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由于四皇子和端淑公主是吩咐过了,所以,院子里的下人并不多,此刻明瑟楼也是静悄悄的。莘菲提步上了二楼,坐在阑干旁的竹椅上,整个人都俯在了阑干之上,长长地吐了口气,来到这世也已经有了几个月的时光,却还是感觉不真实,在侯府里的生活也是处处小心,时时谨慎,对于自己前世的生活慢慢已经有所忘怀了。
此时,趴在阑干上,想到自己却已不可能再回到现代,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她也不知道。不禁悲从中来,唱起了以前喜欢的王菲唱过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唱着唱着,不由得早已声音哽咽,泪水满面。
莘菲正兀自伤心难过,忽然听得背后有人轻叹,“好词,好曲!”
莘菲顿时吓得不轻,跳起来看时,才发现是四皇子赵宣洵,莘菲赶紧想要拭泪,才发现自己没带帕子在身上。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用衣袖时,就有一方天青色帕子递了过来,想着此刻自己的狼狈模样,莘菲也不再多想,接了过来,拭了泪水,擤了鼻涕。
“不知姑娘有何事如此悲伤至此?刚才这词曲也是姑娘所作吗?当真是感人至极,令闻者动容啊。”四皇子赵宣洵问道。
莘菲原以为此刻无人,才放松了唱了出来,这会听到赵宣洵如此问,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正犹豫着支吾着时,“难不成又是那本古书上看到的吗?”赵宣洵又紧着问道。
莘菲被问得一窒,便不回答此事,只福礼向赵宣洵道:“不知道四皇子在此,是莘菲扰了殿下了,莘菲就此告退。”
转身欲走,刚经过赵宣洵身边,便被赵宣洵一把抓住手腕,莘菲大惊之下,奋力挣扎,没想到反被赵宣洵又用手扼住下巴,逼得抬起头来直视着赵宣洵。
赵宣洵看着莘菲那黑如耀石的眼睛,不由轻声问道:“何苦在侯府低声下气,你这女子有趣,倒不如留在我身边伺候,我可以给你个侍妾的身份。”
莘菲的脑子轰的一下就要爆了似的,顿时感觉全身的鲜血都要涌到头上,莘菲强行压制了下,不怒反而娇笑道:“四皇子好大方!可惜莘菲我不稀罕!”
说罢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赵宣洵的钳制,后退一步,正色看向赵宣洵,说道:“四皇子以为给了莘菲天大的恩遇吗?可惜您小看这世上的女子,纵是莘菲身份低微,家境贫寒,可在莘菲看来,自己的心与四皇子的并无任何不同。您有天大的荣华富贵,那都不与莘菲相干。莘菲纵然贫苦度日,也不劳四皇子您看顾。莘菲从不认为自己的心是要仰视任何人的。您所说的侍妾身份,请恕莘菲冒犯,莘菲还真的看不上!”
说罢,提起裙子,转身就跑了。
留下还楞在那的赵宣洵,过了一会才笑道:“这女子,倒是我小看她了。越来越有趣了,韩莘菲,我要定了!”
这边,四皇子赵宣洵还在为莘菲的话惊叹着,那边跑回春睡堂养玉轩的莘菲,对着铜镜,看着自己下巴上那无乌青的瘀痕,不由得在心里将赵宣洵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十九章 表明心意
第二天一早,莘菲来到北厅与赵宣琳共进早膳,与赵宣琳见好礼,赵宣琳便过来拉着莘菲的手,“昨日是妹妹唐突了,姐姐没事吧?”
