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菡笑堂,周士昭换了身衣裳,又出门去了。莘菲就先去畅观堂处理庶务,侯府的事情也不多,每天就跟例行公事一样,处理完,回到菡笑堂时,用完午膳,莘菲便靠在里间的贵妃榻上歇息。
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复杂,张姨娘没有说出的话,那个隐藏在黑暗处的黑手…
闭上眼睛想睡会,脑子里又全是乱七八糟的事,莘菲终究还是没能睡着,稍事歇了会,起身,叫了紫菱泡上浓浓的茶来。
梳洗好了,莘菲喝着酽酽的茶,和古嬷嬷商量着,“现在我们院里的丫鬟,紫菱紫鸾紫书紫篆本来是四个大丫头,紫樱紫槐还有个紫叶,去了的紫蕊,四个二等的丫头,紫鸾紫槐借到妙姐儿那,紫书如今又是这个样子,紫叶还不能完全倚赖,紫蕊又…看样子得考虑买几个丫头了。”
古嬷嬷也说道,“老奴也正想跟夫人商量这事呢,从府里挑不如从外边买,卖身契都攥到夫人您自己手上,不怕调教不出好丫头来。”
莘菲“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妙姐儿身边的橙香、橙玉也得紫鸾调教下,也得买上几个预备着,将来妙姐儿出阁也好带些能干的人在身边。”
古嬷嬷答应着,自去跟人牙子联系了。
莘菲放下茶杯,叫了紫菱过来,“紫叶这丫头,你熟悉吗?”
“紫叶?”紫菱偏着头,想了会,说道,“奴婢与她不大熟悉,不过奴婢知道她是家生子,原来叫香叶,娘老子都是咱们府上的老人,一个在后门看门,一个在洗衣房里的管事婆子,都是极本分老实的人。”
莘菲“哦”了一声,“那么,香叶是个什么样的丫头?”又接着问道。
“香叶人也老实,话不多,总爱低着头,奴婢也就知道这么多了。”紫菱答道。
莘菲知道紫菱原是老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在侯府中是颇有些地位的,一般略有些个心机的丫头都知道与她交好,连紫菱也不熟悉的丫头,那么这个紫叶要么就是真的极其老实,要么就是故意为之,不想惹人注意。
想到这里,莘菲又问道,“紫叶提了二等的丫头之后,与咱们院里的这些人关系怎么样?”
紫菱答道,“奴婢同紫书紫篆包括紫樱她们俩都还可以,能说上话,唯独与紫叶,奴婢好像没说过什么私房话。奴婢看其他人也都差不多,紫叶好像不喜欢与奴婢们走得太近,但是,人很规矩,也会办事。交待给她的事肯定会帮您办的妥妥帖帖的。”
莘菲听了没说什么,心底暗暗地思量着。一会儿才让紫菱唤了紫叶进来。
一时,紫叶进来了,低头给莘菲行了礼,就安安静静地立在一边,等待莘菲的训示或命令。
莘菲也不说话,只细细地打量了下紫叶,很普通的长相,青绫的长裙,暗色的褙子,普通的丫鬟髻,没有特别出挑的首饰,不过是极普通常见的簪子,容长脸儿,淡淡垂下的眼眸,干净的双手交叠在身前,指甲剪得好像特别短,都露出点指头肉来。果真是如紫菱说的,就是个安分老实的丫头。
从进门来到现在,莘菲没有开口说话,紫叶也完全没有一丝讶异,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这份耐心这份从容就不是一般丫头能做到的。
莘菲终于开口,问道,“紫叶,我还没来得及好好问过你,你原来在哪当差?”
紫叶恭顺地回答,“奴婢原来就在前头夫人的栖梧堂服侍。”
“哦,那么原来你都干些什么活呢?”莘菲又轻轻问道。
“奴婢原来在洒扫上,后来又在前夫人院里做过一阵子针线上的活计。”紫叶口齿伶俐,回答清楚。
“嗯,接下来我准备买些小丫头,预备着用,你多留留心,帮我调教着点。”莘菲转移话题,没有再多问什么,反而说起买丫头的话来。
“夫人高看了奴婢,有古嬷嬷在,自然能帮夫人调教好的。奴婢过就是跑跑腿,给嬷嬷打个下手罢了。”紫叶非常机灵,没有顺着莘菲给的高竿往上,而是搬出了古嬷嬷来,低调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嗯,真是个聪明丫头!莘菲在心里暗暗赞叹,没再多说什么,让紫叶退了下去。
在栖梧堂干过,现在又在自己的菡笑堂,家生子,父母均在府中的要处干活…莘菲将这几条线都理了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正常得再正常不过的背景,可是…
晚膳前,三姑娘周士芳过来了,见了莘菲,行过礼,说道,“母亲让我来找大嫂,说是过两天大嫂要带我出去赴宴呢,我来问问大嫂,咱们可要预备些什么?”
