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胤禛的脸上拂过一丝尴尬,瞪了林宁一眼,沉声喝道:“越发的没正经了。林姑娘还坐在这边,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小孩子家的知道什么,四爷若是怕我们在跟前你不方便,我这就带着十三爷和她出去。”林宁继续痞痞的笑问。
“滚远点!”胤禛笑骂,“再说就是找打了。”
林宁忙躲开胤禛锤过来的拳头,讪讪的笑笑,坐正了身子。黛玉和胤祥看的纳闷,便问道:“你们嘀嘀咕咕搞什么鬼?可是背着瑾瑜姐姐的话儿?”
“哟,哪敢啊,人家可是四爷的正派福晋,我若是得罪了她,岂不是死无全尸吗?”林宁忙摆摆手笑道。
“呸呸呸,胡说的什么?什么全尸不全尸的,你嘴里整天没个轻重,也不知道避讳。”黛玉嗔怪的看着林宁说完又转身对两个小童说道:“水还没开吗?快些冲了茶来,让你们的东家漱漱口,去去这些毛病。”
两个小童掩口偷笑,连声说“姑娘莫急,这水马上就好了。”
林宁便起身去一边的百宝阁上拿下一个竹筒,对胤禛和胤祥说道“这些日子承蒙二位对林宁的照顾,如今二位要回去了,林宁没什么好孝敬二位的,这点子茶叶是我自制的,先给二位尝尝,若是可口,便带回点去,若是不可口,我可没办法了。这个不行,别的我也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
“你既然懂医术,这茶道上自然也是通的,你亲手制的茶叶自然差不到哪里去。”胤禛接过竹筒,却见里面的茶叶碧绿碧绿,虽然蜷曲着成团状,但颜色却像是刚采下来的那样新鲜,且有股淡淡的清香,若有如无飘飘渺渺,那种润润的感觉,直透到心肺里去,令人精神一爽,神思分外清明起来。
此时水开,林宁亲自为大家泡茶,雅间里茶香飘渺,一股淡淡的离愁别绪在茶香中若隐若现。
胤禛却有些品不出这茶的滋味了,透过丝丝烟雾,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慢慢的模糊起来,恍惚中,又变成了十年前那场地震时,那张稚嫩的哀号的小脸。他忽然落水,小小的身子被护城河的河水冲走,临走时嘴里不停地喊着:“四哥,救我——”
黛玉见胤禛沉默不语,便只捧着茶杯默默地坐在那里,也不说话,胤祥却悄悄地凑到黛玉身边,使劲的嗅了嗅鼻子,又去闻了闻杯中的茶香,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四哥,这茶香怎么跟林妹妹身上的味道相同?莫不是这茶本就是林妹妹炮制的,被林宁给剽窃了来,说是他制的?”
“胡说,茶香和林姑娘身上的香味有什么关系?你再胡说,就下去煮水好了,也别在这里喝茶了。”胤禛瞪了胤祥一眼,把手中的紫砂杯放在茶海上,看着林宁叹道:“不如你给我回京去吧?”
“暂时不去。”林宁摇头,又看黛玉,“小主子说呢?”
“怎么问我?”黛玉惊讶的看着林宁,“你要去,谁又能留你?若不想去,也没人能够勉强你。”
“瑾瑜跟我一起回去,皇阿玛说了,钦天监已经给我选好了大婚的日子,林姑娘不去瞧着你那姐姐出嫁吗?好歹你们也好了一场。她也没什么好姐妹。”胤禛算是明白了,若想林宁进京,必要说动黛玉,便拐着弯儿的劝道。
“论理,我家出了这样的大事,姐姐不辞辛苦忙前忙后,她出嫁,我很该去陪陪她的。可我如今还在孝里,若是去了,恐怕会不好。这也不是小事,事关姐姐一辈子的幸福,该避讳的还是应该避讳些。”黛玉微微低着头,轻声说道。
“你这会子说这话,若是她在,必然反驳你的。那些汉家的规矩,我们却不怎么讲究。若说我们当初在关外的时候,战乱不断,难道就为了死了一个人,家里的人都不办喜事了?再说,你因母亲去了,心情越发的低落,不如跟我们去京城走一圈,当是散散心也好。”胤祥听到胤禛邀请黛玉进京,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皇上隆恩,还给你母亲赐了谥号。你进京一趟,若有机会见到皇上或者老佛爷,也算是替你母亲谢过圣上的隆恩了。”胤禛微笑看着黛玉,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她一同回京。
“母亲病故,父亲身体也不好,我实在放心不下。”
“你父亲那里,有我去说好了。”胤禛见黛玉心思活动,便打下了保票,然后转头看着林宁,“你不随着你的小主子一起去?好歹也要照顾她的周全吧?”
