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淡然一笑,说道:“定然是听说你出来了,才迫不及待的追了来。”
“谁把我出来的消息说出去的,回头叫我查出来非打一顿撵出家门去不可。”王麟狠狠地说着,十公主已经纵马来到了他二人跟前。
十公主穿着一身桃红色骑装,因为策马疾驰的缘故有些气喘,在王麟和王博的马车前勒住马缰,狠狠地喘息了几口气之后才能说话:“十一郎,你为什么不见我?!”
她面若桃花,粉面含嗔,是一副极娇媚的模样。
只可惜王麟已经知道她那颗毒蝎一样的心肠,自不会被她的容貌所迷惑,是淡淡的说道:“这些日子我身体不适,谁都不想见,也不只是十公主。”
十公主翻身下马,上前来拉住王麟的衣袖,娇喘着问道:“那你…你现在好了吧?我听说你出城来为贺家的老夫人路祭,就匆匆忙忙来见你,你不要恼我…”
王麟长臂一挥把自己的衣袖从十公主的手中扯出来,冷冷的说道:“以公主之尊,做此等儿戏之事,实在不妥。这里是城外,庶民纷杂,公主不便久留,请速速回宫吧。”
“麟郎…”十公主几乎要哭了,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她的檀郎了,原本是跟九公主商议好的,等那个可恶的萧媛一死,就没有人跟她争麟郎了,可哪里知道萧媛死了,麟郎的心也跟着她死了,一个多月来他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十公主都快急死了。
最重要的是,北方汉赵分权,刘氏汉王迁都长安,石氏莽夫却自立为赵王,陛下为了晋庭的安稳,居然同意了汉王的求和,还答应嫁一个公主娶长安。而那赵王不知从何处听说此事,也提出要一个司马皇族的公主娶做妃子。
整个后宫之中适龄出嫁的公主只有九公主和自己,九公主是前皇后之女,有太后撑腰,而自己的母妃只是个贵人,嫁给赵王那莽汉的事情必然是落在自己的头上了,十公主此时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些都是王博王麟两兄弟预料中的事情。看着十公主含泪的杏眼,王麟冷冷一笑,说道:“请公主自重,我不是你的麟郎。”
“麟郎,麟郎…”十公主再次上前去拉住王麟的衣袖,哀声求道:“我求求你,你去跟你祖父说,不要把我嫁给姓石的那个莽夫,听说那莽夫一高兴了就会把人蒸熟了下酒吃,我不要去…我不要去啊…”
王麟再次甩开十公主的手,冷冷的说道:“公主错了!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能左右你的婚姻的人是陛下还有太后。”
“麟郎,我父皇都听你的祖父的,你去求求你的祖父嘛,你帮帮我麟郎…”
“公主放手吧,我帮不了你。”王麟说着,大袖一甩转身上了马车。
王博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十公主,眼前都是萧媛那张明媚的笑脸,她跟阿绣两个人在临州城的时候喝得烂醉,还笑嘻嘻的叫自己‘九表兄,九表兄…’那样如花似玉的一个小姑娘,居然死的那么惨,连个干净的尸首都没有留下。
再想到这两个公主曾经险些要了阿绣的命,他胸中的那股怒气也无法压制下去。在十公主刚要上前拉扯自己的衣袖时,王博忽然开口:“来人!”
“是。”阿骢转身上前挡住了十公主。十公主一个不妨,双手抓住了阿骢的手臂,只是阿骢身上穿着铠甲,铜质的护腕上有颗颗铜钉,刺得十公主娇嫩的小手钻心的疼。
“送十公主回宫。如此疯疯癫癫的象什么样子!也不怕丢了陛下的脸面!”王博话音一落便大袖一挥上了马车。
阿骢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十公主,不耐烦的问道:“公主,要属下送您回宫么?”