“哪有那么娇贵呢,不过是略有点上头,回去睡了就好了。劳妹妹挂心了。”莘菲道。
“那就好,咱们快点用膳,妹妹还要带姐姐去园子里逛呢。”两人说笑着用了膳。
接下来的一天,赵宣琳都带着莘菲在园子里逛,不愧是皇家园林,实在是如幻境般美不胜收。
逛了大半天,莘菲纵是天天锻炼身体,但身子毕竟单弱,还是有点禁不住了,陪赵宣琳用完午膳,便告罪回去歇午觉了。
回到养玉轩,莘菲便抱着脚,动手揉着。想来这身子锻炼得还是不够啊,莘菲又暗自庆幸幸亏这世没有裹小脚的习俗,否则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这样想着,看看房外,书儿、篆儿被她打发去偏房歇午觉了,此刻养玉轩并春睡堂内外都静悄悄的,莘菲便走到春睡堂外的竹影之下,将第八套广播体操又做了一遍,尤其是在做跳跃运动时,跳得分外认真,做完身上也是一身薄汗。正欲回房沐浴,又听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是舞还是什么,如此新奇,有趣得紧啦,韩先生真是屡屡让我惊喜呢。”赵宣洵从竹林后走了出来。
“怎么又是他,真是阴魂不散。”莘菲心里暗自嘀咕道。
还是向赵宣洵行了礼,“见过四皇子,给四皇子请安。”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刚才舞的那是什么?”赵宣洵问道。
“嗯,这…这原是我自创的强身健体的操舞,自娱罢了,污了四皇子的眼了。”莘菲得体地答道。并不欲与他多说什么。
“哦,倒是有趣得紧。先生有大才啊。不知我昨日的提议,先生可有放在心上?”赵宣洵笑着问道。
莘菲心里大怒,怎么又来了,自己昨晚说的话难道他还没听明白吗?
以为自己是皇子就了不起吗?莘菲冷冷地说道:“回禀四皇子,莘菲自以为昨日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莘菲纵然身份低微,但从不妄自菲薄,亦没有那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念头,只愿平安度日,安然此生,请四皇子成全!”
听了此话,赵宣洵收了平日里那副浪荡样子,正色看向莘菲,“我决没有看轻你的意思,若我愿迎娶你为侧妃呢?”
莘菲恼道:“别说是侧妃,就是你今日以八抬大轿迎我为正妃,我亦不愿。请四皇子绝了此心吧。”
赵宣洵大怒道:“好张狂的人,你知道这是忤逆的大罪吗?凭你是谁,本殿下欲要你,看你还能逃到哪去?”
莘菲也气极,完全忘了礼仪规矩,也直视赵宣洵,冷道:“是吗?殿下也好大的口气,莘菲在此也说一句,凭他是谁,若莘菲不愿,便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你!”赵宣洵眼中像是要爆出火花,狠狠地瞪向莘菲。
莘菲毫不露怯,流露出无限冷意的眸子迎向赵宣洵。
最终,赵宣洵先败了下来,低下头,半晌,才抖着声音道:“你走吧,走吧。”说罢也不看莘菲,转过身去,看不出神情,
莘菲楞了下,回想自己的言行也觉后怕,便赶紧逃回了养玉轩。
回到养玉轩的莘菲,想到自己刚才与赵宣洵的对峙,也是满是惊惶,自己可是得罪了皇子啊,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以忤逆罪赐死呢。
罢了罢了,反正已经是得罪了,索性睡上一觉再说吧。便叫了书儿、篆儿抬了热水来,沐浴完,便上床歇着了。
至申时三刻,莘菲菜慢慢醒转,篆儿上来伺候着,说道:“才刚公主身边的素心姑娘来过了,叫先生醒后去见公主。”
莘菲便赶紧起身梳洗了,来到春睡堂的正院养云轩,赵宣琳正坐在窗前的书桌旁,撑着胳膊,不知道在想什么。
莘菲上前给公主行礼,“妹妹在想什么呢,如此出神?”赵宣琳听得声音才转过身来,拉着莘菲的手,素心便递了个紫云金线的绣墩过来,莘菲坐了,赵宣琳便叹气道:“姐姐来的正好,妹妹心里有一事正不知该如何办才好呢。”
这端淑公主自是贵不可言,且行动言语之间俱流露出端庄稳重之态,这几日与她相处,才知道公主也是小女儿,也有人后的娇憨、天真。见得今日不比往日的开心,莘菲便也正色问道:“妹妹明说,姐姐如能帮上一星半点,自是不敢推脱。”
“姐姐真真是聪颖,闻弦歌而知雅意。那妹妹也不掖着了,原是哥哥昨日里与我说起,他见姐姐你有诗才又稳妥庄重,想向侯府讨了你去做侧妃。素日里我看姐姐不像那喜攀高枝的人,故来问问姐姐的意思。”赵宣琳说道。
莘菲的火气又被激了起来,但想到现在面对的是公主,而非那个自大狂,便强行压住了怒气,站起身子,整了衣裳,向赵宣琳跪了下来。
赵宣琳赶紧去扶,却被莘菲挡住手,“妹妹请听姐姐一言。”