林宁听了这话,知道胤禛转了一圈儿都是为自己,也只好点点头,笑道:“其实我满心也想着去天子脚下见识见识世面,只是怕京城水深,一不小心踩下去,却没有了回来的机会。既然四爷如此照看我,若再不去,就是不识抬举了。”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后儿咱们就动身,一起回京。”胤禛拍拍林宁的手,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第34章 初踏神都繁华地
胤禛同林如海说起要带黛玉和林宁回京的话时,林如海也正在为这件事儿发愁。贾夫人的丧事办完之后,荣国府的老太君便一再的叫人写书信来,要接外孙女过去住些日子,林如海推脱不掉,却又舍不得女儿孤身一人进京去,恰好胤禛要带她和林宁一起去,林如海便放心不少。
一则,林宁对黛玉那是没话说,用林如海的话说,亲哥哥也不过如此。而胤禛待林宁,又是一份兄弟情义。所以胤禛对黛玉自然是错不了的了。不管怎样,有这位阿哥照应着,总比黛玉一人去陌生的荣府要强了许多。二则即将成为四福晋的瑾格格一听说黛玉要一同回京,高兴地什么似的,必定是不会让女儿受了委屈。如此林如海便吩咐家人打点行李,又嘱咐管家准备给贾府各人的表礼。更是为四阿哥和那拉氏的大婚而准备了一份厚厚的贺礼,又嘱咐了黛玉好些话,方亲自送她和林宁等人上船。
贾琏原本在为黛玉进京这事儿发愁。林如海不愿意放人,他回去没办法给老太太交差,必然会得一个不会办事儿的罪名,可这边林如海就是不松口,自己又不能强行帮着人家的女儿进京。忽然间听说林如海允了,便十分的高兴。后又听说是跟着四阿哥一起进京,心里又多了几分顾忌。然不管怎样,他都是要一起随行的,又悄悄地写了书信把这边的事情给家里说了,让家里的人好早些准备着,四阿哥带着林姑娘进京,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
因为人多,便分了三只船,一只给黛玉和瑾瑜各自带着丫头奶娘,一只给胤禛胤祥林宁,及随身服饰的下人,另一只给贾琏带着一些粗重的行李并家人。开始林宁还让了让贾琏,请他和自己同船而行。贾琏却连声道不敢。这也是应该的,贾家虽然是汉八旗里的上三旗,但到底也算是皇家的包衣奴才,这会子贾琏可不敢再四阿哥跟前和黛玉论表亲。也装不起表少爷的架子来。
一路上黛玉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每次船在码头停靠,想下去瞧瞧异地风情,林宁总有一番话来劝阻,无论如何都不许黛玉下船。为了让黛玉安心,他自己也不下船,贾琏和胤禛的家仆下船才买菜蔬,林宁便往黛玉的船上来陪她说笑,或者看瑾瑜和黛玉二人下棋,偶尔说几句笑话,逗着几人开心,混过去也就罢了。
因胤禛公事在身,沿途也不便多加耽搁,竟是日夜兼程,用了七八天的光景,行至京城码头。黛玉从窗子里往外看去,却见码头上早早的站着几十名家人在那里翘首以待,还有一些家丁在外围走动,闲杂人等居然不许靠近,这样大的阵势,宛若迎接一品大员一般,黛玉便不由得问道:“难道今儿还有什么大人物登岸吗?”
“哪有什么大人物?就算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回京的消息传回去,皇上也必然不许这般张扬的。”瑾瑜也觉得纳闷,然嬷嬷已经进来请二人下船,也来不及多说,便拉着黛玉的手下船去。
却见贾琏先一步上岸,岸上那些家人中,为首之人忙往贾琏跟前去请安,被贾琏骂了一声:“糊涂东西,两位爷在后面呢,先给我请什么安?轿子车马都准备好了吗?”
