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就是这么不用心!你回回都走神,哪里还能赢呢?莫不是——正副心思都被四爷给占去了?”黛玉笑着说完,便急忙起身往一边跑去。
“你给我站住!”瑾瑜羞恼,推了棋子站起来,追着黛玉便要去打。
“姐姐…好姐姐…你既然满心思都是人家,为什么又错过了婚期不肯嫁过去?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呢?”黛玉咯咯笑着往花丛中跑,瑾瑜扬着手作势要打,急匆匆追上去。
“姑娘——姑娘——”雪雁却焦急的从园门口跑来,气喘吁吁的拦住黛玉,弯着腰,呼哧呼哧的说道:“姑娘,不好了——太太…太太昏死过去了!”
“什么?!”黛玉大惊,傻傻的愣住。
“怎么回事儿?刚不还说你们表少爷来了吗?好好地,怎么昏死过去了呢?!”瑾瑜也着急,但毕竟她和贾夫人不是母女,且有大着几岁,还能冷静几分。她见黛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好,眼泪直扑簌簌往下落,忙转手把她揽进怀里安慰着:“妹妹别怕,没事的。快!叫人寻林宁回来!”
莲生听了,忙跑出去叫人去寻林宁,这边瑾瑜扶着黛玉一路急匆匆的往贾夫人房里赶去。
第31章 慈母归天疑团起
黛玉和瑾瑜匆匆忙忙赶到贾夫人房里的时候,贾琏还在屋里坐着。里面丫头婆子乱成一团,贾琏也在一边大声的吆喝。那场面越发的不堪。
瑾瑜一进门口,便皱着眉头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谁再大喊大叫,立刻给我打出去!”
贾琏一愣,转身看着这个十四五岁的旗装少女,明艳大方却十分的眼生,另一个小丫头早就不顾别的,直接跑进卧房里去,那形容身段虽然还没长成,却一眼就能认出是姑妈之女。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贾琏不敢太过放肆,心中猜测着瑾瑜的身份,嘴上客客气气的问道。
“你是贾琏?”瑾瑜冷眼看了一下这个人,一身宫锦长袍,倒也华贵,身材修长,眉眼也算干净,只是通身上下皆是油腔滑调的感觉。
“是。敢问小姐贵姓,可是姑妈家的族亲?”贾琏想着,这个姑娘充其量应该是林氏族人,林家并没有近支,许是林姑父叫了来陪表妹学习女工针黹的女伴儿而已。
“我不姓林。不过林家妹妹却是我的好姐妹。贾夫人病了,身为内侄子你贾二爷不叫人去请大夫,却在这里和丫头婆子们一起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哪儿还像个男人?贾二爷且请出去坐坐吧。”瑾瑜冷冷的看了贾琏一眼,抬脚便往卧室走。这时候屋里的丫头婆子已经安静下来,各自忙着端汤递药,里面传来黛玉呜呜的哭声。
“哎——你既然不姓林,如何在这里当家作主?”贾琏被瑾瑜抢白,心里有气,便生气的回过去。
“是啊!我就当家做主了。你又能怎么样呢?有本事,你也来当家作主?若不是看在贾夫人是你姑母的面子上,我这会子早把你扫地出门了,还许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呢!这是谁家的规矩?!等回了京城,我倒是要去你们府上,问问你们家老太君了!”瑾瑜说完,便扭脸对莲生说道:“把他给我轰出去!”
贾琏心里咯噔一下。常年在外走动,结交官服商户,贾琏不是个傻子。只不过有时候喜欢摆摆大家公子哥儿的架子而已。瑾瑜刚才那番话说出来,却把他吓得一个激灵,浑身喷了一层冷水。
未及回话,莲生已经上前来,推着贾琏出门去,口里开训斥道:“二爷别不长眼,我们家格格虽然客居在林大人府上,但林大人素来也没把我们格格当外人,况且四爷也在,这会子您若是不出去,莫不是等四爷来了,问你个欺上之罪?”
贾琏被莲生一番话说的更是没了主意。待出了房门走到廊檐下,方拉住莲生的手问道:“刚才那位格格是谁家的格格?”
