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站在九郎身边的人必然不凡。”
“有机会我们过去一叙。”
“咄,九郎面前不可唐突。”
乞巧节是女儿家过的节日,这一天她们都会焚香祷告希望自己能遇到一个如意郎君。
自从元帝定都建康,胡人占了江北以后,临州城才从之前的一个小城变成现在这样繁华的城池,临州太守的身份也随之重了许多。太守夫人每年都会为城内的名媛贵女们举办乞巧节宴会,宴会上不仅会宴请各大氏族家的女公子,自然还有在临州城的风流名士,只是她办了这么多此乞巧节宴,今日还是头一次把王九郎给请了来。
临州城的名士虽然不少,可哪一个也比不上王家的九郎啊。
太守吴大人见王博携一名美少年翩然而来,早就起身匆匆上前迎接:“今日乞巧能盼来九郎,真是临州城之幸事,九郎请上座。”
王博倒也不托大,朝着吴大人拱了拱手,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陈秀,说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姓陈名秀。从彭城来。”
吴太守立刻笑眯眯的跟陈秀打招呼,“哦,陈郎君,幸会幸会,里面请。”
陈秀忙拱手含笑:“吴大人客气了,请。”
王博陈秀随着吴太守登上一处阁楼,阁楼四面长窗皆打开,细雨微风吹面而来,倒是凉爽的好天气。
“九郎,陈郎君,请坐。”
王博抬手一撩袍角在上榻跪坐下来。吴太守见陈秀跟在王博身侧,刚要命人加一副榻几,王博便拜拜说说道:“阿秀与我同榻即可。”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众人又是一阵惊愕,一向孤傲的王九郎什么时候愿意与人同榻了?众人一时间暗暗地猜测这位陈家的小郎君跟王九郎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陈秀暗暗地瞥了王博一眼,没有多话,只乖顺的跪坐在他的一侧。一副榻几上坐两个人倒也不算拥挤,只是这样亲密的关系若非近亲,轻易不会如此。
在楼阁的对面另有一座楼阁,那上面坐着的是太守夫人和各家贵女。王博陈秀一落座,吴太守便打发人去对面的阁楼上通知夫人宴席可以开始了。
琴瑟声未起,便又有人来报:“谢家三郎君到!”
吴太守一愣,愕然道:“谢家三郎君也来了临州城?真是意外,意外啊!”说着,吴太守的目光瞥向王博,似是等他的示意。
王博淡淡的看了吴太守一眼,下巴微微一点。吴太守便朗声笑道:“快快有情请谢三郎!”
陈秀微微蹙眉,心想怎么在这里也能遇见谢燕文呢?
“安静的坐着就好。”王博似是察觉到了陈秀的心思,慢慢地端了酒水轻轻地啜了一口,说话的声音如雨打莲花般清润。
谢燕文翩然而至,吴太守笑脸相迎,请了谢燕文坐在右手第一榻上。
吴太守很是高兴,抬手对满屋子的士大夫笑道:“今日乞巧节是我临州城最热闹的一次,大家一定要尽情欢饮!开宴!”
话音一落,琴箫齐奏,对面的阁楼上莺声燕语,这边的阁楼上频频举杯。
不知是谁起了兴头,笑道:“如此良辰美景,若没佳人歌舞岂不扫兴?”
吴太守便笑道:“歌舞是现成的,不过按照咱们临州城往日乞巧节宴的规矩,今日献舞之人不是舞姬,而是对面阁楼上的名媛们,诸位风流名士可要看仔细了,若遇佳人,万不可犹豫哦!”
众人哗然,一声比一声催的紧。名士佳人素来都是千古佳话,乞巧节的宴会本就是为此而来。
随着琴瑟声声,对面的阁楼前面的栏杆忽然缓缓地放了下来,吱呀呀的声响中,栏杆越放越低,直到低了一层楼的高度后,又缓缓伸展开来,婢女们抬了两匹大红锦缎缓缓地铺开,两座阁楼之间居然打起了一座丈二宽的木桥。
“好!”有人带头称赞:“吴大人今日是要给我们上演一出‘鹊桥仙’啊!”
“哈哈,妙哉,妙哉!”
“有趣有趣!”