莘菲抚额,我滴神啊,这几天忙得天昏地暗的,将要去国公府赴宴的事还有给周士芳做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连忙说道,“可不是,大嫂前几日有事请缠身,一时有些顾不上,现在好了,咱们来好好想想该预备些什么。”
周士芳听了非常高兴,这孩子,估计也是很久很久没有出过府了,一听说要出去赴宴,激动得不知怎么好了。
二人就叫紫菱将自己里屋的大衣柜打了开来,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绫罗绸缎都拿了出来,铺的满床满榻满桌都是,姑嫂二人在里细细地挑选着。
莘菲一时兴起,又叫古嬷嬷拿了钥匙去开了偏院里放嫁妆的箱子,将自己的嫁妆里的首饰拿出几盒过来,另外再拿几匹颜色鲜亮的贡缎过来。
一会儿,古嬷嬷带着几个丫头抬了东西进来,莘菲带着周士芳察看着自己的嫁妆,说实话,嫁到侯府后,这些当年皇后给置办的东西,莘菲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扔在了偏院锁着,从没想起过。今天,正好也就这看看都有些什么东西。
几个装首饰的箱子一打开,不仅是周士芳,并身旁服侍的丫头,就连莘菲自己也都惊呆了。
一个箱子里装的全是各式各样的簪子,事事如意簪、梅英采胜簪、景福长绵簪、日永琴书簪、日月升恒万寿簪、仁风普扇簪、万年吉庆簪、方壶集瑞边花(鬓花)、瑶池清供边花、西池献寿簪、万年嵩祝簪、天保磬宜簪、卿云拥福簪、绿雪含芳簪…等等。这些发簪无论在用料上,还是在制作上,无疑都是精益求精的上品。
另一个箱子里装的全是衣裳鞋袜,藕丝裙、石榴裙、郁金裙、绣罗襦、罗衫、云头鞋、丛头鞋、金蹙重台履、鸦头袜、金花簪蓖、圆头履、大袖衫裙、半臂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直看得莘菲瞠目结舌。
第三个箱子里装的却是新色花样宫绸、宫缎、妆缎、蟒缎,端的让人眼花缭乱…
莘菲没想到当年的皇后娘娘倒是好大的手笔,如此的嫁妆,让莘菲的心里更加沉重了,她一向坚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不可能掉馅饼,皇后敢送出这么多,必然要收回不少。
周士芳看着眉头紧锁的莘菲,“大嫂,您的嫁妆可真真让三妹羡慕!”
莘菲回过神来,笑笑,“这些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你瞧着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吧。”
周士芳哪里敢真的拿,还是莘菲自挑了支景泰蓝镶红珊瑚如意金簪,一对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坠子和一件藕丝裙给周士芳,周士芳推辞着,被莘菲嗔了一眼,“怎么,莫非三妹嫌弃大嫂给的东西不成?”
周士芳只得红着脸收了,莘菲说道,“也不用打扮得太过出挑,咱们毕竟是去人家家里作客的,总不好抢了人家的风头不是,只要大方得体便罢。”
周士芳应了,这才带了丫鬟辞了出去。
晚上周士昭回来,莘菲跟他提起要去赴宴的事,周士昭听说还要给周士芳介绍的事,皱眉道,“那边的事你少插手才好,别最后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口碑。”
莘菲笑笑,“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看三妹倒确实不错,真有不错的人,倒也是桩美事。”
周士昭笑笑,知道莘菲办事自有分寸,夫妻二人歇下不提。
第二日,处理好了庶务,莘菲就叫紫菱去带了妙姐儿过来,吩咐古嬷嬷按照与人牙子约好的,将小丫头们都带了来菡笑堂。
妙姐儿也很兴奋,“母亲,真的随我挑吗?”