莘菲顿了顿,正色道:“今日里姐姐在此将对四皇子说过的话再对妹妹说上一遍,姐姐我出身寒门,父亲因病过世,家中还有老母要侍奉。无奈家计无法维持,才托东平侯府管事谋了这个给秒姐儿伴读的差事。姐姐并无他想,只想着伴妙姐儿几年,靠自己的那点本事谋了束修,奉养母亲。他日若是有福,得一门简亲,寻一知心人,安心度日。若是无福,待他日母亲仙去,便是青灯古佛也不无不可。今日得公主青眼,已是莘菲天大的福分,再没有其他非份之想的。”
莘菲的话情真意切,赵宣琳听了也是动容不已,也道:“其实,哥哥也未大婚,倘若真是遂了他的意,咱们也可常在一起,也非坏事啊。”
莘菲苦笑着道:“天家的富贵岂是咱们寻常人承受得起的。莘菲不才,也学不来古来贤德女子的雅量,莘菲只愿‘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罢了,然令兄必是要三妻四妾的,又怎是莘菲的良人呢?”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赵宣琳反复念着这两句,已有片刻的失神。半晌,才扶起莘菲,“姐姐此话,让妹妹深有感触。姐姐之意,妹妹懂了,哥哥那有妹妹,姐姐不必担心。”
听了此言,莘菲才感觉一颗心终于放到了心腔里,顿时,强绷住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立时红了眼圈。
第二十章 试探
自从与赵宣琳的一番深谈之后,果然清静了许多。但也在两人之间平添了几许烦恼。二人也无意再在别苑游玩,便在两日之后离开了别苑。
赵宣琳自回宫不说,也吩咐随身嬷嬷派宫车送莘菲回家,在分开之前,赵宣琳拉着莘菲的手,“姐姐不必过于担心,一切有妹妹呢。日后妹妹也定要姐姐不再受贫寒之苦。”
莘菲大为感动,用力握了握赵宣琳的手,“多谢妹妹还为姐姐考虑这么多,姐姐感激在心。但姐姐一直相信事在人为,英雄不问出处,姐姐并不在意此事,妹妹也不必如此挂心。”
二人就此分开,莘菲想着时辰还早,便叫宫车先回侯府,虽是端淑公主有命,但莘菲也这么离开侯府几日,误了妙姐儿的功课,也得向老太夫人请个罪才好。
这么想着,护送莘菲的车队就已经到了侯府门前。书儿、篆儿搀了莘菲下车来,莘菲便向赵宣琳委派的两位宫里的嬷嬷福礼,“劳烦两位嬷嬷了,莘菲多谢了!还请嬷嬷向公主代为传达莘菲的谢意!”
两位嬷嬷也还礼:“姑娘客气了。老奴分内之事。”说完便引着车队欲还宫,书儿赶紧上前向两位嬷嬷奉了装了谢银的荷包。
待宫车远去,莘菲转身欲进侯府,才发现侯府门口早已聚集了许多下人,莘菲的这一趟出门已经惹得府内众人议论不已,这会子看见莘菲又是由宫车和宫里的人送回来的,而且宫里的嬷嬷对莘菲如此恭敬的态度,更是惊的厉害,莘菲平日在府里甚是低调,因此府里众人对她也是平平。
如今看见莘菲如此大的阵仗,自是要来看看莘菲到底是如何的人了。
看见侯府的下人或艳羡或惊疑的打探的眼光,莘菲淡然,带着书儿、篆儿穿过人群,径直去向老太夫人的庆安堂。
刚到庆安堂垂花门口,红菱便迎了出来,莘菲朝红菱笑笑,携着红菱的手走进庆安堂的正厅。
正厅里摆放着大的冰碗,因此厅里也是十分凉爽的。老太夫人依旧是靠在竹席软塌上,旁边有小丫头打着扇,见莘菲上前行礼,便坐起身子,连声叫着身边的人搀扶起莘菲。
“公主接你去避暑,是你的福气,也是咱们侯府的福气。咱们该心怀感恩之心。”老太夫人笑说。
莘菲称是,老太夫人这才让莘菲坐在榻前的一个湘妃竹凳上,莘菲坐定,老太夫人才问起这几日与公主相处的事情,莘菲都据实以答,只是隐去了与四皇子赵宣洵的那段对峙不快。
说了几句话,老太夫人便流露出些许倦意,莘菲便起身告辞,老太夫人也不强留,只吩咐红菱将莘菲送了出来。
红菱将莘菲送到庆安堂大门之外了,莘菲才将袖在衣服袖子里的一个宫制的珐琅盒子递给红菱,“这个是宫制的茉莉香粉,最是清爽细腻,扑在脸上颜色鲜艳,姐姐也试试。”莘菲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怎么担得起,姑娘折煞奴婢了。”红菱赶紧辞道。
“你看你,又来了。我从不把你当奴婢看,叫你拿着便拿着吧,原是我的一番心意。”莘菲故作恼怒道。
红菱见状便只得收下,拿帕子包好了也袖到了袖子里。“姑娘这会子与公主交好,老太夫人自是高兴,但府里也有些看不得别人好的人有些非议,姑娘自己当心点。”
莘菲早已想到这点,但红菱的提醒还是让她很高兴,便握紧了红菱的手,“多谢姐姐提醒,莘菲省得。日后还要姐姐在老太夫人面前多多照应着。”
红菱也微微回握了莘菲的手,“姑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说话间,便已走出了庆安堂很远,红菱告辞回去,莘菲也自去春华居不说。
