香啊!”
看着这清逸非常的红梅,九娘子想起了那年徐振祥帮她折梅花,帮她烘干鞋子,帮她收了红梅上的雪水,帮她送到家,帮她说话,站在她身后给她作势…想着想着眼睛就满满地模糊了,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
珍菊和灵菊吓了一跳,灵菊连忙将梅瓶放到书案上,“夫人,您怎么了?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珍菊也忙拿了帕子过来,“夫人,好好的,怎么哭了?是不是想起侯爷了?”珍菊到底心细一些,一下子猜到了点子上。
九娘子不好意思地接了帕子拭了泪,“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没事的,你接着给我梳头吧。”
然后又对灵菊说道,“那梅花折得不错,看着就喜人,你去折一些送给老太君和太夫人那去。”
灵菊高兴地答应了,带了两个小丫头就蹦跳着出去了折梅花去了。
穿好衣裳,洗漱好,早膳也准备好了,九娘子的伙食是老太君特地交待了的,所以特别丰盛,光是粥就有四种,水晶小笼包、葱油小花卷、刀切馒头…摆了满满一桌。
九娘子看来就叹气,对珍菊抱怨道,“能不能少弄点啊,这也太多了,我怎么能吃的完呢?你们是想撑死我吗?”
珍菊严肃地“呸呸”了好几口,说道,“夫人,大过年的,您怎么能说这么晦气的话呢,快呸掉,老太君可是交待过的,不能饿着咱们的小少爷,否则奴婢可是要受罚的。”
九娘子吐了吐舌头,依言呸掉了,这才笑着说道,“好好好,依你就是了,我吃不完的也别都扔了,我拣要吃的拿出来,多的你和丫头们拿去吃了吧,挺好的东西别浪费了。”
珍菊笑道,“托小少爷的福,奴婢们可都是长胖了呢!”
二人说笑着用完了早膳,九娘子漱了口,自去熏笼边坐着烤火,珍菊等撤了饭桌也下去用膳了。
九娘子看着窗外飘洒的雪花,一时有些怔住了,不知道徐振祥现在在哪里?有没有避寒的地方?有没有也和她一样在思念着她…
跟着老太君进了宫,和皇后娘娘一同用了膳,在傍晚时分,才回到侯府。
三房四房的人都来了,都聚在老太君的荣安堂的花厅里,地龙烧得也热,众人都挺高兴的,老太君让人将泽哥儿也抱了出来,大家围桌而坐,一顿饭吃了许久。
吃过饭,几个夫人陪着老太君抹骨牌,九娘子坐在老太君身后看,几个爷们带着孩子在外边放炮放花,气氛和乐而融洽。
九娘子本打算陪着老太君守岁的,被老太君强行赶了回去,“你还怀着身子呢,不能睡得太晚了,赶紧回去歇着,要守啊,你就在你们屋里和丫头们说说话,守一守就得了,在这陪着我老婆子作甚?没得带得你受冻,再着凉什么的可就麻烦了,可别冻坏了我的重孙子。”
“哪里就这样娇气了,老太太,您也太小看谨娘了,谨娘还是可以陪您守岁的。”九娘子笑道。
“不必了,赶紧回去吧,好生歇着,不用这么陪着的。”老太君说道。
九娘子也不再坚持,便同众人告辞了,老太君又派了几个丫头婆子打灯打伞的护送着九娘子回去荣月堂。
大过年的,九娘子本来说要给几个丫头放假,让她们也回去和家人一起过年,但是珍菊灵菊和墨菊秀菊都不肯回去,墨菊和秀菊是外头买来的,自然也没有家人可以去寻,自然是不离开的。珍菊和灵菊则完全是不放心九娘子,所以也没走。寒梅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来来往往都一个人的,也不离开。
珍菊在荣月堂坐镇,九娘子回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是热乎乎的了,换洗的衣裳都是热的,干烘烘的,热水也都是现成的,九娘子每日喝的补药也都是温热的,连同小灶台上还热着给九娘子准备的夜宵…
一切都是热腾腾的,从外边的严寒中走进来的九娘子,眼睛一下子就被热气给糊住了,没跟着去的几个丫头忙上来替九娘子脱掉大衣裳,给九娘子换上家常的棉鞋,家常的棉衣,还不等九娘子张嘴,热乎乎的桔子茶就送到了手边…
等九娘子舒舒服服地坐在垫了厚厚的毛褥子的椅子上时,珍菊才问道,“夫人,今儿奴婢几个商量好了,就坐在外屋守岁,您睡您的,有个什么需要的,奴婢们也好听见。”
“她们几个也都想守岁吗?”九娘子一边喝着桔子茶,一边问道。
灵菊拿着烧好的铜手炉进来,“当然了,墨菊她们自是不必说了,就连寒梅姑娘也凑了一脚,要跟奴婢几个抹牌呢。”灵菊笑嘻嘻地将一个手炉包好放在九娘子膝盖上,另一个放在了九娘子的脚下。
“哦,你们倒是好兴致,不如我也来一个吧。”九娘子说道。
“那可不行!”珍菊和灵菊异口同声地说道,“要是叫老太君知道,奴婢们吃不了兜着走,连老太君那都没留您守岁呢,奴婢们还哪敢劳动您呢,您啊,就好生歇着,睡不着,就让奴婢几个坐在这陪您说话倒是可以的。”珍菊严肃地说道。
灵菊也点头附和,“夫人,要不,您上床坐着,还暖和,奴婢几个就在您床前玩,等您困了,奴婢们再移到外屋去,您看可好?”