“自然是真的,不过你要先看看母亲和嬷嬷们怎么挑的,想想什么样的丫头好,再细细挑。”莘菲笑着说道。
一时,日头正好,初秋的天气,天高云淡的,莘菲吩咐了人抬了把太师椅出来,自己坐了,再让人搬了圆凳过来,让妙姐儿坐在自己身边,古嬷嬷、紫菱、紫樱都在一边侍候着。
人牙子进来,先向莘菲行了礼,才按照古嬷嬷的吩咐,将小丫头们五人一组,一次传了两组进来。
小丫头们都穿这粗布衣裳,好在人牙子知道这是侯府里买丫头,不敢大意,事先都让丫头们洗了头洗了澡,好歹换了干净的衣裳,低头站在那里,也有那胆大的,觑着眼,四处瞄的。
莘菲示意古嬷嬷上前挑选,古嬷嬷应了,上前细细看了丫头们的手指甲,闻了闻丫头们身上的味道,先挑了三个立在一边,其余的都退了出去,然后再进来两组,就这么轮流几圈下来,古嬷嬷挑了十个丫头出来,十个丫头一字排开站好。
莘菲笑着对妙姐儿说道,“母亲让你先挑,你给自己房里挑上四个吧。”
妙姐儿早就按捺不住了,起身先向莘菲道了谢,才矜持地走到这些和她年纪差不多大小的丫头们面前,一个一个打量起来。瞧着她背着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莘菲不禁嘴角露出笑意来。
妙姐儿仔细看了半晌,才挑了四个,给莘菲看,问道,“母亲,您看这几个可以吗?”
莘菲就是要树立起妙姐儿在丫头面前的威信,点点头,说道,“很好。你选得不错。”妙姐儿得到莘菲的肯定,小脸儿激动得泛红。
莘菲又说道,“你身边也没有得力的嬷嬷,先让母亲身边的古嬷嬷替你调教这几个丫头几天,你看如何?”
妙姐儿没想到母亲竟然用这种询问的语气问自己,感动地说道,“嗯,妙音都听母亲的。”
莘菲点点头,也不再挑了,将剩下的六个丫头里再去掉了两个,一共八个丫头交给古嬷嬷去调教,教规矩。
待和妙姐儿一起用了午膳,着人将妙姐儿送回春意堂,自己去了前院的厢房里看望紫书,前两日,紫书身体好转了许多,已经移回了自己房中,古嬷嬷也将顾大嫂接了来,照料着紫书。
莘菲进了紫书房里,顾大嫂正给紫书喂着水,见莘菲进来,忙给莘菲见礼,莘菲上前扶住顾大嫂往下拜的身子,“顾大嫂,快起来。咱们都是自家人了,用不着这些个虚礼了。”
躺在炕上的紫书挣扎着扶着顾大嫂的手,想要起身,莘菲连忙上前按住了她,“快别起来,好好躺着,别撕裂了伤口。”
紫书这才躺了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莘菲,“夫人,您是不是不要奴婢了?”
莘菲惊讶地说道,“这是怎么话说的?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夫人,您别瞒着奴婢了,奴婢听紫叶说了,您在买丫头,是不是不要奴婢了?”紫书怯怯地问道。
“哎,你这个傻丫头!”莘菲的眼睛也湿润了,“你是我从郡主府带出来的陪嫁丫头,还没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呢,怎么会不要你了呢?”
紫书听了,“真的吗?夫人,您没骗奴婢吧?”
一旁的顾大嫂也过来给莘菲跪了下来,“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们永远不敢忘!幸亏有夫人,要不咱们娘俩还不知道流落在哪呢。”
莘菲搀起顾大嫂,“你们说的是哪里话,我娘还多亏你照顾着,这边紫书也帮了我不少的忙,我早就说过了,咱们是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的一家人!”
紫书被莘菲感动得眼泪直流,一会便打湿了睡着的枕头。莘菲拿了自己的帕子给紫书擦了泪,“傻丫头,快点好起来,我身边没了你不行,你还得帮我教几个新买的小丫头呢,这事你可是最拿手的不是?”