这日日头毒辣,莘菲因为低调之意,并未叫软轿来,虽也沿着长廊和花荫底下走,也还是热得一身薄汗,走到一处开满茉莉花的地方,莘菲便招呼书儿、篆儿歇会,书儿拣了处阴凉的花荫底下的石凳,铺上自己用的帕子,扶了莘菲坐下,便红了脸向莘菲道:“姑娘略坐会吧,奴婢去去就来。”看她那样子,莘菲便知为何,便点头应了“快去快回。”
篆儿见此也求着同书儿一起去,莘菲也应了,二人便相携而去。
莘菲坐在这花荫之下,倒也凉爽自在,正吹风惬意时,忽然听到花丛后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姑娘端的好谋算!”
听得这个声音,莘菲乍得一惊,倏地站起身来,不防之下,被头顶的茉莉花枝顶得满头满身的茉莉花瓣,飘飘洒洒似是一场花雨落在莘菲的发上、衣服上。
莘菲不及弄花瓣,只冷言道:“莘菲不懂侯爷之言所为何意?还请侯爷赐教。”
周士昭冷冷哼了一声,“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如何能得端淑公主青眼,能得公主亲自下令接你去皇家别苑避暑?你不知道如何能哄得四皇子意欲纳你为侧妃?”
看来这个周士昭很清楚皇家别苑里发生的一切,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四皇子告诉他的吗?莘菲心里嘀咕,脸上却不带出半分。
莘菲用更冷冽的眼光看向周士昭:“莘菲的确不知,莘菲自问遵得规矩,安得本分,如何有侯爷所言之意?”
周士昭看向莘菲,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欲擒故纵之意,这点小把戏,本侯爷看的多了。”
莘菲又控制不住的怒了,这一个二个的都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见不得她一个小女子呢。按捺下心里的滔滔火气,“莘菲虽然身份低微,出身寒门,但侯爷口中所说之举,莘菲不屑!请侯爷不要以己度人,妄多了小人之心!”
因气极,莘菲也有些口不择言,连“小人”这样的话也都说了出口。说完,也再不看周士昭,转身潇洒地拂袖而去!
看着拂袖而去的那个小小的人儿,留下一地茉莉花瓣及一片清香,周士昭在心里暗喜,“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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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辞馆
莘菲气呼呼地走出才刚坐的小花圃,迎面碰上正笑嘻嘻走回来的书儿和篆儿,二人见莘菲满脸通红,急步走出,便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头汗呢?”
莘菲也不答,带着书儿、篆儿径自回府了。
回到韩府,见了母亲韩张氏,便矮下身子伏在韩张氏的膝头,半晌没有抬起头来。韩张氏大惊,“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不是跟随端淑公主前去别苑避暑了吗,怎么就这般模样了呢?”
莘菲还伏在母亲膝上没有说话,韩张氏便怒目问向书儿、篆儿,“你们俩不是跟着伺候的吗?姑娘为何这样啊?”
书儿、篆儿也不明所以,只得跪下身子,“奴婢也不知道啊,回侯府时,姑娘还好好的呢。”
莘菲此时才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泪水,“母亲,不关她们的事。是女儿自己心里头难受。”
韩张氏听言也流泪道,“我的儿,委屈你了。娘知道要你在侯府里讨生活是为难你了。谁家的女儿不是娇养在深闺的,只苦了你,为了我这把老骨头,哎。”说完也是止不住地拿帕子拭泪。
莘菲赶紧擦干自己脸上的泪,“娘这是说什么呢,是女儿不孝,惹娘伤心了。其实女儿没受什么委屈,公主待女儿很好,那侯府里的人也都忌惮着,对女儿也不错,只是女儿想着在侯府里伴读终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法子有咱们自己的进项才是。”
韩张氏听得此言,方止住伤心,也叹道:“娘又何尝不知呢,只是你爹的病和丧事几乎耗尽了咱们的存银,要置办些田产、商铺什么的也恐手头不济啊。”韩张氏擤了擤鼻子,“且咱们孤女寡母的,就算有些田产、商铺什么的,又交与何人打理呢?”
