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谦，你应该还有工作吧，先走吧，我想独自陪陪熙。”感到他的手伸向自己，寂优下意识地躲了过去，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那好，我走了。优，别太伤心。”尹郡谦也知道她此刻一定不想见到他，并没有刻意要留下。
望着尹郡谦一步一步离去的背影，寂优的心在一阵一阵抽搐，眼里的泪不住地晃动，那是怎样一场努力，她才没让自己又一次失声痛哭。
唇上，一粒鲜红的血珠，格外地刺眼，心中的疼痛甚至令她连何时咬破了唇都不知晓。
郡谦，我们是没缘分吧…我们是没缘分吧…
今天，你来找我，是来和我和好的吗？看到你的表情时还不敢肯定，然而当我听到枪响，这件事却是万分肯定的了。那开枪的人，那肇事车一定都是萧美倩派来的吧！如果不是你要背叛萧堂嫣，她怎么又会来对付我呢？我好欣慰，欣慰着你原来真的是喜欢着我的，欣慰着我所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果然都是你制造出来的假象。可是…可是…我们还能在一起吗？不能了…不能了…不能了呀…因为我们，熙无辜地变成这样，我怎么可以不顾他？怎么可以不管他？怎么可以再抛下他？
郡谦，你知道吗？经过方才的事，这一刻，和你再多相处，我的罪恶感有多强烈？我没办法再容许自己恋着你了。冥冥中，已经有一个声音在很大声地提醒着我，熙如此对我，熙为我失去了那么多，我不能再想别人了，绝对不能再想别人了！我该为这件事负上责任！郡谦，纵然心中还是无法忘记无法割舍对你的感情，我却也不能再和你有任何纠缠了。郡谦…郡谦…就当我们无缘吧…
我们…也真的无缘。
*** ***
或许是太疲惫了，守在温哲熙床边，寂优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感觉有只温柔的手在抚摸她的头顶，她才醒转。睁眼，触到温哲熙温暖的笑，她几乎是本能地大呼了一声，“熙，你醒了，太好了！”
笑容顷刻间冻结。最后一个音，她吞得那么苦涩。看着温哲熙先是震惊不敢相信后是淡淡发愣的神情，寂优感觉自己如同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仿佛正被人残忍地鞭笞。她抿紧了唇，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忽然，她咬唇扑了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紧紧地抱住了发呆的温哲熙。她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却一定要这样做。她在说，熙，不要难过，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她的身子被轻轻推了开来，温哲熙坐起了身，方才震惊的表情就如云般被风吹散了，他俊美的面庞上又浮起了那种寂优熟悉的温暖的笑。
“优优，我听不见了么？”这样的一句话，他居然是笑着说的。
寂优的泪流了下来。
“不要哭，优优，不要哭。”温哲熙依旧温暖地笑着，伸出手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以后可要辛苦你了，同我说话要慢些了呢，我要努力看你的口形啊。呵呵…初期，我没经验，可能很笨，你可能也要讲得更慢些，甚至几遍几遍重复，可千万千万不要嫌我麻烦哦。”
听到此话，就如有一把剪刀，横空过来，到她的胸口剪了一刀。寂优到底还是哭了，哭得更凶。他一定是怕她担心吧，所以才会伪装坚强，失去听觉，对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可承受的打击，他也是个凡人，怎么可能这么乐观？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可以笑了呢？
熙…熙…寂优的心碎裂般地痛。为何要如此对我呢？这样不是让自己太累了吗？不要压抑自己，不要怕我担心，不要怕我难过，想哭就哭，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耍情绪就耍情绪，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看着你的，请不要这样了，好吗？你这样子的强撑，只会让我更加难受。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容，简直比利剑还要锋利，你知不知道，看到这样的你，我的心就如有片刀在磨。