紫书使劲点头,“嗯,夫人放心。奴婢会很快好的,夫人,您让我娘回去吧,家里老夫人也要人照顾呢。”
“你不想和你娘多呆会吗?”莘菲问道。
“等奴婢身子好起来,反正也是可以经常去看娘的,还是让奴婢的娘回去照顾老夫人吧。”紫书坚持道。
顾大嫂也说,“夫人,书儿这丫头说的是。她身子也好起来了,奴婢在这也帮不上多大的忙,奴婢还是回府里去吧。”
见她母女二人如此坚持,莘菲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回身吩咐紫菱去准备了些药材带给韩张氏,又准备了些吃食、布匹什么的给顾大嫂带回去自用。让顾大嫂坐了侯府的马车回去。
回到正房,就有周士昭的小厮来报,说侯爷传回话来,说晚上会有贵客来府里,叫莘菲准备好酒席。莘菲应了,叫小厮回去传话给侯爷说知道了。
这边,莘菲赶紧准备起来,周士昭说是贵客,还特地通知自己,那说明这贵客的来头不小,而且肯定也是自己认识的。既如此,莘菲便和紫菱一起忙上了,先去厨房里点了几道精致的菜肴,想了想,又自己亲手下厨将南杏用开水烫去衣,党参、熟地黄、川贝母洗净,稍浸泡片刻,老鸭洗净斩件。然后与生姜一起放置瓦煲内,加入适量的清水,武火煲沸后,改为文火慢慢煲着,叮嘱了厨娘盯着。
想想周士昭爱吃自己做的雪花糕,莘菲便动手做起雪花糕来,先将混合了大米和糯米的粘米薄薄地撒了一层在小蒸笼的底部,再在粘米上均匀地撒上一层芝麻糖,再撒上粘米,再来是芝麻糖,就这么一层一层地撒上去,撒了大概四层,再上灶头上大火蒸。因为是晚上才要招待客人,莘菲便嘱咐了厨娘,等到晚膳上菜时再上火蒸。
回到正房的莘菲已然热得满头满身都是汗,赶紧沐浴,换了衣裳出来,才感觉舒服了点。
莘菲素来不喜太过娇艳的颜色,只穿了件月白色的长锦衣,偏男性的款式,只在腰部扎了根浅蓝色的腰带,长长的流苏垂在衣摆,乌发随意挽成流云髻,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眉不描而秀,唇不点而红,自有一股风流淡雅的味道。
傍晚时分,周士昭带着两个男子回了侯府,小厮过来传话,说酒席摆在无意斋里,莘菲答应了,便吩咐古嬷嬷去厨房传膳摆膳,自己带了紫菱,将上锅蒸好的雪花糕切成菱形模样,装盘端了,送去无意斋。
到了无意斋门口,莘菲让紫菱去通传。一会儿,却是姬无缺跳着过来开了门,见莘菲手上端着雪花糕,高兴地跳起来就要抢过去,被莘菲闪身躲过了,莘菲一边朝里走着,一边说道,“怎么,就是叫我做给你吃吗?早知道,我才不做了,下厨房里,热得我满身是汗的。”
不妨差点撞上迎面而立的一个男子身上,“怎么,做给我吃也是不行吗?”熟悉的嗓音,莘菲立刻闪身而过,一双大手趁机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原来是周士昭拉着她立在自己身后,而那个迎面而立的男子,就是当今皇上赵宣洵。
“皇上说笑了,拙荆的厨艺哪里敢在皇上面前卖弄。”周士昭淡淡地说道。
对面的赵宣洵却不买帐,“早就听无缺说过,莘菲的厨艺了得,今儿个特地过来蹭饭,莘菲,你不介意的,哦?”
莘菲满脸黑线,你一个皇上,还缺饭吃,跑到臣子家来蹭饭,真是。“是,不过莘菲这里的都是些粗茶淡饭,怕皇上吃不惯呢。”
赵宣洵挑了挑眉毛,“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好吃。”
皇帝大人的这种莫名的幽默让莘菲真的很无语,只好自动忽略,绕过三个男子,将雪花糕放在了桌上。
回身对周士昭说道,“既然你们有事商量,那我先回去了。”
周士昭还没说话呢,赵宣洵抢着说道,“反正朕…我也很久没见莘菲了,莘菲你就留下来,陪我说说话,这儿也没有外人,侯爷不至于会不同意吧?”
莘菲满脸黑线,这是什么人啊,你当着人家面叫“莘菲,莘菲”的,转身又叫人家周士昭为“侯爷”,这是哪门子的乱叫啊,正经应该叫皇妹和妹夫的,要么就叫侯爷与夫人好了,去看周士昭,果然脸色发黑,隐隐有暴风雨要来的趋势。
一旁的姬无缺赶紧打圆场地说道,“既这么说,那么莘菲你就留下来好了。”
又一个叫“莘菲”的,莘菲咬牙切齿地想道,“你们到底是与我有多熟啊,莘菲莘菲的挂在嘴边。”
还是向周士昭看去,周士昭见她望过来,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你就留下来吧,为夫怕你太辛苦了。”妈呀,莘菲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这是怎么了,吃醋了?