对面的名媛们也都高兴起来,纷纷离座知平台前,望着这边的名士们指指点点。
原本就热闹的七巧宴因为王博和谢燕文的到来而空前的热闹,对面的少女们一个个都兴奋的满脸通红,暗暗地想着待会儿的歌舞一定要好好地表现,争取在王九郎或者谢三郎身边谋得一席之地。
陈秀见了却意兴阑珊,只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慢慢地喝着香醇的酒水。
忽觉一阵内急,陈秀暗暗地叹道不该喝这么多酒水,刚要起身,便听身旁的王博低声问道:“做什么去?”
“唔…”陈秀一阵脸红,低声说道:“人有三急。”
王博唇角上扬,淡淡的笑了笑,低声道:“小心点,别走迷了路。”
陈秀理也不理他便起身离去。
从众人的身后悄悄地溜出去下了阁楼,循着幽静的小路朝着没有人没有灯光的地方走着,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解决了内急,整理好了衣衫缓缓地转出了假山石,便闻见一股淡淡的花香。
到底是女儿家的心性,闻见这淡淡的花香便转了方向。
走了没几步,果然见一丛玉簪开的正好,白色的花瓣在风中摇曳,幽香随着雨丝在空气中飘荡。
陈秀微笑着弯腰,伸手摘了一朵凑在鼻息之间闻了闻,微微笑着碾碎了花瓣,轻轻扬起手,玉花翩然随风,徒留一手暗香。
转过身,悠然地走入花林。陈秀独自一人抛开那些酒池肉林的迷乱,只觉身轻。沿着小径,走走停停。
“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只听一声暴吼,陈秀心中一惊,急急地避到树后。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锦袍的男子按着一名女子的两手,俯着身,一脸恼怒。
陈秀定睛瞧去,那被压住的女子倒也冷艳出尘,只是她对临州城里的名媛知之甚少,不知道她到底是那家的闺秀。屏住呼吸,藏身茂密的枝叶中,心头暗骂:怎么这些好事都让我瞧见了。
“慧如,我对你倾慕以久,而你却对我爱理不理。”那男子双目浑圆,很是英气,“我知道你和那些名门闺秀一样看不起我,你们眼中就只容得下王九郎和谢三郎,因为他们是名士之首嘛!啊——对了,估计你也看上了王九郎身边的那个小郎君,哼…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会入得了王谢家嫡子的眼?”
慧如瞪着清清冷冷的杏眼,一脸倔强:“吴郎君,请您放手。”
“放手?”男子有些狂躁,“放开手,任你投入他人的怀抱吗?”他低下头,含住慧如的樱口,引得冷美人急急挣扎。
陈秀再也看不下去,拾起两颗石子,刚要飞过去。只觉得身后有异动,刚要转身,却被一个精瘦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低沉婉转的笑声传入耳际:“真是个急性子。”恨恨地向後踩了一脚,只听嘶的一声,腰间的紧抱却越发加力了。
“放开!”陈秀拧眉低声斥道。
“不放…小郎君莫恼,这良辰美景,咱们一起快活…”身后之人笑得瘆人,陈秀只觉得一阵恶心,右臂屈起,忽然往后一捣,用了十分的力气。
“呃…”那手臂慢慢地松开,身后之人抱着胸口弯下腰去。
借着转身之际陈秀抬手在腰间抽出了长鞭,手腕一抖,鞭稍便缠上了那人的脖子。那边暗影里的一对野鸳鸯被惊散,不远处有脚步声匆匆而来,定然是刚刚那对男女的低呼声惊动了其他人。
“咳咳…放开…”那人抬手抓住了长鞭用力的扯,殊不知陈秀这一招跟着阿言练了将近一年的光景,这道扣儿是越扯越紧的。
“你…你放开我…咳咳,咳咳…”那人憋红了脸,不停地咳嗽。
陈秀冷声一笑,手腕一扬长鞭往前一送,那扣儿便松开了。
“谁在那里?!”
“是杨家四郎君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陈秀不想多事,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身后那人依然咳嗽不止,却趁着空隙中喘息着说道:“没事儿,没事儿,是被花枝给划了一下,走吧走吧,别扫了大家的雅兴。”
经过此事,陈秀不敢再胡乱走动,也没了赏花的心思,径自往阁楼那边走去。
原本就没什么兴致,走到阁楼附近听见上面的喧哗声,陈秀越发皱紧了眉头。环顾四周,雕栏玉砌,繁花似锦,她暗暗地出了一口气往那边的莲池旁边走去。那里空旷的很,应该不会有人藏匿偷情吧。
熟料人算不如天算,陈秀刚在莲池旁的一块青石上坐下,便听见身后有人轻轻地唤了一声:“阿绣?”