莘菲听言,扶着书儿的手站起身来,端了茶杯递给韩张氏,“母亲也不必太过忧虑,依女儿看,也不是全无可能。这些日子,府里的束修还有老太夫人的赏赐和宫里公主的赏赐,都折成现银的话,咱们手里也已有了二百两的银子了,女儿想着先托人打听着,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先盘个下来,至于打理,咱们也可雇个妥当的掌柜,女儿也可照看一二。”
韩张氏道,“这倒也是可行,只是侯府里的差事你不打算接着做了吗?”
莘菲的眼前顿时浮现出周士昭那副高高在上冷漠的眼神,心里便一阵恼怒,“是,女儿孤身一人在侯府,还是有着许多不便的,能辞了最好。”
韩张氏叹了口气,“你自己看着办吧,千万别太委屈了自己。”
莘菲又与韩张氏说了会话,陪着用了午膳,便回房歇着了。
打定了主意,第二日,莘菲一早就起来,照例带着书儿、篆儿做了遍广播体操,用了早膳,便来到了侯府。
到了庆安堂外,莘菲整了整衣服,也整理下思路,便着红菱去通报,说要求见老太夫人。
一会老太夫人遣人说传莘菲进去,莘菲便进了庆安堂的厅中,老太夫人刚用完早膳,正由荣嬷嬷扶着在厅里的前廊下逗鹦鹉玩呢,莘菲上前给老太夫人行了礼,“给老太夫人请安了。老太夫人的气色真好。”
老太夫人转过身来,示意旁边的小丫头们扶起莘菲,“韩丫头真真会说话,我这把老骨头气色还好,都是你们不嫌我老了讨人厌,哄我开心呢。”
莘菲笑道:“老太夫人当真是气色好呢,莘菲惯不会哄人的。”
老太夫人也笑了,“前几日,你随公主去了别苑,妙姐儿便天天来烦我,说等不及的要见到韩先生,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便带了她去吧,省得来闹我,闹得我头疼。”
莘菲道:“妙姐儿聪慧得很,莘菲只在一旁伴读,也觉得假以时日,妙姐儿必是样样都在众人之上呢。”
老太夫人听言也说,“韩丫头教的好。也尽心,他日出阁我必奉上厚厚的添箱礼。”
莘菲听得脸便滚烫起来,“老太夫人笑话莘菲了。”
一旁立着的丫鬟、嬷嬷也都笑了起来。
莘菲见状,便欲转移话题,“老太夫人,莘菲今日是想求老太夫人赏个恩典。”
老太夫人说道,“你说说看,莫不是要我给你作个媒什么的吧?”老太夫人说完,众人撑不住又笑了一回。
等众人笑得差不多了,莘菲才正色跪下,叩了头,说道,“莘菲感激老太夫人,让莘菲给妙姐儿伴读,才能全莘菲的孝道!莘菲给老太夫人叩头了。”顿了顿,又说道:“莘菲的母亲自从父亲过世后,身体便一直不大好,莘菲不能在床头侍疾,实在是心里有愧。近日天气炎热,暑气重,母亲身体更是不好,因此莘菲求老太夫人宽恕莘菲不能再给妙姐儿伴读之罪。”
老太夫人听得莘菲的话,命身旁的荣嬷嬷扶起莘菲,红了眼圈道,“也是苦了你了。也难为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唉。既如此,你当然是以孝道为重,但实也不必辞馆,不妨考虑几日吧。”
莘菲见此,也只好谢了老太夫人,退出了厅堂,才走出门口,便看见一身暗青色锦袍的周士昭站在门口,莘菲福了礼便退下了。
走出庆安堂,莘菲便带着书儿、篆儿去往春华居,刚到春华居月洞门外,便被周士昭档住了,莘菲皱眉道:“侯爷这是何意?”
周士昭冷冷看向跟在莘菲身后的书儿、篆儿,书儿、篆儿被他看得直发毛,只得退后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