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了花厅,绕到了几棵桂花树下,傅姨娘正撑腰站着,对面是也扶着腰站着的李氏,李氏的丫鬟蓝田此刻倒是不见人影,身后站着的却是傅姨娘的丫鬟宝鹊。
莘菲一看着样子就知道,傅姨娘肯定还在等自己也过去,这出戏,缺了自己就不好看了。
莘菲快步走了过去,“弟妹,这是怎么了?”
李氏还未开口答话,这边傅姨娘已然冷笑着说道,“韩莘菲,今日我要叫你付出代价。”
莘菲边叹气边笑道,“有什么办法呢,有人要自取灭亡,我也没有法子,唯有送你一程罢了。”
这边宝鹊已经动手,用力地想去推李氏,眼见手就要推到李氏身上,紫樱一个错手将李氏拉开了,宝鹊用力太大向前扑去,正好扑到傅如玉身上,将傅如玉推了个仰面朝天,莘菲一边大声叫嚷,“哎,傅姨娘,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能二奶奶推倒呢?”一边还施施然地倒在傅如玉身上,这边紫槐早已拉开宝鹊,紫樱轻轻托着李氏,再将李氏轻轻放倒在莘菲身上。
三人重叠的动作刚完成,那边紫菱已经带着老太夫人和太夫人以及周士昭、周士林等众人都过来了,莘菲瞧见了老太夫人已经过来了,便对紫樱使了个眼色,紫樱、紫槐二人迅速将宝鹊放在了三人的对面,两个丫头便飞身隐到了桂花树从深处。
这边,宝鹊已经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动弹不得,倒在最底下的傅如玉挣扎着想要起身,莘菲哪里容得她起身,一边大声的哀嚎,一边还将早已准备好的姜片往眼里摸,直摸得眼泪横流,死死地压住傅如玉,另外,还要轻轻托着李氏,“弟妹,坚持会,她们马上过来了。”李氏在最上头躺着,其实并无什么不舒服,但也装出万般难受的样子,不住的痛苦地呻吟着。
这边,众人终于到了眼前,周士林抢步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李氏,“娘子,你怎么样了?”
李氏倒在周士林怀里,抽泣道,“夫君,傅姨娘和宝鹊将妾身推倒,幸亏大嫂拉了一把,否则妾身的孩子…快,看看大嫂怎么样了,她被我压在身下了。”
周士昭也赶紧上前扶了莘菲起来,看到莘菲满脸的泪水,通红的眼睛,诧异道,“夫人,你怎么了?”
莘菲知道自己在周士昭面前演戏演得太过了也不好,便对着他眨眨眼,手里还轻轻拧了一把周士昭的手臂,周士昭明了,狡黠的眼神闪了闪,一把用力拉起莘菲。
莘菲起身,仿佛是无意之中拉到了傅如玉的衣裙,嘶啦一声,将傅如玉的衣裙从腰上扯了下来,众人这才发觉,傅姨娘的身下的紫色绸缎裤子已经是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正待惊呼呢,莘菲走开了几步,众人又看见了傅如玉的腰上绑着的枕头,还有腰间一个莫名的染着血迹的布袋。
傅如玉看着自己的衣裙被莘菲拉开,那一瞬,下意识地想去掩盖,却反先为时已晚,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着鄙夷和窃笑,看到这一切,再看到立在一旁的莘菲的掩嘴微笑,霎那间脸色灰白,身子不住抖嗦着。
周士林松开怀里的李氏,紫菱连忙扶住了李氏,周士林则走上前来,一把揪住了傅如玉,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贱人,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傅如玉被周士林拽着脖领子,整个人像是断线的木偶一样,神情呆滞,嘴角带着凄惨的笑,“我又输了,又输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周士林气极,一松手,傅如玉掉落在地,摔起一地的尘土。
李氏上前拽了周士林的衣袖,“夫君,这女人太恶毒了,竟然假装有孕,还指使丫鬟将我撞倒,幸好大嫂及时救了我,要不然…要不然妾身恐怕就再也见不着夫君了,我这腹中可怜的孩儿说不定也就…”说罢,将头靠在周士林怀中嘤嘤地哭上了。
傅如玉倒在地上,头发被扯散,衣裙又被莘菲扯乱,脸色惨白,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只有恨恨地望向莘菲。一边的宝鹊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求求二爷饶命啊,二爷,事情不是这样的,求二爷饶命啊。”
莘菲想起以前竹楼的事情还有今日这眼前的事,宝鹊这丫头都参与了其中,而且还都起了重要的作用,便依在周士昭怀里,问道,“你这丫头,我来问你。”
宝鹊见莘菲开口了,有点害怕,但还是咬牙说道,“夫人请问。”
莘菲问道,“你主子傅姨娘是不是假装有孕?欺瞒大家?”