“是步军统领大人家的格格,难道贾二爷没听说过?!”莲生说完,便转身进屋,不再多话。
贾琏听了这话,连连用手扇自己的嘴巴子,顿足叹道:“都是我有眼无珠,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瑾瑜进了内室,见贾夫人双目紧闭,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边上黛玉直观哭的喘不过气来,两个婆子跪在床上掐人中的掐人中,抚摩胸口的抚摩胸口,折腾来折腾去,贾夫人只管没有动静。一时间瑾瑜也吓坏了,忙凑上前去,拉着黛玉劝道:“好妹妹,你且别哭…”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女儿家,这样的生死大事却未曾经历过,不料一说话声音先变了,颤颤的声音越发的令人胆怯,连她自己都觉得脚下站不稳了。
“娘——你快醒醒…”黛玉索性扑上去,抱住贾夫人放声痛哭。
瑾瑜在床前转来转去,连声吩咐吓人呢:“再派人出去,先找个大夫进来,多叫几个人去找林宁!越快越好!”
大概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外边有家人连声喊道:“宁公子回来啦!”
“宁公子回来啦!让开让开!”
“快让开,宁公子回来了!”
瑾瑜听见这话,一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慢慢的落到了肚子里,急忙转身扶起黛玉劝道:“好妹妹,先别哭了。林宁回来了,让他快些给夫人把脉!”
“姐姐…我娘亲…我要我的娘亲啊…”黛玉哭的抽抽搭搭,气儿都喘不均匀,哪里还能说话?
瑾瑜不由分说把黛玉抱在怀里,扯着她坐到一边。林宁匆忙赶来,见贾夫人脸色苍白,嘴唇青紫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大有归去之态,一时也有些着忙。忙上前摁住脉搏自己的把了把,只觉她脉象虚浮不堪,竟像是到了大限之期。于是转头问道:“早晨还好好地,这会子怎么会这样?刚才谁在服侍,给夫人吃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话儿?”
“这个——快,叫那个贾琏进来!”瑾瑜一愣,。立刻想起了贾琏,对着外边喝道。
“表少爷,快请您进去!”婆子慌忙跑出去,对贾琏说道。
“我又不是大夫,我这会子进去不是添乱吗?”贾琏支支吾吾,不肯进去。
“我劝你快些进来也就罢了,再说些没用的,耽误了夫人的病情,恐怕你回去跟你们老夫人也没办法交代!”瑾瑜听着贾琏的话,便走到门口,冷声说道。
贾琏无奈,只好低着头进来。
“刚才还有谁在?”瑾瑜问着平日里贾夫人随身伺候的人。
“表少爷同我们太太说些家常话,我们这些人在边上碍眼,便都去外边伺候着了。”贾夫人的贴身侍婢杏红吓得慌忙跪在地上,一张脸苍白苍白的,失了原来的颜色。
林宁只认真的看了贾琏一眼,却并不问他什么,又看了看那跪在地上的丫头杏红。沉思片刻,便对边上的婆子说:“把你们夫人扶起来。”
黛玉的乳母王嬷嬷和另外一个婆子忙上前去,把贾夫人扶起。林宁转到后面,对着贾夫人的后背,啪啪啪三掌拍下去,忽见贾夫人咳嗽几声,边上小丫头忙拿了帕子上前去,一口浓痰恰好吐在那帕子上。贾夫人闷闷地叹息一声,长出一口气,又等了一会子,方慢慢的睁开眼睛。
“娘亲——”黛玉见状急忙扑上前去。
“我的儿…”贾夫人虚弱不堪,有气无力的看着怀中的女儿,又慢慢抬头,看着林宁,老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公子…麻烦你…照顾好我的玉儿…”
“夫人放心…”林宁点头,这一屋子人里,只有他才明白,贾夫人这是最后的遗言了,恐怕说不了几句话,她便要撒手人寰。
“娘!娘…你觉得怎么样?”黛玉听了母亲的话,更是心如刀割,一时间顾不得泪水满面,只抬起头,努力看着母亲的脸色,只是可惜泪眼朦胧,哪里还看得清?