莘菲只得听命留了下来,无意斋的正堂上摆了张八仙桌,赵宣洵自是坐了上首的主位,拍了拍身旁的凳子,“莘菲,坐到我身边来。”
莘菲朝天翻了个白眼,这皇帝是来找茬的吗?果然,周士昭抢先一步坐了赵宣洵指定的座位,这才将莘菲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与赵宣洵隔了开来,姬无缺自然是笑嘻嘻地坐到了莘菲下首,挨着莘菲坐了。
赵宣洵见此,也只是笑笑作罢。
一时,紫菱上来替众人在梅花冻的酒杯中都斟了酒,赵宣洵先执杯说道,“这杯敬莘菲,劳动你替我们准备了晚膳。”
莘菲无奈,正要去拿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周士昭却抢着将她的酒杯端了起来,“拙荆不善饮酒,这杯我这做夫君的替她喝了吧。”说罢,也不等赵宣洵反应,就先干了杯中酒。
赵宣洵好看的眉毛挑了挑,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自己干了杯中酒。
第二杯,周士昭执杯,“这杯敬皇上,感谢皇上将莘菲嫁于我,得此贤妻,乃我侯府之幸。”说罢又是先干为敬。
赵宣洵听了这话,握着酒杯的手指明显发白,显然是动了些气的,只说道,“侯爷运气不错。”说罢也干了。
眼见气氛逐渐尴尬起来,莘菲自动端起酒杯,“这杯莘菲敬你们三位,呃,花好,月好,人也好,就这,干了。”说罢豪气地端杯干了。
虽是上好的陈年佳酿一斛春,到底酒气浓郁,莘菲一杯酒下去,直呛得眼泪直流,见此模样,仿佛是约好了一般,桌上三人同时都递过来一方帕子,这下莘菲的咳嗽更加止不住了,我的妈呀,这是个什么状况啊?莘菲边拿自己帕子捂了嘴,眼睛边朝桌子底下看,恨不得钻下去才好。
桌上三人之间的气氛也很诡异,半晌,姬无缺才率先撤掉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哎哟,怎么有点热了起来。”
周士昭和赵宣洵才各自若无其事地撤回自己的帕子。
无奈,莘菲只得拿起筷子专攻菜品,一时,周士昭搛过一筷青菜到莘菲面前的盘子里,“你爱吃的青菜。”
莘菲朝他笑笑,立马,赵宣洵搛了筷牛肉丝过来,“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还没反应过来呢,姬无缺又搛了筷萝卜过来,“各有所爱,多吃多吃!”
莘菲苦脸,这还能吃的下吗?放下筷子,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三个男子,动手将雪花糕分成均匀的四等分,一块放到赵宣洵盘中,一块放在周士昭盘中,一块放在鸡无缺盘中,自己搛了一块放到自己盘中,“好了,大家尝尝我做的我们家乡的风味点心吧。”
三人这才举筷尝了起来,莘菲一边咬着,一边观察着三个男子,如果不吵不闹,三人倒都是美男子,赵宣洵自有一股皇家的高贵之气,周士昭浑身散发的是成熟男子的魅力,姬无缺倒也有几分小白脸的清秀,莘菲在心里乐呵呵地看着。
“嗯,真是美味,香甜而不腻,又很绵密的感觉,你家乡的?哪儿?”赵宣洵问道。
“呃…”这下又该莘菲愣了,自己随口而出的,现代的她是湖北人,能告诉这些人吗?“那个,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你们都不知道的。”莘菲随口胡编着,期望着胡混过去。
周士昭也听了筷子,“莘菲,还没听你说过你的家乡呢?在哪?有机会的话带为夫去看看。”
莘菲又悲催了,自己这张嘴,总是这么不注意随口就来,这下好了,大家都盯着自己,“呃,那个,我其实也是听我父亲讲的,也记不清了。”打算就这么抵死不说了。
赵宣洵和周士昭都用一种探询的眼神看着她,莘菲被二人看得头皮直发麻,转过身对姬无缺说道,“哎,你倒是四处跑的人,你以前吃过吗?”
姬无缺眸子里闪耀着一丝笑意,“自然是吃过的,只不过没有你做的好吃罢了。”
莘菲没想到误打误撞,倒真碰上了,赶紧问道,“那你是在哪里吃到过的?”
姬无缺假意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个比较偏远的地方,叫什么夏边的。”
“夏边?”莘菲自己嘟囔了几遍,喝了口汤,差点没将口中的汤喷了出去,“夏边,瞎编,”这姬无缺肯定知道自己是瞎编,所以也随口諏了个地名出来,莘菲向姬无缺看去,这姬某人还冲她偷偷眨了眨眼,示好耍贫的。
好在赵宣洵和周士昭也没有深究,三人又说起别的事情来,莘菲在三人之中坐立不安的,一会儿某人给倒杯酒,让另一个某人抢了去喝掉;一会儿某人给搛了口菜,又让另一个某人给横空夺了去,美其名曰“她不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