宝鹊点头如捣蒜,“是!”
“那么,你主子傅姨娘是不是刚才吩咐你去请了二奶奶过来,叫你在背后推倒二奶奶?”
宝鹊看见众人阴沉的脸,只得承认,“是!但是…”
莘菲不等她说出但是后面的话,接着问道,“那么你是不是和你主子傅姨娘商量好了,将假的血袋绑在腰上,然后说是二奶奶撞倒了傅姨娘?”
“是…可奴婢还…”宝鹊开口说道。
莘菲连珠炮似的又问道,“那么,你和你主子是不是商量好了既要推倒二奶奶让她小产,又要将傅姨娘的小产推到二奶奶身上?”
宝鹊已经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抖嗦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都是傅姨娘逼着奴婢的,奴婢不敢不从啊…”宝鹊临阵倒戈,那傅姨娘此刻却也全无半点反应了。
李氏从周士林怀里抬起头来,“傅姨娘,我自认待你不错了,自从你有了身子以来,哪样东西不是比我的还好?你害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拉上大嫂呢?大嫂拼了命来救我,如果不是无意间扯掉了你的衣裙,你小产的罪岂不是还要推到大嫂身上?”
傅姨娘依旧惨笑着,却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是,都是我设计好的,精心布好的局,我就是要你,”她指着李氏,又指向莘菲,“还有你,要你们死!你们凭什么高居我之上?尤其是你,”她凄厉的声音在莘菲面前响道,“你,不过是个寒门小户出来的教书女先生罢了,凭什么可以凌驾于我之上,凭什么可以把我的侯爷夫人的位子抢走?要不是你,侯府的女主人就应该是我!是我,你们知道吗?”
傅如玉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她挥舞着尖利的指甲抓向莘菲的脸,还没等她近身呢,周士昭一个飞踢将傅如玉踢到了远处的灌木丛中,摔得傅如玉感觉自己肋骨都摔断了。
周士昭走了过去,将傅如玉拎了起来,走出灌木丛之前,在傅如玉耳边冷冷地说道,“你误会莘菲了,那日你在竹楼里布下迷香,再借妙姐儿之口将我约到竹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是我,将士林叫了去,顶替了我,完成了你的夙愿的,怎么,你还不感激我吗?”
被周士昭像拎小鸡一样拎出来的傅如玉已然完全没了人样,嘴角不断流出鲜血,却还在不住的狂笑,“哈哈哈,真是我自作多情了,好,你们都好,好…”话没说完,就被自己口中吐出的鲜血掩埋了。
周士昭将傅如玉像面团一样扔在了太夫人面前,太夫人脸色也是灰白的,显然是拼命才压住了怒气,老太夫人叹道,“到底是南安侯府的小姐,又已经这样了,死罪就免了吧,将她逐出侯府,消了她的身份名牒,将她送到法济庵吧。”
莘菲有点疑惑,紫菱在身旁悄悄地说道,“那法济庵专门收这种豪门里被逐的女子,据说去那的女子最后都是受不了折磨自杀而亡的。”
莘菲点点头,这样对傅如玉也算是她咎由自取吧,自己已经一再的宽容一再的忍让了,可是这人一旦要骑到她的头上,她也是坚决不能再忍的。还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吗,莘菲对傅如玉没有任何同情,看着婆子们上来将她拖了出去。
好好一场家人团聚的中秋夜宴因为这档子事,大家的心情全被破坏了。周士林扶了李氏过来向周士昭和莘菲拜了三拜,谢道,“多谢大嫂挺身相救。该日必当上门致谢。”
莘菲想要去扶李氏,被周士昭止住了,周士昭冷冷地说道,“谢就不必了,夫人现在受到惊吓过度,需好好静养,我们先回去了。”
老太夫人点点头,“你们都快去歇着吧。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行了,也得去歇着了。”
第八十四章 何其无辜的朗哥儿
回到绘芳堂的太夫人,由着青芸侍候着盥洗了,换了寝衣,“老侯爷呢?”太夫人问道。
青芸正在替太夫人收拾着换下的衣裳的双手一顿,“老侯爷有点喝多了点,去了柳太姨娘那了,叫太夫人您早些歇息。”
太夫人脸色铁青,“等我腾出手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青芸拿着衣裳躬身退了出去,太夫人用手撑着头歪在床上,沉思了起来。
休息了几日,莘菲的身子慢慢也恢复了差不多,周士昭才允许莘菲起身,然而也不让她四处走动,只不过每日里在菡笑堂里处理处理庶务,因此管事的婆子这几日也都在菡笑堂的前厅候着回话。
这日,简单处理好了几桩事务,莘菲才起身伸了伸腰,紫菱笑吟吟地过来回道,“夫人,三姑娘来了。”
莘菲一愣,“三姑娘?”