她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头去,看见谢燕文安静的站在身后,微笑着望着她,四周的风灯点点摇曳,映得他越发温润俊美。
陈秀淡淡一笑,说道:“谢三郎认错人了吧?”
“阿绣。”谢燕文抬脚走到她的近前,低着头看着她那张俊美男儿脸,微微苦笑:“阿绣,真的是你!”这语气不带一丝一毫的迟疑,肯定的宣布了他认定的事实,“真的是你,我找你找得好苦!”
陈秀的心底泛起一丝哀凉,她轻轻的笑着别过头去,看着湖面上累累的荷叶,低声说道:“谢三郎你认错人了,请回吧。”
第102章 巧借口
更新时间:2013124 16:13:58 本章字数:13751
不知何时起了风,水面上层层叠叠的荷叶哗啦啦如波涛一样往远处涌去,
一股旋风撩动陈秀的发丝,遮住了眼前。爱蝤鴵裻感觉到发髻被摇的松散,她刚一抬手,便听见叮当一声,脑后忽轻,白玉簪落地,碎成了数段。
“阿绣。”谢燕文上前两步走到她的跟前,潋滟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炽热,“我们终于相见了。我知道你没有死,我找了你大半年了。想不到在这里遇见,真是缘分。”
陈秀侧了侧身,跟他拉开一些距离,低声说道:“郎君大名鼎鼎,能对在下如此器重是在下的荣耀,只是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
“阿秀。”旁边又有人唤她,陈秀却是心中一喜,忙转身走过去站到他的身边。
王博皱眉看着她散落的长发,不由得皱眉:“你发髻散了。”
“风吹落了簪子…”陈秀说着,心里一惊,自己的发髻散了,长发飘飘,岂不显出几分女儿家的神态?想到这里她心虚的侧了侧脸,看了一眼微笑望着她的谢燕文,心中暗恨老天无故起风。
谢燕文已经走了过来,对着王博点点头,又笑问陈秀:“刚还说你不是阿绣,怎么王九郎叫你就应了?”
王博蹙眉:“她不是贺氏阿绣。她是陈秀。”
谢燕文的笑容里带了几分了然:“贺公彦的庶子贺酆更名陈酆,所以阿绣也更名为陈秀了?”
王博冷笑:“谢三郎的想当然倒是有趣。难道你之前没见过贺氏阿绣?你看她可是之前的那个贺氏阿绣?或者,是谢三郎看花了眼?”
“嗯,”谢燕文点点头。现在面前的陈秀虽然神思贺绣,但面容上还是有明显的区别的。这一点他也无法辩驳,于是自嘲的笑了笑,“许是我思念阿绣太深,看花了眼。不过陈家郎君跟我的阿绣真的很像,这眼神…简直就是她的样子。”说完,他朝着二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怎么办,他好像是发现了。”陈秀无奈的皱起了眉头,“我还是不要去建康了。”
王博抬手拢住她身后飞扬的长发,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根桃木簪子递给她,低声说道:“你不去,他也是发现了。”
“那怎么办呢?”陈秀接过簪子,又反手把长发握住,用手随意梳理了两下,简单的别了个发髻。
“没关系,发现就发现吧,能怎么样呢。”王博淡淡一笑,看着那边依然热闹的楼台,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嗯。”陈秀也不想呆下去了,这样热闹的乞巧节她并不喜欢。
王博招手交过一个婢女来说道:“去回你家大人,就说我走了。”
那婢女自然是认识王博的,听了这话忙应道:“九郎且慢走,奴婢这就去回大人。”
王博点点头,看那婢女匆匆往阁楼上跑去后便拉着陈秀往外走。刚走了十几步便见几个男子从一侧走出来,其中一人拱手道:“见过王九郎。”
王博借着院子里闪烁的风灯隐约看清这人的脸,冷声问道:“尔等何人?”