“优优，你这样我会心疼的，我不想更难过了…”温哲熙的表情看起来很无奈，只是眼神中却充满温柔与怜惜。
一听此话，寂优赶紧擦了擦泪，坚定地看着温哲熙，道：“熙，失聪一定是暂时的。我相信，老天一定没那么残忍。”寂优这句话说得很慢，一字一字，清晰无比的吐出，而且还故意加大了张嘴的动作，明显了口形。
温哲熙显然是个伶俐的看客，第一次便完完全全地看懂了，他笑了笑，道：“优优，不用挂怀的，或许这就是命运吧，飞来横祸，我们现在在这空悲切又有什么用呢？况且…其实，我很庆幸。”
“庆幸？”寂优又用很慢的节奏同他讲了这两个字。
温哲熙的眸光柔和起来，看着寂优有些出神，道：“如果是瞎了，那我就再也看不到优优的笑脸，再也看不到优优调皮的样子，如果我哑了，那么我就再也不能同优优讲话，没办法及时扭转过优优别扭的小脑袋冒出的各种奇怪想法，如果我瘸了，那么我就再也不可能同优优一起在树荫下散步，如果…呵呵，你看看，这么多如果，只有聋了耳朵是最好的，尽管交流慢些，但是，几乎是没什么损失的，如此说来，优优岂不是还应该替我高兴？”
“熙…”寂优更难过了。
温哲熙微微一皱眉，道：“可不许再哭。”
寂优摇了摇头，极力克制自己心里的难过，道：“不哭，不哭，一定不哭。”
“这样才好…”温哲熙又淡淡的笑了。
“谁再哭谁是小狗！”寂优忽然举起手似是发誓的样子，同时，她也笑了，发自内心、很努力的笑。病房内有太多悲戚的因子，早该多些笑声来驱散驱散。她不可以让自己悲伤的情绪影响熙太多，就算他现在的笑只是在掩饰痛苦，她也应该用自己的笑来真正帮他快乐，帮他轻松。
“呵呵…说话要算话。”
“嗯！”寂优坚定无比地点头，“我才不要做小狗呐！”
温哲熙望着寂优，望着望着就出了神。优优，或许这个时候，我聋了，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吧。至少…至少…我知道，这段日子，可以天天看见你了…你可知道，可以这样天天看着你，我会觉得多么幸福…
我的人生…也许就要结束了，很高兴很高兴有你相伴…
惊天发现
世界可真是小，寂优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医院碰到萧堂嫣母女。温哲熙住院的第七天，寂优在温哲熙隔壁病房，碰到了萧堂嫣还有她的家庭助理。
住院的是萧堂嫣，看她胳膊上绑着绷带，应该是胳膊伤了。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动，她冲进去就冲着萧堂嫣噼里啪啦大骂了一堆，怒气冲天地指责她把温哲熙害成如今这样。
萧堂嫣很茫然。
寂优这才知道，原来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她告诉她，温哲熙就在她的隔壁，已经聋了。
萧堂嫣几乎是立刻自床上跳了下来，风一样的速度冲去了隔壁的病房，那速度快得让寂优这个学过武术的都觉得诧异。这个大明星都不需要扮优雅了么？怎么跑得跟个兔子似的。
回到温哲熙病房的时候，寂优看到萧堂嫣正伏在温哲熙身上痛哭，温哲熙正轻拍着她安抚她的情绪。寂优走了过去，淡淡在温哲熙床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就那么淡淡地看着萧堂嫣哭得全身都在抽搐的样子。
寂优心里很想安慰安慰她，却始终过不了自己这关，生生是开不了口。毕竟，纵使她不是主谋，却也是间接的凶手。
哭了一阵子，大概是累了，萧堂嫣哭泣的声音渐渐低了。让寂优吃惊的是，她忽然站了起来，先后给温哲熙还有她重重鞠了一个躬，重重道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抽泣着几乎是飞奔着离开了病房。
那一刻，寂优忽然觉得她并不坏。她伤心的表情绝对不是装的，这点，她还看得出来。
她真的在为温哲熙难过呢！
或许，她和她妈妈真的不是一类吧。
想到这，寂优顿时为自己刚才冲进人家病房不分青红皂白把人家骂了一顿感到羞愧。她转头看了看温哲熙，指了指门，缓缓地说：“我，去，看，看，她。”
温哲熙微笑着点了点头。
来到隔壁病房的时候，萧堂嫣正坐在床上发呆。
“萧小姐。”寂优淡淡走了过去。