“哼,躲开!”十公主泪眼婆娑的看着那辆载着她心爱郎君的马车离去,忽然转身认镫上马就要追。
阿骢一闪身挡在骏马跟前,手中长剑一挥指着马头说道:“十公主若是执意追赶,属下只好杀了这匹良驹了。”
“你!狗奴才!你敢!”十公主手中马鞭一挥便朝着阿骢抽过来。
阿骢冷冷一笑,说中长剑一挥,寒光一闪,十公主手里的马鞭便剩下一节手柄了。
“请十公主回宫!”阿骢冷冷的瞪了皇宫的护卫一眼,转身上马朝着王博的马车奔去。
十公主气的把手里的马鞭手柄狠狠地丢在地上,策马欲坠,马缰绳却被自己的护卫拉住:“公主,咱们先回去吧。出来的时候属下看见贵人往皇后那里去了,说不定皇后什么时候就要见公主,公主若是回去晚了,奴才们都得死…求公主体谅奴才们。”
“废物!”十公主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指着面前的护卫狠狠地骂道:“都是一群废物!没用的蠢材!”
“是,是…”护卫不敢多言,只牵着十公主的马往回走去。
不远处路祭棚里的谢燕文看着这边的情景,忍不住冷冷一笑。
站在他身旁的谢允之低声笑道:“三兄,十公主对王麟可真是深情的很呢。”
谢燕文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叹道:“只可惜王麟心中装着的只有萧家那个死去的阿媛。”
谢允之也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娇弱的小公主送去赵地和亲,真是难为她了。陛下怎么舍得呢?”
谢燕文冷笑:“这是萧家提出来的决策,王家也赞同的,陛下又能怎么样呢?再说,不过是个公主而已,能换的晋庭十年的太平,就值了。”
谢允之听了这话又忍不住摇头:“天下之太平应以三军将士来维护,如何用一弱女子?”
“三军将士?”谢燕文嘲讽一笑,“放眼晋庭之中,能够指挥千军万马挥师北上的人还有么?”
谢允之想了想,不解的问道:“孙尚阳不是很厉害吗?打了不少胜仗,又是陛下的亲信。”
谢燕文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走去。谢允之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跟前走,却听见谢燕文说道:“五郎,我们同乘。”
谢允之一愣,便笑着回来上了谢燕文的马车。
谢家的马车缓缓地往城内走,车内,谢燕文斟了一杯酒给自己,又把酒壶递给谢允之让他自斟。
“谢三兄。”谢允之忙接过酒壶了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三兄,贺家老夫人这一亡故,你的婚事又要往后拖一年了。”
谢燕文却笑了:“拖就拖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三兄,你好像并不苦恼?”谢允之悄悄地看谢燕文的脸色,见他面带微笑,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
“人生无常,谁也想不到老夫人会死。我们都是,守孝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懂?何来苦恼之言?”
谢允之忙点头说道:“三兄说的是。”
谢燕文又问:“允之,我听说你在南迁的路上曾听见贺氏阿绣抚琴?”
谢允之听了这话便一抬手把酒一口闷下去,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三兄不提这事儿还罢了,一提及此事,弟便觉得万分惋惜。”
“为何?”谢燕文温润的目光带着那么一丝热切,只是谢允之沉浸在对贺绣的回忆中没有发现。
“贺氏阿绣的琴技——不,她抚琴已经不单单是琴技了。是那种人与琴合二为一的感觉。那琴声之优雅空灵,怕是无人能及。”说着,谢允之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了酒,说道:“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叫——天妒红颜。”
“哼!天妒红颜…我看时人妒红颜罢了。”
“哎,如此妙人,实在不该夭折。若是她还活着,或许我们还有幸能听一听她的琴声。”
“五郎。”谢燕文冷静的看着谢允之,低声问道:“阿绣琴技过人的事情,是你说出去的?”
“啊?”谢允之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解的问道:“我说什么了?”
“九公主和十公主为何知道阿绣琴技过人,还专门在鸿运楼摆宴,要与阿绣切磋琴技?”
谢允之想了想,说道:“这可不好说,当时我们都听见那琴声了,算起来加上护卫家丁总有上百口子人呢,这种事儿瞒也瞒不住的。”
“可是能把话说道九公主耳朵里的人却不多。”
谢允之一怔,紧张的看着谢燕文低声问道:“三兄,你不会怀疑我吧?”
谢燕文瞥了谢允之一眼,说道:“你一向跟皇族走的近。”
“哎呀,这可真是冤枉了,我是跟几个王爷走的近,可那也不过是场面上的交往嘛,九公主看上的是王博,十公主看上的是王麟,这里面哪有我什么事儿呢,三兄你别寒碜兄弟了!”