杨四淡淡一笑,说道:“九郎见谅,在下杨四,找这位陈郎君有几句话讲。”
陈秀虽然没看清此人的容貌,但听声音已经分辨出他是刚刚在暗影里忽然抱住自己的那个人,原本她已经不在意此事了,不想这人还真是不识时务,又来纠缠。
王博侧脸看了一眼陈秀,见她神色冷漠,眼神中似有怒意,便蹙起了眉头,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杨四自嘲一笑,看着陈秀的目光里带着寒意,道:“陈郎君好身手,在下刚刚可是差点在你的鞭子中丧了命呢。怎么就这样走么?是不是有些目中无人了?”
王博冷冷的看着杨四,却问着陈秀:“怎么回事?”
陈秀冷笑:“刚才在那边的花阴下,杨四郎君对我行非礼之事,被我用鞭子勒了脖子。”
“行非礼之事?”王博的声音骤然一冷。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气,冷声喝道:“阿骢!”
“是。”阿骢唰的一声抽出了佩剑,剑尖一挥指到了杨四的咽喉处。
“九郎,九郎!”此时临州太守已经匆匆赶到,之前的话没听见,赶到这里却见王博的贴身护卫用剑指着杨四,于是忙上前拱手道:“九郎息怒,请息怒!”
王博冷冷的看了吴太守一眼,声音越发的冷冽:“乞巧节宴原本是一桩风流乐事,不想你却把一些下三流的人弄了来,真真藏污纳垢!”
这话已经是很很重了,吴太守哪里受得起,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一揖到地,连声道:“是下官疏忽了,下官已经妥善处理此事,请九郎勿怪。”
“此事你若是处置不妥,我会替你出手的。”王博说完,大袖一甩,款步离去。王博一走,阿骢的长剑刷的一下入了剑鞘。
陈秀在跟上去的同时转头看了一眼木鸡一样的杨四,心想真真不知这个人是什么下场了。
直到王博和陈秀上了马车离去之后,一直弯着腰的吴太守才缓缓地直起身子来,他沉沉的叹了口气,对杨四说道:“杨四郎君,你明日一早便离开临州城吧。本官劝你,以后不要在外边走动了。”
“吴大人,这…”杨四顿时白了脸,“吴大人,还请您多多提携…”
杨四本是从江北迁过来的士族子弟,因迁徙的过程中父母亡故,家财散了大半儿,到了临州买了一处小院安定下来之后,财物便所剩无几了。不过他长了一副好相貌,为人又谦和有礼,经过一段时间的钻营,娶了一房妻室,仗着妻子的嫁妆过上了宽裕的日子,之后才有资本在士子之中交往。吴太守又是爱才之人,今日的乞巧宴会才给了他一张请帖。
花阴下遇到了陈秀,也是他一时色迷心窍,只是吃了闷亏又咽不下这口气,跟他要好的几个人见他脖子上那道紫色的勒痕便百般撺掇,说那个叫陈秀的小郎并没有什么来历,只不过是王九郎身边的人罢了,充其量也只是个小倌儿吧?所以他才敢寻了机会上前拦截问罪。
吴太守听了这话,冷冷一笑,说道:“杨四郎君,提携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刚刚那位陈郎君乃是王九郎的至交好友,你们是没有看见王家九郎君对陈郎君的爱重。九郎和陈郎君同榻同几,试问在这临州城中谁还会有此殊荣?”
此言一出,这几个士子皆怔住。
他们几个虽然也接到了请帖,但凭着他们的身份是绝对上不了阁楼三层的,他们也只是在二层的宴席中坐了一会儿,至于歌舞什么的,根本就没怎么看见。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人分三六九等,若非百年公卿之家,又哪里配跟王谢之家的嫡子在一起吃酒赏舞呢?
“这…”杨四哪里还能说出话来,竟是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吴太守有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招手换过两个侍从,吩咐道:“你们两个送杨四郎君回去,明日日落之前看着他离开临州城。”
“是。”两个侍从答应一声上前来,一左一右驾着杨四出去了。
原本撺掇杨四过来找陈秀算账的几个人身上的衣衫都被冷汗湿透,也没有心思去吃酒观赏歌舞了,看着吴太守转身离去后,一个个方灰溜溜的离去。
而坐在宴席中和诸位名士们谈笑风生的谢燕文看见吴太守进来之后,脸色极其难看,便微笑着与众人告辞。吴太守略挽留了两句,谢燕文笑着说自己真的还有事,便从阁楼上下来。
吴太守又只得亲自送出来,看着谢燕文的马车离去,方长长的叹了口气,懊悔的都想中途退席了。
谢燕文的马车一出了太守府,他的心腹便凑上来把吴太守驱赶杨四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之后又说道:“看来王九郎对那个陈家的郎君很是爱重,当时他那脸色,在场的人无不战战兢兢。”
谢燕文冷笑:“那下三流的东西自己作死,他这辈子毁了不说,怕是连子孙的前途也毁了。王博这种人本就冷性,若是真的发起狠来,怕是无人可有侥幸。”敢对阿绣非礼,就算王博不出手,自己也不会饶了他!