萧堂嫣抬起憔悴的眼，无力地看了看她，道：“寂优小姐，你一定觉得我很坏吧。我的确好坏！这世上，除了妈妈，就是熙对我最好了，他却因为我变成这样。妈妈…妈妈…真的会是妈妈做的吗？”
寂优没有说话，对于这件事，她几乎没有什么怀疑。如果有证据，她会立刻报警的！可惜的是，她两次都是根本连车牌都没看到，偏偏的，枪击事件，除了她之外，又找不到第二个目击证人！可恶！
“别想那么多了，小姐。”旁边一直沉默的萧堂嫣的家庭助理出声安慰。
“萧小姐手臂受伤了么？”见萧堂嫣还在悲悲切切，寂优心里难过，总觉得是自己惹出来的，她开始挑开话题，希望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是呀。”萧堂嫣看向了自己的手臂，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沉重，“划了好长一道口子，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不会的啦！”寂优很肯定地说，想给她一些力量。像萧堂嫣这样的人一定很在意自己的外貌吧，即使是胳膊，也是不容得有一丝瑕疵的。
“唉…现在也由不得我做主了，真留疤了，也只有认命。”
“信我的吧。”寂优微微一笑，刷地亮出了自己的手臂，道：“你看看，你看看，上边没有任何皮肤不匀称的地方吧。”
萧堂嫣淡淡望了望，道：“寂优小姐的皮肤的确好得惊人。如果护肤品找你代言，一定很卖座。”
“啊嘁！”寂优非常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大喷嚏，见到萧堂嫣诧异的样子，她自己也忍不住有些想笑，怎么这个时候打起喷嚏来了！并没有时间多去想这些，她把手臂递得更近了，道：“我不是让你看那个啦，你不晓得，我这臂弯上原先有块胎记，好有特点的胎记，莲花状的呢！说起来，其实很漂亮的！可是…”寂优卖了个关子，“现在它不见了！”寂优笑了笑，“猜，它怎么不见的？”
萧堂嫣诧异地睁着圆眼。
寂优露出一抹调皮的笑意，道：“我小时候顽皮啊，摔倒了，一大根树枝插了进去，刚刚好插在我的那块胎记上，连带着胎记把整块肉都给掀起来了。后来啊，再长新皮，胎记就不见了。”
萧堂嫣震惊地看着寂优，这事也太神奇了吧。
寂优笑道：“这下不担心了吧，我可是掉了一块肉呢，都没长疤，你只是刮了个口子，怎么会留疤呢？”
“你臂弯处原先有块莲花状胎记？”门口传来一个震惊无比的声音，她声音似乎有丝颤颤的。
一听到此声，寂优就如同被点燃了的火箭，立刻气势汹汹转了身，瞪圆眼盯向门口。
“你的臂弯处原先有块莲花状胎记？”来人正是萧美倩，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凌厉之气，激动的泪水早已经布满了她美丽的脸，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好不惹人怜惜。
寂优才不会觉得她可怜，她恨死这个人了！这一辈子，这个人估计都会她最恨的人！对于她这种表现，她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闪开，不要挡着门！”大仇人来了，她没必要再留。
“告诉我…请告诉我…”萧美倩执着近乎疯狂的态度、不顾仪貌的表情令寂优诧异。
“告诉你？”寂优克制不住地讽笑，道：“好，我告诉你，坏人是会有报应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萧美倩，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什么可以起诉你的证据，不然，你就等着把大牢坐穿吧！”
一把推开萧美倩，寂优强硬地离开了萧堂嫣的病房。
走出房门，不知为什么，她回了下头，于是，她看到了萧美倩被她推的踉跄着跌出去好几步的狼狈样子。她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快感，这种快感疏散了她心中不少闷气。这时候的寂优才知道，原来每个人的心中真的都住着一个魔鬼。她为刚才自己心中那种报复的快意感到可怕。
回到温哲熙的病房，寂优的心情再也难以平静。回想种种，抽丝剥茧，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她自己都要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大胆，甚至是觉得荒谬，觉得滑稽，可是看来看去，却又偏偏好像都那么合理！难道说…难道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绝不可能！她不希望，她不愿意！