“我的儿…你一定要…好好地…”贾夫人想抬手摸一摸女儿的脸,帮她擦擦脸上的泪水,无奈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只好放弃。“你父亲年纪也…大了。你要懂得照顾自己…劝着你父亲…好生包养…切莫…让我在地下…牵挂…”
听了这话黛玉悲痛万分,正要劝母亲不要多想,却忽然觉得自己依靠的怀抱僵硬的倒下去。
“娘——”竭斯底里的一声呼喊,黛玉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林宁忙上前去把她抱起,又掐了几处要紧的穴道,带她悠悠转醒,只宽慰了几句话,黛玉便又哭晕过去。无奈,林宁只好点了她的昏睡穴,把她报到她自己房里,托瑾瑜小心照看。自己便又匆忙回到林夫人房里。
此时林如海已经回来,胤禛和胤祥也听到消息赶回来。只是大家都来的晚了一步而已。
林如海更是痛不欲生,坐在床边默默流泪,任谁说什么,他只不说一句话。
“林宁,这件事你要多费心了。我看林大人心神已乱,林姑娘还小,这丧葬之事也不是小事。我这就写奏折用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城,夫人的丧事,切不可太过简慢寒酸。”胤禛叹了口气,叮嘱了林宁之后,拉着胤祥出了房门。
第32章 松月风泉重相聚
胤禛回到书房便给康熙写了奏折,洋洋洒洒数千字,把在扬州的所有一切都汇报的清清楚楚,最后说了林如海之妻贾氏病逝的事情,顺便说了林如海几句好话,又说林如海之女年方六岁,母亲病逝后将无人教养的语。
原本这位四阿哥是不喜欢管这些朝廷官员家的私事的,但这件事情牵扯到胤祚,他就不得不多个心眼儿。这些年来皇上从来不说对胤祚的思念,可从皇上对十四的喜爱和对德妃娘娘圣宠不衰这两件事情来说,康熙是把当年对老六的愧疚都弥补在了那母子二人的身上。
在胤禛看来,如果胤祚真的死了,那也就算了。反正自己也无心依靠什么在皇上跟前邀宠,但如今胤祚还活着,这便有些不公平了。
后宫众人,上至老祖宗孝庄太皇太后,下到那些负责洒扫的最低层的太监们都认为胤禛是个冷面冷情的人,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有三百六十天都板着个脸,不见几分笑容,做事有板有眼,从来不僭越半步,得了皇上的褒奖也不怎么欢喜,受了皇上的批评也不怎么生气。好像这个人天生就没什么感情。
所以大家都在他面前规规矩矩,包括阿哥们也不喜欢跟他接近,平时聚在一起,更是连笑话都不敢说,当然,这个要除了胤祥之外。
而康熙,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所以才把南下扬州督办粮草的事情交给他。因为葛尔丹一战,牵扯到御驾亲征的荣誉,胜了乃是极其正常的事情,败了?不许败,除非康熙皇上在西北战死——当然,康熙时决不能战死西北的。所以胤禛也知道这一趟扬州之行任务的艰巨性。
于是,林如海便更加重要起来。
巡盐御史,手中握着扬州一带将近一半的财富,真真正正是胤禛这次任务的左膀右臂。
所以胤禛为他说了几句好话,也不算太过分。
当日,胤禛官差把这份奏折用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城,而扬州这边,林宁也已经着手张罗贾夫人的后事。
林如海的爵位虽然不高,但林家四代公侯,真正的钟鸣鼎食诗礼,在秦淮一带居住多年,那些达官贵人那个不想巴结,还有那些乡绅富豪也上赶着讨好,以林如海的个性,自然也结交了一些山野乡邻间的文人异士。众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御史夫人故去的哀悼之情和对林御史中年丧偶的慰问之意。然林如海却无心应付这些事情,每日除了出来转两圈,随意看看之外,便是坐在灵堂里守着夫人的棺木垂泪发呆。
黛玉每天在灵前举哀痛哭,刚复原的身子越发的弱了。
幸好,外边林宁带着两个老管家和一些家人料理,更有胤禛暗中调停,里面有瑾瑜陪着黛玉。黛玉的饮食药饵瑾瑜越发的上心,来悼唁的各家夫人诰命瑾瑜也照顾的十分周全。林宁瑾瑜二人一外一里,把林如海夫人的丧事料理的井井有条。而贾琏这个娘家人,反倒成了外人。每天被林家的管家礼敬到客房用茶用饭,多余的事儿全部用他操办点心。
五日后,康熙的圣旨到了扬州,对扬州盐铁粮丝四道御史皆给予表扬,每人都加官晋级,以示褒奖,另外又追封林如海夫人贾氏为二品诰命夫人,并御赐谥号慧敏夫人,特别赏纹银一千两,做丧葬费用,命四皇子胤禛代表朝廷前去吊唁慰问。