谢燕文轻声哼了一下,慢慢地靠在身后的榻上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王博带着王麟回了温泉山庄,二人进了正面小院的门之后,王博的脚步便顿住了。想了想,他又转身出去。王麟纳闷的问:“九兄,为何不进去了?”
“我们去温碧池。”王博说着,便往另一处小院走去。
“这莲清池不是你最喜欢的么?”王麟很是纳闷。
王博不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王麟纳闷的看着身侧的婢女,玉珥无声的动了动唇,王麟从她的唇形里猜到了两个字:阿绣。便当是王博睹物思人心中未免难过,便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多话。
温碧池是用缠丝玉石雕砌而成,玉池底部雕刻的是缠枝菊花,玉阶上也是一朵朵菊花花瓣,玉阶被温泉水泡着,极为温润,赤着脚踩上去很是舒服。
兄弟二人进了玉池,各自找个舒服的角落靠着,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
因为想到了贺绣,王麟不免问起:“九兄,那件事情查清楚了吗?”
“什么事?”
“就是九公主要跟阿绣切磋琴技之事啊。查出是谁挑唆的了没有?”
“查出来了。”王博微微的叹了口气,“是苏培。”
“苏培?贺家的琴师?”王麟皱了皱眉头,心想阿绣的琴技应该不是他所传授,这个男人是出于妒忌才这样的么?
“确切说是他的妇人,就是贺公彦的庶长女,贺氏阿纹。”
“她一个侍妾,怎么会有机会给公主传话?”
王博冷笑:“苏培现在不是贺家的琴师了,而是宫里文贵人跟前的琴师。”为了攀附富贵,苏培一个士子出身的人居然去做那种龌龊之事,亏得贺公彦之前还对他另眼相看。
“既然知道了,九兄为什么不动手?”
王博忽然一笑,摇摇头说道:“我还没想好。”
王麟惊讶的笑了:“这还需要想什么?”
“我在想,若是这件事情交给阿绣来处置,她会怎么样呢?”
“交给阿绣?”王麟苦笑,“九兄,你对她居然用情如此之深。她都失踪了这么久了,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九兄你要想开,替她报仇就好了。”
王博靠在玉池边缘,对着王麟但笑不语。相比他这个傻弟弟来说,自己果然是幸运的,那个小妇人如今应该在临州吧?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想自己了没有。想到这里,王博又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痒,于是轻叹一声问王麟:“十一弟,我们什么时候去趟临州城呢?”
“临州城?九兄有什么事情派人去办不就好了,那里也不是什么风景胜地,也没住着名儒隐士,好端端的去那里做什么?”
“唔…想去看看。”王博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远方的佳人,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而临州城内的陈秀这会儿正忙的天昏地暗呢。这次她从健康来又带了许多临州城没有的好东西,上等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华服美赏,珠宝玉器都是临州城那些中等士族的名媛贵女们和士大夫所喜爱的。
她把这些货物大部分都留在了临州城,催促着陈酆把账目核对了便继续往北,要在三月中赶到彭城,不耽误去那里买地开荒。
陈酆从外边匆匆回来,见陈秀正坐在案几跟前细细的翻看账本,并不时的在账册上做着标记,便奇怪的问道:“阿姐,你在账册上些什么?”
“有些货卖的好,但也有些货卖的不好,更有些东西是一直卖不动的。这个需要记下来,以后再进货的时候要注意了,做商铺最忌讳压货,好好地店铺会因为压货而走上绝路。记住了?”
“哦,记住了。”陈酆点点头,做商铺最忌讳压货,他重复了一边,暗暗地把这话记在心里。
合上账册,陈秀抬手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脖子,看着陈酆一脸的认真,轻笑道:“这些事情你要一一记住,阿姐不能跟着你一辈子的。”
“嗯,我知道了阿姐。”
明珰端了茶水进来给二人,又道:“阿言说到了练鞭的时间了,请姑娘准备一下。”
“哦,好。”陈秀喝了口茶,抬手把自己手腕上的一串麝香珠串摘下来放到案几上,起身往里面去换衣服。陈酆看着案几上的麝香珠串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为了练鞭方便,陈秀专门订做了几套武士服,虽然颜色跟那些护卫们穿的不一样,都是细麻衣,细汗又透气,窄袖短襟,阔脚长裤塞进鹿皮胡靴里,便像是换了个人。
阿言是王博专门找来教陈秀练鞭的武士,自从去年十一月起陈秀跟着他练鞭至现在将近四个月的时间,陈秀的鞭术有了很大的进步。
出了房门往后走,直到后院的一片空地上,陈秀抬头看见前面用铁丝网圈住的一片空地便愣住了,问旁边的明珰:“这是弄的什么?”