带头之人却是赖大,听贾琏这样说,忙躬身回道:“都准备好了,三辆大车给两位阿哥一辆,步军统领大人家的瑾格格一辆,还有一辆是接咱们表姑娘的。另外还有两辆小车是给姑娘的奶妈子们预备的,还有拉行李的。”
“好,快跟我来。”贾琏点头,带着赖大往胤禛的船上来迎胤禛下船,那边早有周瑞家的带着几个干练的女人去接黛玉。
胤禛早就看见这整整齐齐几十口子人等在那里,心中正有气没处使呢,却见贾琏带着管家上前来请安,便冷着脸说道:“皇上再三叮嘱,我和十三爷下江南办差,要低调行事,不可扰民。这几个月,我们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办差。如今可好了,才一踏上京城的土地,你就给我来这一套!真是好主意呢!谁准你这样招摇了?难道我和十三阿哥被皇上指着鼻子训斥一顿,你们会有什么好处?还是有人指使你来的故意给我们脸上抹灰?”
贾琏吓了一身的冷汗,不由暗暗的叫苦,深悔自己不该自作聪明,想着给这两位阿哥什么惊喜。这会子好了,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不但没得到好处,反而被踢了及蹶子!
“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叫他们都散了?”胤禛冷哼一声,抬脚下船,又回头喊了一声:“十三!你在里面磨磨蹭蹭做什么呢?”
“来了来了,四哥,我这就来了。”胤祥原是在里面和林宁下棋赌输赢,刚才正在劲头上二人都没出来,这里听见胤禛叫,忙推了棋子赶着跑出来。
“叫人把行李抬下来送家里去,你跟我先去畅春园递牌子。”胤禛又看了看林宁,叮嘱道:“你先送瑾瑜回费扬古府上,林姑娘可先在那里安置。不过瞧着她高兴罢了,她还小,是个孩子。你可照看好了,若有一丝闪失,回头我可没办法给林大人交代。人家可是冲着我,才准许叫女儿跟我们来的。”
“四爷放心。”林宁点点头,看那边瑾瑜拉着黛玉的手,正在同一个华服妇人说话,便对贾琏笑道:“二爷一番盛情,林宁心领了。只是四阿哥的吩咐我们不得不听,这会儿还是先去费扬古大人的府上,然后再打发我们家姑娘去贵府给老太太请安。”
“宁公子这话说的,妹妹乃是我们家老太太的外孙女,姑妈是我们老太太的亲女儿。这会子姑妈没了,林妹妹就是我们老太太心尖子上的肉儿,老太太盼什么似的盼着妹妹来了,如何能不回家去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贾琏摊开双手为难的看着林宁说道。
“二爷的话有理,只是夫人刚去了,老太太见了姑娘,势必伤心。不如今儿暂且去费扬古大人家住一晚,让老太太这悲伤之情暂时缓缓,到明儿林宁一定护送姑娘去府上,给老太太请安。二爷说可好?”林宁知道这事儿做的太明显了,不管怎么说,人家总还有那么一点亲情在的,若太绝情了,倒显得林家不会做人似的。
“可这…”贾琏依然不依。林宁却已经走向黛玉跟前,对周瑞家的笑道:“这位嬷嬷,请先回去回老太太,我们姑娘明儿去给老太太请安,这会儿要先随了瑾格格去那边府上。”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这位公子又是谁?怎么能替我们表姑娘做主呢?”周瑞家的看着林宁这张陌生的面孔,有些不自在。刚才这位格格就已经说了通篇的大道理了,说来说去就是不许林姑娘进荣国府。这年头真是怪事多,一个刚没了亲娘的女儿家,还在热孝里。那步军统领大人府上要办喜事,也不知道避讳避讳,于是周瑞家的有陪笑道:“老太太在家里天天念叨,这会儿人都到了,却不回家去,老太太还会以为这些人不会办事,得罪了林姑娘呢。这么大的罪过,谁能顶的起来呢?”
“这位嬷嬷莫要生气,我既然来了京城,自然要去外祖母跟前磕头请安的。只是格格与我姐妹一场,母亲的事情,又多亏了格格从中调停,我这身子原也弱得很,这回若是没有格格,那里还有我的性命?更别说去给老太太请安了。这会子我先陪格格去府上坐坐,给老福晋请了安,拜谢过,然后明儿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去给老太太磕头,岂不更加妥当?”黛玉弱弱的靠在瑾瑜的身上,认真的说道。
“好了好了。都说老太太极疼外孙女,如何舍得让她这会子站在这潮湿的风地里?她身子原就弱,再吹了冷风,可怎么好呢?”林宁说着,转头吩咐雪雁,“糊涂东西,还不拿斗篷给姑娘披上?”