此等风光,前所未有,一时间江南那些爱慕荣华的官员皆十分的羡慕,总觉得死一位夫人却换得这般荣光,实在是赚大了。更有那些好事者借机捏造谣言,说那贾夫人年轻的时候曾被康熙皇上看见过,皇上一见倾心,却因贾氏乃汉家女而无法入宫。如今死去,皇上念着旧情,才会有此等恩旨。也有人说四阿哥看上了林家的姑娘,才借此为林家说好话,皇上才有此一封,总之,江南民间茶余饭后,这位贾夫人便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而黛玉,经此一劫,和瑾瑜二人的友谊更加深厚,对林宁也越发另眼相看。那种感激和信任,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入心田。
一月后。贾夫人的灵柩送回姑苏林氏祖坟,林如海需回扬州继续为国效命,而胤禛的差事也办得差不多了。时今五月,扬州天气炎热起来,胤禛胤祥等都是北方人,喜欢江南的春光旖旎,但却受不了那辣的太阳。胤禛见江南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离京两个多月,也是时候回去了。便抽了个空闲,对林宁说起此事。
林宁的茶馆此时也已开张,因为黛玉在孝里,心情消沉,身子也不好,外边的事情林宁便未曾跟她说起,只是让那茶老板招了几个伙计把店面打理起来,盘点楼面的银子是林宁用知味书屋抵押来的三千两银子,立的字据是一年内连本带利一并还清。茶楼取了个很文雅的名字,叫做‘松月风泉’。
开业时也没惊动谁,所谓开业,不过是打开大门做生意而已,林宁从来不讲究这些,所以胤禛当时也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想着他总要有自己赖以生存的基业,便私下给了他两千两银子作为周转费用。兄弟二人,已经养成了心照不宣的习惯,谁也不会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黛玉是第一次来到松月风泉,掌柜的是当初那个茶摊的老板,姓杨,原来排行老三,人们都叫他杨三儿,如今做了松月风泉的掌柜的,大家都称呼他为杨掌柜。这位掌柜的是第一次见到黛玉女儿家的打扮,却见素裹银装,衣带飘飘,宛若一支白梅迎风傲立,犹如梨花沾雨婀娜多姿。一时间惊为天人,愣神老半天不知该如何上前打招呼,还是林宁上前拍了他一巴掌,方醒过神来,忙上前行家仆之礼,口称姑娘。
黛玉见原来粗布衣衫的茶摊老板如今也穿着淡灰色团花五福捧寿丝绸长衫,光光的脑门,人越发显得精神了,便淡淡的一笑,轻轻躲开身子,摇头说道:“万万不可这般行礼。”
“你就收了吧,你是我的主子,我是他的主子,说来说去,他还是孙子辈儿的奴才呢,如何不可?”林宁一本正经的说话,却把黛玉给逗乐了。
一个多月以来,黛玉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一笑,美丽纯净的笑容让林宁的心一紧——这丫头,其实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你这是胡说八道的什么,奴才还有孙子辈儿的?平白无故的,如何把人家收成了家奴?你不是最厌烦这个吗?怎么如今也弄这一套?”
“他在我这儿做工,我一年给他一千两银子,他非要跟我签个契约,好像生怕我输了不算欠下银子不给他一样,所以就签了。还去官府报备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不就是我的奴才嘛?”林宁当然不会要杨老三的卖身契约,他仿效现代的雇佣合合同修改的一份雇佣契约,不过衙门里从未见过这个,便把这个当成了卖身契约来归类了。当时林宁去办的时候,人家还咕哝了一句:不就是买个奴才嘛。用得着这么费劲?
“既然这样,你我之间又没有那些劳什子契约,这主仆名分便是假的,算不得数。”黛玉说着,偷偷一笑,抬脚往里走。
“嗯?话不能这么说吧?”林宁也乐,先转头吩咐杨老三:“去把爷我亲手炮制的茶取来,再去后院,取最新鲜的泉水来。”
“对了,当初你还说,要还他一个扬州第一的茶楼呢!我倒要看看,你这茶楼如何成为扬州第一。”黛玉一边说,一边上楼梯,侧面雪雁一直搀着她的手臂,主仆二人慢慢的在前面走,林宁慢慢的在后面跟着。
“等会儿尝到我的茶,你就知道这扬州第一不过就是‘探囊取物’罢了。”林宁自信的说道。
“哎呀!我见过狂妄的,却没见过像你这样狂妄的。你可真能吹!”黛玉回头瞪了林宁一眼,“做人要本分诚实,如何能这般虚浮浅薄?”