紫菱提醒道,“二爷的嫡亲妹子。”
莘菲才“哦”了一声,想起了那年陪着妙姐儿给太夫人祝贺时见到的那个温柔可亲的姑娘。
“快请进来吧。”莘菲说道,自己走进正房的西间,吩咐紫篆去泡了壶茉莉花茶来。
一时,身穿藕色长裙和枚红褙子的周士芳走了进来。
“大嫂可安好了些?”周士芳给莘菲行礼,莘菲赶紧上前将周士芳扶了起来,拉着周士芳的手走到炕边分主客坐下,“三妹今儿怎么想起到大嫂这来看看了?”
周士芳红了脸,“大嫂一向也忙,妹妹我也不敢轻易来叨扰,前几日见大嫂身子有些个不爽利,所以来瞧瞧大嫂,大嫂也别怪妹妹躲懒。”
莘菲笑呵呵地提起白底兰花的白玉茶壶给周士芳倒了杯茉莉花茶,递给周士芳,“三妹这话太见外了,妹妹尝尝这茶,看看好不好喝?”
周士芳端了茶杯,细细闻了闻,“嗯,真是香气馥郁。”又喝了几口尝了下,“大嫂,这茶好香,妹妹以前倒没喝过。”
一边侍候的紫书插嘴说道,“那当然了,这茶是咱们夫人自己作的呢。”
“大嫂你自己做的吗?怎么做的如此清香的茶?”周士芳惊奇地问道。
莘菲白了紫书一眼,紫书知道自己又忘了主子的规矩随便插嘴了,吐了吐舌,立在一边不敢再开口了。
莘菲笑着对周士芳说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将还未盛开的茉莉花苞带着露水采摘下来,再将晒干的茉莉花瓣混到普通的绿茶之中,放上一段时间,等绿茶和茉莉花两者的味道都渗入彼此,即泡即喝就是了。”
周士芳听得眼睛直发亮,“大嫂,你还会制很多花茶吗?”
“嗯,会几种,其实就是一样的道理,什么花配什么茶,只要你喜欢,也是不无不可的。”莘菲简要地答道。
周士芳有些怯怯地问道,“大嫂,妹妹想跟您学学怎么制茶,可好?”见莘菲低头不答,赶紧又补充说道,“妹妹决不会打扰大嫂管理事务的,只等大嫂有空的时候妹妹才来。”
莘菲笑道,“妹妹说的哪里话,大嫂有空的,你喜欢的话就常来大嫂这,大嫂忙的话,我这几个丫头也都是可以帮你打打下手的。不妨事,尽管来就是了。”
周士芳正要答话,外间周士昭带了姬无缺走了进来,莘菲连忙起身迎上,周士芳回避不及,只好也站起身来,立在一边。
周士昭进来,看见周士芳,只略微点了点头就当是见过了。倒是后边跟着进来的姬无缺嬉皮笑脸地对着紫菱紫书说道,“我又来讨茶喝了,快快将你们夫人的好茶泡来喝喝。”
莘菲走在后边,示意紫书去泡茶,紫菱去端了点心来,自己啐了一口姬无缺,“无缺公子哪里没喝过好茶,偏偏我这里的茶虽不好,可是要价千金,你可愿付?”
姬无缺今日还是穿了身象征性的金色袍子,头上绑着紫金头冠,脚上穿的是金色长靴,还是摇着把金色扇子,这副被莘菲视为暴发户的装饰尽管金碧辉煌的,但就连莘菲也不得不承认,收拾妥当的姬无缺还是相当有些个魅力的。
听到莘菲的打趣,姬无缺也完全不生气,笑眯眯地随手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扔给莘菲,“拿这个抵,你看如何?”