雪雁忙上前来拿了披风给黛玉披上,贾琏也变跟过来对周瑞家的使了个眼色。周瑞家的不再多话,瑾瑜拉着黛玉的手,走过荣国府派来的一大队奴才跟前,上了家里派来的一辆大马车,往费扬古家的府邸而去。
第35章 关门细说惊天密
贾琏和府里的一众家人,意兴阑珊的看着黛玉上了瑾瑜的马车,五六个统领府的家人簇拥着林宁等人跟在马车后面渐行渐远,心里不由得一叹。
“二爷,这算怎么档子事儿呢?老祖宗问起来,奴才们怎么回话呀!”周瑞家的拍着两手,无奈的叹道。
“能怎么回话?该怎么回就怎么回,你是办事办老了的,这个还要我教吗?”贾琏一口闷气没处儿撒,冲着周瑞家的冷笑两声,转身上马,心道:我他妈的要是知道怎么回话,这会子还在这儿发愁吗?
“以奴才的短小见识,二爷也不必太过为难。”赖大见贾琏在四阿哥哪里没有讨到好,这会儿又在林姑娘这里碰了软钉子,心里着实不自在。于是便讨好的上前劝道:“这件事儿连着四爷,您想啊,这费扬古家的大格格可是四爷的嫡福晋。咱们表姑娘去了她家,也算是一件大好事。老太太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怪罪二爷?再说了,就算老太太不高兴,可前面还有四阿哥呢,四阿哥什么人?别说二爷不敢得罪,咱们和府上下哪个也不敢得罪了四爷去啊!”
贾琏一听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叹道:“算你还有几分见识。咱们回吧,这一去好些日子,还真是挂念着家里。”
“二爷请。”赖大亲自服侍贾琏上了最前面的一辆大车,这辆车动了十分的心思,里面茶水点心都是现成的,还有一个小丫头跪在里面服侍着。贾琏上了车后舒服的靠在榻上,小丫头递过茶水和点心伺候贾琏用了,然后又靠在榻前给他捶腿。
贾琏实在是享受了一把。这也就是预备着四阿哥坐的车,若不是这尊佛,就凭家里那个‘辣子’也绝不会在这车里安排丫头服侍。所以贾琏着实感谢了四阿哥一回。
贾母原是十分的盼望的,根据王夫人说的,知道黛玉和四阿哥及将来的四福晋一起来京,也十分的高兴。不管怎么说,能和皇室宗亲走的亲近些,总不是坏事。但当听说贾琏一个人回来,黛玉去了费扬古府上的时候,她的脸登时便撂下来了。指着贾琏说道:“想必是你在南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林妹妹听说了,还当咱们家是何等没脸没面得人家,所以才不肯来?!”
“老太太息怒,林妹妹说的好好地,明儿一定来给老祖宗请安。她是抹不开瑾格格的面子,姑妈的丧事,里面都是她给帮着料理的,竟是十分的妥帖,连姑父也对她感谢万分,这会子林妹妹伴着她一起回京,原就有要送她出嫁的意思。所以她说请林妹妹去她们家,林妹妹哪里好说不去?总归外祖母家也不是外人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了!总是费扬古大人府上,不好失了礼数的,老太太最英明的,可不要错怪了孙儿!”贾琏素来在外边办差,也是练就了三寸不烂之舌,这会儿哄着贾母开心的话,还是会说两句的。
王夫人也忙在一边打圆场,陪笑道:“老太太不放心,媳妇这就打发人去费扬古大人的府上去瞧瞧大姑娘,若那边的格格肯松口儿,就顺便把大姑娘接了来,若不肯松口儿,只当是给打发管家媳妇们去给大姑娘请安去了。老太太说可好?”
“罢了罢了,她一个小孩子家的,如何担得起你这当舅母的派人过去请安?既然说明儿来,那就等明儿再见吧。”贾母说着,便起身往里面走。鸳鸯等丫头忙伺候着跟进去,凤姐儿也上前搀扶着老太太进去,又笑着劝道:“正好儿我这里有外边庄子上刚送来的几样野味儿,不如这会子派人给林姑娘送过去尝尝鲜儿,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了。”
“也罢,你就去安排吧,打发妥当的人去,回来我是要仔细的问的。”贾母的脸上方有了几分笑容。
“我打发平儿去,最是妥当的。”凤姐儿打着包票儿笑道。
“嗯,很好,那孩子很妥当,你就去吧,我这会子头晕晕的,要睡一会儿,不用人伺候。”贾母摆摆手,靠在里间的软榻上,鸳鸯忙拿了一条薄毯子给她搭在身上,凤姐儿悄悄地退了出来。
王夫人和贾琏并没有离开,等凤姐儿出来后,便给她使了个眼色,几人出了贾母的屋子,便往王夫人的屋子里去。
进门后,金钏儿给几人上了茶,领着小丫头们出去,把房门带上。王夫人也不喝茶,只问着贾琏:“大姑娘在南边怎么样?”