“是是是,主子教训的是。”林宁忙点头答应,三人还未爬完楼梯,便听到楼上有人哈哈大笑,“这世间万物,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宁公子谁都不服谁都不怕,连四哥也敢顶撞,可就是对林姑娘这般唯唯诺诺,一点男子汉的气魄也没有。”
“原来十三爷和四爷早就到了!”黛玉微笑,加快了脚步上了二楼,见胤禛亦站在一个雅间的门口,一袭青灰色的长衫,随意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两道深邃的目光锁定自己,却又不说话。
“哇!”胤祥是第一次见穿女装的黛玉,因为在孝里,所以黛玉一身素白锦缎衣衫,头上只戴着一直拇指大小的珍珠银簪,耳朵上两颗水滴形翡翠玉坠,多余的饰物一概没有,因刚经历了一场悲痛的生离死别,她越发消瘦的小脸上却多了几分淡淡的成熟。
“林姑娘哦!”胤祥上前来上下左右打量着黛玉,看了几遍后转身对胤禛说:“四哥四哥,林姑娘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女孩。我长大了要娶她做我的福晋!”
黛玉一愣,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红,甩手从胤祥的手里挣脱开来:“十三爷莫要胡说。这样的玩笑开不得。”
第33章 诚心相邀为手足
林宁听了胤祥的话也不怎么高兴,便上前笑道:“十三爷可不要乱说话。这是我的小主子,若是被你娶了去,那我岂不成了你的奴才?不可不可。再说,十三爷的婚事将来要由皇上做主,怎么说也是八旗贵胄。我家小主子最喜欢自由,所以就不去十三爷门口凑热闹了。”说完,林宁又霸道的把黛玉圈进自己怀里,嘴上说自己是人家的奴才,行动上却宣告了小黛玉乃是他的人,不许外人多看一眼似的。
胤祥便有些急了,跟上去说道:“这有什么,林姑娘本就是朝廷大员之女,到时候请皇上抬了旗籍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再说,皇上如今大力提倡满汉一家,八旗贵胄又怎么了?汉家女儿又怎么了?”
“十三!”胤禛见胤祥的话有些多,便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再多嘴,你就给我先回家去!”
“呃。是,四哥。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胤祥急忙闭嘴,因为胤禛所谓的回家去就是让他先回京城。扬州多好玩,他才不要回去呢。紫禁城里死气沉沉的,整天看那些宫女太监的脸,烦都烦死了。
“来,这是松月风泉最大的一间雅间,这间绝不对外开放,是留给自己人用的。诸位请吧。”林宁拉着黛玉走在前面,对身后的胤禛和胤祥客气的说道。
“你可真会享受。从这茶楼的布置来看,你这也算是扬州头一份儿了。这些年你都跟谁学的,这一番摆放布置,果然有趣。原说你这茶楼是为了赚钱的,谁知你竟是为了自己享受,把做排场最舒服的一间屋子留着自己用,还不许定给外人?这可不是做生意之道啊!”胤禛一边说,一边四顾打量。
这雅风阁是松月风泉里不算是最奢华的屋子,也不是最大的。但胤禛因为来的早,已经四处看过,这一间应该说是最舒服的。里面没有什么古迹字画,也没什么古董珍玩,里面清一色花梨木明式家具,沉稳大方,隐隐透着王者之气。据说明代出了个木工皇帝,这套家具看上去像是出自他的手笔,但林宁不说,胤禛也不敢乱猜,毕竟他对这些东西也不大懂,平日跟着师傅们学的都是些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对这些东西那是万万不能多研究的。
几人落座毕,恰好杨老三亲自提了水壶进来,后面小童抬着一顶胶泥风炉放在屋内一角,里面炭火正旺,杨老三把水壶放在炉子上,方转身过来给几人见礼,陪笑道:“几位爷和林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没你的事儿了。忙去吧。”林宁摆摆手,杨老三又打了个千儿退下,只留下两个小童在这里伺候。
“这倒有些意思了。你这里眼上去是纯正的喝茶,别的花呼哨一概没有?”胤禛满意的点点头,茶乃是一件极其雅致的事情,看来老六已经领略到其中的精髓。没像别的茶馆那样,连烹茶的人都堪比青楼画舫的花魁,个个儿想着从歪门邪道上赚银子。
“四爷还想要什么花呼哨?”林宁压低了声音凑近胤禛的耳边笑问,“瑾格格今儿没来,四爷想要什么花呼哨儿回头我给四爷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