阿言见陈秀走来,忙从一侧迎了上来,拱手道:“从今日起,属下给郎君换一种方法练鞭。”
虽然出了建康城,但陈秀依然是男儿装的打扮,之前换回女儿装也是王博不愿意看,如今不再他身边,为了省去麻烦,陈秀索性再也没换回女儿装。
“什么新方法?”陈秀抬手接过明珰手里的长鞭,走进了那个铁网圈子里。
阿言朝着某个角落一摆手,便有是个人提着竹笼子走了过来,每个竹笼子里都装着一只小兽,或是野兔,或是野獐子,还有剪了翅子的野鸡等。
陈秀看着这些人提着笼子进了铁网圈之后,便把笼子打开,把里面的小兽都放了出来,便紧张的问道:“这是干什么?”
“郎君一只单练鞭法,枯燥不说,还不一定实用。今天属下就教郎君一点实用的,同时,郎君也该见点血了,否则的话遇见真正的敌人,怕是郎君下不了手。”
“啊?”陈秀再次惊讶,心想这个阿言还真是个人物儿,居然想起这样的方法让自己训练。
“郎君,开始吧。”阿言说完便转身出了铁网圈,并反手把铁门关上把陈秀一个人留在里面。
“这…怎么练啊?”陈秀握着长鞭看着面前活蹦乱跳的小野兽们下不去手,野兔子灵敏活泼,野獐子却躲到铁网边上去不停的用爪子抓着铁网,看样子想要逃,而那几只被剪了翅膀的野鸡则悠闲的转悠着寻食吃。
阿言见状,俯身从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随手丢出去两颗,一个打在野鸡身上,野鸡便呼啦啦的扇着没了毛的翅子往陈秀这边扑过来。另一只打到了野獐子上,那野獐子也忽然转身朝着陈秀这边冲过来。
陈秀一阵紧张,扬手挥起了手中的长鞭。
啪啪几声,鞭子没抽到野鸡上也没抽到野獐子上,倒是抽起了一些碎砂石惊了所有的野鸡野野兔野獐子。这十来只野生的小东西们好一番横冲直撞,陈秀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只得挥起了鞭子。
这一顿狂轰乱打下来,不单那些小野兽们七零八落各自受伤,阿绣也是十分的狼狈,满头满脸的尘土不说,还有砂石进了嘴里,发髻也散了,衣裳也不知被什么给抓破了两道。
明珰见了直咧嘴:“哎呀,若是九郎知道了,可不知有多心疼呢,阿言你这人太过分了,小郎君她…她哪里受得了这个?”
小野兽们折腾的累了,也各自受伤,都纷纷躲去边上警惕的望着陈秀。
陈秀吐了几口唾沫把嘴里的沙子吐掉,又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皱眉问阿言:“好了吧?”
阿言摇摇头,拿了自己的鞭子进了铁网圈里,手腕一抖长鞭甩出去,一只野獐子惨叫一声被鞭稍带起了一丈多高又落在了地上没了声息。之后阿言手气鞭落,剩下的那些小野兽们个个丧命无一幸免。
“郎君,之前交给你的鞭法都忘了吧,刚才那阵子都是乱打的,跟没学过鞭法的人没什么两样。这次是些没有杀伤力的野兔野鸡,若是遇到了野狼野猪什么的您也这样打么?”