莘菲接过来打开塞子一看,又放在鼻下闻了闻,“嗯,顶级的洞顶乌龙,值了。”说罢将瓶子收了起来,冲端了茶盘进来的紫书点点头,“将咱们的茉莉花茶给无缺公子倒上吧。”
姬无缺也配合地叹道,“喝你们家一口茶真不容易啊,费了老大的劲才弄来这么点冻顶乌龙,就这么着没了。”
莘菲得意地坏笑着,一旁静静喝茶的周士昭也看着莘菲微微笑着。
“哟,这标致的小姑娘是谁呢?”姬无缺就像突然才发现周士芳的样子,大惊小怪地问道。
莘菲拉了周士芳上前,“这是我们侯爷的三妹,士芳。”又向周士芳介绍姬无缺说道,“这位嘛,就是在我们府里一直蹭吃蹭喝,号称天下最有钱的…富贵闲人姬无缺,无缺公子了。”介绍完姬无缺,莘菲自己笑得也直揉肚子。
姬无缺倒是挺享受莘菲的这个独特的介绍,依旧倜傥地扇着扇子,周士芳偷偷打量着姬无缺,小脸红红的。
莘菲带着周士芳二人退到了东间,二人说着闲话。
莘菲嘴上在同周士芳说话,耳朵里还在听着西间周士昭和姬无缺的对话。
二人谈到了国库的事情,好像姬无缺马上要动身去哪里,然后就听到周士昭说到了寻找能人异士的话,莘菲借着倒茶的机会走到西间,果然看见周士昭将那天给自己看过的些有英语单词的纸递给姬无缺,“你常年行走边境,将这个带着,帮我打听着,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上面的字。”
姬无缺收了纸条过来,细细看了一回,“嗯,这上面的字我竟从未见过,我走过这么多地方,照说见过的人也多,可以帮你问问。”说罢将纸条放入随身的荷包中。
一时,姬无缺辞了周士昭出来,莘菲也起身送了他出去,到了门口,姬无缺低声说道,“改日我再给你搜寻些好茶来,下次你就得请我吃些你自己做的东西。”
莘菲笑道,“等你找来再说吧。”唤了紫菱来,要送姬无缺出去。
周士芳过来也辞道,“大嫂,我也该回去了,有空再来叨扰您。”
“说什么叨扰的话,太外道了,正好,让无缺公子送你回去。”说罢看向姬无缺,“给你个机会,送我三妹回去,下次免费请你吃点好点心。”
姬无缺立刻跳到莘菲身边“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莘菲答道。
这边姬无缺便行了个礼,滑稽地说道,“那么,三姑娘请吧。”
立在廊上看着姬无缺伴了周士芳走出了菡笑堂的大门,莘菲才回转身来,“侯爷可是还要出门?”
周士昭点点头,“还要进趟宫。”
夫妻二人面对面坐着喝了会茶,莘菲提议去看看妙姐儿和朗哥儿。
二人便一同先去了春华居,妙姐儿正同宫里来的嬷嬷学着刺绣呢,见二人过来,赶紧起身见了礼。
莘菲发现周士昭每每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表情总是特别的不自然,似乎很无趣的样子,便插嘴说道,“你父亲因为公务繁忙很久没见你们姐弟俩了,今儿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可有什么需要的吗?”
妙姐儿看见自己的父亲自然是高兴异常,橙香端了茶来,妙姐儿便自身旁的绣袋里拿了个荷包来,递给莘菲,“这是女儿跟师傅学的双面绣,母亲不要嫌弃,且留着吧。”
莘菲非常惊喜,双手接了过来,粉色的荷包上绣了并蒂莲的花样,颜色鲜亮,针脚细密,莘菲赞道,“妙姐儿果然越发进益了,侯爷你看,绣的多好?”说着还将荷包递到周士昭眼前说道。
周士昭点点头,“练字也别搁下,坚持练着。”
妙姐儿答应了,三人便一同起身去绘芳堂,先去见了太夫人,太夫人经过了几次事情,收敛了许多,在莘菲面前也少了些盛气凌人,歪在榻上,懒懒地说道,“朗哥儿也大了,你们成婚也有些日子了,我看挑个日子,还是将朗哥儿接回菡笑堂吧。”
莘菲没有心理准备之下听到这个消息倒是大吃一惊,周士昭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了过来,妙姐儿也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莘菲无奈地点点头,“母亲说的是,媳妇回去就收拾好屋子,看日子过来接朗哥儿过去。”
太夫人的嘴角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冷笑,“那就好。你们带了去,我也少操些心,媳妇你就多操心些吧。”
莘菲答道,“母亲放心吧,媳妇会小心的。”