九娘子本来还想着这个除夕看来只能睡觉了,听灵菊这么一说倒觉得可行,便忙答应了。
灵菊马上带着墨菊几个忙了起来,拿了厚厚的毡子铺在了九娘子的床前,将熏笼移到了床边,几个丫头拿了几个厚厚的锦垫,然后再请九娘子上了床,床上早已经被珍菊用汤婆子暖过了,也是热烘烘的。
几个丫头们便拿了骨牌来,九娘子便笑道,“既这么着,你们也来点真金白银的,我把红包先给你们发了吧。”说罢,便从大枕头下摸出个匣子来,打开来,里头都是一个一个喜鹊登枝的荷包,都鼓鼓囊囊的,九娘子将这些荷包拿在手里,将珍菊灵菊墨菊秀菊带上寒梅一起叫了过来,雨梅还在老太君那伺候,因此她的那一份,九娘子已经先收了起来。
将荷包一个一个地递给丫头们,灵菊便立马拆开来看,发现里头装的是五两银子,并每人两颗晶莹透白的珍珠。
丫头们惊喜不已,你看我的,我看看你的,惟独寒梅的,九娘子给的也是五两银子,但是却是两颗东珠。
九娘子笑着说道,“我给寒梅姑娘的重点,你们也没什么想法吧?”
“那还有什么想法呢,夫人这么做是对的,寒梅姑娘又不是咱们府上的奴婢,人家还为了夫人受过伤,夫人,您给再多也是应当的,您放心好了,奴婢们之间不会有什么龌龊的。”珍菊忙说道。
墨菊她们也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夫人放心好了,寒梅姑娘那都是应得的。”
寒梅自己倒也无所谓,“多谢夫人赏,只是寒梅自己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九娘子点点头,“你该拿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个你就拿着玩吧,要不送人也可以的。”
寒梅谢过了收了起来,丫头们便摆开了牌局,珍菊坐在床前的脚踏上,其余几个坐在锦垫上,玩了起来,九娘子坐在床上,看几个丫头玩,倒也新鲜有趣。
玩了大半个时辰,珍菊见九娘子有些不爱说话了,便找罗着众人赶紧散了,收拾了东西,又给九娘子端了一碗酒酿圆子来,哄着九娘子用了一些,服侍九娘子漱了口,脱衣躺下了,看着九娘子闭了眼,这才放了帐幔,将大灯都灭了,只留下床前的两盏小的座灯,和里间的一盏宫灯,这才放了帘子去了外屋。
外屋也烧着两个热烘烘的炭盆,因此也一点都不冷,几个丫头围着炭盆坐着,说说话什么的。
在外屋丫头的低声私语中,九娘子迷迷糊糊地好像要睡着了。
在似睡非睡,将醒未醒之时,仿佛听见外边有了什么动静,丫头们起身忙乱的声音,有人进出的声音,但九娘子就是睁不开眼睛,耳边只模糊地听见似乎有男子的声音。
没过多久,九娘子迷糊之间便感觉有人掀开了帐幔,有人上了床,还抱住了自己,霎那间,一个温热的熟悉的想念已久的怀抱,一下子让迷糊的九娘子惊醒过来,她立刻睁开眼睛,猛地就要坐起身来,被人按住了。
“你啊,轻点,当心肚子里的孩子!”徐振祥亲昵的责备声传来。
看着徐振祥的脸,九娘子刷地一下掉下眼泪来了…
见九娘子哭了,徐振祥忙用大手替九娘子抹掉眼泪,徐振祥手上的粗砺擦疼了九娘子的脸,九娘子掰了徐振祥的双手来看。
那双手上已满是厚厚的茧子,有些地方还有红肿和破皮,反正这双手就没有几处好的地方。
九娘子捧着徐振祥的这双手,眼泪又掉了下来,掉到了徐振祥的手心里,“哎,怎么回事啊,你肚子里该不会是个小姑娘吧?怎么有了她你就变得这么喜欢哭了?瞧瞧,有什么好哭的啊,快快,自己拿帕子擦擦眼泪,省得我的手又刮疼你。”徐振祥吩咐道。
九娘子没好气地丢下徐振祥的手,自己去枕头边扯了方帕子过来擦了眼泪,“您都干什么去了?手上怎么弄成这样了?”