“郎君你说的是。”
“你去悄悄地打探一下,王博和那个陈秀何时回建康。”
回到家里,陈秀说要沐浴,王博便去了书房。
阿骢正等在书房外的廊檐下,见王博过来,忙入躬身请安。王博点点头进了屋子,阿骢跟进去把房门带上,之后上前去躬身回道:“郎君。”
“嗯。”王博转身在榻上坐下,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地敲着。
“属下去查过了,那谢燕文是昨日来的临州,比郎君早了半个时辰。”
“这么巧?”王博蹙眉,谢家在临州虽然也有产业,但似乎还不用谢燕文操心。
“不是巧,属下今晚恰好遇见了他的侍从,从那人的口中得知,谢三郎自从去年阿绣女公子出事之后便一直在外边奔走,名为游历,实际上是四处寻找女公子的下落。他曾跟贺康说过,阿绣女公子没有死。”
“哼,”王博冷笑,“他是聪明人,一般的障眼法是瞒不过他的。”
只是他到底因何跟阿绣纠缠不清?他们两个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王博想到此事便闷闷不乐。
“郎君,那侍从还说了一件事。”阿骢有些犹豫,这样的话他还真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王博皱眉,“何事?你竟也吞吞吐吐?”
“据说谢三郎身上有一幅阿绣女公子写的字,跟谢三郎的笔迹如出一辙。谢三郎如至宝般贴身而藏,每日必会拿出来细看。”
“…”王博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
“郎君?要不要去查…”
“去查。”
“是。”阿骢躬身应着,缓缓地退出房门去,转身却见陈秀穿着一身暗色云纹香云纱对襟长衫款款而来,夜风中衣衫飞扬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子,宛若凌波仙子,楚楚动人。阿骢忙站在原处,等她走近了方躬身道:“郎君安。”
陈秀点点头,问道:“九郎呢?”
“回郎君,九郎在里面。”
陈秀笑了笑,推门而入,却见王博正一个人坐在案几上,左手拿着一本棋谱,右手执着一粒棋子,正着急跟自己下棋呢。
“九郎?”她沐浴过后方知他没有回来,问过明珰直到他在书房里同阿骢说话,她便换了衣裳过来。却不想他是一个人在这里下棋。
“嗯,卿卿过来,陪我下完这一局棋。”王博眉头抬头,依然注视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陈秀跪坐在王博的对面,细看棋局后,缓缓地拿起了黑子,斟酌落子。
王博看她落子的位置,微微蹙眉,略一沉思便拿了白子落下。陈秀又落子,王博的眉头蹙的更深:“卿卿,你这样落子分明是输了。”
陈秀娇声笑道:“输了就输了呗,输给了九郎,妾还有什么不服的么?”
王博轻笑,也把手里的棋子丢进了棋笥中。心头的沉闷之气一扫而光,看着眼前这个明丽的小妇人,心暗暗地叹道,认识自己的时候她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稚女,跟那个谢燕文能有什么呢?
“过来。”王博看着她把棋子一一提起放入棋笥之中,便轻笑一声招招手,说道:“先别管它了。”
贺绣摇摇头,坚持吧棋子收好又把棋笥放到架子上去,缓缓地走过来坐到王博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轻声问道:“九郎生气了吗?”
王博微微一笑,却往一侧靠过去,拉开一点距离看着她的侧脸,低声问道:“为何生气?”
陈秀一怔,半晌之后方回头看着他,他眼神似醉非醉,朦胧中带着几点粼粼,歪着头,墨色的长发滑落在锦衣之上。看着这样的他,陈秀一时间有些迷茫了,不知道他心中想什么,虽然坐在他的身边却像是远隔千山万水,这种感觉让她惶恐,惶恐中让她情不自禁的远离。
“九郎,夜深了,妾累了,先回房去了。”说着,陈秀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着王博福了一福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