“嗯,我自然放心。”太夫人还想说些什么,见妙姐儿还在身边,就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莘菲随着周士昭去了套间看朗哥儿,朗哥儿正在厅上跌跌撞撞地走着,那头乳母手里拿着拨浪鼓摇着,这头,一个月白色的梳了妇人发式的女子蹲着,拍手鼓励着朗哥儿往前走。
对面乳母最先看见进门来的周士昭和莘菲,乳母赶紧起身行礼,那朗哥儿一见拨浪鼓不动了,一撇嘴正要苦呢,转身看见了这头的女子,便跌撞着跑到这妇人怀里,拉着夫人衣裳上的衣带就往嘴里送。
这妇人抱了朗哥儿正笑着,转身看见了周士昭和莘菲,连忙行礼,莘菲这才看见这妇人原来是张姨娘。
莘菲笑道,“姨娘也在这儿呢。”
张姨娘不自然地微赧,“奴婢闲来也无事,便过来看看朗哥儿。”
周士昭面对着妙姐儿还能有少许话和表情,但看到朗哥儿这个还要抱在手里的小乳孩儿则是完全不知所措了,也不敢抱。
莘菲看着张姨娘怀里的正好奇地打量周士昭的朗哥儿,伸手去抱朗哥儿,谁知那张姨娘下意识地闪开了莘菲的双手,莘菲眉头一皱,张姨娘也发觉自己的行为的不妥,连忙解释道,“朗哥儿向来都不喜别人抱的。”
“别人?”莘菲反问道。
“不,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张姨娘支吾着。
莘菲伸手还是将朗哥儿抱了过来,谁知道在张姨娘怀里还好好的朗哥儿,一离开张姨娘的怀抱,到了莘菲怀里,就嗷嗷大哭起来,莘菲拍着哄着唱歌儿都不管用,朗哥儿还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惊天动地的。莘菲实在是不行,败下阵来,只得将朗哥儿还到张姨娘手中。
说来也怪,在莘菲怀里还哭个不止的朗哥儿,到了张姨娘怀中就止住了哭,抽液着小手就抓向了张姨娘衣裳上的飘带,抓住了就往嘴里送。
周士昭被小孩子的震天的哭声搅得头疼,转身便要离开,莘菲跟乳母打了声招呼,“过几日就把朗哥儿接回菡笑堂去,你们也先将哥儿的东西收拾着。”乳母答应了。
这边抱着朗哥儿的张姨娘眼里露出一丝高兴来,别人都不注意,莘菲留心在看张姨娘,捕捉到了这一丝异样的神情。
莘菲提步跟上走出门去的周士昭,想想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了那注目远望着周士昭背影的张姨娘,和张姨娘怀中正啃着张姨娘衣裳飘带的朗哥儿。
一壁往外走,莘菲还在想着刚才朗哥儿的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回了菡笑堂,用过午膳,周士昭便出门办事去了。莘菲歇了个午觉,起身之后唤了古嬷嬷进来。
“嬷嬷,太夫人说要将朗哥儿挪到菡笑堂来,嬷嬷你看…?”莘菲问道。
古嬷嬷想了想回道,“夫人,依老奴看,这事咱们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布置得周全才是。”
莘菲挑了挑眉毛,“嬷嬷的意思是?”
“夫人您忘了上次朗哥儿中毒的事了?那投毒的人到现在咱们也没找着,还有,因为上次的事朗哥儿是在绘芳堂里,这事太夫人倒也怪不到您身上,可这如今,朗哥儿挪到咱们菡笑堂来,如果再有什么差错,那…”
“那所有的责任就都在我身上了。”莘菲接着说道。
“嗯,嬷嬷,将咱们院子东面的套间收拾了出来,给朗哥儿住,恐怕还得多收拾出间房来,咱们这得多一个不速之客了。”莘菲说道。
古嬷嬷答应了,莘菲又说道,“朗哥儿有几个丫鬟服侍?”
古嬷嬷说道,“现在是一个乳母,两个嬷嬷,四个丫头。”
莘菲点点头,“紫鸾细心,紫槐有功夫。叫这两个丫头暂且先去服侍朗哥儿,嬷嬷你多费费心,朗哥儿这边的事你也多照看着点。”
古嬷嬷答应了,自去安排不说。
莘菲正想着这事呢,周士芳来了,二人便进了西间,将丫头们采摘的茉莉花、玫瑰花和薄荷叶都放到小眼的密罗筛里,二人将花瓣里的破败的捡了出来,一边用手抹匀,一边说着话。
“大嫂,您懂得真多!”周士芳一脸崇拜地看着莘菲飞快挑着花枝的手。
“呵呵,我这都是些小顽意,算不得什么本事。”莘菲笑道。
“以前的那个大嫂也懂得多,还特别会画画呢。”刚说完,便捂了嘴,“大嫂,我…我不是成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