“…”陈秀无语,她承认面对那些活生生的小野兽时她实在下不去手,它们一乱她的心也跟着乱了,什么鞭法都忘得一干二净。
“先用这些野兔野鸡的练十日,之后我会叫人换成野狍子和小狼崽子。二十日后我会叫人把捉来的野狼放进来,郎君若是打不死野狼,就别想过北出彭城,更不用说越过边境去石赵境地。”阿言说到这里,又看了一遍撅着嘴巴十分不乐意的明珰,低声说道:“我答应过郎君要把您教好,您也说不想学那些花架子,您要学实打实的可以战胜敌人抱住性命的鞭法。所以…只能这样了,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陈秀默默地点头,虽然她觉得这办法太损太残忍了,但也知道这的确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明珰见她从铁圈里走出来,忙上前接过长鞭,低声劝道:“姑娘不必理会那个呆子,这是什么烂主意,吓着姑娘了吧?”
陈秀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没事儿,这办法很好,以后就这样练了。你叫人预备热汤水吧,我得好好地沐浴一番了。”
浸泡在舒适的热水里,陈秀的心情才从刚刚铁网圈里的血腥慢慢地缓过来。
明珰在她身后拿着玉勺舀着热水在她的肩膀上缓缓地浇着,低声劝道:“姑娘,这也太辛苦了。有长垣他们在呢,您何必非要自己练鞭法?”
陈秀轻笑:“傻丫头,别人再强也是别人,他们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啊,就像现在,若是有人从后面的窗户里突然闯进来,咱们两个可就全完了。”
“啊?”明珰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后窗,又道:“那就让他们把四周都守卫起来。”
陈秀皱眉嗔道:“你家姑娘我在沐浴,一大群男子围着像什么话?”
明珰想说姑娘若是在九郎身边就不会过的这么累了。可她又想到了萧媛的惨死,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练鞭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护卫们每天都会捉一些小野兽丢到铁网圈里供陈秀练习,初时她有些放不开,但三五天之后便习惯了。况且她最明白她练鞭不是为了打死这些小兽,而是为了在万难之际保护自己的性命。将来有一天她总会离开晋庭的境地进入赵国,她的计划是在晋庭和赵地之间游移,把晋庭的绫罗绸缎华服美裳卖到赵地,再把北方的珍贵药材和皮毛运到晋庭。
她要利用石赵如今招揽汉人开垦土地的国策,利用这看上去短暂的和平时期为自己赚取大量的财富。但是这个做法十分的危险,因为石氏莽夫都是羯族人,这些人争勇斗狠,心中只有三件事,一是淫欲,二是杀戮,三是享乐。她要在那些人的眼皮底下谋事,若没有强大的武力是不行的。
陈秀在临州城住了半月的时间便去了彭城,到了彭城又是一番忙碌,但彭城的事情她倒是不用太操心,陈酆已经相当的老练,再加上祝叟等人的协助,很多事情都能处理的很好了。陈秀则加大了自己练鞭的力度,而阿言也说到做到,用一些野狗代替了野獐野狍等,这些野狗是流落在荒郊野外专门吃人死尸东西,这些野兽见了人非但不躲,反而有些跃跃欲试。陈秀顿觉压力重重,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时光如水,当陈秀在彭城住了一个多月时,十公主和亲石赵的事情便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陈酆从外边匆匆回来,喝了一杯茶水后兴奋的说道:“阿姐,十公主出嫁的车队已经快到临州了。用不了一个月就会到彭城。然后经彭城往北进入石赵境内。听说陛下下了圣旨,让孙将军来彭城迎接十公主,送她进石赵边境呢。”
陈秀点点头,冷笑道:“陛下真是糊涂,还以为答应了把十公主嫁过去便可以免了边境之乱,孙将军若是回彭城,若那些豺狼趁机进入我朝边境,可如何是好呢?”
陈酆叹道:“阿姐所言甚是,我们要多加防备了。”
陈秀想了想,又道:“防备倒也不必,我猜孙将军是不会来彭城迎接公主的。”
“为何?”
“从彭城到边境还是晋庭的土地,公主身边有大量的护卫,能有什么事儿?孙将军若是连这一点也想不到的话,也不配做孙氏的嫡传子孙了。”
陈酆点头,说道:“阿姐说的是。那我们该怎么做?”
陈秀想了想,说道:“我们不管这件事情,只要十公主不招惹我们,我们就过我们安静的日子。”
“可是,我听说十公主在临州城买了几十个貌美婢女,还放出话来,说在临州到彭城的路上,有貌美女子呈上的,赏赐十金。等她到了彭城,还不知道要买多少貌美女子呢,阿姐,你说十公主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