“大姑娘挺好的,就是很记挂着太太,叫我问太太好。太太不必担心,那个主子原不是什么正主儿,平日里也不敢对大妹妹怎么样。”贾琏这话说的倒是实话,他的确是见过元春的,对那个红玉也多少知道一点儿,所以并没放在心上,“太子爷还是很看重咱们大姑娘的。等这个主儿的事儿完了,大姑娘自然会回京来伺候太子爷。太太放心就是了。”
“我能放心的下吗?再过个三年五年,大姑娘的岁数大了,到时候就该放出来了!还能有什么机会?如今太平年间,也没什么打仗的机会。纵然有,你看看你们兄弟们,你,你珍大哥哥还有你宝兄弟,那个是上得了战场的人?如今凭着祖上的一点功德,撑着这个架子,可内里的事情,你和你媳妇是最清楚的!顶多维持个三五年,也就支应不下去了!这世袭的爵位一代降三级,等到了你们这一辈的身上,还有什么?这个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若不是趁着大姑娘在太子爷身边,盼望着能有个结果,好歹给太子爷生个一男半女的,也是我们一大家子的依靠不是?再说,就算不为这个,那大姑娘从里面放出来,年岁也大了,难道还能有什么好结果?你看看那些从里面放出来的宫女,哪个不是孤独终老?或者被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请了去教导姑娘们,干的不过是教导嬷嬷的活儿,那也是下三等的奴才命了!终究不如在太子跟前,有个名声的好,她也好,咱们这个家也好!”王夫人平时在贾母跟前总是不说话,贾母说她是个没嘴儿的葫芦,木头一样的人,实际上她的心里打着的算盘,比凤姐儿还精。
“太太不必担心,那红玉姑娘是太子爷心尖子上的人,纵然年纪大了,但太子爷顾及到一些事情,也不会把她撩开手。说不定避避风头,她还会再回京城。到时候太太又可以去看大妹妹了,大妹妹在太子爷跟前,也有了机会不是?”贾琏这番南下,自然是要做些功夫的,不然花着公中的银子去江南游山玩水,也太过意不去了。王夫人也不会容他。‘
“哦?有什么消息?”王夫人一听,来了精神。
“我听说,那个红玉,跟前明珠三太子有些关系…”贾琏压低了声音,悄声说道。
“胡说!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王夫人吓白了脸,低声喝道。
凤姐儿也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看了看院子里,并没有闲人,连丫头们也都进了厢房,只有两个婆子坐在廊檐下打盹儿。
“太太…这事儿侄儿能浑说吗?”贾琏压低了声音,凑近了王夫人跟前,“我亲眼看见给红玉送东西的人是索额图大人的侄子,孝诚仁皇后的亲弟弟!”
“不过是个没名分的侍妾,也用得着亲侄子去送东西?”王夫人也起了疑心。
“索大人的侄子出了苍兰苑便去了扬州布政使布泰大人那里。而布泰大人第二天,便以上香为名,跑到了扬州大明寺找那里的大和尚了尘说了半天的话儿。”
“这能说明什么?”
“太太想想,一个扬州布政使,在扬州花朝节之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坐镇的接口上,不和贺文安那老东西一起伺候两位阿哥,一个人悄悄地跑到庙里,跟一个和尚说什么话儿?而且还关门闭户的一呆就是半日?”
“讲经说法,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侄儿后来花银子细打听过,这个大和尚并不是大明寺的挂号僧人,只是个云游来此借住在庙里的。谁也不知道他在何处出家,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都说他的经说的很好,收的香油钱也颇高。太太想,他一个出家人,无儿无女无牵无挂的,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
“他就是朱三太子!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杀,才躲进了大明寺!”贾琏的声音几不可闻,但在王夫人的耳朵里,却如雷贯耳。
“既然这样,这件事儿若是败露了,索家就完了!索家的事情一定会连着太子,天哪!太子谋逆?这——大姑娘岂不跟着遭殃?就连我们也…”王夫人脸色惨白,险些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