“为了赶在年前回来陪你,连着几日在马上,抓缰绳抓的,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徐振祥轻松地说道。
九娘子看他那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了,“仗打完了吗?”
“嗯,差不多了,我们取得了胜利,杨广和北静王爷在处理剩下的事务,我怕你着急,就带着暗卫先赶了回来,生怕赶不上除夕夜,在路上都没敢休息,现在,我真的累坏了。”徐振祥疲惫地说道。
可能是怕熏着九娘子,徐振祥已经简单洗漱过了,也换了干净的衣裳,但那眼角的风霜,身体的透支,已经明显彰显了徐振祥的劳累。
九娘子赶紧说道,“那块点躺下来好好歇着吧,多睡会,什么也别想,休息透了再起来,老太君和太夫人那边我会去说的。”
徐振祥点点头,也真的是累坏了,不再坚持,倒头就睡下了,头一挨着枕头,困意就似潮水般涌来,徐振祥闭着眼睛,呢喃了一句,“谨娘,还是家里好啊,我好想你…”说完就熟睡了过去。
九娘子望着徐振祥的睡颜,瞌睡倒一下子都没了,她也躺了下来,将徐振祥紧紧地搂住,睡梦中的徐振祥嘴角露出笑容来,反手抱住了九娘子…
第二日一早,珍菊满脸喜气地进来服侍九娘子,九娘子摆摆手,让她小声点,主仆二人小心地收拾好,无了外屋。
几个丫头都穿着新衣高兴地在外屋候着,“夫人,恭喜您了!终于等到候爷凯旋而归了!”几个丫头在珍菊的带领下说道。
九娘子也很高兴,眼角甚至还有点泛泪,“嗯,好,都好,也多亏你们了!今年的月钱银子给大家都涨点吧,也当是我的小小心意吧。”
众丫头赶紧谢了,九娘子坐下来先用早膳,又问道,“给候爷多预备点,都要热腾腾的,候爷睡醒了务必要让他吃到满意可口的早膳!在边关这么久,肯定都没好好用过饭的。”
珍菊答道,“夫人放心,早就预备好了,够够的呢。”
结果丫头又过来一一给九娘子拜了年,九娘子也给每人一个红包,主仆们都很高兴。
用过早膳,九娘子去里屋看了看,徐振祥还在熟睡,便走出来对珍菊说道,“让候爷多睡一会儿,什么时候醒了,你再什么时候服侍他用饭,我先去给老太太和太夫人请安去。”
珍菊点头应了,九娘子这才带着灵菊和墨菊、秀菊往荣安堂去了。
荣安堂里,正满是笑语,三房四房的人都已经来给老太君拜年了。九娘子进去,先是给老太君拜了年,磕头的时候,还没跪下去,就被老太君叫了起来,帕伤了胎气,得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又和三房四房的人互相拜了年,收了红包也给出去许多红包。
趁着众人都在热闹地说笑抹牌,九娘子坐到老太君的身边,在老太君的耳边轻声说道,“老太太,候爷昨儿晚上回来了,平安、康健!”
老太君身子一震,禁不住抓住九娘子的手,“真的吗?现在呢,这会子在哪?”
九娘子笑着说道,“候爷是赶回来的,这会子还在睡觉呢,累坏了,谨娘代他给老太君先磕头了,呆会等他睡好了,再亲自来给您老人家拜年呢!”
老太君的眼眶都红了,连声说道,“好,好,好啊,让他睡,让他睡,磕不磕头的都无所谓,只要他平安就好了,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老太君擦了擦眼睛,又问道,“这么说,战事已经结束了?胜了吗?”
“嗯,胜了呢,候爷说他先回来的,我六姐夫和北静王爷稍后会凯旋回朝的。”九娘子答道。
“阿弥托佛!这就好,这就好啊,真是上天保佑啊,这一仗打胜了,咱们天朝就能安生好多年了!真是天大的喜讯啊!”老太太不禁双手合十,念佛道。
太夫人因为行动不便,并没有到荣安堂来,老太君也不跟她计较这些,九娘子于是又起身去了荣华堂,照例要给太夫人和老侯爷拜年才是。
老侯爷正准备出门,见九娘子来了,点点头,“不必多礼了,我还要出门一趟,你和你婆母去说会话吧。”
虽然老侯爷早就表示已经把九娘子当儿媳妇看了,但九娘子还是不习惯称呼公爹婆母的,九娘子应了侧身送了老侯爷出去,这才往内堂去了。
太夫人今天的兴致不错,也坐了起来,靠着大迎枕,脖子里围着大的帕子,接着随时留下来的口水。
丫头拿了锦垫来,九娘子在灵菊和墨菊的搀扶下,还是恭恭敬敬地全礼给太夫人磕了头,太夫人也丝毫没有因为九娘子肚子大而减免礼数,心安理得地受了九娘子的礼,并让白兰递了个红包给九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