她和萧美倩的初次相见，茶水泼到她的衣袖上，难道竟然不是意外么？难道，那个时候，萧美倩根本存心就是要看她的手臂？可是，为什么？是因为她早就在猜测她手臂上该有个莲花状胎记了吗？不然…不然为什么刚才她听到她身上有莲花胎记，会那么震惊甚至大失常态？她为什么会那副样子？想到萧堂嫣和自己的脸…寂优只觉得更可怕了，一口一口的冷气猛向肚子里吸…天下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两个不相干的人长得丝毫无差，是不是…寂优整个心揪了起来，如果解释成是双生姐妹，更让人觉得靠谱了呢…那么说，那么说…萧美倩，萧美倩便是她的…她的…
寂优猛摇了摇头，不会是这样的，一定不会是这样的，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妈妈，但是她知道，她的妈妈一定是那种非常善良非常温柔非常慈爱的女性，绝不会是萧美倩，绝不会是像她这种毒辣狠厉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坏女人！
然而…然而…又如何去解释上边那些事呢？
妈妈，妈妈，我一直很想你，一直在梦里幻想你的样子，如果你和我有感应，赶紧让我看到你的样子，好吗？妈妈…您来告诉我，告诉我我的妈妈不是萧美倩，是我想错了，是我想错了！
泪水纵横了脸。
温哲熙睡得香甜，寂优怕惊醒她，掩着嘴奔出了病房。
“颜颜。”身后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嗓音。
寂优浑身都是一震，遭了雷击一样转过了身，看到身后果然是萧美倩，更是如同有刀当胸穿过，立刻向后退出了两步。
脸上的泪水，还在肆虐。
眼中的泪花，也满满的。
却不知为什么，本该模糊的视线中，她的影子分外清晰，甚至是刺目。
而一片混乱的心，在此时，居然也明透得怪异。
“颜颜…”虽然她叫得轻，寂优却清晰地听到了，她似笑非笑颤着嗓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她瞪大了眼，面目变得极为凶悍，就好似发狂的动物，撕心裂肺地喊：“什么颜颜？你在叫谁？这里哪里有什么颜颜！”
这个时候，她多希望自己是糊涂的，可她偏偏心如明镜，这个时候，她多希望自己是醉的，可她偏偏是清醒的，那么清醒，清醒到就这么一刹那便已几乎看清了一切。她不愿承认，真的不愿意承认！难道…难道…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会是她的妈妈吗？！
为什么…为什么！
老天还嫌给她的磨难不够多吗？之前的一切，她都可以承受，这个她真的不愿意！宁愿一辈子都没有快乐，她也想换来一个善良的妈妈。
“颜颜…没想到，我的颜颜还活着，颜颜…颜颜…我是妈妈，我是妈妈呀…”萧美倩扑过来想抱寂优。
寂优立刻退出了一步，冷谈地挡开了她的身子。
“颜颜…”
“你叫错人了！”
“颜颜…我是妈妈呀…”
寂优冷笑了一声，看了看她，只觉得好笑，充满疑问地问：“妈妈？”
“嗯，嗯！”萧美倩忙不迭频频点头。
“对不起，”冷笑止住，寂优陡然冷漠了起来，眼神也冰得骇人，“我从来就没过妈！”
“我知道你一时还不能接受，我有时间的，我可以等…”
“随你的便。”寂优冷淡扫了她一眼，绕过她就想回病房。
“颜颜！”萧美倩突然抓住了寂优的手臂。
寂优的目光就如同刀锋，凌厉万分地扫向那只略显苍白柔若无骨的手，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放开。”
萧美倩不肯放，她固执地看着寂优，道：“我知道你怨我，怨我当初将你丢下，可是，颜颜，你要听妈妈解释，不是妈妈丢掉你的，真的不是妈妈丢掉你的…你不可以就这样否定妈妈，这么多年来，妈妈一直在找你，妈妈很爱你，妈妈真的很爱你…”
寂优的手紧握成拳，心中想推开她，肢体却无法付之行动，本来疾走而去的腿，怎么也没能再迈出一步。她恨自己，恨自己还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恨自己，当萧美倩一说起这个，她的思想便不再受自己控制，她竟然还是那么渴望，那么渴望清楚当年的一切。
见到寂优的表情略有松动，萧美倩简直开心极了。她拉着寂优来到了医院花园里的长凳，拉着她坐了下来。她看着她的女儿，亲生女儿，脸上有幸福的笑，她伸出手，轻轻地一遍一遍抚摸女儿的发，温柔，小心，充满温情。这种气氛似乎就连空气都被感染了，四处都流动着母爱的芬芳。
“我们颜颜长大了。我们颜颜好漂亮，和妈妈当年一样漂亮。”
寂优不耐烦地扭头，“少废话，快说。”
寂优虽然没说内容，萧美倩当然也明白她急的是什么。目光渐渐从女儿的身上离开，萧美倩望向不远处的梧桐，眼神忽然飘远起来，想起往事种种，即便已经斗转星移，仍然会觉得心痛，仍然会觉得充满遗憾。
“我是萧家的女儿，我是黑，他是个警察，他是白。黑白难两立，正邪难成友朋，可是我却偏偏就爱他。爸妈都不同意，我不想没有他，只好想到私奔。谁想就在我要告诉他我的一切，要向他提出私奔的那晚，他居然戏剧性地出现在我家，抓走了我哥哥。尽管我知道，我们本是对立的，冲突是早晚的事，然而，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却还是感觉难以承受。后来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过来的。哥哥无法忍受铁窗生涯，自己走了，爸爸受不住打击，脑部大出血也走了，妈妈拖着个病怏怏的身子，总是以哀怨的眼神看着我。于是，我明白了，我懂了，我也不得不接受了，我爱他，他也爱我，可是我们不可能了，这么多的障碍，这么多的伤害横亘在我们中间，即使我们的心再近，也都于事无补了。我们只能叹命运无奈，为何我家里是干这行的，为什么他偏偏又是个警察！后来，他也走了，无声无息地走了，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能够尽快忘记他，让我可以快些快乐起来，可是…经过这些事，我如何还能快乐呢？然而，我真的没想到，当时真的发生了一件居然可以令我快乐的事…”萧美倩的目光调向了寂优，她脸上又不觉地涌出了那种属于母亲的幸福光芒，“我居然有了他的骨肉，我们居然有了爱的结晶。于是，我借口出国散心，躲到了另一个城市，悄悄把孩子生了下来。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左防右防，还是被妈妈发现了，她还是偷偷将我的孩子丢了！当时，我简直是疯掉了，孩子，是我和他共同的骨肉，孩子是他留给我的唯一，她就是我的命，可是我妈妈居然把她扔掉了！那个时候，她才三岁啊！我找啊找，找到别人怀疑我是精神病，还是没能找到。”
“那个孩子就是我吗？”寂优打断她的话，手握得死紧。
“是。”萧美倩叹了口气，扭头又看向那颗梧桐，出着神，似笑非笑的，“你外婆不愿要你，因为她觉得是你爸爸害死了我哥，接连着害死了你外公。”
“那么…为什么你妈妈没有把萧堂嫣也扔掉？萧堂嫣和我是孪生姐妹吧，熙曾说萧堂嫣不是你亲生，如今看来定也是你使的障眼法吧。”
萧美倩脸上出现片刻的诧异，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嫣嫣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是我的养女，当年在孤儿院，就是见她酷似你，我才收养她的。”
“因为酷似我，才收养她？”不知为什么，寂优忽然觉得很讽刺。
“是啊…”萧美倩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机缘，我只是在孤儿院门口偶然看到她，一看便惊住了，那眉那眼，我还以为就是我的颜颜呢，进去调查一看才知道人家是有确定身份的孤儿。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女儿。”
寂优的心在颤。
“现在好了呀，老天开眼，时隔这么多年，也能让我们母女重逢。”萧美倩脸上的幸福越来越明显了，她激动地抓住寂优的手，“颜颜，妈妈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回来妈妈身边吧。”
寂优苦笑了一声，冷淡地抽出自己的手，不可思议地望向萧美倩，口气也变了，道：“回到你身边？萧小姐，你派车撞我，利用卑鄙手段拆散我和郡谦，又找杀手杀我，害得熙失去听觉，你做了这么多坏事，难道竟然都忘了吗？难道竟然还在天真的等我认你这个妈？”
“颜颜…妈妈…”萧美倩急切地向寂优凑近了一步。
“行了！”寂优摆手阻止她亲近过来，“我不想听你说话。”
“颜颜…”萧美倩哭了，柔美的脸因为泪水而变得狰狞。